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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2 01:27:24
作者: (美)弗蘭克·赫伯特
傳統宗教無法擺脫與政治之間的相互影響。在一個傳統社會中,宗教與政治的鬥爭勢必滲透到訓練、教育及律法等各個方面。由於這個壓力,這種社會中的領導人將面對如何解決這一內部鬥爭的終極難題:或者屈從於完全的機會主義,依附於占上風的一方,以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或者冒著犧牲自我的風險,以維護傳統的道德規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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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伊勒琅公主的《穆阿迪布:宗教問題》
保羅在巨型造物主靠近路線外邊的沙地上等著。我絕不能像一個等待中的走私販子——既不耐煩,又緊張不安,他提醒自己,我必須成為沙漠的一部分。
現在,那傢伙離保羅只有幾分鐘的路程了,穿行時摩擦發出的噝噝聲充斥在晨風裡。它那山洞似的圓形巨口張開來,露出嘴裡的巨牙,像某種碩大無朋的怪花。一股香料味從它口中散發出來,瀰漫在空氣中。
保羅的蒸餾服貼身而舒適,只隱約感覺得到鼻塞和面罩。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只有斯第爾格教導他的動作要領,滿心感受到的只有沙漠中痛苦難熬的分分秒秒,其他的一切全都顧不上了。
「在豆粒狀沙地上,你應該站在離造物主軀幹多遠的半徑領域?」斯第爾格問過他。
他的回答十分正確:「造物主的直徑每增加一米,沙蟲騎士與沙蟲軀幹之間的安全距離就應增加半米。」
「為什麼?」
「為了避開它快速前行時所產生的旋風,同時,這樣的距離也使你有足夠的時間跑過去,騎到它上面。」
「你已經騎過為播種和製造生命之水而馴養的小小造物主。」斯第爾格說,「但是,這次考驗召喚來的將是一條野生造物主,是沙漠老人。對這樣的造物主,你必須保有適當的敬意。」
現在,沙槌重重的打擊聲與造物主前行的噝噝聲混在一起。保羅努力做著深呼吸。即使隔著過濾器,他也能嗅得出沙地里香料礦的刺鼻氣味。那位野生造物主,沙漠老人,漸漸逼近,幾乎要撞上他了。它那高高聳立的前節部位猛撲過來,掀起的沙浪蓋過了他的膝蓋。
來吧,你這可愛的大魔頭!他想,來,聽見我的召喚了吧?來吧,來吧!
沙浪把他頂了起來,地表的沙塵從他周圍橫掃過去。他竭力穩住身形,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造物主身上。他只看到一堵彎曲的沙牆如烏雲壓頂般從他面前掠過,分節的軀幹像懸崖一樣高高矗立,一節一節的環形界線清楚地標示出每一節軀幹。
保羅舉起矛鉤,順著鉤尖往上看,然後把矛鉤斜著向造物主的軀幹搭去。他感到鉤子鉤住了什麼,拉住他往前直衝。他向上躍起,雙腳牢牢蹬住沙牆,斜吊在已經固定住的矛鉤上。這才是真正的考驗時刻:如果他的矛鉤已經準確地鉤住造物主軀幹上環節的前沿,成功地扯開環節,它就不會側滾下來壓扁他。否則……
造物主的速度放慢了。它從沙槌上滑過去,沙槌靜了下來。慢慢地,它的軀幹向上捲起——上,再上——帶著那兩根刺進鱗甲里的鉤刺,能抬多高就抬多高,讓環形鱗甲下面柔軟的內部組織遠離充滿威脅的沙礫。
保羅發現自己已經高高騎在了沙蟲背上。他感到極度興奮,感覺自己像一位正在巡視疆域的帝王。他突然衝動起來,想在這沙蟲身上蹦一蹦、跳一跳,想讓它轉個身,想充分展示自己是這生物的主人。但他終於還是勉強壓住了這種渴望。
他突然明白當初斯第爾格為什麼要警告他,別去學那些莽撞的年輕人:他們在這些怪物身上起舞,耍弄它們,在它們的背上倒立,取掉雙鉤,然後在沙蟲把他們甩下去之前重新把雙鉤插回沙蟲身上。
保羅把一個矛鉤留在原處,取下另一個矛鉤,用它鉤住沙蟲軀幹側下方的環甲邊緣。鉤牢這第二個矛鉤之後,他試了試牢固程度,這才取下第一個矛鉤,再鉤住側下方的另一處環甲邊緣,就這樣一點兒一點兒下移。沙蟲翻滾著,一邊滾,一邊掉過頭來,直奔等在遠處粉沙地上的其他人,然後在保羅手下繞著那片粉沙地兜圈子。
保羅看到他們跑過來,用矛鉤鉤住沙蟲的軀幹往上爬,但儘量避免觸及它那些敏感的環節邊緣,直到爬上沙蟲頂部。他們呈人字形排在他身後,用矛鉤穩住身體。
斯第爾格沿著隊列往前挪,檢查著保羅雙鉤的位置,抬頭瞥見保羅的笑臉。
「你成功了,是嗎?」斯第爾格問,他提高音量,壓過沙蟲在沙上滑行的噝噝聲,「你就是這麼想的?成功了?」他挺直身子說:「現在讓我告訴你,你這活兒幹得太爛了。我們有些十二歲的小傢伙都能做得更好些。在你等待造物主的那個地方,左邊就是一片鼓沙區,要是沙蟲往那邊轉,你根本別指望退到那邊沙地上去。」
笑容從保羅臉上褪去:「我看見那片鼓沙區了。」
「那你為什麼不發信號?為什麼不讓我們中的某個人幫你占據後備位置以防萬一?就算是在考驗中,這也是允許的。」
保羅咽下一口唾沫,把臉轉向行進中迎面而來的風。
「你覺得我現在跟你講這些話很沒意思,」斯第爾格說,「但這是我的職責。我要考慮你對整個隊伍的價值。如果你失足進入鼓沙區,造物主就會扭頭朝你奔過去。」
雖然保羅心中怒氣沖沖,但他知道斯第爾格說的是事實。過了很久,他才憑著母親過去對他的訓練重新恢復了冷靜。「我很抱歉,」他說,「這種事今後不會再發生了。」
「情況緊迫的時候,總要給自己留個幫手。萬一你失手,也會有人來控制住那條造物主。」斯第爾格說,「記住,我們要並肩戰鬥,這樣才能確保勝利。並肩戰鬥,記住了嗎?」
他拍了拍保羅的肩膀。
「我們並肩戰鬥。」保羅贊同地說。
「現在,」斯第爾格說,聲音聽上去很嚴厲,「讓我看看你是否懂得駕馭造物主。我們這是在沙蟲的哪一面?」
保羅朝下瞥了一眼腳下的沙蟲,仔細觀察著它體表的環狀鱗甲,注意記下鱗甲的特徵和大小,他發覺這條沙蟲右邊的鱗甲大一些,左邊的小些。他知道,每條沙蟲遊走起來都有自己的特點,其中一面會經常朝上。當它長大時,哪一面朝上就幾乎固定不變了。相比之下,沙蟲底部的鱗甲會更大些,更厚重些,也更光滑一些。對大型沙蟲而言,要想判斷它現在是哪一面朝上,從它頂部鱗甲的大小就可以看出來。
保羅移動雙鉤,挪到左邊。他示意那一側的人跟他一起行動,沿著沙蟲的軀幹用矛鉤往下鉤開沙蟲一側環節上的鱗甲,使沙蟲直著身子滾動。在它轉過身子之後,他又示意兩個馭手走出隊列,到最前面的位置上。
「阿克,嗨——喲!」他喊起了傳統的號子,左邊的馭手根據指令鉤開左面環節處的鱗甲。
沙蟲為了保護它那被鉤開的環節,氣勢威嚴地轉了個圈,把身子扭過來。一會兒工夫,它已經完全掉過頭來,朝南轉向它來時的方向。這時,保羅高呼道:「蓋拉特!」
馭手鬆開矛鉤,沙蟲便筆直地向前疾馳而去。
斯第爾格說:「非常好,保羅-穆阿迪布。勤加練習,你總還是可以成為沙蟲騎士的。」
保羅皺起眉頭,心想:我不是第一個爬上來的嗎?誰說我還不算是真正的沙蟲騎士?
身後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整個隊伍開始有節奏地齊聲高呼他的名字,呼聲直插雲霄。
「穆阿迪布!穆阿迪布!穆阿迪布!穆阿迪布!」
沙蟲背脊的尾部遠遠傳來刺棒敲擊尾環的聲音。沙蟲開始加快速度。他們的長袍在風中飄揚,沿途與沙面摩擦而發出的噝噝聲也越來越響。
保羅回頭望著身後的隊伍,在他們中間發現了契妮的臉。他一邊盯著她瞧,一邊對斯第爾格說:「那麼,我現在是沙蟲騎士了,對嗎,斯第爾格?」
「哈喲,總算盼到了!你今天成了沙蟲騎士。」
「那麼,我可以選擇我們的目的地嗎?」
「是這個規矩。」
「我是今天誕生在哈巴亞沙海這兒的弗雷曼人。我的人生今天才真正開始,之前我只是個孩子。」
「不完全是個孩子。」斯第爾格說著,重新繫緊被風掀開的兜帽一角。
「但是,我的世界曾經被封得死死的,如今封條被除掉了。」
「再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你的腳步。」
「我要去南邊,斯第爾格——二十響遠。我要親眼看看我們創造的那片土地,那片我只能通過別人的敘述看到的土地。」
我還要去看看我的兒子和家人。他想,現在,我需要一段時間來考慮在我頭腦中已成過去的將來。騷亂開始了,要是我無法妥善解決,事情就會變得難以收拾。
斯第爾格用一種堅定而審慎的目光打量著他。而保羅的注意力仍然放在契妮身上,看到她臉上立即露出很感興趣的神情,也留意到他的話在隊伍中點起了興奮之火。
「大伙兒渴望跟你一起去奇襲哈克南的盆地巢穴,」斯第爾格說,「那片盆地只有一響遠。」
「弗雷曼敢死隊隊員們曾經跟我一起出擊,」保羅說,「這之後,他們會再次和我一起出擊,直到厄拉科斯的天空下再也見不到哈克南人。」
造物主風馳電掣地往前沖,斯第爾格則默默地打量著保羅。保羅意識到,此刻的這一幕勾起了斯第爾格的回憶,讓他回想起當年列特-凱恩斯死後,他如何成為泰布穴地的首領,又如何取得了部落首領聯合會的領導權。
保羅想:他已經聽說了弗雷曼年輕人鬧事的報告。
「你希望召集部落首領見證會嗎?」斯第爾格問。
隊伍中的年輕人兩眼冒光。他們騎在造物主身上,興奮得晃來晃去,觀察著事態發展。保羅從契妮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安。她一會兒看看她的叔叔斯第爾格,一會兒看看她的男人保羅。
「你猜不出我想要什麼的。」保羅說。
他心想:我絕不能退縮,必須牢牢控制住這些人。
「今天,你是沙蟲馭者,」斯第爾格說,語氣冰冷生硬,「你要如何行使這個權力?」
我們需要時間放鬆放鬆,也需要時間冷靜地反思一下。保羅想。
「我們去南方。」
「即使我說,今天結束之前我們就應該折返北方?」
「我們去南方。」保羅重複道。
斯第爾格用長袍緊緊裹住自己,渾身散發出一貫的威嚴氣勢。「我們將召集部落首領見證會,」他說,「我會發出通知的。」
他以為我要向他挑戰,保羅想,他也知道自己無法與我抗爭。
保羅面向南方,任由大風吹打在他裸露的臉頰上,想著所有必須考慮在內的因素,以便做出決定。
他們不明白!他想。
但保羅知道,他不能因為心存顧忌,便偏離自己的路線。在他預見到的未來的時間風暴中,他必須牢牢守住那條中心線,不能有任何偏移。未來的某個瞬間,將出現可以平息動盪的關鍵一刻,但前提是,他必須守在可以一擊奏效的至關重要的一點上。
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向他挑戰,保羅想,只要還有其他辦法可以阻止聖戰的話……
「我們將在哈巴亞山脊下的鳥巢洞宿營,在那兒吃晚飯、祈禱。」斯第爾格說。造物主邊走邊晃,他用一支矛鉤穩住自己的身形,伸手指向前方矗立在沙漠上的一道低矮的岩石屏障。
保羅觀察著那道懸崖,層層疊疊的岩石像波浪一樣漫過懸崖,向遠處延伸而去。沒有半點兒能讓剛硬的地平線顯得柔和些的綠色、花朵。懸崖後面便是深入南方沙漠的路徑,就算他們驅使造物主全速前進,也至少是十天十夜的行程。
二十響。
這條路通向哈克南人巡邏範圍以外很遠的地方。他知道那裡是什麼樣子,那些夢已經把那片土地展示給他了。他們行進中的某一天,遙遠地平線上的顏色會有一點點輕微的變化——變化如此之小,以至於他會覺得,那是因為自己滿懷希望而幻想出來的。那個遠方的綠洲就是他們的新營地。
「我的決定符合穆阿迪布的心意嗎?」斯第爾格問道。他的話里只帶了極其輕微的一點兒譏諷,但弗雷曼人一向敏感,就連鳥鳴的每一個音調、翼手信使的每一條信息都能分辨得清清楚楚。所以大家都聽出了斯第爾格的譏諷語氣,紛紛把目光轉向保羅,看他怎麼回應。
「在我們獻身敢死隊時,斯第爾格聽過我向他宣誓效忠的誓言。」保羅說,「我的敢死隊隊員們都知道我滿懷敬意地發了誓,難道斯第爾格對此有所懷疑嗎?」
斯第爾格不由得垂下眼帘,他聽出了說這番話時保羅的痛苦心情。
「友索是我同一個穴地的夥伴,我永遠也不會懷疑他。」斯第爾格說,「但你是保羅-穆阿迪布,厄崔迪公爵,也是李桑·阿爾-蓋布。這些人我甚至不認識。」
保羅扭頭望著聳立在沙漠上的哈巴亞山脊。他們腳下的造物主仍然強健而溫馴,還能載他們走很長一段路。弗雷曼人以前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造物主,在他們所經歷過的騎沙旅程中,走得最遠的也無法跟它媲美,恐怕連一半都比不上。他知道這一點。除了講給孩子們聽的古老傳說以外,沒有哪只沙蟲的年紀能與這位沙漠老人相比。保羅意識到,它將成為新傳奇的素材。
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保羅看了看那隻手,然後順著手臂看到了後面那張臉——還有斯第爾格露在面罩和蒸餾服兜帽之間那雙深色的眼睛。
「在我之前領導泰布穴地的那個人,」斯第爾格說,「是我的朋友。我們一起共患難。我救過他好幾次……他也救過我好幾次。」
「我是你的朋友,斯第爾格。」保羅說。
「沒人會懷疑這一點。」斯第爾格說。他挪開搭在保羅肩上的手,聳了聳肩:「但這是慣例。」
保羅知道,斯第爾格過於注重弗雷曼人的慣例,無法考慮任何其他的可能性。在這裡,要想取得部落的領導權,繼任者必須殺死他的前任首領。如果前任首領出了意外死於沙漠,繼任者就必須殺死部落中最強壯的人。斯第爾格就是這樣挺身而出成為耐布的。
「我們該讓造物主回到沙下了。」保羅說。
「是的,」斯第爾格贊同地說,「我們可以從這兒走到山洞那邊。」
「我們騎得夠遠的了。它會把自己埋進沙里,生上一兩天的悶氣。」保羅說。
「你是沙蟲馭者。」斯第爾格說,「你說吧,我們什麼時候……」他突然停下來,凝視著東方的天空。
保羅轉過身,在香料作用下變異的藍眼睛使他眼裡的天空有些發暗,碧藍如洗的天空映射著遠方很有節奏的閃光,顯得十分清晰。
撲翼機!
「一架小型撲翼機。」斯第爾格說。
「可能是偵察機。」保羅說,「你認為它發現我們了嗎?」
「從這麼遠的距離看過來,我們只不過是地表的一條沙蟲。」斯第爾格說,他用左手打了個手勢,「下去,在沙地上散開。」
小隊開始從沙蟲側面往下滑,一個接一個地跳下去,躲在他們的斗篷下面,與沙漠融為一體。保羅特意記下了契妮跳下去的位置。不一會兒,沙蟲背上只剩他和斯第爾格。
「第一個上來,最後一個下去。」保羅說。
斯第爾格點點頭,用矛鉤穩住身形,從側面跳了下去,落在沙地上。保羅一直等到沙蟲安全離開小隊的分散區,這才取下矛鉤。沙蟲此刻還沒有精疲力竭,所以現在是最棘手的時候。
從刺棒和矛鉤中剛一解脫,那條巨大的沙蟲就開始往沙子裡鑽。保羅輕盈地沿著它那寬闊的脊背往後跑,仔細算準時機往下跳。一著地就跑,按平時學到的那樣竭盡全力躍向沙丘滑沙坡面,裹著衣袍,把自己藏在紛紛落下的沙瀑下面。
然後,等待……
保羅輕輕翻過身,從衣袍縫隙望出去,看到了一線天空。他想像著身後一路藏起來的其他人,他們一定也正做著相同的動作。
看見撲翼機之前,他先聽到了機翼扑打的聲音。撲翼機的噴氣式發動機輕輕哼著,掠過他那片沙漠的上空,然後繞了一個很大的弧線,朝山崖那邊飛去。
保羅注意到,這是一架沒有標誌的飛船。
飛船越過哈巴亞山脊,消失在視線之外。
沙漠上傳來一聲鳥叫,又是一聲。
保羅抖掉身上的沙,爬上沙丘頂端,其他人也都站直身子,從山脊那邊一路行來,排成蜿蜒的一條線。保羅從他們中間認出了契妮和斯第爾格。
斯第爾格指指山脊方向。
他們聚攏過來,開始在沙面上行走,小心地以節奏散亂的步伐滑過沙面,以免引來造物主。斯第爾格主動靠過來,和保羅並排走在被風壓實的沙丘頂端。
「是走私販子的撲翼機。」斯第爾格說。
「看來是這樣。」保羅說,「但對走私販子來說這裡已經過分深入沙漠腹地了。」
「他們跟哈克南巡邏隊之間也有麻煩。」斯第爾格說。
「如果他們能深入沙漠腹地這麼遠,也就有可能去得更遠些。」保羅說。
「確實如此。」
「如果他們冒險深入南部地區,就有可能看到他們不該看到的東西。那樣就不好了。走私販子們也販賣情報。」
「我看他們是在尋找香料,你不這樣想嗎?」斯第爾格問。
「那樣的話,一定會有一支空中小隊和一台爬行機車在某個地方等著。」保羅說,「我們有香料,就讓我們在沙地上設誘餌吧,最好能抓住幾個走私販子。該給他們一次教訓了,好讓他們明白這是我們的土地。再說,我們的人也需要練習一下新式武器。」
「友索說話了。」斯第爾格說,「友索為弗雷曼人著想。」
而保羅心想:但在那可怕的使命面前,就連友索也不得不屈從,做出違背自己心愿的決定。
一場沙暴正在醞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