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024-10-01 16:19:50 作者: 江菲

  「不可能!」

  沈弈棠咬牙切齒地迸出幾個字,深刻明白到什麼叫作「得寸進尺」。

  「真的不可能嗎?那你自己去說服爸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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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寧跳到休息的長椅前,悠閒自在地坐下。

  「電梯來了,上去!」

  沈奕棠命令道,但並不上前抱她。

  「我要走樓梯,要上你自己上。」

  欣寧偏要任性,她就不信沒機會報他的欺騙之仇。

  沈奕棠邁入電梯,兩人面對面直直盯著對方,見她還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他伸手按下開關。

  冷峻的容顏消失在緩緩關閉的門背後,欣寧的神色立刻如冰一樣裂開,變成惱怒。

  可惡,不是有事請求於她麼?竟然做點小苦力都不干!這筆帳,她得再次狠狠記下!

  她在椅子上坐著不動,跟自己賭氣,跟他賭耐力……

  電梯口掛著一面鍾,時間分秒過去,大廈里的鄰居們也偶爾進進出出三兩個。

  她仍是沒有動,卻越來越心浮氣躁,將沈奕棠罵了個百十遍,不願承認自己真的很失望,失望到快要死心了。

  若他有一點點在乎她,若他真想她在爸爸面前說好話,就不會如此狠心丟下她!

  掏出手機,欣寧撥通了王逸辰的電話。那頭的語氣淡淡的,聽得她很不習慣,直皺眉。

  「你在幹嘛?聽到我的聲音很不高興似的。」她嘟起嘴抱怨。

  「這麼晚你怎會打電話給我?」

  「拜託,我以前凌晨兩點打給你,你都沒嫌晚。不過要不是如栩這幾天忙得要命,我也不會打擾你啦!」

  有時候訴說女人的心事時,還是如栩比較方便些。

  「原來我是替代品。」

  王逸辰說這話時,有點自嘲的意味。

  「什麼替代品啊!你跟如栩在我心中,都是無可替代的好不好?你還說呢!今天下午跟你聊Q時,你突然下線,害我盯著你的灰色頭像好失落!」

  欣寧直率的話語引得那頭一陣異樣的沉默,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聽電話的男人是何等心情,自顧說道:「逸辰,你知不知道我今晚多鬱悶!現在還可憐兮兮地一個人流落在家門外……」

  「你現在在外面?在哪裡?」王逸辰偶然變了語調,關心而急切地問。

  「我在……」

  欣寧的手機被人奪走,抬頭看見沈奕棠發黑的臉。

  他不知何時出了電梯,把她說的話全都聽得一字不漏。

  「王公子是吧?不勞你費心,我的妻子現在在家裡。」

  沈奕棠掛斷電話,眉宇間隱隱有股竄升的火氣。

  「一點小事沒能如你願,就馬上勾搭其他男人。如果爸爸知道你是這種女人,不知道有多麼失望!」

  欣寧刷地站了起來,腳踝一痛差點摔倒。他沒有扶她,冷眼看著她狼狽地搖晃了幾下。

  她回過頭,氣道:「說話真難聽,還含沙射影的!我是哪種女人了?給好朋友打電話有犯罪嗎?至少我跟逸辰光明正大,不像你在外面裝情聖,跟陳晞勾勾搭搭!」

  提到陳晞,沈奕棠的眼角狠狠抽動了幾下。

  在書房時,不知怎麼地,母親突然刻意問起了陳晞的事,問他是真的已經忘記了那個女孩,還是已經愛上了欣寧?

  他肯定地回答自己並不愛欣寧,至於陳晞……

  埋在心底的感覺很複雜,已無法用「愛與不愛」來形容,可以肯定的是他從未忘記過她,再次見面仍能憶起當年那股痛徹心扉。

  不過,他沒有告訴母親陳晞已經回到凌江,這是陳晞的要求,他也認為沒必要說。

  大學時代他跟陳晞甜蜜的戀情,文燕是全然知曉的,而沈父以為那只是兒子生命中短暫的曇花一現,不至於留下深刻的烙印,更不會影響後來的婚姻。

  若是知道的話……

  恐怕會掀起軒然大波,最近為了公司心力交瘁,他不想因為感情的事再節外生枝。

  欣寧發現了,每次只要一提到陳晞,沈奕棠就會變得沉默。

  她不明白的是既然他愛陳晞,為何又不願離婚?真是畏懼父親嗎?

  「沈奕棠,你今晚不背我上去,我就在這裡過夜了!」

  說著,她還要往椅子上坐,打定主意要懲罰他。

  哪知道沈奕棠一逼近她,立刻將她像麻袋一樣扛在了肩上。

  「由不得你!」仍是專制霸道的語氣,他大步走進電梯,不允許她有任何掙扎的機會。

  男人跟女人的戰爭,往往輸在體力上,欣寧握緊了拳頭,對著他的耳朵低吼:「卑鄙!我決定不幫你說話了!」

  **

  後來這情況被文燕知道後,她立刻嘆息著教育起來——

  「兒子,你這份驕傲擺得可不是時候,能伸不能屈未必是好事。誰都看得出來,那丫頭很愛你,你只要稍微動點心思,就可以讓她服服帖帖聽你的。你爸是個老頑固,一直覺得欠了何家的恩情,你要能收服那丫頭,讓她幫我們說話,別說是高爾夫項目,再大的問題估計都能擺平你爸!」

  結果當然是何欣寧沒有跟沈父求情,她第二天堅持上班,堅持把一份份採訪稿整理好,發揮絕對的工作高效。

  如栩的官司告一段落已是三天後,欣寧趁午休時間跟她約在西餐廳見面。

  當然,「三劍客」聚會不會缺少王逸辰。

  「怎樣?跟姓沈的什麼個狀況?」如栩一坐下就單刀直入。

  「沒什麼狀況。從那晚陪他爸媽吃飯後,就一直冷戰到現在。說冷戰也不全然是那樣,總之他每天都忙到大半夜才回來,我是十一點就準時上床睡覺了。早上我出門,他才起來……所以,基本等於三天沒見面。」欣寧心不在焉地攪拌著杯中的咖啡。

  王逸辰注視著她,沒有作聲。

  如栩皺眉:「同一屋檐下,三天沒見面,這還叫沒狀況?我看你們這婚姻拖不了多久了。」

  欣寧被這話絞了心,下意識捂住胸口,惱恨自己想到「離婚」二字時,好端端地又會如最初那般難受。

  王逸辰不著痕跡地挪開她的咖啡杯,換上溫熱的白開水遞過去。

  「如果真是愛得那麼深刻,那麼難捨,就不要勉強自己放棄。只要你能肯定那就是想要的幸福,我會無條件支持你。」

  欣寧感動極了,「逸辰,謝謝你!你真的會無條件支持我?我可是真的有事要拜託呢!」

  如栩看她激動的模樣,不冷不熱道:「你拜託逸辰的大事小事隨便一數,十個手指頭都數不完,這回又是什麼?」

  欣寧飛快坐直身子,一臉正色。

  王逸辰深深地注視著她,愛一個人不能說出口,只能將她深深藏在心底,任由感情一天天累積……

  最近演出活動不多,他在凌江會停留好一段時間。

  跟她見面次數增多,每次見到她為沈奕棠憔悴蒼白的面容,他好怕自己控制不住會瘋掉!

  就在昨天晚上,他還想過應該儘快離開這座城市,她要不要離婚、會不會難過、有沒有受傷統統都不關他的事。

  他只要走得遠遠地,讓灼烈的感情逐漸平靜,直到有勇氣和足夠的定力再站到她面前……

  從知道她結婚後的這兩年時光里,他就是這麼做的!

  「逸辰,你爸是商會會長吧?」

  欣寧一開口,如栩立刻疑惑地盯著她。

  逸辰沉吟道:「恩。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相識這麼多年,欣寧從未問起過他的家世。

  他自幼與鋼琴藝術為伴,父母卻是地地道道的商人,經營地產業多年,陸續在市內外開發了不少樓盤。

  不過,父親成為商會會長之後,在凌江商業圈的地位自然變得舉足輕重起來。

  而這些,欣寧向來不關注,他自然也沒必要主動提起。

  欣寧神色凝重,遲疑了一番才開口:「雲天集團新開發的高爾夫項目,最近遭遇了一些麻煩。本來有把握在競標中拿下的那塊地,好像因為……從商會內部傳出雲天的一些負面傳言……你爸是會長,所以……」

  面對的是逸辰,她每句話仍然說得艱澀,難以啟齒,不過雲天集團跟江氏科技的競爭倒是全數說了出來。

  於公,倘若江氏真有使用不光明手段來達到目的,雲天不該避讓;於私,她不想沈父的坐視不理被沈家母子責怪。

  如栩聽完不悅道:「沈奕棠那樣對你,你幹嘛還要幫他?換成我,偏要挫挫他的銳氣,反正都打算離婚了。」

  欣寧嘆道:「這婚一時半會怕是離不掉了……聽說項目失敗的話,雲天至少會損失上千萬,上千萬哪!你得打多少官司,我得趕多少稿子才能賺到?退一步說,就算離婚我也有理由分得一半,到時可以請你免費豪華歐洲游。」

  如栩喝著湯,冷冷道:「盤算打得挺響,依我看,如果雲天的開發資質沒有問題,就不怕考驗。相反,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沈弈棠不如好好反思一下。」

  如此刻薄犀利的話語,欣寧無心反駁,只意有所指地看了逸辰一眼:「如栩,你性子太直,有些事你不懂。空穴來風,也可能是競爭對手或……宿怨未了的人故意製造。」

  逸辰暗下眸子,感覺欣寧話中有話,她在暗指什麼?

  父親對土地競拍之事自然經驗十足,但當年父親對沈家有事相求,遭遇閉門羹,後來對此一直耿耿於懷,視為最大的恥辱。

  難道,父親想藉機報復打擊沈家?

  不!父親不至於是那種心胸狹窄的小人……

  見他沉默,欣寧低下頭:「對不起,逸辰,跟你說這些實在情非得已……」

  「說什麼呢!這話我可不愛聽!」逸辰清清嗓子,正色道,「雲天身正不怕影子歪,傳言不足以為懼。現在江氏那邊底細如何還不清楚,懷疑他們使用不當的競爭手段也有待查明。我只能先答應你,回家找我爸了解清楚情況,至於他能否幫得上忙,我不敢保證。」

  「逸辰,感謝你。」欣寧真心地說。

  事業上他跟弈棠一樣出類拔萃,是父母的驕傲,尤其王會長格外以兒子為榮。

  逸辰若肯幫忙,王會長多少會賣個人情,或者說,只要王會長不在其中刻意為難和針對雲天,就足夠了。

  如栩用完餐站起身來,離開前說道:「江氏科技對吧?要了解對方的底細不難,我正好有個師兄在他家公司做法律顧問,只要不涉及商業機密,應該可以拿到一些可靠的資料。好了,我要先回事務所。」

  欣寧心底的石頭落下一半,重新露出笑顏。

  跟逸辰從餐廳出來,天空下起了小雨。

  逸辰平時鮮少開車,他將西裝外套脫下,遮在欣寧的頭頂。兩人將衣服當傘,匆忙奔跑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雜誌社在前方一百多米,越過人行橫道就到了。

  誰也沒有發現,在紅燈前的那輛黑色轎車裡,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母親——文燕。

  文燕銳利的目光緊隨著他們,她清楚地看到自己兒媳婦對另一個年輕男人熱情地笑,甚至親密地拉著男人的胳膊。

  驚疑不定的猜測背後,是按捺不住的怒火,她實在太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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