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暗藏殺機
2024-10-01 17:21:56
作者: 秋予岸
天字號房內,一盞油燈。
本書首發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兩人借著忽明忽暗的燈火,憑感覺把一箱茶葉分出來,用草紙包好。
「口渴了嗎?」楊道煥隨口問。
「還好。」
「停下來,先喝口茶再幹活。」
楊道煥提起茶壺,給沈秋白和自己分別倒了一杯,「這可是掌柜送的好茶。」
「能放在竹簍里保溫的茶,肯定是好茶。」沈秋白笑著喝了。
楊道煥放下茶壺,抓了一把茶葉放在草紙上,繼續包起來。
「你不喝?」
「我還不渴。」
「哦。」沈秋白把剩下的茶喝光。
楊道煥站起身,打開房間的門,看了一眼外面。
四周靜悄悄。
他關上門,回到座位。
「你困了嗎?」他故意問。
「有點,還撐得住。」沈秋白回答。
「我給你講個故事,驅趕困意。」
「好啊。」
「你知道歐爺為什麼敢只帶三百兵,就敢去熟番的地方嗎?」
「不知道。」
「熟番自降服於我朝太祖之後,就被朝廷以各種名義,將他們分散開來。後來利用當地的教派,將一部分青壯轉為番僧。導致一家熟番的土兵,最多不超過二百人。」
「原來是這樣。」
「十幾個土司又不是鐵板一塊,三百秦兵足以應付。」
「我說嘛,歐爺堂堂鎮守太監,怎麼敢帶三百人就去別人的地盤晃悠。」
「其實,三百人不夠。」
忽明忽暗的燈光照在楊道煥的臉上,眼神透露出深意。
這讓沈秋白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事,低聲問道:「哥兒,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們在來的路上,聽到往來的商隊講,今年又是大旱。整個西北不會只有陝西一個地方單獨大旱,所以,生番襲擊熟番的機率很大。」
楊道煥眼睛微眯,臉色玩味。
古代邊境危機是有規律的,蒙古人大的攻勢一般在冬天,而西北的生番則在春夏之交和秋冬之交。
沈秋白似乎聽懂了,震驚道:「你已經提前猜到,為什麼還要偏向虎山行?」
「我和歐爺從頭到尾都沒談過茶馬貿易的分成,我知道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我窮,出不起。再者,想要賺大錢就得冒險。」
楊道煥又給沈秋白倒了一杯茶。
沈秋白喝了一口,砸吧著嘴道:「話是這麼說,有些危險。」
「所以啊,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此事。」
楊道煥分析道,「如果讓他知道,一是不肯去,二是即便取得成功,他回過味來必會對我不利。」
「這話怎麼講?」沈秋白目光微眯,右手按在肚子上。
「你知道漢景帝為什麼要殺晁錯?晁錯雖是忠臣,可他面對七國兵馬,居然請景帝出征,自己坐鎮長安總管後方,這種把危險留給皇帝的行為,該殺!」
「你是擔心歐爺知道了,認為你是拿他的身家性命做賭注,為自己博個前程。」
「是的。」
「嘶……那咱們可不能讓他知道啊。」
「放心,這世上就只有你我知道這個秘密。」
「那就好,哎喲……」
「你怎麼了?」
「我肚子不太舒服,想去茅房。」沈秋白起身要走。
楊道煥卻叫住他:「不用去茅房,只需要服下解藥就可以,否則腸穿肚爛而死。」
解藥?
沈秋白兩眼一瞪,震驚的看著楊道煥。
楊道煥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臉上露出冷酷的笑容:「這世上,只有死人能嚴守秘密。」
「啊!你……我……」
沈秋白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肚子,憤然道:「哥兒,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沒有?我的茶是怎麼到了王越手中!」
楊道煥把臉一沉,殺氣騰騰。
這還不是最可疑的地方。
真正讓楊道煥認定沈秋白是「內奸」,還是那天楊道煥讓沈秋白的手下棒打族人。
護院和家僕到底不是軍隊,但呈現出的結果卻是,將楊家族人和茶戶們迅速圍起來,一頓好打。
能辦到這一點,並且和沈崇關係匪淺的人,只有王越。
也只有王越的部下冒充沈家家僕,能迅速包圍並打他們。
沈秋白在地上一邊打滾一邊道:「我知道錯了。是我把你的茶葉偷了一點出來,給……給父親。求你給我解藥,我……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除了偷茶,還有別的事嗎?」楊道煥坐下。
「沒了……」
「說實話!」
「我句句屬實,就只幹了這麼一件事。當時,我害怕極了,但你當時的心思全在楊家族長那裡,沒有注意到。」
「如果你騙我怎麼辦?」
「天打五雷轟!」
「那你告訴我,你父親是什麼時候聽命於王老!」
「那天你見過王老,王老就派人找到父親。」
楊道煥聽了,把瓷瓶遞給他。
沈秋白奪過來,打開,往手心裡倒,卻發現是瓶子是空的。
「這……」
沈秋白的嘴角不由得一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在茶里下了點藥,但不會要你的命,只會讓你的肚子疼一陣子而已。」
「啊?」
「可嘆,你我都是棋子。我受制於功名,而你受制於親情。」
楊道煥像是對沈秋白說的,其實是對自己說。
薑還是老的辣,王越只用這一招,就讓他猜忌沈秋白。
如果不是沈秋白平日心地純良,後果不堪設想。
估計,王越也不會想到他會對沈秋白下手。
哎!不是楊道煥心狠,而是他即將辦一件王越絕對不願意看得到的事。
因此,他必須在辦事之前,把面前的絆腳石踢開。
不然,絆腳石會使絆子,讓他功敗垂成。
只是沒想到,這個絆腳石,並不是沈秋白。
難道……是他!
疼痛過後,沈秋白從地上爬起來,坐在椅子上,身體顫抖。
死亡,他第一次接近死亡。
楊道煥問:「好些了吧?」
「嗯。你心真狠,太嚇人了。」沈秋白心有餘悸。
「別怪我心狠,我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如果我是真的,豈不是死定了!」
「沒錯。但你不是,就獲得『重生』的好機會。」
「你什麼意思?」
「你父親一直瞧不起你,覺得你沒用。如果此行順利,你以後就不一樣了。但是,此去西北兇險難料,唯一能留下、不用去西北的辦法只有一個。」
「裝病。」
「不,你已經生病了。」
「呵呵……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
「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忠誠,換來的是財富。」
「哼,那我就謝謝你。」
沈秋白性格耿直,在這種氛圍待不下去,直接起身。
但他走到門口,忍不住回頭:「你真的會殺我嗎?」
「傻瓜,我如果要殺你,就帶你到河州衛,豈不更方便。」
沈秋白開門離開。
楊道煥悄悄把袖子裡的匕首塞得更裡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