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朝聖之路

2024-10-01 17:24:51 作者: 程小程

  《易經-地山謙》彖辭曰:謙,亨,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謙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終也。謙卦,因為天地之道有常而亨通,太陽普照而天下光明,地道柔順可以受納陽氣而致陰陽調和。天道講有贏有虧的平衡,地道講此消彼長的和諧。鬼神的法則則是懲罰狂妄之徒佑護謙卑的人,人的法則是遠無恥小人而近謙謙君子,謙虛永遠受人尊敬,所以可成大事。

  我和桃兒回到了峨眉山,桃兒放棄做野導,一心一意要陪我去尋找了空大師。此時正是旅遊旺季,山上遊人如織,我不肯桃兒不顧損失收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我說:「我不用你陪著,尋人靠的是機緣,你跟著我會影響我和了空的氣場。」

  「什麼氣場?」

  「了空是一位大師,他一定躲在什麼清靜的地方修行,我只有一個人靜下心來,才能感應到他氣場的方位,你在我身邊會擾亂我的感應力。」

  「哦,真的嗎?」

  「真的呀!我只有找到了空,才可能破解你家的暗劫,你也希望我早日修成正果對吧?」

  桃兒明眸流轉,仍是將信將疑:「我怎麼感覺你是故意要拋開我?你知道的,峨眉山太大了,你又不熟悉山上的情況,我怕你會出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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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分寸,你放心。」

  桃兒搖搖頭:「我不放心,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我家的暗劫豈不是更無人可解了?」

  「真是那樣的話,你讓你爸把房子賣了就是。」我是執意要一個人進山。

  「那不行,那樣的話不是害了別人家嗎?」桃兒的反應很敏捷,「要不然這樣,我跟在你後面,不打擾你,好歹也算是有個伴。」

  我被她纏得急了,衝口說道:「你跟著我?你不用做導遊賺錢了?」

  桃兒立即明白了我的真實想法,大笑說:「我可以做你的導遊啊,你每天給我一百塊錢就是了。」

  我頓時無語了,只有默默收拾行囊。

  桃兒忽然抓住我的手柔聲說:「天一,你別裝堅強,我能感覺出你心裡的孤獨,我就陪著你,不會影響你的……我真的很擔心你,這麼多日子的相處,我已經在心裡把你當成我的親人了,我不希望你有什麼閃失!」

  我被桃兒的手緊緊握著,連心都縮緊般地痛了,她沒開天目,卻可以看透我的心事。我到峨眉來就是想孤獨的,可是真的孤獨了,心又空茫失落得無處可放,我每天都努力使自己不去想過去的事,可是過去的事像煙像霧,分分鐘鍾都會湧上心頭,讓我越發地惆悵。我不想在孤獨的酒里醉生夢死,我也想充滿陽光地開心生活,可是,看到桃兒,會讓我更去想往事,想一個曾經對我柔情似水的女孩。我傷害了她,讓她一個人流落在了塵世的煙雲霧霾里,她是孤獨的,我為什麼要快樂!

  我掙脫桃兒的手,輕聲說:「謝謝。」

  桃兒眼圈紅了:「我不想聽到你說謝謝兩個字,天一,你難道要一直這樣一個人孤單下去嗎?」

  我不能被她感動,如果是那樣的話,有一天我也會把她給傷了,我狠下心說:「還有一個人也是孤單的,我做完峨眉山的事就會去找她,找到她我們就都不孤單了。桃兒,你明白嗎?」

  桃兒聽我這樣說,眼睛潮濕,眼淚溢出眼眶,猝然抱住我喃喃地說:「我不明白,我也不想去明白。」

  我堅決地推開她:「桃兒,我是你師父,以後不許叫我天一!」

  說完我毅然背起行囊,快速出門而去。

  感情是一件累人的事,動了感情就更不堪重負。我傷過人,也被感情所傷,一還一報,已經經歷過了輪迴,不要再去嘗一次了。

  我心裡打定主意,在找到了空之前不再下山,是是非非何時了,煩煩惱惱幾時休,不快刀斬亂麻,煩惱是沒有個休時的。

  我一個人在山上遊蕩,天明到日落,朝露到晚霞,青山不管人間事,綠水何曾惹是非。身邊雖是人群熙攘,卻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況味,我開始理解這座山上為何有那麼多的廟宇僧人了,青山綠水,花香鳥語,不是神仙恰似神仙啊。

  我在山上轉悠了一個月,卻仍是不見了空的蹤影,一個月的消磨,我從最初的享受孤獨變成了抑鬱難挨,真真地體會到了賈島的那句「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的悵然。而我期待中的感應一直都沒有出現,難道了空大師真的是藏匿在高高的雲端?永遠都不會讓我感應到他的存在?

  後來我在山上遇到過一個遊客,休息時我們坐在一起攀談,他給我看攝像機里的錄像,那是他在西藏旅遊時拍下的,夕陽西下,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朝著西方邊磕頭邊行走,每走一步就跪下來,額頭觸地,真誠跪拜,風吹他的破衣爛衫如烈烈的旗幟。那是一個朝聖者,他用一種近乎癲狂的方式去詮釋虔誠。

  我為錄像中的朝聖者所感動,他的孤獨和執著與其說是打動了我,不如說是鞭策了我,我感到一根鞭子抽打在背上的痛楚。我也是一個朝聖者,我捫心自問,我可能做得到他那樣的虔誠嗎?我才在山上尋找了一個月,就已感到了身心的疲累,我的誠懇何在呢?

  一個人用心不專,用情不切,哪會有純淨的感應力?我想我要有真正朝聖者的真誠,孤獨和苦難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不寧靜的心境。在看到那個遊客的錄像之前,我還動了下山去休整一段時間的念頭,可見我的內心是多麼的浮躁無定。

  現在我堅定下來,從此不再下山,哪怕花光積蓄,坐在石階上去向遊客乞討,也一定要找到了空大師。

  我又在山上住了一個月,凡是有人煙的地方,幾乎全走遍了,隨身攜帶的兩雙鞋全都磨得紙薄,到了後來錢也花光,不敢再住旅館,每晚都去廟裡借宿,飯是一天一頓,有時看到遊客丟下的麵包餅乾,也可以不顧譏笑撿來吃。有人笑我,我竟然能做到視而不見,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這大概是我心裡有了一份神聖的期許的緣故。

  但是山上丟食物的人畢竟是少數,而我的時間又不能用在沿山乞討上去。我想這樣每天餓著肚子也不是長久之計,如果了空沒尋到我先餓斃山野總不是妙事,得想辦法先找一條生路才是上策,思來想去,就想起了遇仙寺前那個唱歌的白髮老者。她唱歌乞食的辦法不錯,雖然我不會歌唱《因果經》,可我會占卜,不如去遇仙寺在白髮老者旁邊設一個攤,每天出一小時的攤,掙夠一天的生活費就去做自己的事。

  遇仙寺以下所有的廟宇僧舍我都尋訪過了,連深山裡沒路的茅草屋都沒放過,現在我要找尋的真的是「白雲深處」了,正好可以以遇仙寺為一個落腳點。

  我在中午時分到達遇仙寺,白髮老者已經開始唱頭遍經文,在此歇腳的遊客正圍在她身邊聽歌,我去「仙客來」旅館找韓老闆借筆墨寫招牌,「仙客來」就是老君相熟的那一家旅館。韓老闆見我,半天竟然沒認出來,我提起老君,他恍然大悟:「是你?你還沒下山?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我變成了哪副模樣?我不解地問他:「我怎麼了?」

  韓老闆拿來鏡子,我一看之下,差點昏過去。鏡中一個亂草長發,鬍鬚如蓬,兩眼凸起的怪人正瞪著驚恐的眼睛與我對視。兩個月的光景,我已從翩翩美少年淪落成鬼魅。

  我心裡僅存的一絲尊嚴在這一刻轟然崩塌,面對韓老闆疑惑的目光,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眼睛一番慌亂之後,像做了賊似的垂下頭去,低聲說:「借我剪刀一用。」

  韓老闆嘆息一聲說:「真不懂你們年輕人,好好的日子不過,在山上瞎轉什麼!」

  我用剪刀胡亂地把頭髮剪了剪,寫了一張「周易占卜」的字,奪門而去。

  我在白髮老者旁邊席地而坐,將招牌擺在面前,心裡的憂傷緊一陣慢一陣再也壓不下去。只說人間正道是滄桑,滄桑來時誰可抵擋,都說世事艱難,不親身體會,誰知道世事何是艱何是難。

  白髮老者瞥了我一眼,繼續唱不知第幾遍經文。

  「你會算命?」一對華衣男女立在我面前端詳我,「潦倒成這樣,不如先給自己算算何時能吃飽飯吧。」

  兩人說完嬉笑著離去。

  一個中年人走過來,看了看我,輕搖一下頭,丟下五塊錢說:「這碗飯不是這樣吃的。」也轉身走開。

  「無食無穿為何因,前世不舍半分文……」有人對著我唱《因果經》里的經文。

  天上下起了細雨,遊客三三兩兩進寺里躲雨去了,白髮老者唱完經也飄然而去。雨里的空氣漸冷,山風吹到身上,我不由打起了寒戰,可是心裡的愧疚卻火般燃燒起來,我真是不肖,竟然這樣糟蹋《易經》。心裡責備著自己,想站起來,卻沒有絲毫氣力,饑寒交加之下,我只覺自己的意識正化作一縷雲霓,被風吹向無邊天際,我伸手想去抓住什麼,不要讓自己飄走,可是抓住的只是空氣,然後就倒在了雨里。

  這孩子和遇仙寺有緣,兩番昏倒在這裡。

  他是什麼來歷,鬼似的在山上遊蕩啥子喲!

  前些日子見他在聖水閣撿垃圾吃呢,要飯也不用跑山上來吧,這不是找死嗎?

  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從家裡跑出來的?

  上次老君因為他差點被野人吃了,這孩子莫不是有什麼玄機?

  ……

  聲音且近且遠,我能感覺到很多人正圍在我身邊,不停地用眼睛解剖我。

  「你們好無聊,該幹啥幹啥去喲!」韓老闆惱怒的聲音。

  一隻冰涼的手輕輕貼在我額頭:「還是燒得厲害,得馬上送下山,強子,先把藥給他灌下去。」韓老闆焦急的聲音。

  「三兒,給山下老羅家的桃兒打個電話,上個月她還來找過這孩子……」仍然是韓老闆的聲音。

  然後世界就寂靜下來。

  桃兒自從我上山後,又開始做起了導遊,她一邊帶著遊客遊山玩水,一邊找尋我。可是,她們走的是旅遊線路,我走的是山野小道,加上我刻意在避開她,兩個月里我們從沒撞到一起過。

  她在韓老闆那裡留了話,如果見到我就通知她。韓老闆初見到鬼一樣的我時還想著給她打電話的,可是電話還沒來得及打我就倒下了。

  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大漠黃沙,煙雲天齊,我穿一襲風衣,頭戴斗笠,手執一柄長劍,在沙漠奔走,遠處沙塵捲起,一隊似人非人的兵士將我團團圍住,刀光劍影,熱血迸濺,我拼到奄奄一息,躺在黃沙上面,任身上的鮮血汩汩流入沙里,太陽炙烤我的皮膚如煎爐在滋滋燒烤一塊牛排。我聞到了自己的肉香,卻不餓,只是口渴難耐,我聽到自己在呼喊:「水,水……」

  不知呼喚了多久,一個白衣的女子像是從天而降,落在我身側,面目可親,脖頸上一枚翠玉晶瑩剔透——是我日思夜想的玉兒。我看她她看我,四目相對,眼裡都流出淚來。她俯下身來,將眼裡的清淚,一滴滴餵進我的嘴裡……

  玉兒說:「有我在,你不會死……我不叫你死……」

  我緊緊抱住她,漸漸冰冷的軀體又開始溫暖起來,遠處傳來一陣蒼涼的歌聲:「黃沙起處雲飛揚,男兒仗劍走四方。長路寂寞誰做伴,漫捲西風斷人腸。聚散無常休戚戚,多情總被無情傷。問君愁者為何愁,朝露才罷又夕陽。」

  我被歌聲催得五臟輾轉,越發淒涼,也抱玉兒越緊:「玉兒,不要離開我!」

  一個顫抖的聲音道:「別怕,別怕,我不會離開你!」

  我睜開眼,不見玉兒,只有桃兒被我束在懷裡,一隻手還高高舉著一柄小勺,臉上通紅,看不出是羞是惱。

  我慌亂地鬆開她,頭腦又混濁起來:「我這是在哪裡?」

  桃兒的眼睛腫腫的,像是哭過,她側著身子把水遞到我手裡說:「你既然醒了,就自己喝吧。我去叫醫生。」桃兒說完頭也不抬快步走出病房。

  桃兒再進來時,情緒好多了,臉上甚至掛著一絲淺笑。她在我床頭坐下,說:「你看你多嚇人啊,要是像老君那樣一個人昏倒在半山野地里,恐怕現在都見不到你了……你折磨自己幹什麼?就為了躲開我?寧願去餓死凍死也不回來?」說著聲音哽咽了。

  我說:「我在考驗自己的意志,看我能堅持多久,唉,還是無功而返了。」

  「尋人也不是你著急就能尋著的,把身體弄垮了,就是找到了神仙又有什麼用處?」桃兒撫弄著我的頭髮,「你真是讓人恨又恨不起來,疼又疼得沒個落處。」

  桃兒身上的香氣鑽入我的鼻翼,令我心肺通透,很是受用,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話說,只是一味傻笑。

  桃兒也笑了:「還笑,你不知道剛抬下山時你是什麼樣子!渾身燒得燙手,皮包著骨瘦得像個絲瓜瓤子,和兩個月前的你豈止是判若兩人,簡直是從你身上剝了副骨架下來,你說你是何苦呢。」

  我說:「桃兒,謝謝你!」

  桃兒聽我這樣說,嘆了一聲道:「我不要聽你嘴裡說的話,我要聽你心裡的話,能有一天你在心裡也叫一回我的名字,我死也無憾了。」

  我打岔道:「你這兩個月是不是一直在找我?還在『仙客來』留了話?我要早一天到遇仙寺,知道你在找我,就不會病這一場了,真是劫數已定,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許啊!」

  「真是冤家。」桃兒小聲說。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她的話,仰頭追問。

  桃兒把我按下,說:「玉兒是誰呀?說來讓弟子也分享一下你的幸福。」

  我又開始傻笑,有些無地自容,正在尷尬,老羅和杏兒來了,杏兒一進來就唧唧喳喳,病房頓時熱鬧起來。

  我的幸福就在這一刻,她們親人般的關懷也讓我更思念遠方的父母。

  我讓桃兒找出手機,我想聽聽母親的聲音。

  電話打過去,熟悉的聲音傳過來,一聲「媽——」叫出口,我已是淚流滿面。

  「你這孩子跑哪去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給家裡來個電話,你爹天天念叨你,你在外面過得好不好?要是不痛快就回來,家裡有人等著你。爹媽不要你掙多少錢,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過日子比什麼都強。你也不小了,回來把婚結了。一個人在外面闖蕩多久,到末了還不得回來?」媽媽的絮叨令我心裡充滿了溫暖。

  我問爹的身體怎麼樣了,媽說:「你爹的身體好多了,你那個姓鄭的朋友找了副方子,每個月都寄藥過來。孩子,孝心是不能讓別人代替的,朋友再好,也不能總是欠著人家的,你回頭把錢還給你朋友。」

  我再一次熱淚盈眶,為鄭巨發的細心,為他無私的友誼,也為自己不能奉親膝前的羞愧。我說:「媽,你們好著我就放心了,我過些日子就回去了,你們不用擔心我。」

  「兒行千里母擔憂,媽能不擔心你嗎?一個人在外面要好生照顧自己,熱減衣衫冷添棉,掙了錢要先盡著自己吃好穿好,不要總是往家裡寄,我們也花不了多少錢。」母親的每一聲囑咐都讓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母子連心,一個人在外面不管受什麼樣的委屈,母親一句話便可冰雪消融。

  放下電話,我恨不能馬上回家去,我想念母親親手包的水餃了。

  杏兒打開一隻保溫瓶,把香氣撲鼻的水餃倒進碗裡,捧到我面前:「我媽給你包了水餃,牛肉餡的。」

  我被濃濃的親情和關懷包圍著,將頭埋進碗裡,不讓她們看見我的眼淚。

  老羅看我高燒已退,噓寒問暖一番後匆匆離去。

  以後幾天,再也沒見到老羅,桃兒的情緒也不大對,似有難言之隱,數次都是欲言又止。我當她是因為聽我在夢裡呼喚玉兒的名字所致,也不敢問她。

  有一天,我聽她在病房外打電話,言辭甚是激烈,進來後也不怎麼高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忍不住問她:「桃兒,什麼事?」

  她淡然說:「沒什麼事,你好好養病,不要管。」

  我說:「不是我多管閒事,看你不開心,我心裡也不舒服,你有話要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裡。」

  她輕嘆一聲說:「我看你大病初癒,不想給你添不痛快。」

  我說:「你日夜對我照顧,我也無以回報,你有什麼憂愁說給我聽,能為你分擔最好,分擔不了,也算是找了個傾訴的人。」

  桃兒架不住我的勸慰,這才把剛剛發生的一件事告訴了我。

  原來,老羅見我幾個月都破不了他家裡的暗劫,一家人有家不能回,常住在老君家裡,心裡總是悶悶不樂,加上羅松放了暑假回來,一再堅持要回家,越發地心急,就託了人四處打聽尋找風水高人,前前後後請了不下十幾個半仙到家裡察看,又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住院這幾天,他的一個朋友又給他介紹了一位風水先生,據說是得道之人,對調理陰陽宅非常在行。這位先生果然和前面那幾位不同,在仔細堪輿了他的宅院後,他也說這院子不妥,雖然沒說出暗劫,但是他能感覺出這院子兇險無比。還算他有敬業精神,最後看看自己實在是無能為力,沒有亂判一通,只給老羅說,要破這兇險,必須得用巫術,而精於巫術的人他也認識。在老羅的再三請求下,他幫老羅請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巫師,現在正在家裡作法。

  桃兒不想爸爸病急亂投醫,又怕告訴我,我正在病中,一急之下病情會有反覆,只有自己一個人兩面為難。

  桃兒對我的一番體恤之情令我感動,同時我又為自己遲遲不能解開她們家的暗劫而內疚,我安慰桃兒說:「俗話說一物降一物,或許巫術真的有效,你就讓他們試試吧。」

  「你也這樣說?」桃兒驚訝不已,「我以為你肯定會反對的,你不知道那對男女在我家做什麼,搭台扯幡,敲鑼打鼓,一到夜裡鬼哭狼嚎,攪得四鄰不安,這樣也能改變風水?」

  我沒見識過巫師是如何作法的,聽了桃兒這樣說,心裡也不由忐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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