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圓地方

2024-10-01 17:26:43 作者: 程小程

  《易經·雷風恆》初六爻辭:浚恆,貞凶,無攸利。

  只顧堅持追求深度,卻不懂變通,所以守恆也是有兇險的,這樣走下去怎麼會長久呢?

  鄭巨髮帶我去他在大都經濟開發區新建的廠房,奔馳一進入開發區,就看到了路旁高大的立柱GG,一瓶黃金健公司生產的「黃金乳」飲料口朝下一瀉千里。碧綠的草地上躺了一位長腿美女,美女穿了一身華貴的金色短裙,長發飄逸,神情陶醉,仰臉朝上,紅唇微開,潔白的液體注入美女口中,一滴飛濺而出的乳汁掛在紅艷的唇邊,誘惑至極。GG語也給人無限遐想:黃金乳,美女聖品,男人至愛!

  

  鄭巨發把車停下,沾沾自喜地說:「天一,看看我們公司的GG,怎麼樣,色香味俱佳是吧!」

  我不以為然地諷刺道:「如果那個美女穿得再少一點就更『色香味』了。」

  「是啊,當初的創意是這樣,黃金美女,一對美乳,正暗合產品『黃金乳』的形象,可惜高小姐是走純情路線的明星,我們談了很久,她堅決不同意,只好這樣半隱還露了。」鄭巨發不無遺憾地說。

  「高小姐?高慧美?」我吃驚地仔細辨認畫上的女人。

  「對啊,你沒看出來?右下角有她的親筆簽名。」

  我認出了高慧美,有些傷感:「這個世界真是太瘋狂了,連她都拍這樣色情的GG。」

  「她怎麼了?你還真以為她是純情玉女?我有錢,她有色有名,郞情妾意,一拍即合。」

  她不是純情玉女,但我知道她骨子裡還是深藏了一份清澈的,沒想到在金錢面前,人的自尊是如此地不堪一擊,只要手指輕輕一撩,衣衫就會悄然滑落。

  「你付了多少錢?」

  「這個不能告訴你,我們之間有保密協議。」

  「除了平面GG還有電視GG嗎?」

  「當然,她是黃金健公司的形象代言人,我們簽的是一攬子協議,合作期限三年呢,你想不想見她?她在大都有別墅,經常來這裡住的。」

  「她在大都買了房?」

  「買?她是國際巨星啊,這樣大的影響力還用自己花錢買房?東陽區政府送的,為了提升大都的形象啊。」

  「提升大都的形象?是的,你這GG一出,大都的形象可真是別具一格了。」我揶揄道。

  「你不懂GG營銷,名人效應比你在電視上做幾年的GG效果要好,你想啊,連高慧美這樣的大牌都住在大都,說明什麼問題?一是大都的環境好,二是治安好,三是文明程度高,四是國際化……」

  我打斷他:「還有一條,大都還有世界最好的飲品黃金乳!」

  鄭巨發竟然很贊同:「你說對了,我就是要打造世界第一飲品,這次公司通過股市融資來二十億的資金,將全部用在黃金乳生產線和銷售網絡建設上,三年的時間內,黃金乳保健乳品飲料會成為人人必選的早餐飲品,到時候你就會發現,中國也會有可口可樂那樣可以風靡全球的飲料了。」

  「你受什麼刺激了吧?」

  「你說對了,我是受了種慶後的刺激了,他才幾年啊,賣冰水就做到中國飲料行業的龍頭老大了,我要成為世界保健品行業的老大。」

  我徹底無語了,想做老大的人太多了,光做地區老大,中國老大還不滿足,還要做世界老大,像比爾·蓋茨那樣,做全球第一,世界首富。可是第一是做做夢說說大話就能實現的嗎?

  做企業我不懂,但我懂得理想抱負和現實之間的距離有多遠,不是每個人每家企業都能有耐力堅持到最後的。

  努力非常重要,可是機遇更加重要,中國曾經有一家叫三株的公司,也是做保健品的,當年,中國家家戶戶誰家門上、自行車上、行走路過沒被塞過三株的GG?他們曾創造過一年銷售80億元的奇蹟,他們也豪情滿懷地要做世界第一,可是,現在誰還能見到三株的影子?

  我說:「三株公司的吳炳新當年也說過和你一樣的話。」

  「天一,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你放心,我絕不會走到他那一步,我們公司有全世界一流的管理團隊,我們有完美無缺的發展戰略,我們有超強的研發能力,最重要的是,我們公司積累了豐富的營銷經驗,老話說有備無患,我們有備而來,縱有千難萬險也會有驚無險,我現在是天時地利人和都占,前途一片光明。」

  「你以前不是這樣忘乎所以啊?你曾經給我講過《了凡四訓》,我記得你對金錢名利看得很開的,怎麼現在功利心這樣強呢?你沒中什麼邪吧?」我直言不諱。

  「天一,金錢和事業是兩碼事,我一貧如洗的時候對金錢的崇拜是唯一的,我有了足夠的財富,對事業的追求、捍衛榮譽的決心也是唯一的,比爾·蓋茨有一句話這樣說,『從這個複雜的世界中找到解決辦法,可以分為四個步驟:確定目標,找到最有效的方法,發現適用於這個方法的新技術,同時最聰明地利用現有的技術,不管它是複雜的藥物,還是最簡單的蚊帳』。我現在完全符合他的標準,所以我也將會和他一樣成功。」鄭巨發自信滿滿地說。

  世界還會再出現一個比爾·蓋茨嗎?相同的方法,相同的機遇,不一定就能造就兩個一樣成功的人生,鄭巨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想,他是真的瘋了。

  開發區有一條路被命名為「黃金健大道」,新的黃金健公司總部就坐落在這條路上,嶄新的路牌,華麗的大廈,彩旗招展的公司,可以看出鄭巨發的事業是如何地朝氣蓬勃。

  走進鄭巨發的辦公室,寬大的老闆桌後面,一幅蒼勁有力的書法作品非常醒目,上書:為者常成。這四個字出自《晏子春秋》,原文是,梁丘據謂晏子曰:「吾至死不及夫子矣!」晏子曰:「嬰聞之,為者常成,行者常至。嬰非有異於人也,常為而不置,常行而不休者,故難及也?」

  梁丘據是齊國的大夫,非常景仰晏子,有一次他對晏子說:「我到死都趕不上先生啊!」晏子說:「我聽說,只要堅持不懈去做,就一定可以成功,只要不停止前行的腳步,肯定能到達目的地。我與別人相比並沒特殊的地方,只是不停地努力而已,您怎麼會趕不上呢?」

  鄭巨發以晏子的話來勉勵自己,看來他確實下了很大的決心,非第一不做了。

  他的辦公桌上放了很大的一尊黃金貔貅,這個龍九子右足高抬,頭沖東窗,而東面的落地窗下安放了一個做成水幕的高及天花板的玻璃魚缸,裡面養了孤零零的三條金黃色的小魚。魚缸下面是用許多石頭堆起的元寶山的造型,走近可以看出,這些石頭上有很多的魚類,原來全是魚化石。

  在這個約有六十平方米的辦公室里,光是魚化石和魚缸就占有二十平方米,奇怪的是辦公室里卻沒有書櫥,在放書櫥的地方,擺了三節金絲楠木酒架,酒架上除了很多名貴的洋酒,剩下的就是黃金健公司自己的產品了。

  我走到辦公室東南角的金絲楠木大茶桌前,坐了下來,問鄭巨發:「你魚缸里是什麼魚?怎麼也金黃金黃的?不是你故意把金魚塗上的顏料吧?」

  鄭巨發大笑:「天一,你外行了吧,這種魚叫24K黃金達摩,產自南美亞馬孫河,國內根本沒有,我找了很長時間才湊成這三條,這可是十萬條金魚也換不來一條的寶貝。」

  我說:「真難為你了,為了黃金健這個名字,你快把這間辦公室打造成金殿了。」

  「這就叫品位,當然也是我們公司的形象,對了,你看我的辦公室布局怎麼樣?」

  「陰曰陽幫你調理的,肯定是無可挑剔了。」

  「你怎麼知道是陰曰陽調理過的?」

  「高慧美拍個戶外GG都簽上名字,陰曰陽這樣著名的風水師當然也要為自己的得意之作留下簽名了,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誰的手筆我要看不出來,那豈不是白在風水行里混了。」我淡淡地說。

  「陰曰陽的簽名在哪?我怎麼不知道?」

  「呵呵,這間屋子的四角修飾成圓形,配合天花板裝成外圓內方,貔貅頭沖東方,室內布局山石水魚,這樣怪異的風水格局,除了陰曰陽,國內沒有第二人能做得出來。」

  鄭巨發點頭稱是,說:「陰曰陽說這是金錢局,我的財位在東方,為了能在東面開窗,我特意選了這間東山牆的辦公室。」

  金錢局不錯,可是鄭巨發正坐於錢眼之中,他卻是不知道。天圓地方也不錯,但圓還代表墳墓,方代表樊籠他卻未必清楚,可陰曰陽是知道的,他這樣布局肯定已經作了妥當的處理,我就不便多說了。

  我說:「既然有陰曰陽給你出謀劃策,為什麼還要急著把我召回來?」

  鄭巨發說:「陰曰陽是大都風水界的龍頭老大,自從上次和侯仕貴鬥法之後,已經很少出山了,我哪能時時請得動他,所以只好把你請到身邊來,有你在我踏實啊,兄弟,我們可是曾經同病相憐過,你總不會也拿起架子不幫哥哥吧?」

  同病相憐?他是指我和阿嬌,他和小雅的那次變故?真難為他記得清。我本是要遺忘的,他卻時時提起,那種有去無回的感情,能稱得上是病嗎?我只承認我痛過,從不認為我病過。

  我說:「你的事我肯定會不遺餘力,但是並不一定要時時在你身邊,我們道不同,在一起彆扭。」

  「你清高什麼呀,你父母歲數都那麼大了,難道你就不想把他們接到城裡來安度晚年?你在我公司上班吧,我送你套房子,把老人家接過來,再找到玉兒,你們一家就圓滿了,這樣子多好啊!」鄭巨發真誠地說。

  說到父母,我的心軟了,是啊,我清高什麼呢?為了父母,我還有什麼值得放不下的呢?鄭巨發說的不無道理,有一個穩定的家,一家人天天在一起,才是為人子者最該去做的。

  我問:「在你公司,我能做什麼呢?」

  「你這樣的人才,哪會沒有用武之地,就在我辦公室隔壁,我給你準備好了辦公室,只要你同意,明天開董事會,我任命你為公司的總裁助理,年薪三十萬,怎麼樣?」

  我笑了,年薪三十萬不是一個小數目,對任何人都有很強的誘惑力,可是我只是一個風水師,公司經營能用得上風水堪輿的時候很少,與其說鄭巨發是信任我,不如說是養了一個食客,朋友再親密,一旦牽扯上金錢關係,就變味了,至少,我不能像現在這樣對他口無遮攔肆無忌憚了,我需要金錢,也需要友誼,但是更需要自由。

  我說:「我考慮一下再說吧。」

  我住進了鄭巨發的酒店裡,他讓我專心考慮他的提議。

  鄭巨發的發展速度真是快得嚇人,這家酒店以前叫「都派國際大酒店」,准四星,一年前被鄭巨發收購了,更名為「黃金健大酒店」,升格為四星級,據歐陽雲錦說,光是重新裝修就投了兩千萬。

  我現在怎麼也不能把現在的鄭巨發與兩年前的鄭巨發重疊到一起去,他的變化豈止是天壤之別。

  鄭巨發說,資本主義是個好東西,是他們教會了因循守舊的中國人資本運作,以前中國人喜歡講滾動發展,無論什麼事都提倡一步一步來,一個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一個人創業的黃金時光也是有限的,如果一步一步來,滾動發展的話,猴年馬月才能「滾」到共產主義啊!

  我說資本運作不是資本主義社會的專利,我們中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就有了,不過那時的叫法沒有和國際接軌罷了,那時叫「投機倒把」,雖然和真正的資本運作相差甚遠,但目的是一樣的,手法也大同小異。

  鄭巨發笑笑說:「你現在不要考慮資本的問題,把加盟黃金健的事想清楚了再說。」

  我在酒店裡閉門思考三天,其實我是蒙頭狂睡了三天,在冰城這段時間,我身心疲憊,一直沒有好好休息,好不容易鬆弛下來,一睡之下就不舍晝夜了。

  我正睡得不亦樂乎,鄭巨發一把將我拖起來,把一份《大都晚報》展在我眼前:「你上報紙了。」

  我睡眼惺忪,問:「我睡覺也能上報紙嗎?」

  「你自己看。」

  我洗完臉,揉了揉太陽穴,又沖了杯白開水,漫不經心地拿過報紙,頭條醒目位置,一條大標題赫然在目:警方揭開詭異車禍真相,神秘人竟預知死亡信息。

  本報訊(記者 謝菲)大都市警方於昨日10時召開1·15特大交通事故新聞發布會,通報事故調查情況。1月15日北三環天橋發生特大交通事故,共造成七十二人遇難,其中當場死亡七十一人,一名環衛工人在送往醫院後,經搶救無效去世。

  警方稱,車牌都E01473客車系大都市中發國際旅遊公司自備車輛,事發當天,該車輛自江西載遊客返回大都,核定乘員四十人,實坐七十一人。經現場勘察,系單方肇事,事發當時車速為每小時120公里以上,出事路段未見明顯剎車痕跡,車輛衝出高速出口的匝道,多次翻滾撞擊後起火,所有乘客無一生還,另有一名環衛工人也不幸被撞遇難。

  經調查,該車駕駛員袁某,因對房屋拆遷補償不滿意,屢次上訪,1月8日出車前曾與公司主要領導趙某(已刑拘)有過口角,據知情人透露,中發公司車隊負責人孫某(事發後已刑拘)曾多次威脅袁某,如不停止上訪行為,將對其作停班停薪處理。經多方調查發現,袁某性格孤僻,遇事喜歡鑽牛角尖,其父母在半年前因為對房屋拆遷不滿相繼自殺身亡,對袁某的打擊很大,在一次飯局上,袁某曾提過要報復社會,但是沒引起重視,終於釀成此次慘禍。

  新聞發布會後,從廣播裡聽到情況通報的多位目擊者向記者打電話爆料,人民醫院一位醫生說,在搶救那名環衛工人時,其在彌留之際說,事發前幾分鐘有一個奇怪的青年曾說嗅到了血腥的味道,而且似乎聽到他在叫喊讓她離開匝道,她以為是瘋子沒有理睬。另有兩名路人也打來熱線電話稱,事故現場有一個青年,向他們提起過這起車禍系袁某所為,並說當時車上有兩名乘客嘲諷袁某駕車技術差,還有一個醉鬼騷擾他,加上之前父母在拆遷中身故、與公司領導的彆扭等多種因素集中到一起,因此袁某一念之差,動了輕生的念頭。

  這個神秘的青年到底是誰?他為何能預知車禍將要發生?為何對袁某的情況如此了解?又為何知道當時車內的情況?他究竟是這場詭異車禍的知情者還是參與者,或者是另有隱情?本報將繼續追蹤報導,歡迎廣大讀者提供線索。

  我丟下報紙說:「現在的報紙還叫報紙嗎?只會炒些無聊的事,為什麼不去替袁某申冤,不去揭露造成這場慘禍背後的真正兇手?追蹤神秘人?這是在轉移公眾視線。」

  鄭巨發說:「昨天晚上我和市政府的一位領導一起吃飯,他談起過這事,說市政府對公安局的新聞發布會很不滿,不該把這次車禍與拆遷聯繫起來,這是在激化社會矛盾,弄得市委很被動,要不是電台現場報導,把這事提前給捅了出來,今天報紙肯定不會提到拆遷的事,所以說,不是新聞媒體沒有良知,而是他們有原則管著。」

  「這麼大的事故,只抓了兩個小蝦米,就完了嗎?」

  「肯定不會,這次慘案死的人太多,影響太大,連中央都驚動了,不會就這麼了結的,你等著看吧,大都有一大批人要倒霉了。」

  「可惜那七十多個無辜的生命了。」

  「你知道四山路那兒有一個交叉路口嗎?去年剛修好時,三個月里出了七起車禍,傷亡十幾個人,其中死亡三人,最終引起交警部門的注意,在那兒安上了信號燈,從此就沒再出過一次車禍,你明白我說這話的意思嗎?只有鮮血才能喚醒一些人麻木的責任感!」鄭巨發感慨地說。

  我知道,社會每向前進一小步,都要有人付出血的代價,這也許就是發展中國家的特色吧。

  「好了,我們別憂國憂民了,那不該是我們管的事,」鄭巨發說,「你知道嗎?現在大都市街頭巷尾談論最多的不再是1·15車禍死了多少人,也不是袁某的殘忍,而是那個能預知死亡信息的神秘人,也就是你,現在是眾說紛紜,有說你是鬼魂的,有說你是神靈的,有說你是外星人的,哈哈,我敢說,如果你要站出來承認你就是那個神秘人,我這個酒店恐怕得被人擠塌了。」

  「看來我得離開大都了,說不定這會警察正在通緝我呢。」

  「不會,昨晚上寧書記透露了,說總得給老百姓點事做,有這個神秘人吸引著,政府的壓力就小了許多。」

  我苦笑,一不留神我成了政府的工具了。

  我們兩個人正說著,陰曰陽打來電話:「天一,你回大都了?是不是?」

  本來一回來鄭巨發就要約陰曰陽聚一下的,被我阻止了,我怕見到陰曰陽他又提起讓我去易經學會的事,我想等一等想好藉口再去見他。

  我不滿地看了一眼鄭巨發,到底他還是把我回大都的消息告訴了陰曰陽。

  鄭巨發搖搖頭,意思是不關他的事。

  我說:「是啊,陰會長,我三天前回來的,正想去看你呢?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滿大街都在說1·15車禍現場神秘人的事,今天紀委寧書記也向我打聽這事,問是不是易經學會的人,我一猜可能是你回來了,你現在哪兒呢?我們見一面。」

  我只得如實說了:「我在鄭總的酒店裡呢,你不用過來了,還是我去拜訪你吧。」

  「你不要來,我給小鄭打個電話,讓他在酒店安排一下,中午我們聚一下,也算給你接風了。」

  放下電話沒幾分鐘,鄭巨發果然接到了陰曰陽的電話,我聽到這老頭在埋怨鄭巨發不通知他我回大都的消息,鄭巨發唯唯諾諾地表示著歉意,並說中午要當面道歉,老頭才罷休。

  中午,陰曰陽來了,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陌生人。

  我有些不快,因為外面正傳得沸沸揚揚,這個時候我不想有生人知道我的身份。

  不等陰曰陽介紹,鄭巨發搶先熱情地與那人握手:「寧書記,歡迎大駕光臨。」

  原來是紀委書記,我不冷不熱地與他打過招呼,找個機會把陰曰陽單獨請到一旁,我還沒有開口,他笑說:「天一,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不喜歡和官場的人打交道對嗎?我懂你的心思,可現在不是弄出一個『神秘人事件』嗎?到處傳得沸沸揚揚的,公安局正著手調查呢,寧書記正好也在調查那個袁某父母因拆遷自殺的事,我是這樣想的,他遲早會知道你,不如我們主動和他見個面,好好聊聊,以免今後鬧出什麼不快,要知道,我們從事周易研究的,一貫的低調,現在你整出這麼大的動靜,如果不及時消除影響,發展下去,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們一起坐下來商議一下,看怎麼把這個『神秘人事件』給公眾解釋清楚了,你也就解脫了,你說對不對?」

  陰曰陽這番話很有道理,有些事是藏不住的,與其被別人揭穿,不如自己主動攤開,由紀委的書記出面作個結論,也免了社會上無謂的猜測,如果積壓得久了,造成社會不穩定也說不準,到那時我可就成了影響社會安定的罪魁禍首了。

  見我遲疑,陰曰陽說:「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我和寧朝平也是老朋友了,他對易經也很感興趣,這次他主動要見你,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你就放心吧。」

  聽他這樣說,我緊張的神經雖然並不能一下子鬆弛下來,但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和陰曰陽回到了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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