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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表露心意

2024-10-01 17:13:28 作者: 廬蘭飲月

  青陽塵璧的盛怒之火猶如一鍋熱油倒在柴火堆上,勃然間竄至天靈蓋,他一腳將執鞭的老僕踹翻在地,咬牙切齒。

  「找死。」

  老夫人當下生出幾分心虛和害怕,緊張地站起來,擠出一抹笑來。

  「璧兒,你回來了?」

  對著她的孫兒,她全然沒有剛才的兇悍,可她的乖孫兒一個眸光也沒有給她。

  青陽塵璧那往日裡清冷看人的眼睛,生出許多破碎的光,顫巍巍地鎖在地上的人身上。

  「卿卿。」

  他惴惴不安地喚她,眼尾染上緋紅。

  地上的女子滿頭鮮血,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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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卿,不怕。」

  青陽塵璧跪下,微微彎下腰,顫抖著手指去探葉可卿的鼻息。

  還活著。

  他這才發現自己剛才一直憋著氣,不敢呼吸,又放軟了雙手去抱地上的人,小心翼翼,似在捧一樽易碎的琉璃娃娃。

  看清葉可卿的傷況,他的心被撕裂得生疼。

  平日裡,他寵著、慣著,即便割破手指也令他心疼的寶貝,被他那祖母打去了半條命。

  他怎能不怒?

  打人的老僕勸說道:「三公子,你也別太難過,等以後高中了,讓祖母賠你一個更知趣的,攏不過是個女人,當今天子以孝治天下,你可別為了她偏了正道。」

  這番話,沒有得到青陽塵璧一個眼神,他撫弄葉可卿沾著鮮血的頭髮,露出血跡斑斑的小臉。

  朝氣蓬勃的面龐不再對他露出嬉笑怒罵,懷中人雙目緊闔,昏迷不醒中也蹙著眉,夢中仿若有一隻無形的罪孽之手掐住她的咽喉,嘴角的鮮血匯聚成溪,沿著慘白的脖子流淌。

  他只願是少女在睡夢中打翻了鳳仙花汁。

  所幸,她還能呼吸。

  意識到這一點,青陽塵璧在溫暖的日光中打了個寒顫,輕柔地吻在懷中人的唇角,似乎這樣才能抹去心間的恐懼,令他的身體回暖一些。

  隨後,他站直膝蓋起來,把人攏在懷裡,穩穩噹噹地轉身。

  老夫人的腳步往前追了一步,抬頭去看長得越發高大的孫兒,鬢角的銀絲愈顯倉惶,她眼含孺慕,帶著哭腔地喚:「璧兒,你不認祖母了?」

  孫子沒有責怪她一個字,卻好似比出言責怪她更讓人難受。

  青陽塵璧橫抱著人,腳步滯了一瞬,終究什麼也沒說,大步流星地離開,背影是從未有過的冷酷。

  他的身後院門大開,轟然間,傳來老夫人的放聲痛哭。

  葉可卿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多少次傷得起不來床了,再睜開眼已經是三日後,頭昏沉得厲害。

  傷在背脊,她是趴著的。

  青陽塵璧守在床邊,這些日子衣不解帶地親自照顧,見她睜開眼,呼出一口氣。

  「餓不餓?想吃什麼?要不要喝水?」

  一連串的問題讓葉可卿有些愣住,好似做過一個類似的夢,她舔了舔乾涸的唇瓣,有氣無力道:「要喝水。」

  青陽塵璧把她扶起來,讓她跪在床上,端來一盞清水餵她。

  葉可卿睜著杏眼,一邊「咕嚕咕嚕」,一邊圓溜溜地看他,鴉黑的睫毛呼扇呼扇,一雙眼睛好似會說話,勾得人心裡發軟。

  乖乖喝完水,青陽塵璧又端來湯藥,一勺一勺地餵她嘴裡。

  葉可卿的眉毛被苦味沖得擰起,皺著一張臉,半是抗拒半是妥協,小口小口地喝藥。

  「青陽……你有沒有糖?」

  「有。」青陽塵璧放下碗,用帕子擦了擦她唇角的藥汁。

  「快給我。」

  葉可卿苦著小臉,一臉急色,卻見少年不急不緩地從袖子拿出一包飴糖,慢條斯理地剝開紙包,骨節分明的手指捻起一粒,扔進自己的嘴巴。

  「唔……」

  她的神情恍惚了片刻,正要生氣,嘴巴便被人堵上了。

  起初這甜味很淡,她便伸出小舌去舐舔少年的唇瓣,沾著糖屑的唇立刻沖淡了嘴裡的苦藥味,她便如上癮一樣想要更多,動作懵懂而純稚。

  少年封著唇,一動不動,冷著眸子看她,細看的話,他平靜如水的眸光下,隱含著怒火。

  他在生氣。

  葉可卿心裡一慌,撐著青陽塵璧的胸膛就要推開。

  少年的胸膛堅硬如鐵,她推他的同時,對方猛地摁住她的後腦勺,帶著怒意用力撬開她的貝齒,一股子齁甜肆意衝擊她的味蕾,在呼吸里橫衝直撞。

  「唔……」

  漸漸地,青陽塵璧閉上眼,收斂起脾氣,那吻帶著節奏地越來越緩,越來越溫和。

  葉可卿便放棄了掙扎,沉浸在香甜中。

  待懷裡的人呼吸不暢到了極致,他惦念著她還有傷,便放過了她。

  「祖母動手,為何不躲?」

  「嗯?」情緒這般急轉直下,看得葉可卿一愣,明白青陽塵璧這是要秋後算帳,她抓著他的袖子,露出一個討好的笑,順毛般哄道,「哥哥彆氣,我被制住了,如何躲得開?」

  青陽塵璧掰開她抓衣服的手指,小姑娘還在病里,手軟綿綿的,幾乎沒有費他什麼力氣。

  「少嬉皮笑臉,我是說,你可以假意逢迎祖母的要求。」

  葉可卿明白了少年生氣的原因,頓坐在腳後跟,屁股傳來火辣辣的疼,她「嘶」了一聲,又直挺挺地跪好。

  這樣的姿勢當真像在下跪認錯一樣,好沒面子。

  她張開雙臂朝著青陽塵璧倒去,若他躲開,她至少也得掉下床去摔個人仰馬翻。

  只見青陽塵璧揉了揉眼框,無奈地嘆息一聲,靠近幾息,牢牢把人接進懷裡。

  葉可卿滿足一笑,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臂,掛在青陽塵璧的後頸。

  少年似乎對自己方才的動作有些不滿,遷怒地瞪葉可卿一眼,嚴厲地命令她「跪好」。

  葉可卿現下卻不怕他,湊在他的面前,微微仰著脖子和他說話。

  「青陽,你知道我眼裡是容不得沙子,我對你從來不是羞怯而模糊的,也從不迴避你我之間的情誼,旁人叫我離開你,無論真假,我都做不到。我知你心憂,可我愛你,也愛無所畏懼的我自己。」

  若在以往,以一個看客的身份,她恐怕無法理解這樣濃稠而著魔的感情 ,更不能理解作為人不懂趨利避害的行徑,現在身陷其中,眼前人是心上人,她心底有無限的勇氣去接住他的寵愛。

  她撫上胸腔里跳動的位置,她愛這一腔孤勇。

  「它自設疆域,畫地為牢,這座牢房關著你和我。」

  青陽塵璧喟嘆一聲,手臂環過葉可卿的腰,將人摟緊,貼著她的耳廓說話。

  「卿卿,我亦愛你,不只在口舌之間,也在愁腸,你可捨得讓我為你五內俱焚,為你柔腸寸斷?」

  這一段,他說得輕柔而專注,還含著怒火兀自熄滅後的委屈。

  葉可卿急道:「捨不得,自然捨不得的。」

  青陽塵璧的喉結上下顫動,從喉嚨里發出一聲笑,摩挲著葉可卿的青絲,繾綣道:「我亦心動於你在你我的情誼里自設疆域畫地為牢,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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