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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首輔入贅

2024-10-01 17:14:05 作者: 廬蘭飲月

  馬車在大街上悠悠駛著,青陽塵璧閉目養神,想著待會兒恐怕得好好哄哄她。

  思及此,他問小壽:「聽說三王爺新納了個側妃,十五歲,可有此事?」

  小壽回稟:「正有此事,三王爺比側妃正好大個十歲,不過聽說三王爺這些年過得瀟灑風流,看著還像十八少年郎。」

  「……」

  青陽塵璧呼出一口綿長的氣,「三月四日可是衛辭,不,賀應龍娶妻的日子?」

  小壽回憶道:「正是,聽說他這個續弦也才十八歲的樣子。」

  「備好禮,後日本官要去。」

  小壽一愣,首輔大人平日裡總是禮到人不到,壽宴還好一些,婚宴一次都不去,這還是第一次主動去參加婚宴。

  青陽塵璧按了按眉心,如今他大她十五歲,老夫少妻,總要學著怎麼才能更寵她。

  車窗外,路人在街邊隨意吐槽。

  

  「這葉府招贅婿,門可羅雀。」

  「說來也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誰腦袋被驢踢了去當倒插門。」

  青陽塵璧的手一頓,僵硬著抬頭,問簾外的小壽:「她們上一句是什麼?」

  「誰腦袋被驢踢了去當倒插門?」

  「再上一句。」

  「說來也是,正兒八經的讀書人。」

  「門可羅雀……」小壽這才反應過來,「哦哦,葉府在招贅婿,呃……葉府.....不一定是那個葉府吧。」

  卡擦——青陽塵璧生生掰斷了車輿里的桌案一角。

  他的面色陰沉得能滴墨。

  「明日給我收拾衣物送到葉府。」

  小壽遲疑道:「啊,大人要去葉府小住幾日?」

  青陽塵璧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本官去葉府當倒插門。」

  「……」

  「等等,還是先回家。」

  小壽還沉浸在剛才這番話的震驚中,反應慢了半天,勒馬轉身,同時吁出一口氣。

  他就說,首輔大人怎麼能去給人當贅婿?

  葉可卿想著,青陽塵璧再怎麼忙,也該忙完了,竟然還不上門來尋她。

  想等的人沒等到,不想見的人老在跟前晃。

  她這一等,等到了聞訊而來的陸懷濃。

  陸懷濃拎著一方小包袱,敲響了葉家的門。

  門房自然識得他,將他放了進來。

  如今葉府烏煙瘴氣,只有陸懷濃能救葉府了。

  陸懷濃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整了整衣襟進到院內。

  院裡多了許多陌生的面孔, 一見他來皆圍了上來。

  二爺爺率先拄著拐杖過來,問:「你就是陸懷濃?」

  陸懷濃謙遜見禮,「見過老人家,在下就是陸懷濃。」

  「你來幹什麼?」

  「自然是入贅葉家。」

  二爺爺聽到這話,「哼」了一聲,不滿地扭過頭。

  葉靈芝向來就是潑婦,指著陸懷濃罵:「退婚了你還來幹什麼,走走走,我們不歡迎你。」

  陸懷濃那抹儒雅的笑一下子破裂,不由得搖頭,回了一句:「無知婦孺。」

  正對峙的時候,葉可卿從屋內出來,眯眼看著好不容易趕走的陸懷濃,叉起手臂趕客,「陸懷濃,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別來瞎參合。」

  陸懷濃望向廊下的葉可卿,小姑娘也就十五歲的年紀,皮膚白皙,稚嫩得能掐出水來,站在燈籠之下,鮮活明媚,他之前是有多眼瞎,竟然辜負了她。

  最早的時候,她與自己也不是這般爭鋒相對,也曾平心靜氣地聊聊天,吃吃飯,互相了解。

  自從他與眉娘來往之後,這個乖巧的小妹妹就變了,變得在他眼裡面目可憎,不可理喻。

  如今看,變的哪裡是她,而是他自己。

  「可卿,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道什麼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葉可卿嫌棄道。

  陸懷濃是真的後悔了,他環顧四周圍觀的葉府之人,咬了咬牙,撩開衣袍,跪在地上道:「今日我便效仿廉頗負荊請罪,請可卿姑娘原諒我,你若不原諒,我便長跪不起。」

  葉可卿垂下手臂,低頭探究地去看一臉正色的陸懷濃,不解地問:「你這是鬧哪出?沒錢花了?」

  陸懷濃的臉黑了一層,辯駁道:「可卿,我在你眼裡就是一個貪財之人嗎?」

  葉可卿搖頭否認:「不是,你是一個貪財好色之人。」

  「你。」陸懷濃心中越發覺得誤會深厚,仰頭道,「可卿,我與你好事多磨,我等得起,日久見人心,你以後會知道我到底是怎樣的人。」

  「可卿,原諒我吧,除了我對你一片真心,再無讀書人肯像我這般上門入贅了。」

  「可卿……」

  齊管家心軟,也覺得在理,勸說起葉可卿:「小姐,我見他態度誠懇,真心悔過,而葉家的親戚又虎視眈眈,不如借坡下驢……」

  葉可卿不依不饒,瞪了齊管家一眼,「誰是驢?誰是驢啊?少替他說話,我說不理他就是真的不理他。」

  她撐著下巴思索,不知道要怎樣打發掉陸懷濃。

  話分兩支,門房張富貴要看門,沒法去堂里看熱鬧,正豎著耳朵聽院內的熱鬧。

  夜裡,又傳來幾下敲門聲。

  他拉開門閂,打開房門。

  一個陌生男子扣響了席府的門,氣質清冷素淨。

  「聽聞葉大小姐在招贅婿,在下不才,前來一試。」

  門房張富貴見來人皮相不俗,便問:「老爺生前說了,葉家的贅婿只能是讀書人,你可有考取功名?」

  青陽塵璧來之前脫掉了暗織大獨科花的紫袍官服,換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青衣,頭上橫貫一根有些年月的玉簪。

  這玉簪便是葉可卿在十五年前交與他的生辰禮物,曾經讓他在狀元及第之日再開。

  那日,他簪花騎馬,幻想過許多次她在人群里熱切看他的模樣,一回首,竟是生死兩隔,只余手中玉簪,陪他走到今日。

  好在上天待他不薄。

  他圈拳掩唇輕笑,露出御賜的青玉扳指。

  「沒記錯的話,嘉承四年有幸考了個狀元,可還夠用?」

  「……首……首輔大人?」來人竟然是權傾朝野的第一重臣青陽釗,張富貴瞳孔一縮,頓時被嚇得臉色煞白。

  青陽釗將手指豎在唇中,示意噤聲,隨後踏步進來。

  這是他第一次進來葉府,堂里似乎很熱鬧,他指著問:「今日發生何事?」

  張富貴撲通跪到地上,「稟大人,我家小姐今日與那陸懷濃退了婚,就有親戚上門吃絕戶,是那陸懷濃來負荊請罪,想要重續婚約,如今正跪在堂下。」

  青陽釗拉起張富貴,笑道:「我未著朝服,不必行此大禮。」

  傳聞首輔大人不苟言笑,這人卻如此親民,讓張富貴心生疑惑。

  再說了,首輔上門做贅婿,那可不是太陽打地洞裡出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頭問:「您真是首輔?」

  青陽釗收斂起笑,冷聲呵斥一句「放肆」,氣勢盡顯。

  張富貴登時嚇得又要跪,額頭汗水直流。

  青陽塵璧靠近燈火通明處,正好聽見陸懷濃那句「除了我對你一片真心,再無讀書人肯像我這般上門入贅了。」

  聽了半晌,青陽塵璧喊了一句「卿卿,我來了」,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齊管家和春鳶、冬瓜是認得首輔大人的。

  前幾日下大獄,他們都見過那個穿著官服的男人,首輔今日脫掉官服,少了幾分威嚴和距離感,透露出情人相見的溫情脈脈。

  冬瓜揉了揉眼,懷疑自己看錯了。

  春鳶驚訝地捂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齊管家的腿有些發軟,趕緊靠著樑柱,怕自己老眼昏花,又搓了搓眼皮。

  男人身姿挺拔,往廊下一站,似流風回雪,可奪日月之輝,讓人忍不住贊一句神仙中人。

  他潤澤的目光黏在葉可卿身上,深情款款。

  「卿卿,我來入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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