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四
2024-10-01 15:44:33
作者: 明月傾
卿雲的名聲在京中夫人里都傳揚開了,三房恨得眼睛都紅了,婁二奶奶心中一塊石頭卻沒放下來,忍到初四,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趙家怎麼還不來,都初四了。」
初四的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婁二奶奶不自覺嘆息道。
當時是二房一家人自己關起門吃飯,桌上都是自家人。
眾人聽見,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卿雲羞得臉通紅。凌霜道:「娘誒,初一是自家人過年,初二初三要拜娘家,初四初五招待本家人,就算人家想來咱們家拜年,也得初五之後吧。」
嫻月也笑道:「況且人家趙家是侯府,要拜也是咱們先去拜他們。
「再說了,我打聽過了,往年趙家和咱們婁家來往都是讓管家來遞個帖子,而且要等初十之後呢。」
「道理我也知道。
「但往年盧家王家也都晚,今年不是都親自來了嗎?」婁二奶奶也傲氣得很:「趙家既然有這個意思,管什麼侯府不侯府的,一家有女百家求,拿出誠意來,別以為他們趙家是滿城人想要的好桃花,咱們卿雲也是香餑餑呢。」
「香餑餑,好桃花,阿娘天天等趙家!初四不來初五來,深巷明朝賣杏花!」
探雪機靈古怪,立刻學了凌霜的刻薄話,順口編了順口溜,取笑婁二奶奶。
婁二奶奶豎起眉毛,要抓她,探雪早溜了,婁二奶奶只好把丈夫說了兩句:「都是你慣的,不管探雪以後怎麼著,現在都得好好教養,你看她,連個女孩子的樣子都沒了。」
「齊大非偶,趙家門庭高,未必是好事,一切隨緣罷了。」
婁二爺心思卻在別處,以為她還在說趙家的事,於是看著書淡淡地道。
「什麼齊大非偶,滿城王孫公子裡。
「趙家的趙景最出色,除了咱們卿雲,誰配得上他?玉珠碧珠就不說了,荀郡主也不過……」
「那倒也未必,趙景雖然出色,也不是獨一個。」嫻月忽然淡淡地道。
她只說了這一句,婁二奶奶有心要追問還有哪些出色的王孫,又覺得有失威嚴。
但嫻月這丫頭,向來是有點城府的,就連她這親娘有時候還不及她。
京中這些夫人看起來和她親親熱熱,其實也各懷鬼胎,有女兒的防著別人,有兒子的也是為自家打算,吃喝打牌就行,說起緊要正事,沒一句真話。
婁二奶奶混了這些日子,有些信息還真可能沒有嫻月準確。要是能找個理由問出來她的話就好了。
她正盤算,抬頭看見凌霜正端著碗,朝自己笑得意味深長,這丫頭一雙眼睛生得怪,清得像水,黑得像棋,實在把人看得透透的,她忍不住有點臉紅,訓道:「吃飯就好好吃飯,笑什麼。
「明天不用出去拜年,在家裡好好歇一天,等客人來。」
等到了初五,婁二奶奶自己就把這茬忘了,沒有別的原因——趙家大太太親自上門來拜年了,名義上是給老太太拜年,但明眼人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為的是婁家的女兒,而且不可能是玉珠碧珠,否則早兩年就來了,只可能是為了婁卿雲。
婁老太君顯然也知道這點,趙家在滿京城都是炙手可熱的世家,父輩里的兩兄弟如今都有權勢,又有侯位,又官運亨通,家裡底子也厚,光京郊的莊子就比婁家的大出幾倍不止,在外地還有許多產業。
雖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是常理,但對於婁家來說,實在是高攀太多了。
別說趙景這個未來的小侯爺,就是趙家二房的趙修,都是喜出望外的好親事。
所以她雖然面上不顯,但眼中那笑意是一點也藏不住了。
趙夫人是侯爺夫人,婁老太君親自做陪客接待,她也只喝了一盞茶,略坐了一坐,說了一會兒話,拉著卿雲看了一會兒,又稱讚了嫻月凌霜,打趣道:「卿雲過了個年,反而瘦了。」
婁二奶奶自然是笑著寒暄,旁邊的婁三奶奶雖然也強顏歡笑,袖子裡的手只怕把手掌都扎破了。否則不會坐了一陣,一句說笑的話都沒想出來。
送走貴客,婁老太君換了見客的衣服,兩個媳婦都上來伺候,婁二奶奶來接過她換下來的暖帽,她對著婁二奶奶說了句:「這十來年別的不說,卿雲這孩子,實在是多虧你教養得好,辛苦你了。」
婁二奶奶忍不住眼睛一酸,聲音都啞了,道:「哪裡的話,應該的。」
婆媳倆十來年的積怨,像塊巨石一般,因為卿雲,也終於也有了鬆動的跡象。
婁三奶奶當時沒說什麼,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王老太太開玩笑說:「三奶奶這兩天也忙得不行了,聽說幾家來求親的呢。」
她是打圓場的意思,知道二房出了大風頭,幫著三房也平衡一下,誰知道婁三奶奶並不領情,反而冷冷一笑,道:「這也沒什麼,世上的事哪有那麼簡單,別說來打探消息了,就是求了親也有變數呢。
「太當回事反而讓人家看不起,老太太你也知道,京中規矩,定親都是元宵節走百病之後,京中這些子弟都輕狂得很,不肯盲婚啞嫁的,一個個都趁著元宵節姑娘們走百病的時候偷偷相看呢,要是他們看不中,家裡長輩再喜歡,也難定下來。現在高興得太早,只怕女孩子吃虧呢。」
所謂走百病,也是京中習俗,高門大戶的女眷,輕易不見外男,一年中只有元宵夜會出門賞燈,提著燈籠從家門走到南城門處,然後走回來,祈求家人一年康健,叫做走百病。
所以京中王孫子弟也趁那時候相看小姐,否則是訂婚前是沒機會看見相貌的。
誰都知道婁三奶奶的意思,是說趙景眼界高,元宵節走百病的時候,會看不上卿雲,這門親結不成。
這時是在婁老太君這裡吃飯,桌上都是女眷,說到說親的事,年輕女孩子就不好插嘴了,所以卿雲只是微紅著臉吃飯,嫻月也不好說話,但凌霜可從來不管這些規矩。
「元宵節相看又不是單方的,男方可以挑女方,女方也可以挑男方,這不是互相選擇嗎?怎麼會怕玉珠妹妹她們吃虧呢?三嬸。」凌霜不等婁老太君出言訓斥,就道:「況且這也不是什麼失禮的事,元宵節相看的習俗,古已有之,稼軒先生的青玉案中寫得多好,『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可見這也是舊俗,沒有什麼輕狂不輕狂的。三嬸太謹慎小心,倒把一件好事都想成壞事了。」
婁三奶奶本來是不願吃虧的,有心反駁,但她對詩詞也不甚懂,而且婁老太君輕咳了一聲,說道:「今天的羊肉倒是不錯。」
顯然是制止的意思,她也只好順著轉移了話題,說起做菜的事來。
婁二奶奶吃完飯回來,難得沒說凌霜大膽,而是哼道:「馮婉華眼皮子也太淺了,趙夫人上個門她就顯出這許多嘴臉來,要是真提親了她還得了?」
「她可不止露嘴臉,只怕會下黑手,我看咱們得防著點三房,打探一下她們最近在幹什麼。」嫻月倚在熏籠上,懶洋洋地道。
「還是先想一下咱們元宵節穿什麼吧,那幾件折枝繡的衣服正好拿出來改改,我想,朱紅還是有點太顯眼了,不如一起穿點雅淨的顏色……」婁二奶奶躊躇道。
嫻月聽了,便笑而不語,看向凌霜。凌霜知道她的意思——嫻月穿鮮艷的好看,卿雲卻適合穿溫柔圓融的顏色,娘是怕她搶了卿雲的風頭。
她剛要說話,只見自己的大丫鬟如意匆匆跑了進來。
「太太,三小姐。」她跑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
「慌什麼?」婁二奶奶訓斥道。
如意的臉紅撲撲的。
「程家來人了,程夫人來給老太君拜年。」她紅著臉,最後還是說出來了:「程筠少爺也來了。」
大家頓時都笑了,連向來端莊的卿雲也忍不住笑了,嫻月更是拉住凌霜道:「這可得好好打扮一下咱們凌霜,你和程筠得有五六年沒見了吧,一直只用筆談,也不知道『竹中君』現在長成什麼模樣了,當年倒是挺俊的。
「聽說三房那兩姐妹把程筠也視為目標之一呢,程叔父最近也升了吧。」
「嗐,小姑娘家家,說的這些話,像什麼樣子。」
婁二奶奶訓斥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容滿面了,道:「我還說呢,怎麼都初五了還不來。
「你爹也是麵皮薄,雖然是同門師兄弟,但如今也是上下級了,人家不來,我們主動去拜會一下也沒什麼……」
凌霜卻不似她們,專往婚事上想。
「他來拜他的年,關我們什麼事,我又不用見他。」
她起身就要走,被嫻月死活拖住了,按在位子上。
相比對趙家的患得患失,婁二奶奶雖然常訓斥她們拿程筠的「竹中君」開玩笑,其實對於這個未來女婿是十拿九穩的。連語氣也十分神氣。
「見!為什麼不見?
「咱們是世交,程筠還在襁褓里咱們兩家就來往了,都是看著長大的,用讀書人的話來說,這叫通家之好。
「程筠還險些認了我做乾媽呢,這還避什麼嫌疑,不止凌霜,你們三個都去,大家廝見,好好聊一下午。」
她說干就干,催促著三姐妹換上見客的衣服,自己也揀了件深紅團花蟒紋的通袖大衫穿著,抿了抿牡丹髻,換上全副的金鑲紅寶石頭面,神氣十足,帶著三姐妹去見客了。
果然那邊程夫人已經帶著程筠在正廳里等了許久了,是婁老太君親自在接待,婁三奶奶作陪,坐著上座。
見她們來了,連忙起身彼此見禮,管家放起鞭炮來,熱鬧不已。
「論理咱們姐妹不一般,早就該來見你了,可惜年下太忙,許多事絆住了,姐姐可別怪我……」程夫人也是愛說笑的性格,一邊行禮一邊就笑起來。
「哪裡的話,你大初五就趕過來拜年,一片孝心,我疼你還來不及呢……」婁二奶奶頓時也開起玩笑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哈,你也別得意,你今年是沾老太君的光,不然初五就來給你拜年,也是沒有的事。」
程夫人嘴上不吃虧,拉著婁二奶奶的衣服,說笑道:「瞧瞧,穿得這樣喜慶出來,要不是知道年紀,還以為哪家的新嫁娘呢。
「虧得你好意思,女兒都要說親的年紀了,還打扮了這么半天,我等得茶都換了兩盞了……」
眾人說笑熱鬧,程筠文文雅雅垂手站在身後,如今士子都穿斕衫,更顯得身形修長,面容清俊,天生的好脾氣。
他守禮,滿堂都是女眷,他不敢亂瞄,只悄悄偷眼看了凌霜一眼,正對上凌霜的目光,頓時窘得紅了臉。
兩人五六年未見,彼此都長大了,仍然看得出小時候的影子。
他們認識是當初在揚州的事,程筠父親和婁三爺是同榜的進士,都外放在揚州,同衙做官,連院子都挨在一起。
小孩子也是一起長大的,程筠是程家的獨子,比凌霜只大半歲。
凌霜小時候比男孩子皮多了,性格好強,是個孩子王,領著一幫小孩子到處玩。程筠性格文雅,被她欺負了不少。
但她好起來也真是好,只自己欺負程筠,別人笑程筠嬌氣,她反而替程筠出頭。
也帶他一起玩,上樹掏鳥,下河撈魚,坐了船採蓮蓬,躺在船頭上,荷葉蓋在臉上睡覺,仿佛一覺就到了今天。
六年前程筠的父親升遷離開了揚州,回到京城,那時候他們才十來歲,程筠傷心得不行。
程夫人和婁二奶奶交好,到了京城也常寄些東西來,兩家父親也常有書信往來。
程筠也跟著寫了信來,絮絮叨叨說著些他在京城的見聞,後來大了,要避嫌,再本名寫來寫去就不方便了。
他就自稱竹中君,凌霜稱林下客,信中也說的都是詩詞讀書的事。
有次被嫻月瞟到一眼,說笑一番,把竹中君這個名號就傳開了,成了家中人盡皆知的一個外號。
雖然並未定親,但大人看這陣勢,其實早就默認這兩人以後是一對了,定親也只是時間問題。
連婁二奶奶自己也感慨,幾個女兒里,凌霜性格最古怪,完全不像個女孩子,胡作非為,無法無天,像前些天闖祠堂的那種事,她也幹了不少。
放別人家,一定要擔心嫁不出去的,偏偏這孩子命好,生就一個程筠,和她是絕配。
又是世交情誼,嫁過去也不用擔心程夫人拘束她。
真是天意如此,所以她管凌霜也不像管卿雲嫻月那樣嚴格,反正知道她是有了著落的,偶爾放肆點也沒什麼,不闖大禍就行了。
果然,今天程夫人寒暄完,立刻就把四個女孩兒看一陣,先拉著卿雲和嫻月看一番,稱讚一番,最後才拉著凌霜笑道:「這是凌霜吧,果然出落成大美人了。
「還記得程姨姨嘛,我小時候抱著你到處走呢,有人問就說是我女兒,程姨姨可想要個女兒了,要是能跟你這樣漂亮懂事,那真是遂了願了。」
「哪裡懂事?還是一樣皮得很,見了人都不會叫的。」婁二奶奶謙虛道。凌霜人前還是像話的,乖乖行了禮,道:「程姨,新年好,給您拜年了。」
程夫人笑眯眯,打量她一番。程筠在她身後,窘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程夫人拉他手臂,他才出來,耳朵通紅,給眾人行禮,又和凌霜見了禮,頓時眾人都笑成一團,嫻月人都笑軟了。
「怎麼不見程三哥?」婁二奶奶問道。
「出去拜年去了,過幾天就開獵場了,他們這些在京中的官員都要參加呢。
「都是些青年才俊,咱們雖然沒女兒,但參加熱鬧熱鬧,像婁二哥這樣家中有千金的,自然更要去了。」程夫人笑道。
「哪裡,我今天還說他呢,回京半個月了,仍然一點消息都不知道,故交師友,全沒聯繫,外面發生什麼,一點也不知道,有哪些宴席也不知道,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女兒考慮一下……」婁二奶奶抱怨道。
「這還不簡單,婁二哥是讀書人,不善交際,以後有事和咱們家那位一起去就行了。」
說話間婁二爺也回來了,大家又是行禮廝見不迭。
婁二爺叼著菸袋,把程筠好好打量了一陣,笑道:「筠哥兒的學問可進益了?」
「剛進了舉,到底如何還要看今年新榜呢。」
程夫人笑道,像是想起什麼事似的,看向程筠。
程筠臉通紅,程夫人推他一下,他才從袖中拿出來。原來是一卷文章,雙手奉上給婁二爺:「一點功課,請婁叔校正。」
婁二奶奶見他們說起文章來,就帶著程夫人去了偏廳喝茶。
卿雲和嫻月就先回去了,誰知道凌霜也跟上來了。
「你怎麼不和你的竹中君多說會話……」嫻月笑她。
「你不怕打,儘管開玩笑。」凌霜威脅她:「我看你今晚還想不想睡覺了。」
「這怎麼是玩笑,這可是正事呢。」嫻月笑嘻嘻地道:「我看程筠是真出落得不錯了,清清秀秀的,就是有點靦腆。桃染,你看程公子和趙景比怎麼樣?」
這下不止凌霜,卿雲也紅了臉,道:「你這人,整天沒句正經話。」
但卿雲惱歸惱,卻沒走遠,顯然是要聽桃染的評價,她們三個都在深閨中,其實是沒見過趙景的,只聽說名聲大得很,但也擔心趙家豪富,會養成了紈絝子弟。
桃染是嫻月的大丫鬟,聰明機靈,強將手下無弱兵,來京中這麼多宴席,她早趁機看過趙景趙修了,聽到這話,沉吟一下,道:「我也只是那天在李太尉家他們下馬時匆匆瞥了一下,論好看還是趙景好看,英俊貴氣,但程公子文雅溫和,我覺得分不出高下的。」
「這丫頭也是不害臊的,還真比較起來了,這樣,我把你送給大姐好了,到時候帶著你一起嫁去趙家。」嫻月笑道。
頓時三個人都追著她打起來,要撕她的嘴,嫻月對桃染是有點像姐妹相處的,不然,桃染也不會這麼忠心耿耿。
雖然如此,凌霜晚上卻沒真揍她,倒是嫻月,又花了半個時辰才弄完頭髮卸完妝,又湊過來招惹凌霜,見她拿著一疊文章在看,掃了兩眼,頓時有點疑惑。
「誒,這不是程筠的……」
「是。」凌霜一臉淡定。
程筠一走,她就去父親那把程筠的功課拿過來看了,程家對程筠有大期望,請的師父都極好,字也清俊,字如其人,他們又有書信往來,所以嫻月一見就認識了。
「誒,爹也真是縱容你,這都給你看。」嫻月又放嗲:「行吧,娘疼卿雲,爹疼你,我是沒人要的了。」
凌霜不理,嫻月只好湊在一邊,看了一陣,看不出個究竟來。問道:「這文章怎麼樣,有沒有個狀元夫人給你做?」
「還不錯,就是迂腐了點。」凌霜把文章收起來放在一邊,淡淡道:「他反正向來是有點笨笨的。」
嫻月聽出了她的情緒,等脫掉鞋子上了床,熄了燈,兩人並排睡覺時,她攬著凌霜肩膀,問道:「老三,我認真問你句話,你要老實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歡程筠?」
「喜歡怎麼樣?不喜歡又怎麼樣?」凌霜一整個是意興闌珊。
「這話說得,你要是喜歡程筠,姐姐就把玉珠碧珠給你解決了,你就平平安安嫁到程家去。
「你要不喜歡,就把程筠拋了,爹娘那邊我來解決,你開開心心去尋你的如意郎君,京城那麼多王孫公子,不怕找不到你願意嫁的。」
「說來說去,總歸是要嫁人咯?」凌霜淡淡道:「怎么女人就要嫁去別人家裡,男的就可以安安穩穩一世住在自己家呢。」
「不嫁也行,那你招贅,爹這麼喜歡你,也不是不行。」
「我招贅,探雪怎麼辦?她去嫁人?」凌霜反問。
嫻月一時間愣住了。
「那我真是不明白你要幹什麼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剪了頭髮當尼姑去?」
「我倒想當尼姑去呢,只怕娘要殺了我呢。」凌霜道。
「別說笑了。」嫻月只當她開玩笑,拍拍她的手,道:「別說瘋話了,快睡吧,明天還要去文郡主家的立春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