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各入各的眼，各成各的畫

  則靈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道：「這是誰背後嘀咕我呢？」

  她停下車子，偷偷看了眼時間，又自言自語道：「都這麼晚了，媽媽肯定要責怪了。」

  於是翻找著大哥的電話，怎奈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大哥指定又把手機調成了靜音，他這樣的老闆還不得把手下人給急死？」則靈想了想，撥通了檀雅的電話。

  檀雅正在收拾東西，看見是則靈的電話立刻接聽。

  「就你能收留我了，今兒晚上我去你那住吧。」電話剛一接聽，則靈就撒嬌道。

  「季大小姐還有沒地兒去的時候？我正好也有事情跟你講，你就過來吧。」檀雅掛了電話。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聽見院外敲門的聲音。

  檀雅攏了把頭髮，小跑著去開門。

  「是不是過了門禁點不敢回家了？」檀雅笑著問道。

  「你不知道我媽還有我哥，對於我晚歸這件事能說上我好幾個星期呢。」她一邊進了正房一邊將外套和圍巾脫掉，隨意扔在沙發上。

  「索性跟我媽說今晚跟你住，她對你可是一百個放心。」則靈笑嘻嘻地又將靴子脫掉，整個人放鬆地躺在沙發里。

  「伯母是怕你遇上什麼心思不正的人。」檀雅將一杯淡茶端到則靈的面前，道：「這時間只能喝這個。」

  則靈瞧著那茶杯里兩片輕飄飄的茶葉，立馬喝了一大口。那淡到不能再淡的茶湯此刻是最解渴的。

  「瞧你這樣子，吃飯的時候沒給水喝？」檀雅看著她將一杯茶咕嚕咕嚕的一飲而盡。

  「你不知道，我今晚是被二哥三哥硬拉著去吃的飯。」則靈一想起兩個哥哥來接她的架勢只覺得好笑。

  「則止和則企？」檀雅想起他們三兄弟的名字很像。

  「嗯，他們倆啊好吃的沒叫我吃上幾口，只管讓我說這個說那個的。」則靈心裡想著千萬不能把他們之間的談話透漏給檀雅，不然她該跟自己的那位大哥保持距離了。

  不過，只聽則企哥跟她講起那天「英雄救美」的細節，她就開心的不得了。這樣看來同盟軍是不是又多了兩個人？

  「不是說有事情跟我說。」則靈放下茶杯跟著檀雅進了臥室，問道：「你在幹什麼？」

  她看著堆在床上的衣服以及打開的行李箱，道：「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就是要告訴你一聲，我要去一趟蘇州，後天一早的高鐵。」檀雅繼續將一些折好的衣服放進行李箱中，說道：「還是檀雋提醒我告訴你的。」

  則靈大致看了一眼箱子中衣服的數量，想著檀雋的這個提醒可真是別有用意的。

  「喲，看這去的時間可不算短啊。」她思忖著在檀雅的周圍走來走去。

  「選購新的絲綢，為冬季發布會做準備，時間是不短。」檀雅又將剩下的衣服掛回到衣櫥里。

  「那……」則靈轉了下眼睛，笑眯眯道：「那我也一起去！」

  「你去？你去做什麼？」檀雅奇怪地看著則靈。

  「我本來的計劃是去一趟雲南的進一些原材料，現在你要去蘇州，我就先同你去蘇州待兩天再轉站去雲南好了。」則靈說得十分輕而易舉。

  「你這計劃倒是隨性。」檀雅搖了搖頭道：「我可是一早的車票趕不趕得上全看你自己。」

  「我這就叫人幫我訂票。」則靈顛顛兒的跑去找手機。

  她說的那計劃七分真三分假，雲南是要去，可並沒有急到三天後就走的地步。況且她執意要跟著去蘇州還有別的目的。

  這個目的就是……則靈這樣斷斷續續地想著，手機里的號碼還沒撥通，電話卻先自行響了起來。

  瞧瞧說什麼來著，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她思量的那個「目的」中的重要人物，這不就來電話了嗎？

  「給我打電話了？」電話那端傳來季則正溫沉的聲音。

  「還不是怕回去晚了會被你和媽媽教育，想給你預先打個電話，誰知你又無人接聽。」則靈偷偷地望了一眼還在整理行李的檀雅繼續說道。

  「既是怕被挨說就該早點兒回去，現在在哪兒？」季則正語氣平淡。

  「你現在不用擔心我，我在檀雅這裡呢！」她故意調高了音調。

  季則正頓了一下沒有立刻答話。

  「媽媽對檀雅一百個放心，你是不是也一樣啊？」則靈暗暗在心裡想著，大哥那可不是「放心」，那恐怕是一百個「動心」呢。

  「早點兒睡。」他說了四個字。

  「哎等一下，我後天要跟檀雅去蘇州，幫我訂一張後天早上的動車票。千萬別忘了！」則靈笑嘻嘻地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季則正聽著電話那端的忙音，嘴裡呢喃了兩遍「蘇州」，嘴角微微地上翹。而後，他撥通了一個電話，報了時間點以及人數……

  三日後，檀雅一早便到了候車大廳等待。

  電話里的信息絡繹不絕，裡面最多的居然是華傑瑞的。一句話一條信息，甚至兩個字一條信息。檀雅耐心地將他的信息全部刪除，然後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一字不回！

  下了高鐵，就有人已經在站台里等待兩人。那人看見則靈和檀雅立刻打開了身後車子的車門。

  則靈痛快地拉著檀雅鑽進了車子裡。

  「這是你安排的？」檀雅看見則靈一臉舒適的樣子。

  則靈眨了眨眼睛點頭，道：「對啊，是我安排的。」

  就當作是她安排的好了，能派人將車子開進站台內的除了她大哥，還能是誰？算了，這時候她先認了再說。

  「哎喲，蘇州這地方沒有民用機場咱們又坐不成飛機，還不能有個專車接送啊？好了，陸總就你我的級別而言，這不算過分！」則靈樂滋滋地說了句：「開車。」

  車子穩穩地開往預定好的酒店。

  則靈拿出手機小心地發著簡訊：「我們已上車，大哥費心。」

  蘇州在這個時節是陰冷的，檀雅和則靈兩個人逢出門必裹得嚴嚴實實。就連跟著的司機也說：「這還剛入冬，最冷的時候感覺比北方還要冷。那種冷是陰冷到骨頭裡去。」

  「可又有什麼關係，即便是如此還是難掩其最本質的詩情畫意。就算是大家閨秀總要鬧些脾氣，更何況是一年四季都是寫意派的蘇州。」檀雅悠悠地說道。

  「唉……」聽完這話則靈忽然嘆了口氣。

  「怎麼了？」檀雅看著將半個臉兒躲在羊絨圍巾里的則靈問道。

  「我感嘆也就你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了，我都怕以後會越來越聽不懂了。」她忽然轉過頭來眨著眼睛看著檀雅，道：「不過，有人能聽懂就行了唄。」

  則靈陪著檀雅在絲綢供應商那裡待了三天，就在第三天的時候，則靈突然跟檀雅告別。

  「檀雅，我今天不能陪你了。雲南那邊著急讓我趕過去呢。」

  「那我送你去上海機場。」檀雅早知則靈陪不了她多久。

  「這樣吧，你送我去個地方。」則靈笑眯眯地拉著檀雅上車。

  車子開進了一個杳無人煙的地界，周邊沒有樹木，草坪修剪極好。

  「這是……」檀雅下了車，望著周邊寬闊的地域標誌。

  「嘿嘿，你都看出來了。我也不跟你保密了，只是別讓我爸知道。他總嫌太招搖。」則靈笑嘻嘻地說著。

  忽然一陣轟鳴聲傳來。

  「來了來了。」則靈極力地裹住自己的圍巾，拉著檀雅望遠處看去。

  遠遠的一架飛機在慢慢地降落慢慢的向她們靠近，這是一處私人停機場無誤了。

  在一陣隆隆聲之後，飛機穩穩地停在了草坪上。

  機艙門打開，走下來一位身穿飛行制服的男子。

  他伸手解開制服上的領扣，又摘下了手套，夕陽下身後是一片耀眼的金色。

  「怨不得怨不得……」則靈嘖嘖地故意說道：「怨不得方淼淼就見了我哥一次便芳心暗許，像我哥這樣的男人實屬難尋。」

  「怎麼，以後的老公要按照自己哥哥的標準來了？」檀雅不動聲色地問著，眼睛裡卻早在他出現的一刻有了亮光。

  「那倒不是，老公是老公，哥哥是哥哥。哥哥再優秀也是將來嫂子的。」她側臉看了一眼檀雅。

  夕陽在地平線的另一端，有風吹來，檀雅用手撫著自己飄亂的長髮。遠處的那個人目不轉睛地望著她這方，他們互相看著彼此在夕陽下的樣子，真是各人入了各人的眼，各人成了各人眼裡的畫。

  等到季則正走近她們，則靈忽然推了檀雅一把，將檀雅推到季則正的跟前兒。

  則靈的力道不大，可檀雅卻正好靠在了季則正的手臂上。

  「季哥……」

  「當心。」他溫柔地說道。

  則靈看著兩人笑嘻嘻地說道：「那我該走了。檀雅，我找了我哥來照顧你，你不要客氣好好利用一下。哈哈哈……」

  說完則靈就跑開，上了飛機，關閉艙門之前還不忘搖手大喊著「再見」。

  飛機的隆隆聲再次響起，檀雅就眼看著則靈這麼「飛」走了。

  這回換做季則正陪她上了等在一旁的車子裡。

  司機禮貌地喊了一聲：「季先生。」檀雅垂了下眉，只得坐在了他的身邊。

  酒店自然是在一處的，檀雅這才覺得自己不是一星半點兒的後知後覺。則靈這個從不吃苦的人竟跟著自己一路高鐵過來，這安排分明是有意的過分。

  「不用把則靈的話太放在心上，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季則正放鬆式地坐在后座上。

  「自小便是有一點麻煩的地方就會彆扭半天，這地方沒有民用機場，只好用家裡那架閒置已久的傢伙來接她。」他說無可無不可，可幾乎將檀雅心中所想都講了出來。

  「而我也不是平白無故來這裡的。恰好有一些商務往來。順便而已。」他總是能這樣輕描淡寫地將所有事情都說開。

  「以後可真不敢什麼事兒都叫上季則靈了，她那勁兒上來我都不知該如何招架。」檀雅輕搖了下頭，並沒有半分埋怨的語氣。

  「嗯，你不叫她，她反而會自己粘上來。」季則正眼睛裡帶了笑意。

  檀雅也跟著忍不住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