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提督京營

  楊道煥不寒而慄。

  沈凌霜也從楊道煥口中，知道這事，道：「韓璟，難道只是為了小小的錦衣衛千戶？」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奇怪。」楊道煥搖頭道。

  「哼。怕是有人在他背後暗暗使勁兒，促成此事。」

  「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任何人都不要再討論。」

  

  楊道煥警覺起來，夫妻倆不約而同的朝屋外望去。

  屋外，明媚的陽光灑落大地，無風，也無人。

  「嘿……」楊道煥輕笑了一聲，「趁現在有時間，咱和你研究一件大事。」

  說著，他起身拉著沈凌霜往臥室走。

  「照君！」

  「奴婢在。」

  「出去。」

  「是。」

  一大排轉經筒在不停地轉著，轉經筒在陽光的映照下光彩奪目。

  手握轉經筒的番僧，頭頂烈日，在給皇帝祈福。

  朱見深坐在涼亭，目睹著這一切。他的眼中充滿對生的渴望，面上卻滿是悲哀。

  他知道，誰也無法對抗生死，哪怕貴為帝王。

  朱祐樘恭敬的侍立在側，一言不發。

  韋興腳步匆匆地來到涼亭下，他稟報導：「陛下，周鐸的母親自縊而亡。」

  朱見深沒有說話，連頭都沒點下。

  韋興識趣的退到了一邊。

  「皇兒。」朱見深輕喚一聲，等朱祐樘湊近一些，又道：「韓璟不可以大用，明白嗎？」

  「孩兒明白。」朱祐樘拱手。

  「楊道煥有什麼動作？」朱見深問的是韋興。

  韋興忙道：「他派人給蕭偏兒送了銀子，然後回府休息。熬了一天一夜，累得不輕。」

  朱見深望著轉經筒，若有所思地道：「他辦事倒是認真。為人也很機靈，他早就看出樵夫有問題，卻沒有點破。」

  朱祐樘琢磨著，問道：「父皇，這樣的人才……」

  「是不是對他太過分了？」朱見深說出太子不敢說的話，「這何嘗不是一種考驗！他算是過關了，得給他個好差事。」

  「好差事？」

  「武選司他就別待著，讓別人干吧。京營的差事，交給他。讓他提督十二團練營，給你保駕護航。」

  這可不是好差事！

  「你也不要心慈手軟，玉不琢不成器。」朱見深道，「你看他不動大刑，不說一句怪話，就能釐清千頭萬緒的案子，這份本事，的確十分難得。」

  「京營可不簡單，就怕……」朱祐樘不敢說出口。

  絕不是提督京營這麼簡單，他大膽猜測，皇帝是打算讓楊道煥整頓京營。

  新舊交替之際，最重要的是，穩！

  一旦開始整頓京營，得到的結果，就是不管楊道煥怎麼做，京營都不會穩下來。

  父皇對我還是不完全放心，朱祐樘悲哀地想。

  沒人完全捨得放下手中的權力，只要還活著一天，皇帝就要把權力攥緊一天。

  哪怕是快要不行了，也要干點事，證明自己在試圖改變，好在青史留下一個好名聲。

  比如，某某皇帝已經發現了京營弊端，醞釀許久，派某某能幹的大臣，整頓營務。只可惜，他猝然去世，導致整頓營務沒了後續，遺憾！

  這樣一寫，是不是觀感變得不一樣。

  朱祐樘那樣想，也不是沒有來由，宮裡的宸妃已經加封貴妃，老四也受了賞賜。

  再看韋興和梁芳兩個奴才，一個勁兒往貴妃的宮裡湊，就知道宸妃想幹嘛。

  「我忍！」朱祐樘心道。

  當夜，安西侯的院子裡燈火通明，餐桌上放著酒肉，來自蘇州的戲班子在樂器的伴奏下，唱著曲兒。

  他們在慶祝楊道煥辦完差事。

  這兩天，楊道煥也累壞了，趁機放鬆一下。

  楊道煥坐在桌旁，望著院子裡的情形，無限感慨。

  不管什麼時候，安寧都是最美好的一件事，有朝一日，自己要是能掌天下之柄，也要讓天下安寧。

  沈凌霜打破沉默，道：「難得輕鬆一回，你怎麼還心事重重。」

  「哈哈，我只是在想族人們。」楊道煥掩飾著。

  「這點您放心，賴興派人來了消息，族人已經安置妥當，從明天開始劃分土地，還有找合適的地方，辦宗學。」

  商清君一直關心這件事，開口應道。

  「那就好！」楊道煥本來也就隨口一說，沒太往心裡去。

  一家人正看著戲班表演，忽然，下人稟報，傳旨太監來了。

  楊道煥愣了一下，趕忙起身，出府迎接。

  然後，他便得到了任命，以安西侯的身份，提督十二團練營。

  回到內院，楊道煥一言不發。

  「皇帝怎麼一刻也不讓你清閒，又派了什麼差事？」

  眾女眷面面相覷，沈凌霜第一個開口詢問。

  楊道煥沒說話，繼續思索著。

  沈凌霜又道：「該不會是不讓你在武選司干，而是另外委派一件棘手的差事。」

  楊道煥緩緩地搖頭，說道：「不止是棘手，而是天大的麻煩。」

  屋裡一片譁然。

  商清君急了，連忙問道：「爺，不會是讓你管京營吧！」

  「唉……我就知道，這件事會落在我的頭上。」楊道煥說完，轉身就走。

  他需要冷靜一下，一個人的那種。

  如果早幾年提督京營，楊道煥也不覺得很煩。現在不同，皇帝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京營穩定與否，關係到新君繼位的大事。

  皇帝不會看不出這一點，只能說，他有自己的想法。

  正想著，便到了書房。

  楊道煥剛坐下，僕人機靈的點燃蠟燭，把書房照得通亮。

  安靜了一刻鐘不到，就聽到輕輕地腳步聲，隨後便看到一盞燈籠出現在門口，緊接著是提燈籠的人。

  沈凌霜腳步輕盈的進來，問道：「你心情好些沒？」

  「好多了。」楊道煥坐著，還沒來及起身，一雙溫柔的手，輕按他的肩膀。

  隨後輕輕地按著他的太陽穴。

  「你怎麼來了？」楊道煥把身子往後挪挪，閉著眼睛享受妻子的按摩，嘴裡說道。

  「看你一個人生悶氣，怕你越想越難受，所以跑來看看你。」沈凌霜笑道。

  「你放心，再大的困難，我都不怕。」楊道煥仍閉著眼睛。

  「我自然知道，你有這個心態，只是你我夫妻一體，不忍心看你一個人在這裡待著罷了。」

  沈凌霜溫柔地說道。

  楊道煥一笑，抓著妻子的手：「有你陪我，我安心不少。」

  夫妻倆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