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醉酒的檀雋

  車子剛剛抵達酒店停車場的時候，母親于敏的電話就催了過來。

  向明哲沒說什麼掛斷了電話。

  觀光電梯一直上到了頂層，絕對豪華的裝飾，大紅色的西班牙地毯，璀璨奪目的水晶燈。

  可檀雅就不喜歡這樣張揚的一切。她喜歡典雅的裝飾，絕不是這麼的浮誇。

  

  向明哲擠了擠眉頭，今天想她的次數又多了。

  侍應生將他帶入到了豪華包間，一行人已經在等待。

  林思惠的父親林涌濤，母親李夕梅，以及林思惠的表妹林姿麗。都是他熟悉的人物，也都是他不願見的人。

  「明哲來了。」林思惠看見了他，立刻跑了過來。

  林思惠親密的挽著向明哲的手臂，包間裡相談甚歡的四個人轉而看著兩人。就連林姿麗都甜膩膩的喊著：「姐夫」。

  向明哲忽然覺得包間裡的燈光刺的他渾身難受，他借著跟林涌濤和李夕梅打招呼的間隙，終於將自己的胳膊從林思惠的手中解脫了出來。

  「林伯父，林伯母。」向明哲十分禮貌且略帶著疏離的口氣問候道。

  客套的問候之後，林母和向母坐到了一處。

  這四個人若是外人看上去，還真是感情甚好的未來親家。只是這一幕看在向明哲的眼裡，帶了冷漠和嘲諷。

  這樣表滿上甜如蜜，背地裡捅刀子的事情，他看的多了。什麼叫口蜜腹劍，此時此刻上演的真可謂是淋漓盡致。

  「你看他們的感情相處的多好。」坐在他身旁的林思惠低聲說道，那姿態真是嬌羞可人。

  向明哲淡淡的吐了句：「是嗎？」

  林思惠抬頭望著他，那眼神是冷漠的甚至在說話的時候都沒有看向她。

  「是啊，我媽媽也說最滿意你這個女婿。」

  向明哲忽然就笑了，道：「那可真是好了，都看對了眼。」

  林思惠不明白向明哲笑的意義，只覺得那話有些奇怪。

  精緻的菜餚在水晶吊燈的映襯下顯得不真實，顏色過於亮麗，倒像是假的陳設品。

  這樣的飯局，怎麼讓人有胃口？

  幾番簡單的談話之後，終於進入了正題。

  「今晚呢，只有一件事。」林涌濤首先說話了，「思惠和明哲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兩個孩子倒是不著急，我們做長輩的是不是應該主動一點？」

  「我這個女兒啊，認死理，認準的人是一輩子都不會改的。」林父立刻幫著說話道。

  大家似乎意識到向明哲沒有任何反應，紛紛看向了他。

  「明哲可是有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無妨。」林涌濤看著向明哲一臉大度謙和的說道。

  向明哲笑了一下，道：「既然長輩們都滿意，我只有一個問題。」他看向身邊的林思惠，問道：「你確定要嫁給我？不論今後發生了什麼對不對？」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林思惠。

  林思惠一時不明白向明哲這樣問的意圖是什麼，在坐的長輩們又都看著他們兩人。她只能回答：「是，我確定是要嫁給你的。從認識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想著有一天會嫁給你。」這也確實是她的肺腑之言。

  「那好，既然是這樣就隨了大家的意願，訂婚如何？」向明哲特別冷靜地說道，可語氣里並沒有半點的喜悅。

  林思惠顯然沒有想到向明哲會這樣說，之前提及婚事，他都是一臉漠然，言語間不是不接話就是推辭。今晚，這回答太痛快了些。

  還是爸爸的主意最好，只要父母在場，他是頂不住壓力一定會同意的。

  向母首先高興起來，道：「你瞧瞧我兒子啊，平日裡看起來不主動的，可心裡早有數了。」向母對自己兒子今晚的表現很滿意。

  舉杯交錯間晚餐被向明哲的一句話推向了高潮。

  大口大口的喝著杯子裡的紅酒，什麼果香氣息，酒的醇香統統不管不顧，向明哲只想著自己為什么喝下的不是砒霜，立時立刻當場氣絕身亡！

  晚餐結束的時候，僅剩下向明哲和林思惠走在了最後，兩人坐著觀光電梯，電梯下行時有一瞬間的下墜感，令人有短暫的目眩感。

  「若是從高空墜落，這樣的感覺一定更加強烈。」向明哲忽然這樣說道。

  「你說的是跳傘嗎？我可不敢。」林思惠挽著他的胳膊。

  車子裡的林思惠看著眼睛閉著的向明哲終於忍不住的問道：「明哲，我真的沒想到你今天你這樣說，我真的很高興。」

  向明哲睜開了眼睛，外面忽明忽暗的光線打在臉上，說道：「你不是說只要嫁給我，不論發生什麼事都無所謂嗎？」

  「是……可……」林思惠隱隱覺得不對。

  「所以，包括我不永遠不會愛你這樣事，你也要無所謂才是！」他的口氣認真，一點兒都不想醉酒後說的胡話。

  「哎你看什麼呢？」有人拍了一下陸檀雋的肩膀問道。

  「沒什麼。」檀雋收回了眼神。

  這天底下的事兒真是巧，所謂冤家倒是天天路窄，而有情人卻那麼的難尋！

  「剛剛你在看什麼，眼睛裡都冒火星子了！」

  檀雋冷笑了一聲，說道：「看見了一對天造地設的狗男女！」

  「可說呢，最近向家和林家可是來往密切的很。」

  「似乎傳聞倆家結親的事情。」

  「向林兩家早有意圖，拖到今天，想必是向家那位想通了？」

  「他們倆家早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紹關拍了拍檀雋的肩膀，道：「我送你回去吧，你這個樣子萬一被警察叔叔看見了，我還得大半夜去救你。」

  「我今兒不回家，你送我到使館區的四合院。」

  兩人上了車子，檀雋撥通了檀雅的電話，檀雅正審核的設計圖稿，順便費費腦子想一下則靈交給她的「任務」。

  「檀雋？」檀雅立刻接聽道。

  「姐，今兒晚上我去你那睡吧，你之前不是都答應我了，我什麼時候去都行的嗎？」檀雋的聲音忽然變得乖巧起來，聽的一旁的紹關一身的雞皮疙瘩。

  「是不是惹禍了不敢回家了？」檀雅一面夾著電話，一面問道。

  「怎麼會，就是喝了點兒酒現下有些醉了，怕回去了又惹媽媽和爺爺擔心。」檀雋揉了揉額頭。

  「快到的時候我出去接你。」檀雅掛斷了電話。

  「你小子跟你姐姐說話的時候能不能不這麼噁心？」紹關看著檀雋掛了電話，終於忍不住說道。

  「你第一次知道我和我姐啊？我自小就這樣！」檀雋閉了閉眼睛，他好像真有些醉了。

  「是是是，在家乖寶寶，在外是混蛋！」紹關搖著頭苦笑道。

  忽然檀雋乾嘔了起來，整個人覺得渾身無力頭腦也跟著輕飄起來。

  「哎，你可別吐啊。我開車呢！」紹關頓時緊張起來，道：「我說你小子也不至於啊，就那麼幾杯酒，平日裡也不見你酒量這麼低啊，你別噁心我啊！」

  檀雋閉著眼睛頭暈的厲害，他微微氣喘地開口道：「紹關！」

  「啊？怎麼了？」紹關神經一緊，以為檀雋要說什麼。

  「你是不是給我喝了假酒！我明兒就去總局告你！」檀雋閉著眼睛指著開車的紹關說道。

  「陸檀雋，你丫真是個混蛋！給我閉上嘴！」紹關被他的一句話氣的竟笑了出來。天底下也就陸檀雋有這本事！

  車子停在使館區外，裡面是窄小的胡同。紹關是最怕晚上在胡同里找出口的人，就這種情況他估計得找一晚上都不見得能順利地走出去。

  好在下車前通了電話，這會兒他扶著號稱頭暈到不能睜眼的檀雋，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著。

  「我知道你丫的沒醉！」紹關氣的咬著牙根子。

  「是檀雋嗎？」有個細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抬眼看時，昏黃的路燈下穿著真絲家居服的檀雅身上裹著一條粉色格紋的披肩。那是某時尚牌子經典的圖案，腳面上穿著一雙真絲繡面繡花拖鞋。

  「檀雅姐。」紹關扶著檀雋走上前。

  「紹關，是你啊？」檀雅顯然很意外。

  「是我，好久不見啊。早就聽檀雋說你回來了，可就是沒什麼機會見見你，這不是今晚……」紹關看了看倒在他身上的檀雋不好意思的笑笑。

  「檀雋又麻煩你了。」檀雅笑著幫忙扶住了檀雋。

  「不麻煩，不麻煩。」紹關更加不好意思起來。檀雅從小就是他們圈子裡出名的美人，現在的氣韻又是不一樣的。

  「好了，交給我吧，我扶他進去就行了。」檀雅笑著說道。

  檀雅扶著檀雋準備去按電子密碼，結果檀雋一陣反胃，乾嘔起來，手指也正巧落在了電子密碼上。

  「滴滴滴」三聲之後，大門紋絲不動。

  「檀雋，你不要亂碰電子密碼，萬一被徹底鎖住了，今晚就得睡馬路。」檀雅對這個大門可是心有忌諱的，好不容易摸清了它的脾氣，現在檀雋又來搗亂。

  「哎姐，你怕什麼，我幫你。」說著，他又伸手在電子鎖上亂按一通。

  這下，大門非但沒了任何動靜，怎麼還感覺越來越結實，永遠都打不開了？

  書房的手機連續響了好幾聲，季則正剛從廚房拿了杯水回來，就看見自己手機在閃。

  那個聲音是特殊的提示聲音，季則正看了眼時間，這個時間點她是剛回家，還是又忘了密碼？不會的，自從上一次熟知之後，那大門的提示音就再沒在他的手機上響過，現在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季則正立刻點開了監控，畫面里一男一女親密依偎著，男子似乎是因為醉酒的緣故，腳步有些不利落，檀雅一個人照應著他顯得力不從心。

  這樣看來大概是因為亂摁了密碼，才導致他的手機報了警的。還好，不是什麼別的事情。

  他看著檀雅任由那個男子躺在自己的肩膀上，非但沒有半點的生氣，還極有耐心的說了些什麼。看起來兩人的關係很不一般。

  可是怎麼的就這「很不一般」的四個字忽然在他心裡滋生開來，竟是滿處的不舒服。

  檀雅制止了檀雋的胡鬧，自己伸手嘗試了按了一遍正確的密碼。

  「滴滴」兩聲之後，大門竟聽話的打開了。

  「還好還好。」檀雅暗自慶幸，這大門沒有鬧脾氣。

  「我說什麼來著，這傢伙它認主！」檀雋閉著眼睛說道。

  季則正關閉了監控，忽然就對手裡的文件沒了興趣，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檀雋就躺在正房的沙發上，刺繡的抱枕被他隨意的枕著，他沒誆騙誰，今晚上的酒真真是令他頭疼難忍。

  似乎有甜甜的東西被灌進了嘴裡，溫溫熱熱的到了胃裡很是舒服。

  檀雅看著檀雋的眉頭舒展開了，知道這蜂蜜水還是起了些作用的，先讓他好好睡一覺。

  檀雋極不老實的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的，嘴裡也是喃喃自語。現下這酒精作用發揮的久了，整個人才真正顯出了醉態。不過，檀雋的酒品很好，不會大吵大鬧的去鬧事，只會躺在這裡跟自己較勁。

  「姐……」他忽然叫了一聲。

  檀雅以為他要水喝，應著聲端來了杯子。

  「姐，你聽有蟬鳴聲了……」

  檀雅靜下心來仔細的聽著，似乎真的有了一兩聲。

  「後天……後天該去看奶奶了……」

  檀雅忽然覺得渾身的力氣被抽離了去，淚珠子接二連三的撲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