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楝花
2024-10-01 15:51:30
作者: 明月傾
提親本是大喜事,何況賀雲章何等權勢,別說二房,就是整個婁家,頓時都成了京城中炙手可熱的存在,別人都好說,老太妃是反應最快的,景家今年占了最後一宴楝花宴,在城郊的雲雀山莊辦送春宴,立刻把婁家奉為座上賓。
婁老太君還稱倦不去,魏嬤嬤親自來請,何等體面,連三房也跟著雞犬升天,玉珠碧珠姐妹都多了幾個說親的人。
但婁三奶奶心氣已經跌到了底,哪還能再爬起來。
何況婁老太君現在直接把三房打入冷宮,收回管家的鑰匙,馮家也因為這事和她斷了往來,一夕之間,婁府已是改朝換代了。
最得意的還是婁二奶奶,說句實在話,當初跟趙家結親,也沒享受過這等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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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趙家的權力在趙擎身上,趙家長房雖有侯位,也不過是趙擎的附庸,婁家是附庸的附庸,能風光到哪去。
後來秦侯府雖好,一則不是實權,而是底蘊,二則也太短了,她還來不及品味滋味,就被凌霜掀了賣花攤,鬧了個天翻地覆。
但賀雲章可就不同了。
不僅捕雀處如日中天,御前近臣,就連小賀本身,也是高門貴戶,賀令書當年探花及第,風姿儀度,名滿天下,又娶了文郡主,雖然兩代都是過繼,主支如今也只有賀雲章一脈單傳。
但這恰恰意味著,無論如何,婁嫻月不止是賀家的嫡夫人,而且日後賀家血脈,全部要從她名下所出,婁家和小賀,從此綁在一起,永為至親。
婁家的地位,立刻從京中世家的邊緣家族,一躍成了前三名的存在,這個婚事一成功,京中除了秦賀兩家之外,還有誰能排在婁家二房前面?連趙家也得靠邊站了。
巨大的利益面前,婁老太君立刻調轉了船頭,和二房都統一了戰線,從此婁家哪裡還有三房?
賀雲章提親第二天,許多人來賀喜,在婁老太君房中打牌,姚夫人開婁二奶奶玩笑,說:「不如再生個兒子,不然這潑天富貴,可給誰繼承呢?」旁邊探雪鬼靈精哪裡聽得了這個,立馬嚷道:「我繼承。」
「你?」姚夫人要捏她的臉:「你是男孩子嗎?你要繼承,還要問老太君答不答應呢?」
「探雪是上了族譜的,有什麼答應不答應的。」婁老太君在旁邊淡淡道。
要是婁二奶奶開口還好說,老太君都開了口,眾夫人也都只能嘖嘖稱奇而已,至於回去怎麼傳話,就另說了。
京中的大家族裡,招贅都罕見,畢竟宗族不是好惹的,如今竟要出個女戶了,從來只在傳說中聽過的江南特有的「風俗」,一瞬間竟然活生生逼到眼前來了。
婁二奶奶這兩日自是風光無限,在景家的宴席上,她還像往常一樣坐客座中間的位置,景家太太哪裡肯,連同姚太太幾個人,拉住她,到底按在客座首位上了,旁邊陪坐的就是趙夫人,彼此都有點尷尬,趙夫人倒是經過起起落落,還朝她笑笑,她想起趙夫人這些天在外面說的卿雲的壞話,索性當作沒看見,把臉一別,就跟姚夫人說話去了,趙夫人也只能自己化解這份尷尬。
宴席完了又打牌,聽夜戲,鬧到深夜才回來,這次沒人關南門了,婁二奶奶的馬車直接穿府而過,也沒人說什麼。婁老太君倒是求著她管家呢,她直接不接話了。
她回到家中,婁二爺都睡了,但穿堂里還留著盞燈,是卿雲帶著月香在那做針線,見黃娘子攙著她回來,起身道:「娘回來了?」
婁二奶奶今天被眾人左一杯賀喜,右一杯好事成雙,灌了不少下去,饒是她酒量好,也有點醉了。
卿雲從黃娘子手裡接過她,扶她坐下來,先卸了簪環,再換下大衣裳,拿過一件輕軟暖和的家常舊衣裳給她披著,從放在一邊的小爐上端了醒酒湯來,溫溫熱熱的,正好解酒氣,見她累了一天,又替她捏捏肩膀,按按額側。
婁二奶奶見她這樣貼心,又是心酸,又是嘆氣。
「別的都好,只委屈我們家卿雲了。」她氣道:「虧趙夫人還有臉對我笑來著,她在外面怎麼說你來著,她那個兒子趙景也不是好東西,小畜生,偏和程家程筠混到一起了,說『婁家專出瘋女兒,小的瘋,大的也瘋,不然怎麼退婚的退婚,離家出走的離家出走呢』。
「只等著我吧,如今三房是真倒了,下一個就輪到程家和趙家了。」
「他們家家風如此,娘別往心裡去就好了。」卿雲勸道。
「不怕,老太妃如今也轉過彎來了,遲早給咱們家卿雲也安排個好的,之前不是說呢,雲夫人嫁得好,連帶著姐妹都受益……」婁二奶奶說得醉意上來,卿雲道:「娘醉了,我扶娘回去休息吧?」
「我沒醉。」
婁二奶奶犟道,但她就是醉了,也仍然七竅玲瓏心,知道卿云為什麼不接話,問道:「她呢?」
母女倆至今不說話,卿雲夾在中間,也沒辦法。道:「嫻月昨晚睡得不太好,上午倒是睡了個整覺,這兩天粥喝得多點了,雲夫人和賀家都請了幾位太醫來看過,說比前些天好多了。
「下午還出來曬了曬太陽呢,氣色也好多了,我剛去看了下她,說是晚飯吃了點山藥糕,已經睡了。」
「偏是你脾氣好,人家正埋怨我偏心呢,你還這樣盡心盡力,也難怪她欺負你。」婁二奶奶說氣話道。
「嫻月從來不欺負我的。」卿雲老實答道:「倒是娘真有點偏心,也難怪嫻月生氣。
「前天晚上鬧成那樣,我也看見了,我也知道我是晚輩,不能頂撞長輩,但老太君實在做得不對,娘也不對,當著眾人我不好進去說,但娘心裡該知道,書上說吾日三省吾身,娘小時候就教我的道理,怎麼自己犯了錯反而不自省了呢。」
婁二奶奶醉意上來,道:「連你也說我,不和你說了。」
卿雲怕她鬧酒,見黃娘子在旁邊,道:「黃娘子你去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讓娘在我房中睡,半夜鬧酒,有我和月香呢。」
「怎麼好辛苦小姐……」黃娘子道:「明日就是楝花宴了,小姐不要耽擱正事才好。」
「我心裡有數。」卿雲淡淡道。
幾個女孩子裡,卿雲雖然性格最好,但真下定決心的時候,還是有大姐的風範的,黃娘子也沒辦法,只能自己去睡覺不提。
第二天的楝花宴,嫻月仍然去不了,這是二十四番花信風的最後一宴,對卿雲來說是極重要的。
婁二奶奶也花了大心思,儘管醉了,仍然早早起來,催著黃娘子拿新做的衣裳,又讓梳頭娘子來給卿雲梳頭,因為一件衣裳袖子還要改一下,得小半個時辰,卿雲梳好了頭,掛心嫻月,知道她去不了,心裡一定不好受,所以繞去嫻月房間,怕她沒醒,先在屏風外問在剝杏仁的桃染:「嫻月昨晚睡得怎麼樣?」
「只睡了大半夜,咳嗽倒是好了,就是凌晨還有些心慌。」桃染對她倒還友善,連忙起身答道。
卿雲怕打擾嫻月睡覺,還準備低聲問桃染幾句,裡面嫻月卻道:「是姐姐嗎?進來吧。」
她鮮少叫姐姐,都是叫卿雲,這一病病得人都溫和了,別說桃染,卿雲聽著,隱隱都覺得有點不安。
「你今天覺得怎麼樣?」卿雲問她。
「還不是那樣。」
嫻月有氣無力地道,雖然病得人都灰心了,但還是有力氣去打量卿雲的頭髮的,還問:「怎麼戴的全是玉的,這幾日連著晴,要出去賞花,太陽照著,白晃晃的也不好看。」
「娘說日子暖和起來了,整日戴金也怪膩的,剛好做了一套玉頭面,青筍筍的看著清爽,就讓我戴上了。」
嫻月難得沒評價婁二奶奶的品味,而是對桃染道:「把那對花釵拿來。」
嫻月的首飾向來做得好,這次更是出奇得好,打開匣子只看到一團氤氳的紫,細看才看清原來是細碎的紫色小花,拼成的一簇花釵,花團比手掌還大,姿態也精巧玲瓏,還帶著絲絲香氣。
「是仿的丁香花的做法,大的用的紫玉,小的是通草。
「你戴大的吧,桃染,把小的送去蔡家姐姐那裡,聽說大伯母最近越發怪了,晚上做針線,連燈都只準點一盞,你把我那盞琉璃燈送過去,讓她別顧忌,大膽點燈就是,熬壞了眼睛事大。」
卿雲聽著,也有點慚愧:「我這些天也沒照料好蔡嫿姐姐,去看了她兩次,竟不知道這事,凌霜若在,她也不會這樣受欺負。」
嫻月雖病,罵凌霜的力氣還是有的,罵道:「她還好意思說呢,拋下我們算了,連蔡嫿也拋下了,可見往日說的都是假的。
「也是秦翊攛掇的,等她回來,看我怎麼收拾她呢。」
卿雲聽得笑起來,見她這樣說話,知道她是好多了。
又囑咐她好好休息,等楝花宴回來跟她說,時間不夠,來不及去找蔡嫿了,本來要請蔡嫿一起坐馬車出去的,偏又被婁老太君攪和了。
楝花宴是收尾,女孩子們過了這一場宴席,多半是要嫁為人婦了,所以主家都會遍請京中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們來,就算沒有什麼教誨好說,光是在場,也覺得像個隆重的結尾。
卿雲如今的處境,還要保護蔡嫿,其實有點有心無力了。
雖然婁家二房如今在夫人里地位高得很,但年輕小姐們的世界卻不同些,見效沒那麼快似的。
也可能是因為荀文綺的緣故,她雖然自己也沒訂親,但嘲笑起別的沒訂親的女孩子來,向來是很厲害的。
這次楝花宴原本沒什麼花可賞,景家的雲雀山莊徒有名字好聽,其實比蕭家的獵場別苑都還小些,地方也一般,沒什麼好亭台樓榭,經不起賞玩。更別說比雲夫人的桃花塢和秦家的芍藥園了。
連婁老太君都說「景家到底不是大家,底蘊一般,從來衣裳頭面馬車這些都是虛的,莊園田地這些才費錢,亭台樓閣更不用說了,不富個三代,實在露怯。」
因為這緣故,女孩子們沒處可玩,都聚在山莊的小山亭下,卿雲遠遠看見荀文綺帶著幾個女孩子又在那纏著蔡嫿,不由得皺起眉頭過去了。
「卿雲姐姐,竟別管她們……」黃玉琴看出她要過去,拉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
卿雲不太明白,黃玉琴素來是比較正直的,想想也許是因為她婚期也定下來了,待嫁的女孩子是要比平時謹慎十倍,甚至連楝花宴也是沒必要來的。
但卿雲現在比以前是固執些了,還是過去了,過去了才聽見是荀文綺在罵蔡嫿,說著些「你別想瞎了心,山雞也能飛上枝頭做鳳凰」之類的話。見她過來,才停下來。
「已經是楝花宴了,大家都要分別了,真要相處不來,就不相處了。
「都是一年花信宴上的姐妹,荀郡主又何必這樣苦苦相逼呢?」卿雲忍不住問荀文綺。
荀文綺哪裡還容她教訓自己,在她看來,嫻月跟賀雲章,也不過是狐媚子工夫,走了狗屎運罷了,讓她看不起。
更何況卿雲這退了婚的,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聽了這話,不但不往後退,反而嘲道:「喲,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婁大小姐呀。
「你還好意思來教訓我,誰和你是花信宴上的姐妹?
「你自己早早訂婚的時候,趾高氣昂,現在被退了婚,囂張不起來了,就說起姐妹來了?可別逗我笑了。」
對於荀文綺這個人,卿雲向來是不屑的,因為覺得她就連壞也壞得低級,不如玉珠陰毒,是背後操縱的黑手。
但荀文綺的壞,因為家世和力量的緣故,破壞力卻不小。
至少對於蔡嫿是如此,想想都覺得絕望,已經是依附姑母的孤女,連燈油也要被斤斤計較,偏偏遇上這樣的壞人,只要遇見,必要來羞辱一頓。
凌霜真不該跑走的。
「我境況如何,也不是荀郡主欺壓刻薄別人的理由,荀郡主再這樣下去,我要找主人家過來評理了。」卿雲板著臉道。
荀文綺也知道她說到做到,不敢再鬧,但還是怒道:「你知道她幹了什麼,你就這樣袒護她?你當她是什麼好東西,她處心積慮謀劃自己的婚事……」
「無論蔡嫿姐姐幹了什麼,自有世道來審判她,我們同為女子,又何必再雪上加霜呢?」卿雲平靜地問荀文綺:「若是荀郡主這麼眼裡容不得沙子,怎麼不見去審判外院的男子呢?
「當初姚家公子拿著帕子來羞辱我們時,怎麼不見荀郡主挺身而出呢?
「依我看,荀郡主也不過是打著正義的旗號,來替自己泄憤罷了。」
「你放屁!」荀文綺氣得罵道:「我要泄什麼憤?」
「我不知道荀郡主要泄什麼憤,我也不在乎,只是提醒荀郡主罷了。」她聲音不高不低,卻異常清晰地道:「就算凌霜一輩子不回來,這世上的東西,該你的總是你的,不該你的,費盡心機又如何。
「荀郡主是高門貴女,我原以為,像我們小門戶出來的,都有自己的尊嚴,何況荀郡主這樣的高門貴女,更該有自己的操守,自己的原則和尊嚴。」
卿雲這番話,大大地刺傷了荀文綺,不然她不會氣到破口大罵。
卿雲並不理她,而是帶著蔡嫿走了,等走到沒人的地方才道:「雖然凌霜走了,但我們仍然是一家子姐妹,蔡嫿姐姐有事應當找我們幫忙,不要自己一個人扛,俗話說,猛虎也怕群狼,她們又是慣愛以多欺少的,要是姐姐被欺負了,凌霜回來,我們也不好交代呀。」
她是笑著說的,也是世家小姐的禮儀,凡事都要雲淡風輕笑著說,要是以前,蔡嫿也是無比周全的,這次卻沒有笑著回答。
「我想,我只是壓根不在乎了。」她這樣說道。
卿雲心中隱隱不安,她們站在離小山亭不遠的石階上,地勢正在山坡半腰,看得見滿山的樹木繁盛,這季節是楝花的季節,楝花其實極小,遠看如同一團又輕又薄的紫霧,又不如桐花開得熱鬧,楝花的葉子比花還多,那點紫色點綴在滿樹綠葉之間,稀薄得可憐。
「對了。」卿雲強打精神笑道:「嫻月還托我送給姐姐一支楝花簪呢,精緻極了,和我頭上戴的是一對,月香,還不拿出來給蔡嫿姐姐看看。」
蔡嫿在這點上和嫻月是像的,都喜歡這些精巧的物件,其實卿雲想想真替她可惜,她像極了婁家三姐妹拼在一起,卿雲的守禮,嫻月的玲瓏心思,乃至於凌霜的超逸眼光,她都有,偏偏被困在自己的窘境中,實在是虎落平陽,龍困淺灘。
她拿出楝花簪,是想讓蔡嫿轉移一下注意力的意思,沒想到蔡嫿也只是稱讚了一句「果然精巧」,就繼續把眼睛轉去看楝花了。
卿雲心中不忍,還想說點話開解她,偏偏她是沒有急智的,不像嫻月和凌霜,常常鬥嘴快得很,一句話就惹得人又想氣又想笑。正猶豫呢,卻聽見蔡嫿道:「卿雲,你覺不覺得很諷刺?」
「什麼?什麼諷刺?」卿雲不解。
「你看,這滿山的楝花年年開,二十四番花信宴,年年以楝花收尾,殊不知楝花的果子極苦,楝花在民間的別名,都叫苦楝子,一代代女子卻在花信宴上決定自己的終身,是不是冥冥中早註定,無論花事再美,最終都是苦果收場。正應了凌霜的話……」蔡嫿看向小山亭中的女孩子們,道:「你看,今年的女孩子們辛辛苦苦從冬天忙到春天,其中更有荀文綺和玉珠碧珠這樣不擇手段費盡心機的,但究竟幾人能得到美滿婚姻?夫人們的今天,就是她們的未來罷了。」
卿雲被說得心中悲涼,仍然勉強笑道:「雖說如此,但世上的事哪是一棵小小楝花可以註定的?
「女子雖難,也有人能盡力過好自己的生活,甚至還庇佑別的女孩子的。像雲夫人,像我母親,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遠的不說,嫻月的姻緣就很美滿啊,你又何必自苦呢……」
「是呀。」蔡嫿淡淡道:「要不是嫻月,我也不能看清楚的。」
卿雲的消息是一點不靈通,不知道她和趙擎的事,自然聽不懂她話內意思,同樣是權臣,同樣是家族差距大,甚至嫻月的商家女母親還不如蔡嫿家的國子監出身清貴,但賀雲章偏偏能為嫻月大張旗鼓提親,震驚整個京城。
相比之下,趙擎的表現,實在說一句喜歡都不夠格。
真應了凌霜的話,她的書到底是白注了。
卿雲見蔡嫿不僅不是傷懷,反而有種看淡後的雲淡風輕,不由得暗自納罕。
她雖然穩重,經過的事少,一時竟分不清她是真看淡了,還是徹底灰心了,擔心她有不好的念頭。
因為這份擔心,她一直到晚宴時,都有點不安,不然也不會那麼輕易受騙了。
當時來的是個嬤嬤模樣的人,還帶著個小丫頭,本來卿雲也沒那麼容易上當,結果一看真是蔡嫿房裡的丫鬟阿荊,哭著道「婁大小姐,快去救救小姐吧,她被荀郡主她們困在外面了……」
卿雲自然是連忙帶著月香過去,只來得及讓玉蓉去跟婁二奶奶說一句,但跟著那嬤嬤走了一段偏的路,穿過樹林,頓時覺得不對勁起來,問道:「嬤嬤是哪家的?」
「婁大小姐不認得我,我是賀家的。偶然撞見,才來幫忙叫小姐的。」嬤嬤道。
「哪個賀家?」卿雲立刻警覺起來:「既是賀家,怎麼不去告訴雲夫人……」
嬤嬤神色有點尷尬,但往前面一張望,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笑道:「小姐既然不信,那我就先走了。」
竟然一閃身走了,卿雲還以為是自己冤枉了她,等到看清前面一撥人從樹林走出來的樣子,頓時明白自己是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