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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2 02:17:47 作者: 周浩暉

  九月十五日,下午四點二十七分。

  陸風平走出看守所的時候,天空中正飄著雨。他站在出口處的雨棚下方,打眼往四周瞧了瞧。很快他便覺得眼前一亮,因為他看見梁音正站在不遠處的路邊。那女孩撐著一把米黃色的雨傘,也在往陸風平所站的位置張望。

  陸風平咧嘴笑了起來,他邁步向著對方走去,全然不顧周遭的風雨。梁音則站在原地等待,直到陸風平走到面前停下了,她的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

  「所以說,把我保出來的人就是你吧?」陸風平笑嘻嘻地問道,他的長髮在入監的時候被剃光了,現在頂著一副光禿禿的腦瓢。

  梁音淡淡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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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風平滿足地一嘆:「這個世界上總算還有人惦記著我哪。」

  「你別自作多情了。」梁音翻了翻眼皮,「我們之間純屬工作關係。我保你出來,隻是不想耽誤了劉寧寧那起案子。」

  「如果是工作關係,怎麼不見羅飛和那個姓陳的傻小子?」陸風平一邊說,一邊縮著脖子想往梁音傘下湊。

  「這麽小的傘,瞎擠什麼呀?」梁音伸手把對方擋在外面,然後說道,「羅隊受傷了,陳嘉鑫正忙著追捕兇手呢。」

  「是嗎?那倒是成全了我們兩個呢——終於有機會獨處了。」陸風平隻管把話題往梁音身上引,對於羅飛是如何受傷之類的事情,他似乎毫不關心。

  梁音懶得搭理對方,她轉過身來,向著路口方向走了兩步,然後伸手攔下了一輛空駛而過的計程車。

  陸風平跟過來,很殷勤地幫梁音打開了後排車門。

  梁音收了傘坐進車內,陸風平也想跟著往裡擠,卻再一次被對方無情地推開:「你坐前面。」

  陸風平隻好退回去,悻悻然坐在了前排副駕的位置。出租司機打了表,問道:「去哪兒啊?」

  陸風平半轉身看著梁音,等待對方發話。

  梁音道:「先送你回家。你這一身味的,還不好好拾掇一下?」

  陸風平低下頭,把鼻子湊近自己身體嗅了嗅,抱怨道:「在號子裡悶兩天了,也不給洗澡。」隨後他又轉頭沖司機報出了地名,「工人新村。」

  司機發動汽車,向著工人新村駛去。一路上陸風平屢屢向梁音搭話,後者卻總是不怎麼理睬。最後陸風平也覺得沒趣,終於停口不言。他開始把視線轉向窗外,盯著後視鏡默默端詳,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大約二十多分鐘後,計程車來到了工人新村門口。陸風平又側過臉來問梁音:「你跟我一塊下車吧?」

  梁音沒說話,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陸風平便又說道:「這不是為了公事嗎?我在裡頭待兩天了,你總得給我講講案子的進展吧。」

  梁音反問:「在哪兒講?」

  「這都到家門口了,還不進去坐坐?」陸風平說話間已經把車費給結了,下車後他又搶到後排幫梁音打開了車門。這弄得梁音也沒什麼選擇,隻好跟著下車。

  於是陸風平在前頭冒雨領路,梁音在後面打傘跟隨,兩人走進了工人新村小區。臨近小區入口的地方有一片綠化帶,大約六七米的進深,裡面種植的多是些一兩米高的灌木。因為是夏日時節,灌木生得枝葉茂盛,若是有人刻意藏匿其中,路人便難以察覺。

  途經此處時,梁音下意識放慢腳步,向著植被深處多看了幾眼。她知道,這裡正是胡大勇遇害的第一現場。前天晚上,胡大勇獨自潛伏於此,想對深夜歸家的陸風平實施偷襲。可結果陸風平安然無恙,胡大勇倒命喪黃泉。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周圍的植被都是見證者,隻可惜草木無言。

  再看陸風平——那傢夥在前頭走得倒是爽利,仿佛他與那起命案真的毫無瓜葛。

  工人新村是個老小區,面積並不大。兩人很快就來到陸風平租住的那幢樓宇。梁音收了雨傘,跟在陸風平身後鑽進了樓洞。因為是雨天,老舊的樓道內更顯得潮濕陰暗。梁音有點不適應這樣的環境,為了緩解某種情緒,她下意識地做了個小動作,擡起右手,攏了攏耳邊的短髮。

  她的手指不經意間劃過耳邊的飾物,那是一朵瑪瑙製成的淡紫色小花,配著銀色的耳釘。

  陸風平恰好駐足回首,他饒有興趣地看著身後的女孩,微笑道:「你今天戴了耳環。」

  梁音把手撤開,短髮自然下垂,重新遮住了耳朵,然後她反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很好看。」陸風平轉身,掏鑰匙打開了房門。

  兩人先後走進屋內。老式設計的房屋普遍低矮,採光亦明顯不足。狹小的起居室內另有兩扇小門,分別通往臥室和廚衛間。

  陸風平並不停步,徑直往臥室方向走去。梁音則開始四下打量,很快她就發現這屋子裡有一種不一般的氣氛。

  進門的鞋架上有一雙女靴,不遠處的衣架上掛著一件紅色的長款大衣。看起來這屋子裡應該有一個女主人。可是除此之外又感受不到有女人存在的氣息。

  大衣和靴子之前也曾引起陳嘉鑫的注意,他甚至將其與胡盼盼的失蹤聯繫在一起。不過後續的調查證明這些並不是胡盼盼失蹤時的穿戴。而當梁音看到這女靴和大衣時,她覺得不需要調查也能得出相同的判斷。因為那女靴和大衣的款式都太過陳舊了,流行的時間至少在十年之前。梁音看過胡盼盼的照片,她知道對方是個靚麗時尚的女孩,怎麼會穿戴得如此土舊?

  那這些衣物又是誰的呢?陸風平為何要將其留在自己的住處?

  正思忖間,卻見陸風平又從臥室走回了起居室。梁音乾脆挑明了問道:「你這裡怎麼有女人的衣服?」

  梁音自己也是女人,而且和陸風平之間還有著某種欲說還休的關係。以這種身份問出這個問題應該不顯得突兀吧?甚至說,明明看到了卻不過問,反而顯得奇怪。

  果然,陸風平對梁音的提問並不意外,他反問道:「我這裡經常有客人來的,你不知道嗎?」

  「聽說過。」梁音若有所思,「似乎還是個很重要的客人?」

  陸風平鄭重其事地吐出四個字:「非常重要。」

  「是嗎?」梁音進一步試探,「什麼時候介紹我認識一下。」

  「你想和她認識?」陸風平看著梁音,目光中透出難以捉摸的神色。

  「不行嗎?」

  「可是她再也不會來了。」陸風平的視線往四周掃了一圈,又幽幽說道,「你們把她嚇壞了。」

  「我們?」梁音不太明白對方所指。

  「你們這些警察!」陸風平加大了音量,似乎帶著某種怨氣,「你們闖進了這間屋子,行為粗暴無禮。這份寧靜已經被打破,無法恢復。所以那位尊貴的客人,再也不會來了。」

  梁音大概明白了,對方所說應該是指警方將其拘捕並對此屋展開搜查之事。她沉默片刻,試圖通過陸風平的描述來猜測所謂「客人」的身份,但幾番努力之後卻毫無頭緒。最後她隻好繼續用言語試探。

  「難道你以後都見不到她了嗎?」

  「那怎麼可能?」陸風平「哧」的一聲輕笑,「你也太小看我了。誰也別想把我們分開。隻不過……以後見面需要換個地點了。」

  「哦?換到哪裡?」

  陸風平沒有立刻回答,他用審視的目光盯了對方片刻,忽地換了語氣說道:「你的問題還真不少呢。」

  「怎麼了?」梁音瞪目以對,「你如果不做壞事,為什麼不敢回答?」她對陸風平一貫都是這樣的生硬態度,此刻如果軟下來,反倒令人生疑。

  陸風平笑了:「誰說我不敢?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梁音趁熱打鐵地攛掇對方:「那就走啊。」

  「你不說我也要走。這個地方已經被警察給盯上了,我一分鐘也待不下去的。我回來,主要是拿這個。」陸風平晃了晃手中的一把車鑰匙——那是他剛剛從臥室裏取出來的。

  「你回來取車?」梁音撇撇嘴,覺得有點多此一舉,「那剛才還不如直接打車過去呢。」

  「那個地方很遠的,打車太貴。」陸風平半真半假地解釋了一句,隨後他便擡手往門外一指,「走吧。」

  兩人走出來,在樓前坐上了一輛銀灰色的小轎車。

  梁音上車之後又開始發問:「這不是新車啊,怎麼上的本地牌照?你來龍州也就一年嘛。」

  陸風平很乾脆地回答說:「租來的。」

  梁音「哦」了一聲:「以前也沒見你開過。」

  「要出遠門才開。平時惦記著喝酒,懶得動車。」

  說話間,陸風平已經把車開出了工人新村小區,右轉之後一路向西駛去。此刻正值晚高峰,路上車輛較多。在直行經過第二個路口的時候,有一輛從垂直路上右拐過來的卡宴強行要往車流裏併線。陸風平連按了幾聲喇叭,一副寸土不讓的架勢。但那卡宴仗著性能好,猛踩一腳油門便躥了進來。陸風平不但沒守住路權,還差點吃了對方的屁股。

  「我操!」陸風平先是點了腳剎車,然後一打方向拐到了左側車道裏。片刻後又到了前方路口,卡宴跟著車流停下來等待直行的紅燈。陸風平在車流裏鑽了幾下,搶到左轉道上和卡宴平行的位置,一邊猛按喇叭,一邊搖下了右側副駕位置的車窗。

  卡宴搖下了左側前窗,駕駛員是個戴著墨鏡的小夥子。他半轉過頭,吊兒郎當地問道:「怎麼啦?」

  陸風平憤憤不平地叱問:「你傻逼啊?怎麼開車呢?」

  「我就這麼開車。」小夥子反唇相譏,「不是我傻逼,是你太肉逼。」

  「你行。」陸風平被對方氣樂了,他把車窗搖上去,不再做口舌之爭。等直行道綠燈放行的時候,他突然啟動,硬生生搶到了卡宴的前方。要過停車線的時候,他又一腳剎車停住,就這麼堵著後面的卡宴。那小夥子一個勁地按喇叭,陸風平隻是不理不睬。等直行燈紅了之後,他這才重新啟動,不過這次他向右打方向擠到了右拐的綠燈車道上,然後歡快地踩著油門揚長而去。

  他這幾下把車裡的梁音都給晃暈了,後者不滿地嘟囔道:「哎喲,你這開的什麼車啊?」

  「讓那小子別我,嘿嘿,再等一個紅燈吧。」

  「幼稚。」梁音把頭轉向窗外,不願去看對方那副心滿意足的嘴臉。

  雖然遭到梁音的鄙視,陸風平卻把車開得越發歡快。他緊踩油門,騰挪閃躲,像條泥鰍般在車流間穿梭向前。到了路口時也不管既定的方向,隻挑綠燈和車少的道走。這樣十來分鐘過去,周圍同行的車輛已越來越少,最後竟駛上了一條偏僻的小路。

  「哎,你這是往哪兒開呢?」梁音覺得有些不對勁,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她覺得對方隻管耍車技,完全沒有行駛的目的性。因為有幾個路口她明顯察覺到車輛在兜圈子。

  陸風平笑眯眯地答道:「你放心,我有數。」說話的同時他左手一擰,打開了車頭大燈。其時天色已暗,道路兩邊又沒有路燈,擡頭望去,隻見一片樹影婆娑。

  從後視鏡裏觀察,車後也是一片昏暗。這條路看來很少有車輛行駛。梁音攏了攏耳畔的短髮,順便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從小路拐出來,車輛似乎是來到了城郊的某個鄉鎮。道路邊不見高樓大廈,隻見一幢幢獨門獨院的小樓。梁音知道這種小樓正是龍州一帶典型的鄉村住宅,可惜她並不是本地人,無法從街景判斷出自己具體身處何地。

  又開了兩三分鐘,陸風平駕車駛離道路,他繞著一幢樓院轉了半圈,最終在樓後把車靠牆停好。

  「到了。」陸風平熄火下車。

  梁音跟下來,她往四周看了看,帶著質疑的口氣問道:「怎麼搞到這麼偏的地方?」

  「偏是偏了點,但這裡的房東很好相處。」陸風平故弄玄虛般擠了擠眼睛,「你要知道,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呢。」

  還好,有房東。梁音感覺輕鬆了一些——至少不用和這個討厭的傢夥單獨相處了。

  兩人步行繞到樓的正面。像很多鄉村住宅一樣,樓前用圍牆砌出了一個院子。陸風平掏出把鑰匙打開院門,帶著梁音一同走進了院內。

  鐵門有些鏽蝕,被推開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驚擾了院中的主人。

  一個老太太從一樓正屋裡走出來,面朝院門方向問了句:「誰呀?」

  陸風平喊了聲:「我。」

  那老太太似乎認得對方的聲音,隻說了句:「把門關好,別招了賊。」便又轉身回到了屋內。

  陸風平又對梁音說道:「我租的屋子在樓上。」說完便向著右手邊的樓梯口走去。農村地區的小樓,樓梯經常會建在屋外,一是節省室內的空間,二來如果兩代人相處,樓上樓下可以互不打擾。

  樓上的屋子格局完整,有廳有室,還有獨立的衛生間。陸風平把梁音讓到屋內,反手關上了屋門。

  天花闆的節能燈質量不佳,發射出昏暗的光線。梁音站在屋子中間,雖然是夏天,卻莫名產生一種陰冷的感覺。

  「坐。」陸風平指了指左手邊的沙發。那沙發看起來有些陳舊了,罩著一張不合時節的布套子,因為反覆洗滌已經褪色發白。

  梁音雖然坐下了,但卻挺著腰闆。不知道為什麼,她不願和這屋子裡的東西有太多的身體接觸。她產生了一種本能的厭惡感。

  「我去燒點熱水。」陸風平拿著個電水壺接滿了水,然後回到客廳把水壺坐在了插座上。

  「呼呼呼」的燒水聲響起來,襯得屋子裡格外寂靜。

  梁音有意打破這番靜默,她想起了樓下那個老太太,便問了一句:「你說那個房東有什麼好的?」

  陸風平守著水壺答道:「她老了,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使。」

  「什麼?」梁音皺起眉頭,難道這也算成為好房東的理由?

  「這樣的房東不好找的。眼睛和耳朵不好使,她就不會給你添麻煩。」陸風平笑眯眯地解釋道,「關鍵還得獨居,子女都在外地打工,一般得過年了才回家一趟。」

  不會添麻煩……這話中似乎別有深意。梁音沉吟了一會兒,有些不甘心地反問:「那她憑什麼把屋子租給你?這種沒有判斷能力的老太太,不得等兒女回來做主嗎?」

  陸風平「哧」地笑出聲來,仿佛這個問題根本不值一駁:「有什麼不租的?隻要把錢給到位,她恨不得你一輩子不走呢。」

  說話間,電水壺的開關「啪」地跳斷,一壺水已經燒開。陸風平拿出兩個玻璃杯,放了些茶葉,用熱水泡了。他把兩杯茶端到了沙發前的茶幾上,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梁音身邊。

  梁音下意識地挪了挪身體,試圖遠離對方。但那沙發並不寬敞,真想遠也遠不到哪裡去。

  「你好像有些緊張啊。」陸風平轉過臉看著梁音,表情中帶著戲謔的意味,像是一隻淘氣的貓兒在看著掌心中的老鼠。

  「我又沒做壞事,緊張什麼?」梁音冷冷地把對方撅了回去。但她的心情卻終是有點忐忑,為了掩飾,她端起了面前的一隻茶杯,湊到嘴邊來喝了一口。

  「這茶怎麼樣?」陸風平突然轉了話題。

  貓兒經常會把掌心的老鼠放走,但那隻是為了反覆調戲。

  「一般吧。」梁音把杯子放回到茶幾上。

  「你應該放鬆一點,這樣直著腰不累嗎?」陸風平一邊說一邊探出手去,在梁音的肩頭輕輕帶了一把。

  雖然很反感這樣的身體接觸,但梁音還是不由自主地跟隨著對方的動作,把後背靠在沙發上。

  「很好。」陸風平的聲音變得無比輕柔,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近在咫尺的女孩。

  梁音倔強地對視了一會兒,最終卻敗下陣來,她的視線開始慢慢地下垂,躲避。

  陸風平的嘴角浮現出笑意,他又說道:「我在那茶裏加了些特殊的東西呢。」

  梁音心中一驚,忙擡頭問道:「什麼?」

  「一點麻醉藥。能讓你的肌肉變得麻痹,但不會影響你的思維。」

  梁音的心跳開始加速,她瞪目問道:「你想幹什麼?」

  陸風平並不理睬對方,隻管自顧自說:「你有沒有感覺到,你的手腳已經不能動彈了呢?」

  梁音想要站起來,但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雙腿;她想要擡手,雙臂也像灌了鉛塊般沉重。她隻能用言語斥問對方:「你真卑鄙!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卑鄙嗎?」陸風平不慌不忙,「其實最先做壞事的那個人,應該是你呢。」說話間他站起身來,邁一步來到了梁音身前。然後他擡手撩起了對方耳畔的短髮。

  梁音又急又怒,但她已無法使出半點力氣。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摘掉了自己的那一對耳環。

  陸風平把那對耳環拿在手中,細細端詳。

  「最先進的監聽裝備呢,應該還帶有定位功能吧?不過這麽小的玩意,信號範圍有限得很,我猜不會超過五百米吧?」他自言自語般說了一通,又得意地看著梁音,「之前在市區一通亂竄,後面那個姓陳的傻瓜早就被我甩遠啦。」

  梁音暗自叫苦,她隻希望陳嘉鑫能儘快搜索到附近,這樣重新鎖定信號,自己才能轉危為安。

  但這個希望隨即也破滅了。

  陸風平略微彎下腰,把那一對耳環扔進了梁音的水杯裏。「這樣精密的玩意不知道能不能防水呢?」他嬉笑著說道,「今天不如就做個試驗。」

  耳環被茶水淹沒,梁音的心也跟著下沉,如墜谷底。她開始後悔了,也許真該聽從羅飛的勸告才對。

  可是已經發生的事情,又該如何挽回?

  陸風平坐回到沙發上,他和梁音如此接近,後者卻無力躲避。陸風平便這樣看著梁音,足足看了有幾十秒鐘。女孩不去和對方的目光接觸,但她一直強打精神,保持著表面上的鎮定。多年來,她面對陸風平時都保持著一種強勢的姿態,此刻萬萬不可露怯,或許仍可讓對方心懷忌憚。

  終於,陸風平再次開口。

  「你真美,不過我看過你更美的樣子。」他停頓片刻,幽幽說道,「那時候,你有一根長長的辮子。」

  梁音身體一震,驀然轉過目光,她瞪圓了眼睛,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驚懼。

  陸風平滿意地挑著嘴角,似乎這正是他期待中的反應。然後他更近一步,幾乎把嘴唇貼在了梁音的耳邊。

  「小妹妹,你的辮子真漂亮。」他輕聲說道。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梁音的記憶深處。梁音頓時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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