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意識對接

2024-10-01 17:27:47 作者: 程小程

  鄭巨發是一個熱心人,他的朋友和客戶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他都會帶到我這兒來,有這些人來捧我的場,我的物質生活並不匱乏,但是我一個適可而止的人,不喜歡每天忙於無休無止的演算預測里。《易經》是可以度人的,它度人的方法有很多種,占卜堪輿不是唯一之路,用易理,用易經的哲學思想去教化人才是最高境界,我在努力向那些高明的易學前輩學習,多為前來求助的困惑者講一些易理,有時候比占卜還要有效果。

  我覺得我變得有些老氣橫秋了,這和我從事的這份職業是分不開的。風水行里有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規則,說從事占卜堪輿的人壽命都短,因為總是泄露天機,觸怒上天,所以早早地就把這些人給收走了,所以很多德高望重的易學前輩們一般只講易理,從不捉刀上陣為人占卜。

  從事占卜堪輿的都是生活在底層的人,生活拮据,胸無大志,連活著都不怕,所以不怕死。

  幹這活的人並非都是短命,邵康節先生一生研究《易經》,也從不停止用於實踐,他活了六十六歲,在一千多年前的年代,這肯定是高壽了。

  所以壽命長短和泄露天機關係不大,更多的原因是從事這一行的人每天接觸的都是愁眉苦臉的迷惑者,或者看到的都是世間辛苦,一個成天活在不快樂人群里的人自己若調整不好心態,隨著別人的苦樂起伏,還要苦思冥想地去為別人釋疑解惑,豈能不累,又豈能長壽?

  我現在遇到的事情都是和生死榮辱有關的大是大非,神經高度緊張,因為一著不慎,很多人要遭殃,所以大意不得,長此以往,不等老天收我,我先把自己給作踐了。

  幸好,身邊有桃兒、六子、陶然這些清澈乾淨的朋友陪著,可以時不時地舒緩一下神經,沖淡一些沉重。

  善易不卜,沒有哪個從事這個職業的人是願意隨時起卦的,只有迫不得已才會動手,一是因為對《易經》的崇敬,二是因為自己心累,誰不想簡簡單單地活著?

  

  寧朝平打電話說成菲家再次被人翻找,他說,如果伊長江的日記本要真是藏在家裡的話,肯定已經落入賊手了。他讓我再預測一下,還在不在。

  我心裡已經大亂,任憑如何努力想保持「潔靜精微」都做不到,起出卦來卦象自然不明,我也預測不準了。

  我讓寧朝平告訴我成菲所救治的醫院,我想面對成菲時也許可以通過和她的意識交流能捕捉到更準確的信息。

  寧朝平說:「她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里,你去了也看不到她。」

  我說:「你安排一下,只要見她一面就行,幾分鐘就夠了。」

  「為什麼非要見她?我懷疑有人在監視她,我擔心陌生人接觸她會再次給她帶來危險。」

  「她的大腦里肯定有和日記本有關的信息,我試試能不能接收到。」

  寧朝平考慮了一下說:「好吧,我們夜裡去。」

  我對寧朝平的細心很感動。

  夜深人靜,我悄悄出了落香茶社,步行走了十多分鐘,和寧朝平接上頭,他親自開了一輛很舊的桑塔納,發動機「突突」地顫抖著,似乎隨時都會罷工。

  我上了車說:「我覺得白天醫院裡人多,比夜裡更不容易引人注意。」

  「他們也這樣想。」

  「你們都是反向思維啊。」

  寧朝平一笑:「這也是碰運氣的,有時候精打細算不如不算,說不定正反雙方就算到一起去了。」

  「可不是嘛,不過你堂堂一個市委領導,他們也不敢把你怎麼著。」

  「天良泯滅的人是不會有懼畏之心的,小心為好。」

  「如果能找到老伊的日記本,你們是不是就可以採取行動了?」

  「那要看日記里記了實質性的東西沒有,只要證據確鑿就好辦。」

  汽車在一個醫院門前停了下來,寧朝平並不急於開進去,打開車窗吸了一支煙,雙眼卻始終鷹隼一樣盯著醫院裡偶爾出進的人。

  我想干紀檢工作的人比風水師還神經質。

  他在確認沒有看到可疑的人後把車子一直開到外科病房樓下。

  然後給他安排陪護成菲的手下打了電話,讓手下在病房樓下轉了一圈,再次確認沒有異常後,示意我下車。

  我隨著他先去了值班醫生的辦公室,他早就打好了招呼,要了兩身白大褂穿上,寧朝平又拿過一個口罩讓我戴上,然後我們很悠閒地進了重症監護室。

  成菲面色蒼白,臉上捂著氧氣罩,頭上插著導流管,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護士看到我們,驚詫地站起來,問:「你們……」

  陪同我們前來的醫生沖她搖了搖頭,她識趣地走了出去。

  寧朝平問我:「我們要不要迴避?」

  我說:「不用。」

  我握住成菲的手,像醫生把脈一樣,將手指搭在脈搏上,如果有外人看到的話,還以為我是請來的專家,給她診斷呢。

  成菲的手很冷,握著她的手,我感到了一種生命退潮的悲涼,這個女人,為了丈夫的清白,差點就搭上自己的生命,所謂患難夫妻,也就是如此吧。

  我平心靜氣,集中精力地將目光移向成菲的眉心,讓自己的意識與她的融匯到一起,慢慢地識別她此刻的近乎靜止的大腦。

  她的大腦中有一團輕煙似的霧靄在纏繞,在翻騰,在撕扯,意識若隱若現,清晰的東西像絲一樣細微起浮在一團混濁里難以識辨,我得找准那根線一樣的意識流,然後順藤摸瓜擇出我想要的東西。

  這很難,因為一個人在昏迷中,意識是隨性的,毫無目的指向,她一會兒想著和丈夫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一會兒又切換到了很多憂傷的場景,只有在她的意識飄到日記本上時我才能引導她接近日記本的藏身之地。

  我不去驚動她,只隨著她的意識波動,她是因為送日記受的傷害,我堅信在她的意識里出現頻率最高的會是日記本。

  果然,很快她就轉到了日記本上,我像看一盤錄像帶一樣,看她手裡拿著一本《毛澤東選集》在房間裡不停地張望,掀一下床墊,扯一下被角,翻翻廚房,又在洗手間停留,然後找了一個塑膠袋將書包起來,用透明膠帶纏緊,掀起抽水馬桶的後蓋,小心地把書放進去,蓋好,端詳了一番,似乎很滿意。

  她回到客廳,看了一會電視,電視裡正播放著《還珠格格》,小燕子在大笑,成菲卻面無表情,顯然她的注意力並沒有在電視劇上。

  突然,她關掉了電視,拔掉了電源,將電視機轉過來,找出一把螺絲刀,開始拆卸電視機後蓋,一不小心螺絲刀把手劃了個口子,她皺了一下眉頭,跑去洗手間用水沖了沖,貼上一個創可貼,繼續用力地擰電視機的螺絲,終於,她拆開了電視機後蓋,從洗手間拿出那本書,放進了電視機殼裡,然後再擰緊螺絲。

  成菲把電視機放回原處,端詳了一番,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我不知道成菲能不能接收到我的信息,可是我仍然告訴她:「成大姐,你醒過來吧,那些壞人的末日很快就要到了,伊大哥馬上要回家了,你們團聚的日子不遠了。」

  我收回自己的異能,沖寧朝平點了一下頭。

  寧朝平知道我成功了,頓時如釋重負。

  我很想畫一道符給成菲,為她驅驅邪氣,可是寧朝平要對我的身份保密,他在場,我不便操作,心裡不免遺憾。

  我們出了重症監護室,寧朝平又問了問醫生成菲的治療情況,然後囑咐他用心治療,我們才上車返回。

  一上車,寧朝平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

  「日記本在她家的電視機里藏著。」

  「真的?這成菲還真有心啊。」

  「她有預感,其實在她出事之前就和我說過她有不祥的感覺,女人在危險面前總是要比男人心細。」

  「小周,你用什麼方法破譯成菲的大腦的?是讀心術還是天目?」

  「人的意識是可以對接的,就像我們常說的『不謀而合』這個詞,就是因為在不知不覺間兩個人的意識碰撞到了一起,產生了共鳴,所以思想會不約而同地一致起來,這個只要掌握技巧即可,不是什麼天目,可能和讀心術沾點邊,不過我不會讀心術。」我不願向他透露我的秘密,所以輕描淡寫地說道。

  寧朝平笑笑,臉上寫滿疑惑。

  「其實,我能感覺出來你是個有異於常人的人,小周,你真有天目或者會讀心術我一點都不奇怪,因為這個世上人類未知的事物太多了。」

  我淡然一笑,不作任何表態。

  寧朝平又說:「你有這本事,不如我安排你見一見建委主任衛道時,說不定從他的意識里能捕捉有價值的東西。」

  我說:「這種可能很小,有意識的人會在生人面前刻意隱藏自己的思想。」

  「哦,也有道理。」

  「現在去哪裡?去成菲家嗎?」

  「剩下的事你不用管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有需要我再找你。」

  桑塔納「突突」地穿過一條條街道,停到了落香茶社。

  溫鴻因為有家傳,對風水學很熟練,但是占卜預測是他的短板,他現在主要跟著我修六爻和四柱。

  四柱預測有很多門派,各派有各派的優缺點,真正能做到看一眼一個人的八字就可推算出一生命數的人不多,有些人雖然掌握了四柱預測的要點,但是不敢下定語,有的是因為學藝不精,有的是實踐不夠,更多的原因是不自信。

  六爻相對四柱來說,要簡單些,因為預測吉凶禍福需要的信息量少,不用太複雜的推算,只要根據卦象分析透徹了就行。

  我一般也很少為別人推流年,要說泄露天機,四柱預測把一個人的一生明明白白地呈現出來,這是最大的泄密。看似是為別人指點了人生,其實是剝奪了他人的人生樂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或者說人生就是享受一個活著的過程,苦樂聚散說白了也是人生的一種樂趣,不需要誰去告訴怎麼走。

  所以我告訴溫鴻,四柱學你可以知道一些其中的原理,不一定去深入地鑽研它,破譯別人的生命密碼不是一件開心的事。

  我教他六爻,可是他看著我用梅花易數又快又准,非纏著要學。

  梅花易數也有很多種,我跟張天師學的那是最高絕學,擇徒要慎,我現在是不會完全傳給他的,不是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而是為了這門奇術的嚴肅和神聖。

  我教他一些簡單的梅花心易是可以的,所以我沒有拒絕。

  我抄了一份梅花易數的《物理論》給他,說:「想學梅花易數,你先把這個背會。」

  邵康節先生所著《梅花易數》里有各種歌訣六十餘種,現在多已散佚,僅存下的也有一些是後人根據流傳補續的,都不完整,甚至還有失嚴謹,唯有《物理論》、《萬物賦》等少數篇章流傳至今,未有一字一句改動過。而琢磨透了《物理論》這篇文章,學梅花易數才好入門。

  《物理論》揭示了萬物生克原理和感應之象,是斷卦不可或缺的圭臬,這篇寫道:

  三才始判,八卦攸分,萬物不離於五行,群生皆囿於二氣。

  羲皇文字之祖,倉頡肇書篆之端,鳥跡成章,不過象形會意,雲龍結篆,傳來竹簡添書;秦漢而返,篆隸迭易,鐘王既出,真草各名。其文則見於今,其義猶法於古。人備萬物之一數,物物相通;字泄萬人之寸心,人人各異。

  欲窮吉凶之徵兆,先格物以致知。且雲天為極大,能望而不能親,畢竟虛空為體;海是最深,可觀而不可測,由來消長有時。移山拔樹莫如風,片紙遮窗可避;變谷遷陵惟是水,尺筒無底難充。小彈大盤,日之遠近,不辨白雲蒼狗,雲之變化非常。雨本滋長禾苗,不及時,人皆蹙額;雪能凍壓草木,如適中,人喜豐年。月行急疾映於江,莫向水中撈捉;星布循環周八極,誰從天下推移。露可比恩,厭邑行人多畏;霞雖似錦,膏盲隱士方宜。皓皓秋陽,炎火再逢為坑害;娟娟冬日,寒水重見愈淒涼。

  頑金不畏洪爐,潦草須當提岸。霧氣空濛推障礙,電光攸忽喻浮生。月下美人來,只恐到頭是夢;雪中尋客去,猶防中道而歸;白露可以寄思,迅雷聞而必變;履霜為憂虞之漸,當慎始焉。

  臨淵有戰惕之心,保闋終矣。蠟蟲莫指,閨門之事不宜;霖雨既零,稼穡之家有望。陽春白雪,只屬孤音;流水高山,難逢知音。至於岩岩山石,生民具瞻,滾滾源泉,聖賢所樂。瀑布奔沖難收拾,溪流遄激不平寧。風水所以行舟,水涌風狂舟必破;雨露雖能長物,雨零霜結物遭傷。社稷自有人求,關津誠為客阻。煙霧迷林中有見,江河出峽去無回。

  桃夭取婦相宜,未利於買童置畜。楊柳送行可折。尤喜於赴試求名;松柏可問壽年,擬聲名則飄香挺秀;絲蘿可結姻好,比人品則倚實勢扳緩。荷方出水,漸見舒張。梅可調羹,未免酸澀。李有道傍之苦,欖余齒末之甘。筆墨驅使,時日不長;盆孟裝載,團圓不久。緶短汲深求未得,戈長力弱荷難成。屠刀割肉利為官,若問六親多刑損。利刀剖瓜休作事,如占六甲即生男。無人棺槨必添丁,有印書函終見折。厘等則骨貯匣中。縱有出時還須人。

  算盤則子盈目下,任憑撥亂卻成行。瓦口慮其難全,懷亦防其有缺。席可卷虛,終歸人下。傘能開合,定也人頭。釣乃小去大來,樵則任重道遠。素珠團圓,可串而成;蠟燭風流,不能久固。針線若還能逢既合,鋤頭如用必然翻。鑿則損而為利,亦當有關;鋸乃斷而成器,豈謂無長。又若飛走之升沈,亦關人事之休咎。

  猢猻被系,還家終是無期;鸚鵡在囚,受用只因長舌;鵠乃隨人飲啄,縱之仍入樊籠;馬雖無擔馳驅,用之不離僵鎖;鯉失江湖難變化,燕來堂屋轉疑難。訴理伸冤,逢鴉不白。占身問壽,遇鶴修齡。

  萬物紛紜,理則難盡。諸人願欲,志各不同。若執一端以斷人,是猶膠柱鼓瑟。能反三隅而悟理。方稱活法圓機。心同金鑒之懸空,妍媸自別。智若玉川之入海,活潑自如。

  鬼谷子曰:「人動我靜,人言我聽。」旨哉斯言!胡可忽諸。

  我讓溫鴻先通讀一遍,然後逐字逐句為他講解。

  喬好運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我定睛細看,不由驚喜,原來是李平陽。

  我聽喬好運說起過他,大學畢業後,他回到山西,在一個市裡的重點中學任教,後來有一個朋友夥同他開了家電腦銷售公司,據說賺了不少錢。

  可是站在我面前的李平陽,怎麼也不像發了財的有錢人,頭髮蓬亂,鬍鬚黑硬,臉又黑又瘦,眼窩深陷,很像剛從非洲難民區回來的。

  我詫異地問:「你這是怎麼了?」

  李平陽唉聲嘆氣,臉陰沉得如六月里暴雨來臨的前夜。

  「到底怎麼了?」我問喬好運。

  原來,李平陽一年前看到股市火暴,從公司里抽了資金投入了股市,一開始也賺了不少錢,他見股市賺錢這麼容易,比辛辛苦苦做生意輕鬆多了,胃口越來越大,又以公司的名義在銀行貸了一百萬,還借了親戚朋友大概有五十多萬,然後就聽信深圳一家什麼投資諮詢公司的推薦,全部買進了一隻漲勢不錯的股票。

  誰知道,一個星期後這隻股票突然扭頭向下,連連跌停,把他牢牢套住。他再聯繫那家諮詢公司,電話已經成了空號,他開始恐慌,不停地操作,本意是想做做波段,降降成本,期望有朝一日能解套出來,誰知,他是越賣越低,越買越高,結果可想而知。

  現在他的合伙人已經和他鬧翻,逼著他賣了房子車子還銀行借款,可是縱是這樣,他仍然欠了銀行五十多萬,親戚朋友的錢他沒有能力還,天天被逼債的追得如過街老鼠一般。現在銀行已經準備起訴到法院,他離監獄還有一步之遙。他被逼無奈,跑到大都找喬好運來躲債了。

  我說:「你們生意行里有一句話叫,不熟不做,你對股市了解多少就敢孤注一擲?這不是找死嗎?」

  喬好運示意我不要再罵他。

  李平陽突然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說:「我該死呀,鬼迷心竅了我!」

  我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呀,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連這麼簡單的騙局都看不清,世上有免費的午餐嗎?一個陌生公司的話也敢信,不坑你坑誰?」

  喬好運把我拽到一旁說:「天一,你別埋怨他了,他夠難受的了……他在山西差點就跳樓了,最後給我打了一個告別電話,是我答應他幫他想辦法才把他弄到大都來的。」

  「你幫他?你有一百萬嗎?」

  「我沒有……我那不是權宜之計嘛,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吧!」

  「那現在怎麼辦?」

  「要不然多找幾個同學,大家一起湊錢先幫他度過這個關口。」

  「你說得輕巧,那是一百萬,不是一萬兩萬,怎麼湊啊。」

  「所以找你商量來了嘛。」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現在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也不過一萬塊錢,你有多少?其他同學又能有多少?」

  「能不能向你朋友鄭老闆借點?」

  「這就是你的辦法吧?喬好運,你也太會算計了!」我怒道。

  「我不是為了同學情誼嗎?我算計你什麼了?既然你不願意幫忙,那讓平陽去跳樓吧!」喬好運和我槓上了。

  李平陽聽到我們爭吵,走過來說:「好運,天一,算了,你們不要為我的事為難了,我自己犯的錯我自己承擔,人生總有一死,項羽有敗而自刎烏江的勇氣,我既然失敗了早走一步也無話可說。」

  李平陽說完向外就走。

  我一把拉住他喝道:「你哪去?好生在這兒給我待著。」

  「天一,你讓我走吧,現在只有一死對我才是最好的解脫。」

  「你還是個男人嗎?一百萬就把你打趴下了?你就不能埋頭苦幹幾年再掙個一百萬回來?」

  「我還有機會嗎?我沒有了,進了監獄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沒有機會也得製造機會,你甘願這樣帶著親戚朋友的咒罵去地獄?人家項羽死了是個鬼雄,你是什麼?做鬼你也是個窩囊鬼!」

  「我認了,做人都做不了,我還管做什麼鬼。」

  「你聽過這樣一句話沒有?睡一覺,明天太陽還在,你該明白,睡一覺你還能醒來,你睜開眼看到的不是世界末日,如果你死了,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好了,別絕望了,我們一起想想辦法,總會有一扇窗戶能打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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