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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2 01:34:32
作者: (美)弗蘭克·赫伯特
是什麼最直接威脅到我的統治?告訴你,是真正的先知先覺者,一個站在神面前又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的人。先知先覺的狂喜會釋放出性愛般的能量——除了創造,別的一概不在乎。種種創造行為大同小異。一切都取決於所見之幻象。
——《失竊的日記》
雷托躺在小帝堡塔樓高高的帶頂陽台上,沒有乘坐御輦。他克制著焦躁不安的情緒,知道這是因為與赫娃·諾里完婚的日子不得不延後了。他朝西南方向眺望著。在漸暗的地平線另一邊,鄧肯、賽歐娜和他們的下屬已經在托諾村待了六天。
延遲婚期是我自己不好,雷托想,是我臨時更改婚禮地點,可憐的莫尼奧又得重新籌備了。
當然,現在還有馬爾基這件事。
這些要緊事都沒法跟莫尼奧解釋。雷托聽見他在凌雲閣正廳里來回溜達,正為自己離開婚禮籌備指揮所而擔心。莫尼奧真是操心的命!
雷托望著低懸在地平線上的太陽,最近的一場風暴將落日變成了暗橙色。沙厲爾以南的雲層下潛伏著一場雨。在長長的沉默中,雷托一直凝視著這場沒頭沒尾的雨。雲層生自鐵灰色的天幕,雨絲清晰可見。他感覺身不由己地被記憶裹住了。這種情緒很難擺脫,心中幾句古詩輕輕脫口而出。
「您在說話嗎,陛下?」莫尼奧的聲音從雷托的近旁傳來。雷托只轉了轉眼珠,看見這位忠心的主管正專注地等待下文。
雷托把詩句譯成凱拉奇語:「夜鶯在李樹上築巢,可她如何與風對抗?[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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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問題嗎,陛下?」
「老問題了。答案很簡單。讓夜鶯守著她的花。」
「我不明白,陛下。」
「別老說明擺著的事,莫尼奧。你這樣我很煩。」
「原諒我,陛下。」
「我還能怎麼樣?」雷托端詳著莫尼奧沮喪的神情,「你和我,莫尼奧,不管我們做什麼,都是在演一場好戲。」
莫尼奧盯著雷托的面孔:「陛下?」
「酒神巴克斯的宗教節慶儀式孕育了希臘戲劇,莫尼奧。戲劇往往起源於宗教。人們將要看到我們的精彩表演。」雷托再次轉頭遙望西南方地平線。
一陣風聚攏了雲朵。雷托覺得應該能聽見狂風掃過沙丘的聲音,但凌雲閣里只有泛著回音的寂靜,伴著極微弱的噝噝風聲。
「雲。」他低聲吟道,「我願再飲一樽月光,古老的海駁船泊在腳邊,薄雲緊貼我幽暗的天穹,藍灰色斗篷披在肩上,近處傳來蕭蕭馬鳴。」
「陛下很煩惱。」莫尼奧說,聲音里流露出的同情讓雷托頓感揪心。
「過去的影子在放光,」雷托說,「它們從來沒有乖乖地離開過我。我聆聽鄉村小鎮黃昏時的鐘鳴尋求撫慰,但它只說,我才是此處的聲音與靈魂。」
說話間,夜幕籠罩了塔樓。四周的自動燈亮起。雷托向外遠眺,雲上飄浮著一彎細細的月牙,那是一號月亮,厄拉科斯星的橙色反光依稀勾勒出它的圓形輪廓。
「陛下,我們為什麼來這裡?」莫尼奧問,「您怎麼沒告訴我?」
「我喜歡看你吃驚的樣子。」雷托說,「一艘宇航公會的駁船馬上就要降落在附近。我的魚言士會帶馬爾基過來。」
莫尼奧猛吸一口氣,憋了一會兒才吐出來:「赫娃的……叔叔?就是那個馬爾基?」
「你對這件事毫無準備,所以才會驚訝。」雷托說。
莫尼奧全身打了個激靈:「陛下,您只要想保密……」
「莫尼奧?」雷托的話音裡帶著和氣的勸說口吻,「我知道馬爾基給你的誘惑比誰都大……」
「陛下!我從沒……」
「我知道的,莫尼奧。」雷托的口氣依然溫和,「嚇唬你一下能使記憶更鮮活。不管我有什麼要求你都隨時準備衝鋒陷陣。」
「我能為……為陛下做什……」
「也許我們不得不除掉馬爾基。他是個麻煩。」
「我?您要我……」
「也許。」
莫尼奧咽了口唾沫:「那個聖母……」
「安蒂剋死了。她很得力,可惜死了。魚言士襲擊了馬爾基藏身的那個……地方,那一仗打得極慘烈。」
「沒有安蒂克更好。」莫尼奧說。
「我理解你對貝尼·傑瑟里特的不信任,但我寧願安蒂克別以這種方式離開我們。她待我們是忠誠的,莫尼奧。」
「聖母是……」
「貝尼·特萊拉和宇航公會都想知道馬爾基的秘密。」雷托說,「他們見我們對伊克斯人有行動,就搶在魚言士之前出手了。安蒂克……哎,只能拖住他們一小會兒,不過已經夠了。魚言士包圍了那個地方……」
「馬爾基的秘密,陛下?」
「假如一樣東西憑空消失,」雷托說,「其中透露的信息不亞於一樣東西突然出現。空蕩蕩的地方總是值得研究一番的。」
「陛下指的是什麼意思,空蕩蕩……」
「馬爾基沒有死!當然我本該知道的。他消失的時候究竟去了哪裡?」
「從您眼裡……消失,陛下?您是說伊克斯人……」
「他們改進了老早給過我的一種設備,神不知鬼不覺地慢慢改進,還將它一層套一層地掩蓋起來,但我注意到了那些陰影。我感到了意外。這讓我高興。」
莫尼奧思索著這句話。一種設備能瞞住……啊!神帝有幾次提到過一種東西,能隱藏他記下的想法。莫尼奧說:「馬爾基帶來的秘密是……」
「哦,沒錯!但這不是馬爾基真正的秘密。他心裡還藏著別的,沒想到我會產生懷疑。」
「別的……可是,陛下,如果他們連您也瞞得住……」
「現在很多人都能做到這個,莫尼奧。他們在魚言士的軍事壓力下向各地逃散。伊克斯設備的秘密也就傳得越來越遠了。」
莫尼奧緊張地睜大眼睛:「陛下,假如有誰……」
「如果他們學聰明了,就不會留下蛛絲馬跡。」雷托說,「告訴我,莫尼奧,關於鄧肯,內拉是怎麼說的?現在要向你直接匯報,她有沒有牴觸情緒?」
「只要是陛下的命令……」莫尼奧清了清嗓子。他不明白神帝為什麼剛提到蛛絲馬跡,馬上又說起鄧肯和內拉來了。
「是的,當然。」雷托說,「不管我下什麼命令,內拉都會服從。她是怎麼說鄧肯的?」
「他沒有跟賽歐娜育種的意思,如果這是陛下的……」
「他和我的傀儡耐布加倫還有其他保留地弗雷曼人相處得怎麼樣?」
「鄧肯和他們聊老傳統,聊跟哈克南人的戰鬥,聊第一批定居厄拉科斯星的厄崔迪人。」
「沙丘星!」
「是,沙丘星。」
「正因為沙丘星不復存在,弗雷曼人也就消失了。」雷托說,「你把我的口諭帶給內拉了嗎?」
「陛下,您為什麼要冒險?」
「口諭帶沒帶?」
「已派傳令兵去托諾村了,不過我還能把她召回來。」
「不得召回!」
「但是,陛下……」
「她應該向內拉傳達什麼?」
「傳達……傳達您向內拉下的命令,要她繼續無條件絕對服從小女,除非……陛下!這太危險了!」
「危險?內拉是魚言士。她會服從我。」
「可賽歐娜……陛下,我擔心小女不能全心全意效忠於您。而內拉……」
「內拉不可出偏差。」
「陛下,還是把您的婚禮安排在其他地方吧。」
「不!」
「陛下,我知道您已經預見到……」
「金色通道在延續,莫尼奧。你和我一樣清楚。」
莫尼奧嘆了口氣:「您擁有無限,陛下。我沒有質疑……」他突然剎住話頭,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使塔樓都搖撼了起來,聲音越來越響。
兩人一齊循聲望去——南邊不足一公里,一片發出藍橙色亮光的羽狀物攜帶著旋渦震盪波正在向沙漠降落。
「啊,我的客人到了。」雷托說,「我用我的車子送你去接一下,莫尼奧。只帶馬爾基回來。跟宇航公會的人說他們已經將功抵過了,打發他們走。」
「將功……哦,陛下。但要是他們知道了這個秘密……」
「他們遵照的是我的旨意,莫尼奧。你也必須如此。帶馬爾基來。」
莫尼奧依言走向停放在廳內遠端陰影里的御輦。他爬上車,注視著落在山牆上的夜幕。一塊著陸台伸進這夜裡。御輦鴻毛般飄出塔外,朝泊在沙地里的宇航公會駁船斜飛而去;矗立於沙漠中的駁船像一座變了形的微縮版小帝堡。
雷托從陽台上望出去,為獲得更佳視角稍稍抬起了前節部位。他以超強目力辨出月光下莫尼奧立在御輦上的白色身影。長腿的公會僕從抬出一副擔架,將其推上御輦,又同莫尼奧交談了片刻。他們離開後,雷托用意念關閉御輦的泡形艙罩,月光映在罩面上。隨後他將御輦喚回著陸台,停入室內的燈光下,關閉入口。與此同時,公會駁船伴著隆隆的噪聲起飛了。雷托打開艙罩,朝擔架滾過去,身子底下發出碾壓沙粒的聲音。他抬高前節部位注視馬爾基,馬爾基似乎睡著了,身體被寬寬的灰色彈性繩捆牢在擔架上。他頭髮暗灰,面色蒼白。
他變得多老啊,雷托想。
莫尼奧走下御輦,回頭看看擔架上的人:「他受傷了,陛下。他們想派一名醫……」
「他們想安插一個眼線。」
雷托端詳著馬爾基——又黑又皺的皮膚,深陷的面頰,橢圓臉卻嵌著一個尖鼻子。兩道粗眉幾乎全白。要不是一輩子都在分泌睪酮……的確。
馬爾基睜開眼睛,一雙棕色的母鹿眼竟透著邪惡,多麼令人震驚的反差!馬爾基抽了抽嘴角代表微笑。
「陛下。」馬爾基發出沙啞的細語,他的目光轉向右邊,盯著總管,「還有莫尼奧。原諒我不方便起身。」
「你疼嗎?」雷托問。
「有時疼。」馬爾基環視周遭,「女神們呢?」
「恐怕這方面我無法讓你滿意了,馬爾基。」
「沒關係。」馬爾基啞著嗓子說,「說實話我也滿足不了她們。你派來抓我的那些可不是女神,雷托。」
「她們對我是赤膽忠心的。」雷托說。
「她們是殘忍的獵手!」
「安蒂克才是獵手。我的魚言士只是清道夫。」
莫尼奧輪流看著他們兩個。這場對話有一種令他不安的潛台詞。馬爾基聲音粗啞,可語氣聽上去幾近輕佻……當然他一貫如此。一個危險分子!
雷托說:「就在你來之前,莫尼奧和我正聊著無限。」
「可憐的莫尼奧。」馬爾基說。
雷托回以微笑:「還記得嗎,馬爾基?你曾要求我展示一下無限。」
「你說無限不可展示。」馬爾基掃了一眼莫尼奧,「雷托愛玩悖論。凡是有人耍過的語言把戲他都熟悉。」
莫尼奧強壓著一股怒氣。他覺得自己被這場對話排斥在外,成了兩個更高級生命的取笑對象。馬爾基和神帝仿佛一對老友,正回憶著過去的歡樂時光。
「莫尼奧怪我獨占無限。」雷托說,「他不願相信自己擁有的無限其實並不比我少。」
馬爾基抬眼盯著雷托:「看見沒有,莫尼奧?他多會耍語言的把戲?」
「說說你的侄女吧,赫娃·諾里。」雷托說。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雷托?你要和乖孩子赫娃結婚了?」
「是真的。」
馬爾基咯咯笑起來,隨即露出一臉痛苦狀。「她們下手太狠了,雷托。」他輕聲說,「告訴我,老蟲子……」
莫尼奧倒抽一口冷氣。
馬爾基等這陣痛苦稍緩過去,才繼續開口說道:「告訴我,老蟲子,你這個龐大的身體裡頭有沒有藏著一根大傢伙?我的乖赫娃要嚇死了!」
「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說過實話了。」雷托說。
「沒人說實話。」馬爾基嘶啞地說。
「你就總是對我說實話,」雷托說,「有時連你自己都沒意識到。」
「那是因為你比我們都聰明。」
「你能跟我說說赫娃嗎?」
「我想你已經知道了。」
「我想聽你說。」雷托說,「特萊拉人有沒有幫過你?」
「他們為我們提供專業知識,僅此而已。其餘都是我們自己乾的。」
「我想也不是特萊拉人幹的事。」
莫尼奧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陛下,赫娃和特萊拉人是怎麼回事?您為什麼……」
「問東問西的,莫尼奧老朋友。」馬爾基說著把目光移向總管,「你不知道他……」
「我從來不是你朋友!」莫尼奧打斷他。
「女神里的老夥計,總可以吧?」馬爾基說。
「陛下,」莫尼奧轉向雷托,「您為什麼說……」
「噓——莫尼奧,」雷托說,「我們讓你的老夥計受累了,我還有事要問他呢。」
「你有沒有感到奇怪,雷托,」馬爾基問,「為什麼莫尼奧從沒想過要搶走你這個攤子?」
「這個什麼?」莫尼奧問。
「這也是雷托的老話。」馬爾基說,「攤、子——攤子。完美的詞。你為什麼不給帝國改個名,雷托?大攤子帝國!」
雷托抬手示意莫尼奧別開口:「你能跟我說說嗎,馬爾基?關於赫娃?」
「只是從我身上取了幾個小小的細胞。」馬爾基說,「接下去就是小心翼翼的培養和教育——樣樣都和你的老朋友馬爾基相反。這一切都是在虛無空間裡乾的,你看不到!」
「但我注意到有什麼東西消失了。」雷托說。
「虛無空間?」莫尼奧問,接著漸漸明白了馬爾基的意思,「你?你和赫娃……」
「這就是我在陰影里看到的東西。」雷托說。
莫尼奧直視著雷托的面孔:「陛下,我準備取消婚禮。我想說……」
「不得如此!」
「可是陛下,如果她和馬爾基是……」
「莫尼奧,」馬爾基沙啞地說,「你的陛下有令在先,你必須服從!」
這嘲諷的口氣!莫尼奧狠狠瞪著馬爾基。
「樣樣都和馬爾基相反。」雷托說,「你沒聽他說嗎?」
「還能比這更好嗎?」馬爾基問。
「但毫無疑問,陛下,如果您現在知道……」
「莫尼奧,」雷托說,「你開始惹煩我了。」
莫尼奧窘迫地閉上了嘴。
雷托說:「這樣就好了。你知道,莫尼奧,幾萬年前,那時我還是另外一個人,我犯了個錯誤。」
「您,犯錯誤?」馬爾基奚落道。
雷托只是笑了笑:「我的錯誤混合著美妙的表達方式。」
「文字遊戲。」馬爾基繼續挖苦。
「的確!我是這麼說的:『當下是瞬間的分神,未來是一個夢,唯有記憶能解密生命的意義。[35]』這句話不漂亮嗎,馬爾基?」
「完美,老蟲子。」
莫尼奧用一隻手遮住嘴。
「然而我的話是愚蠢的謊言。」雷托說,「當時我就知道,但我受到漂亮語言的蠱惑。不——記憶無法解密意義。若是沒有經歷過無法用語言表達的精神痛苦,哪兒都不存在意義。」
「你那些辣手的魚言士給我帶來的痛苦,我可看不出有什麼意義。」馬爾基說。
「你這個算不上痛苦。」雷托說。
「要是咱倆換換身體,你就……」
「這只是肉體上的疼痛,」雷托說,「馬上就會結束的。」
「那我什麼時候能體驗到痛苦呢?」馬爾基問。
「也許在此之後。」
雷托將前節部位從馬爾基扭向莫尼奧:「你真心實意地效命於金色通道嗎,莫尼奧?」
「啊,金色通道。」馬爾基語帶嘲弄。
「您知道我的忠心,陛下。」莫尼奧說。
「那麼你必須向我保證,」雷托說,「你必須對在這裡耳聞目睹的一切守口如瓶,明里暗裡都不許泄露一丁點兒。」
「我保證,陛下。」
「他保證,陛下。」馬爾基冷笑著重複道。
雷托伸出一隻小手指了指馬爾基,馬爾基仰面注視著隱藏在灰色「皮風帽」里那張輪廓模糊的臉。「出於我對馬爾基由來已久的欽佩以及……其他許多原因,我沒法親手結果他,甚至不能命令你……但他必須消失。」
「哦,你真聰明!」馬爾基說。
「陛下,如果您去大廳那頭稍等片刻,」莫尼奧說,「您回來的時候也許馬爾基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
「他幹得出來,」馬爾基嘶啞地說,「冥神啊!他幹得出來。」
雷托蠕動到大廳的陰影里,將注意力集中於一道微明的弧線上,只需發出一條意念指令,這道弧線就會變成向黑夜敞開的大門。從著陸台一翻而下——這是一段多麼長的垂直距離啊。他懷疑連自己的身體也經不起這一摔,更何況塔下的沙地里還沒有水。他感覺金色通道開始忽明忽滅,僅僅因為自己想了想這種結局。
「雷托!」馬爾基在他身後喊道。
雷托聽到擔架碾壓著沙粒,沙子是被大風卷上凌雲閣的。
馬爾基又喊起來了:「雷托,你是最棒的!這個宇宙里沒有一種邪惡能超過……」
一記濕漉漉的重擊截斷了馬爾基的喊叫。一擊封喉,雷托想。是的,莫尼奧精於此道。接著傳來陽台透明罩滑動開啟的聲音,繼而是擔架摩擦欄杆的刺耳聲,最後歸於寂靜。
莫尼奧一定會把屍體埋在沙里,雷托想。沙蟲重現的時候還沒到,無法吞屍滅跡。雷托轉過身,朝大廳另一頭看去。莫尼奧憑欄而立,俯視著……俯視著……俯視著……
我無法為你祈禱了,馬爾基,也不能為你,莫尼奧,雷托想,我成了徹頭徹尾的孤家寡人,也許是帝國中僅存的宗教意識……所以我無法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