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絕妙工筆

  晚飯後。

  檀雋跟檀雅在院子裡說道：「姐，自打春季禮服展之後，RM的知名度高漲，就連與我相識的人都會問起RM的情況來。」

  檀雅輕嘆了口氣，道：「我今天去半山公寓送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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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誰送禮服，還需要你親自出馬？」檀雋看著姐姐。

  「沈嘉兒……」檀雅緩緩地說道：「還有一件事。」檀雅稍作停頓，道：「你還認不認得向致進？」

  檀雋略顯驚訝的看著姐姐，說道：「怎麼忽然想起他來，他不就是向明哲的叔叔？經久不見的人了。」檀雋忽然想到了什麼，「你是不是看見了什麼？」

  「我看見他從沈嘉兒的別墅里出來。」檀雅回憶著那時的情景，雖然那人來勢洶洶走的匆忙，可她還是看清楚了。

  「而且沈嘉兒渾身是傷。」那樣的傷痕那樣的情景，檀雅怎會猜不出發生了什麼。

  「哦？」檀雋的眉角處向上勾起，仿佛發現了很有意思的事情，「這就有意思了。」

  「向家人一向自命不凡，誰都瞧不上。可做出來的事兒真是個頂個的混蛋！」檀雋的眼睛裡冒出了火光。

  「也許不是我想像的那樣。」檀雅抿了下嘴巴。

  「你想像的？若不是有真正的推論，你何必會跟我說這個？」檀雋看著檀雅，一把握住姐姐的手，道：「姐，對於向家人你不必存什麼仁慈之心。」

  檀雅低了下頭說了句：「我知道。」

  當時向致進幾乎是摔門而出的，她的反應倒還快，加上他們之間也不過只見過一面。又過了這麼多年，恐怕早已記不起她是誰了。

  可那樣相似的面龐，還是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你瞧瞧我跟我爸爸，還有我叔叔是不是長得很像？」曾經，向明哲這樣對她說過。

  那時的她那麼喜歡站在他的身邊，聽他說著一切，任由他帶她第一次進了向家……

  檀雅搖了搖頭打斷了自己繼續胡思亂想的情緒，不知是不是太累了，檀雅忽然覺得眼睛辣辣的，生疼生疼的。終於，一顆眼淚順著眼角輕輕的滑落了下來……

  早起，檀雋送檀雅去公司。兩人對昨晚的事誰也沒有再提起過。

  檀雋看著姐姐推門進了RM，撥通了一個電話。

  「你給我查查向致進最近在幹什麼。」檀雋簡單地說道。

  「你當我是中情局的啊？」對方說道。

  檀雋冷哼了一聲：「別廢話，我有正事。」

  一把將電話扔到了車座上，車子猛然間加速，在綠燈閃爍即將更換成紅燈的那一刻，車子穿越了過去。

  午飯的時間，檀雅和Amy一起去了餐廳就餐，就餐區播放著昨晚頒獎禮的轉播。

  Amy興致勃勃的端著餐盤坐在下面，邊吃邊看著。

  「果然是獲獎了，還是最佳女主角！」Amy目不轉睛的看著，螢屏里主持人的最後宣布。

  鏡頭很快地切到沈嘉兒，臉上笑靨如花，站起身向大家招手微笑示意，娉娉婷婷地走向舞台的中央處。

  眾人報以熱烈的掌聲，沈嘉兒在台上站定，開始了滿含熱淚的獲獎感言。看上去當真是楚楚動人。

  「咦？這是怎麼回事？」Amy看著看著忽然放下了手裡的叉子，疑惑道：「檀雅姐，是不是弄錯了？」

  「你說什麼？」檀雅瞄了一眼屏幕淡淡道。

  「我是說。」Amy看了眼周圍，湊近了她壓低聲音道：「我是說，檀雅姐你沒看出來那套禮服有什麼不一樣嗎？」

  「有什麼不一樣？」檀雅依舊淡淡的。

  「禮服是我親自核查取來還做了紀錄的，那明明是一件小V領的禮服，怎麼變成了這樣？該不會是沈嘉兒自己更換了吧？」Amy小聲的說道：「還搭配了西裝外套，這也……」Amy的話未說完，看著神色淡然的檀雅恍然大悟。

  「該不會是……」Amy不敢相信的看著檀雅。

  「沒錯，是我的主意！」檀雅喝光了最後的果汁，站起身，將餐盤放到回收處，對著發愣的Amy說道：「吃完了嗎？該回去工作了。」

  Amy這才反應過來，趕忙的去放回餐盤，跟著檀雅離開。

  禮服的搭配是檀雅的主意，那麼禮服變了樣式也是檀雅的主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Amy，從今天起對外發布給沈嘉兒的禮服樣式就是螢屏上的樣式，懂了嗎？」檀雅忽然說道。

  「是，我懂了。」Amy點了點頭。

  很快的，沈嘉兒獲獎成為娛樂版頭條，跟著的還有那一套別致禮服的搭配風格登上了雜誌版的封面。

  沈嘉兒的獲獎新聞已過去半個月，可若是稍微一翻雜誌或是媒體的主頁，還是能輕而易舉的看到沈嘉兒的身影。

  當然，跟著火爆的還有RM。

  檀雅的辦公桌上擺著兩本時尚雜誌，一本是沈嘉兒的大封面，藍色禮服的她身披小西裝，低頭莞爾，當真是惹人心動。醒目的標題上寫著：「不一樣的女主角」。

  另一本的封面是吊掛在一層大廳玻璃櫥窗內的「桂馥蘭香」白色的底面將大紅色的禮服裙襯托的一覽無餘。裡面是對檀雅個人的獨家專訪。

  這兩本雜誌發行的第一天，Amy就拿到了辦公室，可她還沒抽出時間來去翻看。

  現下沒什麼事情，檀雅就拿起沈嘉兒的那一本隨意的翻閱著。在首頁的珠寶推薦中，她看到了則靈珠寶，不由地笑起來，喃喃道：「則靈還真是厲害。」她自言自語道。

  手邊的電話響起，檀雅掃了一眼笑著接聽，道：「還正念叨著你，這不是電話就來了。」

  「嗯？你念叨我？是不是想我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電話那邊果然傳來則靈脆生生的聲音。

  「我正看著雜誌上對你家珠寶的推薦，這幾款可都是新款？很漂亮！」檀雅繼續翻看著。

  「我不過是趁熱打鐵，那雜誌下期主打六月新娘季，我也是提前預熱而已。」則靈做事情總有她機靈的一面。

  「季老闆英明。」檀雅故意逗她。

  「哎可別介，你這麼說，讓我渾身不自在。」則靈忽然變了強調笑嘻嘻道：「還說我，你還不是一樣厲害，『桂馥蘭香』上了雜誌封面，還有你的專訪。」則靈嘰里呱啦的說了一通。

  「不值一提的。」檀雅淡淡回應著。

  則靈自是知道檀雅的性子，於是換了話題，道：「六月的新娘季，我想推出系列男性珠寶，所以想請你幫忙畫設計圖稿。」

  檀雅頓了頓，問道：「男性珠寶這個想法很新穎，可是我如何幫你啊？」

  「哎呀，你的花鳥工筆水平誰人能比？就隨便賞我幾幅畫就行了，我這邊實在是沒什麼設計思路了。」則靈央求著。

  「好好好，我拗不過你。」檀雅只得答應，誰讓她提早應允了則靈的呢。

  「太好了！這月底前給我就成。」則靈高興道。

  向氏。

  向明哲的秘書進來了三次，都為著一件事情。

  「向夫人的電話打進來好幾次，她說您的電話接不通。問您在做什麼？」秘書謹慎的看著向明哲，這是母子之間的事情，她須得小心。

  「你不用管了，出去做事吧。」向明哲有些不耐煩。

  秘書鬆了口氣，退了出去。在向氏工作的人都知道，向夫人的一個電話能讓整個上層頭疼好幾天。向夫人在外界的口碑一向是維護的好，可就是太強勢。

  向明哲不是不知道母親的電話，他故意將聲音關閉，故意的不去接聽。直到連秘書也擋不住了。

  現在，電話又來了。向明哲將手機拿在手指上，來回的玩弄著，等到對方快要耐不住性子的時候，他才摁了接聽鍵。

  「餵？」他語氣很低的應道。

  「你在幹什麼？我打了幾遍電話都找不到你？」于敏顯然已經沒了耐性，大聲的在電話那邊質問著：「你的秘書也開始不跟我講實話。你就這麼不想接我的電話？」

  向明哲幾乎是受不了這樣的質問，可他還是得受著。

  「我的秘書對您說了什麼？」

  「她搪塞我說你在開會，我看分明就是撒謊！」于敏的聲調絲毫沒減。

  「那我說什麼您才覺得不是在撒謊？」向明哲低啞的聲音反問著。

  「你什麼態度？你就是這樣跟你媽說話的嗎？」于敏的聲音又拔高了一層。

  向明哲沒有說話，他知道如果再說下去，母親不知道又會冒出什麼難聽的言語來。

  聽見電話里沒了聲音，于敏覺得兒子還是順從她的，於是聲音降低了下來。

  「我打電話是通知你，今晚你爸爸回來，晚上跟林家定了一起晚餐。你曉得事情的輕重，不准不來！不准遲到！」于敏心滿意足的將話說完，不等向明哲回復什麼，直接掛斷了電話。

  在她的意識里，她的話兒子就只有聽從的份兒。

  向明哲將手機扔到桌子上，眉頭緊皺著。從小到大，自始至終他的母親，都是這樣跟他說話的，從小到大，他聽到的只有命令沒有商量，從來沒人問過他的意見。

  有人敲門進來送文件，向明哲陰著一張臉什麼話都沒說，來人看著他那副樣子，心下有些懼怕。將文件擺到桌子上的時候，竟不小心碰灑了一旁的咖啡杯。

  所幸的是文件倒是沒什麼大礙，離咖啡杯最近的雜誌濕透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當心。」來人驚慌的解釋。

  「收拾乾淨去吧。」向明哲看著那褐色濕漉漉的液體更加心煩起來。

  那人趕忙拿起雜誌，可手上一滑，濕漉漉的雜誌又掉到了地上，翻開的一頁正展開在了向明哲的眼前。

  他的目光忽然被吸引住了，一步上前搶過來掉在地上的雜誌。

  那是「桂馥蘭香」的正面照片，大紅的顏色，金色刺繡，刺進了他的心裡。

  「那個，雜誌髒了……」那人小聲的提醒著。

  向明哲擺了擺手，說道：「你出去吧。」

  他不顧又髒又濕的雜誌，小心撿起來，仔細的翻看著。封面上是照片，裡面有對她的專訪，又讓他想起長發揚起，對著他淡淡而笑的陸檀雅。

  只有檀雅不會大聲的跟他吵架，不會命令他，只會跟在他的身後，淡淡的笑著，耐心地聽著他說的一切。

  那麼柔和美好的女子，卻被他傷了個徹徹底底，近乎到了絕望的地步。

  如果那個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相信她的，維護她的，那麼事情是不是就會有了不同的結局？

  向明哲的思緒想的很遠，手指不停摩挲著雜誌上那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