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2024-10-02 02:04:38 作者: 重慶老康

  2008年4月20日 星期一 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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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供應商的價格支持,我的橋架廠基本上就不虧了。除去趙均的那份錢,我還小有盈餘。

  我開始醞釀漲價。

  降價容易漲價難。光一個鋼材價格上漲,然後橋架就漲價的理由太簡單了,我必須找一個讓客戶非常理解又容易接受的理由。

  正當我為怎樣漲價費神的時候,鋼材價格降了。

  鋼材價格一降,其他橋架廠也開始降價。但由於有我們那一波逆市降價的影響,我們仍然占有相對主動的地位,銷量並沒受到多大的影響,相反,利潤卻增加了不少。

  我的心情漸漸舒暢起來,突然想起應該去找找毛梅。

  這段時間以來,毛梅給我打了不少電話,約我見面,我因忙於橋架廠的事務,又怕周媛產生誤會,所以一直避而不見。

  後來毛梅就沒有再給我打電話了,我想她一定是生氣了。

  但我應該給毛梅一個明確的答覆,不能再讓她把心思花在我身上了。我給毛梅打了個電話,但毛梅的手機卻關機了。

  這可是個新鮮事了,毛梅的手機好像從來不關機的。

  我沒在意,大約是她手機沒電了吧。

  第二天,我再給毛梅的手機打電話,還是關機,我有些奇怪。接下來,連續好幾天,毛梅的手機都處於關機狀態。

  我有一絲不祥的預感,忙打電話給張鵬。張鵬閃爍其詞,他說:「我也不知道啊,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外面出差。」

  毛梅一定是出事了。

  在一棟寫字樓的八樓,我找到了毛梅的公司。

  毛梅的公司規模不小,大約三百平方米的辦公室。但裡面除了幾個值班的小姑娘,空蕩蕩的,沒有其他人。

  我說:「我找你們毛總。」

  坐在前台的小姐頭也不抬地說:「毛總不在。」

  我說:「她到哪裡去了?我是她朋友。」

  那小姐不耐煩地說:「給你說了,她不在。」

  我說:「毛梅到底出了啥事?你跟我說,我們好想辦法幫她呀。」

  那小姐這才抬起頭來,問:「你們是啥朋友啊?」

  我一下犯了難,支吾著說:「就是那種很好很好的朋友。有點兒像那什麼,但又不是那什麼。」

  那小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毛總進班房了。」

  我大吃一驚,怎麼可能呢?以毛梅的睿智,她怎麼可能幹違法的事情呢?

  小姐見我是誠心關心毛梅,便悄悄對我說:「我們有一個客戶叫周仲,一直打毛總的主意,毛總不干。有一天周仲用強,毛總一怒之下拿刀捅了他。周仲重傷,小命都差點兒丟了。周仲的朋友報了案,警察就把毛總抓走了。」

  「這個雜種!」我咆哮著說。

  我問:「你知道毛梅現在在哪裡嗎?我想去看看她。」

  那小姐走進裡面的辦公區,和一個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下,才把毛梅的關押地址告訴了我。

  我驅車趕往看守所,但因為案子沒結,看守所不讓見人。

  我費盡周折,說盡好話,最後以給毛梅送生活用品的名義,才進入看守所。

  在看守所的會見室里,毛梅看到我的那一剎那,眼淚噴涌而出。

  我和她隔著一張桌子坐下來,一時無言。

  「你都知道了?」毛梅含著眼淚問。

  她的情緒平靜了些。

  我點點頭,說:「你不要擔心,你是正當防衛,很快就會出去的。」

  「我現在是個犯人,你會看得起我嗎?」毛梅問。

  我搖搖頭,我說:「你是一個剛烈的女子。我非但不會看不起你,相反,我更加敬佩你。」

  毛梅沉默了一陣,突然問:「我現在都成這個樣子了,你會嫌棄我嗎?」

  我一時無語。該怎麼說呢?我向她表態說我不會嫌棄她?那意味著什麼?還是告訴她我現在已經和周媛和好了,一家子生活得很好?

  在她這種狀態下,我又怎麼開得了口?

  我知道眼下正是毛梅最困難最脆弱的時候,她需要知道現在還有人和她站在一起。但是,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我卻無法給她一個明確的態度。

  毛梅見我沉默不語,突然平靜地說:「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嫂子是個值得珍惜的人,我真心地祝福你們,祝你們白頭到老。」

  毛梅眼睛充滿淚水,說完,轉身慢慢走向後面的鐵門。

  那一刻,我眼睛濕潤了。

  離開看守所,我獨自開車來到一個公園。在我最困難的那些年,我常常在這個公園最僻靜的角落排遣內心的苦悶和惶惑,夢想著有一天能發家致富。今天,我又一次來到這裡,帶著心裡的傷痛。

  毛梅的話在我耳邊響起,眼淚在我眼前浮現。

  這些年來,毛梅是我唯一的朋友。

  這個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不嫌棄我、和我交往的女人,這個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我安慰和鼓勵的女人,在自己落難時還祝福我的女人,祝你好運。

  我在公園的角落靜靜地坐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我才開車回到我和周媛臨時的家。

  周媛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兒子調皮地跑來跑去。

  這一切,讓我倍感珍惜。

  2008年6月26日 星期四 晴

  弟弟和小玉已經領了結婚證,他們也搬進了新居。

  弟弟請我們吃飯,他說這是搬家飯。

  小玉在餐館打過工,做得一手好菜。我們坐在不大的客廳還沒聊幾句,小玉就把菜端上桌了。

  弟弟知道我好酒,特意買了一瓶好點兒的白酒。

  我端起酒杯,對弟弟和小玉說:「你們前些年都很辛苦,今天終於有了一個窩,我這當哥的祝賀你們。」

  弟弟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小玉說:「我要敬大哥一杯。我現在有房子有老公,還是公司的股東,我有這些,全靠大哥的幫助。」

  我說:「這也是你善於把握機會嘛。我本來只是想讓你來掙一點兒工資的,沒想到你不但掙了工資,連人都給我掙去了,說明你厲害嘛。」

  弟弟說:「我也敬哥一杯。這些年我們一起打天下,今天終於有了一點模樣了,不容易啊。」

  我說:「是啊,像我們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人,只能靠自己打拼。我們還不能滿足,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果僅僅滿足於現有的狀況,那麼就有可能保不住現在的形勢。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啊。」

  弟弟說:「我覺得門市還應該改革。現在門市不像門市,公司不像公司,管理很不正規。應該單獨租一個辦公室,設立會計、出納,並且單獨設立業務部。門市只作為展銷窗口,進行零星銷售和收集信息就行了。」

  我說:「我早就有這個想法,只是因為前段時間精力主要放在橋架廠那邊了。現在橋架廠基本上已經步入正軌,咱馬上就來實施這一改革。」

  小玉在旁邊說:「這個提法好。我申請到辦公室去,這樣我就是正正經經的白領了。」

  我說:「門市現在還離不開你。辦公室租好後,請一個專職的會計做帳。出納嘛,要不先讓周媛來試試?」

  周媛一直在旁邊聽著,聽到這裡急忙推辭,說:「你們那是什麼,是私人公司。我是國企員工,我才不給私人打工呢。」

  我說:「你醒醒吧,現在國營企業和私營公司有啥區別啊?再說了,這私營公司也是咱自己的嘛。」

  周媛見我認真,就說:「我從來沒有幹過財務工作啊。」

  弟弟說:「那簡單,就管一下錢。」

  周媛說:「你們別害我啊,我畢竟是國家的人,這一出來,就失去組織了。」

  小玉就笑,說:「你失去一個組織,又靠近我們這個組織嘛。」

  周媛說:「你們這是挖國家的人才,屬於侵犯國家財產。我得好好考慮一下,再決定是不是被你們拉下水。」

  我哈哈大笑,說:「周媛,看不出你還挺幽默嘛。」

  周媛說:「老娘今天心情好。怎麼地?就幽默死你。」

  一頓飯畢,我和周媛回到我們的出租房。一進門,周媛就咕嚕著說:「你看你弟弟比你小,都買了房子。你這個當哥的還沒買,看你臉往哪裡擱?」

  我說:「人家要結婚嗎,沒房子怎麼結婚?」

  周媛說:「那你結婚的時候房子在哪裡?」

  我說:「你不是有房子嗎?我是上門女婿,該你買房子才對。」

  周媛便不高興,說:「你什麼時候成上門女婿了?你這人也太會逃避了吧?」

  我說:「要不我們也去買套二手房吧?按揭的話首付只要幾萬塊錢,這點兒錢我現在還是拿得出的。」

  周媛說:「那不行,我要住新房。跟著你受了這麼多苦,我從沒說過二話,房子我一定要買新的。」

  我說:「周媛啊,要論買房,我們現在不是買不起,但是,我想讓生意變得更加強大後再買。今年我們的業務發展較快,因為發展快,還有一些地方做得不夠踏實。等我們把生意做踏實了,再買不遲。你放心,最遲明年,我一定讓你住上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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