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趕盡殺絕
2024-10-01 17:27:35
作者: 程小程
《易經·地雷復》六三爻辭:頻復,厲,無咎。
頻繁地返回到起點,有危險但沒有災難。人生既需要鍥而不捨的執著,也要有知難而退的理智,有勇有謀才能有驚無險,成就大事。
接連陰了好幾天,天空終於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初春的大都,在雨中一下子變得安靜而閒適,因為這一場久違的春雨,人們浮躁的心靈也多少都平和起來,落香茶社的客人比平時多了許多,臨窗的位子坐滿了喝茶賞雨的人。這種場景是不多見的,這一場雨,不僅阻滯了人們匆忙的腳步,好像也給了人們慵懶的藉口,茶社裡所有的人不再像往常一樣爭執生意的賺賠,討論球賽的輸贏,吵囂生活的枯燥,都靜靜地坐著,在縷縷茶香里品味著時光的流轉。
六子也不似平日那樣追著茶社裡的服務生嬉鬧,而是趴在床上對著一本《六爻玄機》背誦「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
陶然手捧一杯熱茶,圍了一條毯子在看書,喬好運和溫鴻擺了一盤圍棋,時而苦思冥想,時而面露猙獰,時而笑逐顏開。
我坐在一把木椅里,對著牆上玉兒的畫像想一些往事。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猶如一幅靜美的水墨畫,濕潤的土地下面正有種子在慢慢萌芽,等待在雨後的天空下面鋪滿無邊的綠色。
可是,這種美好只停留了一個多鐘頭的時間便被打碎。
純木的地板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寧朝平挾裹著一身春寒站到了我面前。
我請他坐下,要小蘭上茶。
寧朝平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然後一言不發地看著我,足足看了我有兩分鐘,看得我心裡發毛。
我打破僵局問:「寧書記,你今天怎麼有空來喝茶?」
「你這裡好茶多,我當然要來品嘗一番。」寧朝平不冷不熱地說。
我聽出他的語氣不對,訕笑說:「這不是我的茶社,我只是在此借住。」
寧朝平掃了一眼外室說:「你也快趕上孔子了,弟子三千啊,什麼時候去周遊列國?」
我有些惱,平白無故地說這些冷嘲熱諷的話是何用意?
我把目光又轉到玉兒的像上,不答理他了。
又靜默了一會兒,寧朝平緩和了語氣說:「你讓成菲找的我?」
原來是為這事來的,我問:「你怎麼知道?她告訴你的?」
「還用她告訴我嗎?從裡面出來的人哪個不先忙著給獄友的家裡人傳遞信息?你上次與我談起伊長江的案子,我就知道你已經去過他家裡了。天一,你熱心不錯,你正直也不錯,可是你太著急了,反而幫了倒忙。」
「幫了倒忙?怎麼講?」
「我今天實話給你說了吧,我不是不管伊長江的案子,我對你說的情況很重視,但是我不會向你表態我一定要怎麼著,我正在安排得力的人暗地裡調查這個案子,可是讓你這麼一攪和,我差點就功虧一簣了。你不是不清楚伊長江一案的複雜性,整他的這些人的背景很深,他們的關係盤根錯節,我不可能一下子將他們連根拔起,稍有不慎不光伊長江萬劫不復,連我都自身難保,我不是怕自己受到牽連,而是不想半途而廢,出師未捷身先死,你懂嗎?」寧朝平語重心長地說。
我緊張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成菲出事了。」寧朝平輕輕地說。
「啊——」我一下子呆若木雞。
「她被車撞了,在我家門口。」
「她怎麼樣?」我的心倏地縮緊了。
「還好,算她命大,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斷了四根肋骨,右手粉碎性骨折,頭部受了撞擊,要昏迷一段時間。」
「她現在住在哪個醫院,我去看看她。」
「你不要管了,我通知了她妹妹來照看她。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他兒子,他兒子現在在上海上大學,如果知道他媽媽出了車禍,肯定要回來,一旦知道了被撞的原因,做出不理智的事來,他會很危險,那幫人什麼事都能做出來,你說該怎麼辦?」
是啊,年輕人血氣方剛,父親被誣陷,母親又遭了這麼大的難,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一下子散了,他怎麼能冷靜得下來。
我問:「那該怎麼辦?」
「沒有好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要不這樣,」我想了一下說,「等他回來,我們幾個人輪流陪著他,開導他,不讓他做出過激的事。」
「也只能這樣啦。」寧朝平吸了一口煙,眉頭緊鎖。
「這些人真是太猖狂了,這是要趕盡殺絕呀!」我憤怒地說。
「你該早有預見的,他們不會不盯著成菲。你是一個聰明人做了一件愚蠢的事,讓成菲三番兩次找我有什麼用?她能提供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呢?」
「她手上有伊長江的日記,裡面記錄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她這次去見你,是想送給你的。」我說。
「日記?我檢查過她的手袋,沒有發現日記,難道她被撞倒後手袋被人翻過了?」
「撞他的人沒抓到嗎?」
「他們是有預謀的,會讓我們抓到嗎?」
「那壞了,她要給你的是複印件,那些人發現還有原件,會不會去抄她的家?」
「你呀,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寧朝平說完,忽地起身向外就走。
我跟著他起身,問:「你去哪裡?」
「這件事你從此不要再插手了,好生地研究你的周易吧。」寧朝平甩了一下手快步走了。
我一下子跌坐在椅子裡,心裡又痛苦又自責,還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我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寧朝平打了一輛車,消失在雨霧裡。風吹著雨絲一會東一會西地飄忽不定,我的目光穿越雨幕,追逐到了寧朝平的身影。
他在催促司機快點開,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他嚴峻的表情,嘴裡嘟囔了一句什麼話,乖乖地將刮雨器打到最大擋,車子像一隻靈巧的泥鰍一樣在街道上飛速穿行,輪胎濺起的水花變成一道霧氣遠遠地撇在了車後。
寧朝平在車裡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是給他的司機的,他讓司機馬上去醫院,從成菲的包里找出家裡的鑰匙,然後趕到位於中都花園的成菲的家裡。另一個電話打給了紀委調查二科的宗晉龍,讓他帶兩個人去伊長江家和自己會合。
二十分鐘後,三路人馬齊集到了中都花園C區五號樓B座。
他們衝進電梯,在十七層停下,站在1702房間門口,調查二科的辦案人員拿出相機對著防盜門拍了兩張照,寧朝平的司機掏出一串鑰匙交給宗晉龍,宗晉龍戴上手套,很快地挑出伊長江家門的那一把,打開,所有人小心翼翼地魚貫而入。
一進房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因為房間裡很亂,客廳里的沙發、茶几、電視櫃甚至鞋櫃都被翻動得亂七八糟。
寧朝平說:「有人先我們一步來過了。」
宗晉龍請示道:「要不要叫公安局的人過來偵查現場?」
寧朝平沉思了片刻說:「好吧,我給凌風打電話,你們先不要亂動,等公安局的人搜集完證據再行動。」
幾個人又很小心地退出了房間。
因為寧朝平親自打了電話,凌風很快地帶了警察過來。
他們在各處都拍了照,又仔細搜尋了一番證據,一個警察向凌風匯報說:「沒有留下有價值的東西,是老手乾的。」
「他們怎麼進來的?門窗都好好的,沒有撬痕,再說了,這是十七樓,從窗戶進來的可能性可以排除。」寧朝平困惑地看著凌風問。
凌風又親自檢查了一下所有的門窗,也大惑不解。
「你去把保安叫來,讓他們調樓里的監控錄像看看。」
一個警察領命出去了。
寧朝平掏出煙,給了凌風一根,自己點上問:「撞成菲的肇事車輛找到沒有?」
「正在尋找目擊者,不過,我看希望不大,那天晚上颳大風,路上行人很少,你家附近又比較偏僻……只能等成菲醒過來,看她能提供什麼線索嗎。」
不多時,那個警察走了進來,說:「這座樓里的監控設備壞了很長時間了,一直沒有修,什麼都看不到,我問過保安,他這幾天也沒見過什麼可疑的人。」
寧朝平和凌風愕然相視。
凌風罵道:「他媽的,這事可怪了,難道作案分子會孫猴子的七十二變不成?」
一個警察小心地說:「這也許是成菲自己翻動呢?」
寧朝平冷笑說:「她自己翻動的?客廳也就罷了,臥室衣櫥里的衣服全都扒拉出來,書房裡的書全扔到地上,你在自己家裡這樣找東西?你們警察都是……」
寧朝平瞅了一眼凌風把下半句話咽了回去。
凌風知道他想說什麼,心裡就有些不快,對手下說:「收隊吧,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已搜集的疑點。」
凌風又對寧朝平說:「寧書記,我看今天就到這兒吧,等成菲甦醒後,讓她檢查一下家裡少了什麼東西,如果損失不大的話,我看算了,我們手上還有更重要的案子要辦,丟個仨瓜倆棗的可不值得我們浪費警力。」
寧朝平當然不會告訴他成菲家裡的入室盜竊案並非是沖財物來的,包括成菲遭遇車禍的真相他也沒有向凌風透露過,凌風也有過疑問,問他成菲怎麼跑到他家附近了。
他反將了一軍說,這得要你們警察去找答案。
凌風不傻,他明白成菲的車禍和家裡蹊蹺的失竊案很有可能是因為伊長江的案子,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才懶得管這些閒事呢。
警察虛張聲勢地忙了一通走了,宗晉龍問:「我們還要不要再找一遍?」
寧朝平苦笑說:「那些人能把作案現場處理得如此乾淨,你認為還會給我們留下有用的東西嗎?算了,先回去吧。」
寧朝平無功而返,非常沮喪。
看到他對伊長江的日記這樣重視,我明白了他是真的想找一個突破口,儘快偵破伊長江一案。
而那些人發現了伊長江手上有這樣一本足可以置他們於死地的鐵證,當然會如驚弓之鳥一樣,要拼死一搏。
這是獵人與獵物之間的較量,既要鬥智更得鬥勇。
可是正義的一方在明處,邪惡的一方在暗處,陽光總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行走在陽光下的人,最容易被看不見的碎石絆倒。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呀。
我感到了一絲涼意,想到在冰城時,肖北和朱盛一夥所用的手段,不免為寧朝平的安危擔憂起來。
兩軍對壘,勇者勝,可是當一方的力量強大幾倍於另一方時,匹夫之勇只能是葬送自己的無謂犧牲。
寧朝平這樣公開地向邪惡勢力宣戰,把自己的意圖表露無遺,他就沒有任何退路了,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
我不懷疑寧朝平的人格,但是我深知邪惡勢力無所不用其極的瘋狂,如果不能一舉擊倒對手,他們會不會用另一種手段迫使寧朝平屈服呢?如果寧朝平不屈服,他們會不會像對待成菲一樣對待寧朝平呢?
我為自己的考慮不周深深後悔。
我想既然我已經看出了這裡面的兇險,就不能再被動地置身事外,我要竭盡所能去幫助寧朝平,幫助成菲。
我淨手焚香,禮敬伏羲,捧出制錢,虔誠求卜。
卦出來後,我仔細解讀,不由驚喜交加,喜的是伊長江的日記安然無恙,並沒有被搜走,驚的是卦里有一股強大的不祥之氣,正邪雙方如犬牙交錯,會有一番慘烈的廝殺,寧朝平非得有驚人的毅力和縝密的計劃才能稍占上風。
晚上,寧朝平一個人又悄然而至。
我給他倒了一杯熱茶,說:「寧書記,你晚上儘量不要獨自出門,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看了我一眼,說:「他們還敢動我不成?」
「小心點為好。」我不想讓他有壓力,故作輕鬆地說。
「哦,你發現了什麼嗎?」
「在他們沒有找到伊長江日記的原件之前,他們是不會罷手的。」
「什麼?他們沒有找到日記原件?」
「我剛起了一卦,從卦上看他們沒有拿到。」
「你知道他們去抄過伊長江的家了?」寧朝平驚訝地問。
我點點頭。
寧朝平精神為之一振說:「你真的開了天目?能隔空識物?」
我說:「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要找到那本日記,還有要知道那個利益集團都是哪些人,要知己知彼才能有的放矢,也就是說你得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才好開戰。」
寧朝平大為欣慰說:「你說得不錯,我正為這事發愁,我本想從外圍下手,慢慢搜集伊長江一案的有關證據,沒想到出了成菲這檔子事,一下子把我的目的暴露了出來,現在他們既然知道了我的意圖,我也只能公開調查了。可是……我實話實說吧,我從伊長江家剛撤回來,市委有關領導就給我打了電話,旁敲側擊地問我是不是在插手伊長江的案子,他說檢察院的不高興了,呵呵,沒想到他們背後藏了這麼多人。」
「你能頂得住那麼多壓力嗎?」我試探著問。
「我既然決定要辦這個案子,肯定會一辦到底,誰也阻止不了我。」寧朝平堅決地說。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覆,我放下心來,說:「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會全力以赴。」
寧朝平說:「你既然有隔空識物的本領,你能看那些盜賊是怎麼進入伊家的嗎?」
我說:「這事其實很簡單,用不著占卜問卦,你想啊,他們能用老伊的身份證開個銀行卡,為什麼不能偷配一把他家裡的鑰匙?」
「理是這個理,一個單位的同事只要留心,不可能接觸不到他的鑰匙,可是邏輯卻不通,身份證這東西檔案里就有,容易找到,要提前配一把他的鑰匙,這事就說不過去了。」
寧朝平說得也有道理,伊長江畢竟是建委的副主任,誰會沒事提前配了他家的鑰匙放著呢?
「那就是他們中間有開鎖高手,我在看守所里就遇見一個盜竊慣犯,不管什麼樣的鎖,他在三十秒內就能打開。」
「有這樣的高人嗎?」
「千真萬確,對了,六子跟他學過一段時間,不過看守所里沒有實踐,學的只是理論。」
「六子是誰?」
「看守所里和我關在一個監室里的一個小伙子,現在走了正道,認我做師父跟我學習占卜。」
「他現在在哪裡?」
「就在這裡,你要見他?」
「你叫他過來演示一下。」
我把六子喊了過來:「六子,你跟老賊學的開鎖術忘沒忘?」
「怎麼啦?我那是學著玩的,可從沒用過。」
「沒說你用過,想讓你演示一下。」
「演示不出來,我只學了皮毛,真要學會那玩意兒,得拆各種各樣的鎖研究,還要反覆試驗,我光會理論有什麼用。」
「不要緊,你開開這個房門的鎖試試。」
「幹嗎?師父,你要去……不會吧,我可不做犯法的事了。」
「你想哪去了,我就是好奇,別廢話了,快點動手。」
六子讓小蘭找了兩截細鐵絲,一截把一頭砸扁,走到房間外面,嘴裡念叨著大概是開鎖的秘訣,然後把耳朵貼在鎖的一側,兩截鐵絲對著鎖搗鼓了半天,兩分多鐘的時間鎖「啪嗒」一聲開了。
六子推門進來,自己先驚奇地說:「這老賊果然沒有騙我,有一手,真能開開啊。」
我讓六子走了,說:「怎麼樣,你看到了吧,他只是跟老賊學了一些訣竅,從沒有練習過用了兩分鐘就能打開鎖,那些指這門手藝吃飯的人開個鎖還在話下嗎?」
寧朝平說:「真是行行有道,看來那幫傢伙什麼人才都網羅了啊。」
「也不一定,或許他們是從外地找來的開鎖公司乾的呢。」
「不管他了,我明白他們是怎麼進的房間就行了,對了,你說伊長江的日記他們沒有搜到,這個信息很重要,他們肯定不會罷休的,如果是你接下來會怎麼做?」
我不假思索地說:「還會再去老伊家裡。」
「為什麼?」
「因為成菲現在昏迷不醒,一旦她醒來肯定會把日記的藏身之處告訴你,到那時就晚了,所以他們要爭分奪秒在你之前找到日記本。」
「可是他們已經搜過伊長江家了,還會再去冒險嗎?」
「這是唯一的線索,他們還能去哪裡找呢?你有沒有留意過,我們在自己家裡找一樣東西,找不到的時候,會不會反覆去翻那些已經翻過N遍的地方?」
寧朝平一拍大腿說:「對啊,這就叫賊心不死啊。」
寧朝平說完,馬上掏出手機給宗晉龍打電話:「你現在馬上帶人再去成菲家,對,馬上。」
我和寧朝平喝著茶等候宗晉龍的消息,一杯茶沒喝完,寧朝平說:「我得親自去一趟,我不放心他們。」
說完他急急地走了。
我平時看到的都是喝酒聊天看報紙等匯報的官員,像寧朝平這樣事必躬親的實幹家還真不多,我想,伊長江的案子能落到他手上真是幸運。
六子看到寧朝平走了,跑過來問:「他是誰?為什麼要看我開鎖?」
「不該你問的事你少問,該幹嗎幹嗎去。」我頭也不抬地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他是公安局的吧?被什麼案子難住了吧?」六子得意地說。
這世道是怎麼了,自己的事做不好,偏偏喜歡管別人的閒事,六子是這樣,我又何嘗不是呢?多管閒事只會多生煩惱,甚至還會招惹是非,所有的這一切,只為一個「義」字,正義總得有人去堅持,不義總得有人去阻止,否則這個社會就不會有公平可言。
我不會再讓身邊這些朋友涉入那些混濁不清的是非里,我說:「六子,你要想學好易經,就靜下心來認真學,不要對什麼都好奇,你那卦辭背得怎麼樣了?」
「理論也得結合實際對不對?你光讓我背書,老是背什麼『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背得我頭都大了,也得給我整點能讓我興奮的事啊。」六子委屈地說。
我笑了,說:「好,我讓你興奮,你去把六十四卦抄十遍。」
六子哭喪著臉說:「師父,你比我親爹還狠,我打小就不愛學習,現在又落你手上了,你有一手。」
我和六子正鬧著,寧朝平打來了電話:「小周,讓你說准了,我們前腳剛走,他們又回來了,他媽的,連地板都給撬起來了,就差掘地三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