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夢中情人
2024-10-01 15:18:59
作者: 李春平
阿偉對張子君的經濟制裁,最終未能付諸實施,但他依然 用那種瞽犬式的目光窺視著子君的動靜。就在規定期的第十天早晨,子君在小店門口堂而皇之地掛起了停止營業的牌子,假惺惺地要舉家搬遷了。兩口子和夥計們翻箱倒櫃把屋內弄得 砰砰直響。飛揚的塵土如薄霧濃雲八方親散,鍋碗瓢盆之類的 小型灶具都攤了一地,門口堆著若干備用的紙箱。長時間的油煙燻烤,使室內多了許多黑色的灰塵和薄薄的蜘蛛網。早就想打掃了,可一直騰不出時間來。他想這是一次機會,可以給阿 偉造成一個要搬迕的錯覺。這時阿偉恰好出門經過這裡,阿琴 迎出來細聲細氣地叫了一聲哥,我們這就搬走騰房啦!阿偉余 怒未消地丟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算了!
阿琴覺得這句話說得很科學。既不說不搬也不說搬,而是 說算了。雖語焉不詳,但它所表達的實際意義與不搬是一致 的。這樣的效果與阿偉的本意也相吻合。因為即使他對這門親 事怒火萬丈,即使他與子君不共戴天,但也必須承認子君是他 妹夫這個無法改變的事實。
當初激烈的矛盾倒是平息了,可有個疑點一直使阿偉耿耿 於懷。肖平是一個十分吝嗇時間的人,除了相遨相約,平時他 無事不登三寶殿。阿琴子君去的那天晚上,肖平的突然出現就 有些蹊蹺。阿偉對肖平的出現做出了種種猜測,猜測的結果是 阿琴子君肖平三人狼狽為奸,蓄意製造了一場陰謀。阿偉在這場陰謀中扮演一個滑稽的角色。這個角色的扮演使他凶相畢露,又使他有口難言。
打掃了衛生,阿琴踮起腳把停止營業的牌子翻了個面掛著,上面有今日供應的具體內容。阿琴說,還是我哥心腸軟,不是鐵做的那種。子君把洗得烏黑的一盆洗桌水倒出去,拍打 著身上的灰塵說,多虧你那天哭得好,鼻涕眼淚流了半碗。阿 琴說,那可是真哭,是因為愛你才哭的。子君說,愛我就哭,得了吧。
經過了這次艱難的愛情歷程,張子君烙千層餅的技藝是越 發高超了。他在餅中增加了一種適宜冬天食用的佐料,使餅子 冷而不干,香脆而不堅硬。出人意料的是,這種佐料的增加產 生了一種奇異的效果,吃了這種餅子的人突然都覺得屁多了。
當時聽到個別顧客反映這個信息時子君並沒在意,他想屁多了 與吃多了有關。後來證實並非如此。報社斜對門的巷道里,住 著一位連《本草綱目》都不知何物的民間游醫,他獨具慧眼地發現了餅子的妙用。用千層餅治療腹脹胸悶居然餅到病除,立竿見影。這種消除悶脹排除濁氣的奇效,是在這位江湖郎中飢| 餓之時得到的意外收穫。意外的收穫使他對任何醫術都產生了 懷疑,與其相信水平倒不如等待運氣。凡是到他那裡求醫的病 人,一概讓他們免費就餐—塊千層餅外加一碗白菜湯,然後服一包藥丸。他從此聲名大振,患者都說他醫術高超醫德高尚。有人悉心請教其秘訣,他言稱這是真正的祖傳秘方,絕不外泄。
張子君不知道游醫的行徑。他對放屁現象持一種漠不關心的態度。這種態度的基點在於他認為放屁的本身說不上是好事 還是壞事。作為一種正常的生理反應,用不著大驚小怪。
最先向他亮出黃牌的是葉蔓。那天早晨,文聯開會傳達中 宣部文件,來不及吃早餐,吳秘書長就叫葉蔓給大家買些千層 餅回來充飢。葉蔓在買的時候就貪污了一塊,子君讓她趁熱吃。會議進行到中途,吳秘書長和葉蔓基本上是同時出事了。 吳秘書長發出猝然的爆裂聲,葉蔓覺得他帶頭擾亂會場秩序, 就感到不滿。不料這種愉快的災難也隨即落到了自己頭上,其 聲勢跟吳秘書長比毫不遜色。葉蔓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她暗暗 發誓不再吃千層餅,不再相信千層餅好吃的鬼話。第二天上街 時,她專門到張子君那裡去了一趟,聲討千層餅給她帶來的嚴 重危害,並煞有介事地告訴他,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將會嚴重影響顧客尤其是女顧客,她們絕對不會因一時之飢而影響形象,特別是經常出入於社交場合講究體面的女性知識分子。子君非常理解葉蔓說這番話時的真心誠意,表示要千方百計在工藝上進行改進,排除製造屁端的危險性因素。葉蔓走後,他就
當機立斷地取締了新添加的佐料。那種佐料是生長在大巴山一帶山溝野窪的一種野草,奇香無比,在生長期就寄生著一種很細的蟲,蟲吃了之後就愛放屁。農民把它收割後焙乾,捻成黃色粉末,常作順氣用的偏方和麵食中的佐料。
黃色佐料的取締鞏固了葉蔓這類女顧客,但那位江湖郎中 的醫術卻急轉直下。他懷疑張子君識破了他的秘密,給他耍了 一個斷送財路的陰謀詭計,他不得已地要討好子君,給他送了 個禮,要求他繼續出售以前那種餅。子君不明就裡,說餅子都 是一樣的質量,不存在以前或以後的問題。郎中說就是吃了放 屁的那種。從此以後子君的這種千層餅就對他實行特供,子君 暗自揣摸其特殊用途,便把價格提高些,游醫照買不誤。後來 子君從游醫帶著藥味兒的黑氈帽上看出了他的職業,但卻依然 不知道為他供應了生存之需。
有天游醫買餅子與子君攀談時意外地進入了阿偉的視線。 阿偉一眼就認出,這副萎瑣的面孔就是上次給他算命說他多子 多福的人。阿偉沒想到子君竟跟這類人打得火熱,他對子君的 成見由此加深了。阿偉在轉身回頭的時候看見肖平姍姍向他走來。
肖平手中拿著一卷宣紙和一支毛筆。那段時間他基本上是 閉門不出。他正在著手一部驚世駭俗的長篇小說,他花了很長 時間來進行構思,確立這部長篇的基本框架和內容。閒下來就 練書法,也許是別人向他索字漸多的緣故,他對寫字的濃厚興 趣再次被喚起。他想不管是以後簽名售書,還是成了大作家給 別人題字,字都不能像以前那樣隨便寫了,拿出去至少要贏得 一片哪怕是虛假的喝彩也好。為了避免外界的干擾他將電話 報停二十天,使若干企圖打進他家的電話全是忙音。尤其是劉 亞琴,她到處找肖平找不到,電話也不通,打電話到阿偉那 里,阿偉說他在家練字,那天看見他拿了許多宣紙。劉亞琴為 肖平這麼長時間的避而不見有些傷心,她想見他之後一定要臭 罵他一頓。
劉亞琴是在單位上班時間去找肖平的,她在街上特意給肖 平買了一袋芝麻片和兩包好香菸,這是肖平喜歡的兩樣東西。 那天的太陽有些像肝病患者的面孔顯得面黃肌瘦,她在面黃肌 瘦的陽光里遇到正要上班的男悟推著自行車往外走。男悟穿著 阿偉買的皮裙,皮色顯現的光澤與男悟臉上的生氣相得益彰。 劉亞琴認為這麼冷的天氣穿皮裙可能不大適宜,男悟掀開皮裙 對她說裡面穿著羊毛褲,她辦公室有空調,不存在冷的問題。 男悟對自己所在的單位非常自豪,她自覺不自覺地把自己劃為 白領階層。男悟說,肖平在家,你下午不要走,多做兩個菜。 男悟上車的姿勢有種講究之後的彆扭,為了追求灑脫差點把 斜過大的車子弄翻了。劉亞琴為她暗暗捏了一把汗,提心弔膽 地上樓了。
肖平家的門虛掩著。劉亞琴輕輕走進去,徑直來到肖平房 中。肖平正在伏案寫作,因為彎曲而略顯臃腫的脊背向後誇張 地扭曲著。她向扭曲慢慢走近,啊地一聲叫出來,肖平神經質 地劇烈一抖,嚇得心驚肉跳,一層冰涼的細汗噴涌而出。臉在 驚悸之後變成了醬紅色,雙唇如蟬翼般地抖動起來。劉亞琴心
中騰起一股達到預期目的之後的快感。肖平說你這麼長時間不 來,來了還嚇我,這樣會打斷我的思路的。劉亞琴抱著他就雨 點般地親起來。肖平頓時產生了一種被占領被補償的感覺。他 的目光從劉亞琴頭上滑過去透過門帘的縫隙注視著客廳,他說 保姆在外面。劉亞琴如夢初醒,放開他坐到床上,繼續綿綿細喘。
劉亞琴告訴他今天是她的生日。二十四年前的今天一個昏 慘慘的下午她出世了。生下來就辦了兩件讓大人高興的事,一 是撒尿二是哭。儘管只有四斤多重,可哭的聲音依然響亮。肖 平祝賀她長了二十四歲。劉亞琴說,光口頭祝賀不行,要有實 際行動。肖平說那就買點紀念品之類。他讓她多做幾個菜,就算在這裡過生日了。吃飯的時候陽光不顧一切地燦爛起來。
劉亞琴把肖平領到了她同學家里。這是報社家屬院,阿偉 就住在她同學的隔壁。怕阿偉看見,劉亞琴讓肖平再往上走一 層,等阿偉家裡門關嚴了再下來。再上樓時,肖平做賊似地躲躲閃閃,聽見劉亞琴摸鑰匙掏鎖孔的聲音,有點像鄉下人吃炒黃豆似地格嘣脆響。門啟動的聲音很艱澀,好像很長時間沒有 使用過了。劉亞琴進門時,阿偉家裡鬧哄哄的聲音驟然停止了,這時他家門開了,走出來一個高大的男人,後面露出阿偉 那張成熟欲與之告別的臉。阿偉似乎聽到了先前隔壁劉亞琴開 門的聲音,送客人回來時將目光往旁邊門上移了移,然後進門 把門關上了。肖平見阿偉已經進門,才縮手縮腳地從樓上往下走。
這間兩室一廳的房子跟阿偉家的一模一樣。前幾年,劉亞 琴同學的父親在報社當總編時,因搞有償新聞大發橫財,還未 到退休年齡就辦了退休手續,到南方辦公司去了。這間房子在 房改時通過關係買了下來,給正在上學的女兒住。屋內設備齊 全,窗簾、地毯、床單通通都是粉紅色,肖平進屋的第一印象 就是進入了一個燃燒的領域。空調排出的陣陣熱氣使屋內迴蕩的氣流被火苗般的顏色染成了桔紅,一片桔紅把兩人的影子推 到牆上地下,變成了兩堆不規則的模糊。當大紅色的門扉被斬 釘截鐵地關嚴之後,兩個模稜兩可的飄影完全進人了烏雲般的 游離狀態。兩個影子面面相覷地印在牆上,仿佛同時面臨一個 幹什麼或怎麼幹的問題。肖平將腿伸直互相攪動,掩飾著內心 莫名其妙的恐慌與不安。他想他進人了一個並非風調雨順的歲 月,今天對他來說是一次嚴峻的考驗。平時他希望與她單獨相 處,當這個願望實現之後,才發現自己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好龍 葉公。劉亞琴看著他鄭重思考的樣子,問他這幾天幹什麼去 了,怎麼連人影都不見。肖平說正在構思一部長篇,一部稿紙 要用十多斤重的長篇。眼下正在做創作準備,包括精力上的養 精蓄銳和心理情緒上的。劉亞琴沒等他把話說成句號就摟住了 他的一隻肩膀,他的肩膀就像失衡了的天平傾斜了下去,傾斜 的角度由90度縮向30度再滑向零度。後來兩人就成了平面上的兩條不相交的直線了。肖平覺得這樣平躺著有一種距離感, 便側臥著,兩人同時伸出手去讓對方枕著。貼著那張豐腴粉嫩 的一把能捏出水來的臉蛋,他突然產生了一種想咬她一口的念 頭。他從容地張開嘴輕輕一咂就鬆開了,嬌嫩的臉上出現了一排淺淺的月牙形的牙印兒。亞琴說,你千脆咬掉一塊算了。肖 平說,我怕咬疼你。你要是顆糖丸就好了,我就一口把你咽下 去。劉亞琴說,是你的還不行麼,非要吞下去才算?肖平就像馴服一個桀驁不馴的人一樣,一把將她箍得透不過氣來。
緊張和激動,劉亞琴坐起來,開始剝去外面的衣服,在進人里 層時被肖平擋住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用手攔了攔。劉亞琴 停止了脫自己卻伸手過來脫他。肖平捏著拉鏈桿衛著自己,劉 亞琴從他衣服張開的縫隙中伸進手去胳肢他,肖平全身發癢夾 緊胳肢窩傻笑不止。劉亞琴趁虛而人勢如破竹地將拉鏈拉到了 頂端,然後又一層一層地剝光了他的衣服。肖平閉著眼睛拒絕 著她的手掌傳遞的熱情撫摸,而他又對她用勇氣打倒羞澀的膽量感到驚訝。他在任人擺布的過程中得到了暫時的寧靜,而被 肌膚包裹著肉體內部卻無論如何寧靜不了。劉亞琴光滑如玉的 胴體滋長了他強悍的情緒,他一骨碌爬起來把她整個兒地鎮壓了。他覺得自己完全進入了一個漫無邊際風浪迭起的大海,波濤洶湧,洪波掀天。他企圖在沉浮漂移中控制自己,卻不由自主地被溫柔纏綿的惡浪打翻下沉。終於他掙扎出了水面,眼前露出一片寧靜的天空。仿佛這才如夢初醒,清楚地意識到面對 著的是一個美妙絕倫的女性胴體。他躬起腰掀開被子,審視身下這片迷人的土地,風景原來是這般獨好。
你是處女。肖平興奮地說。什麼都給你。劉亞琴閉著眼睛。不行,我必須對你負責。膽小鬼。還男人呢!男人不等於傷害和占有。我需要這樣。否則,只能說明你不愛我。假如那樣,我會一輩子不安的。
眼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世上的陽光草地山峰河谷嵐 氣都生機無窮。肖平看著摸著,恨不得把它看穿看透捏成粉 碎。他緊咬牙關控制著情慾之火的蔓延,卻又無法將其撲滅。 對抗和牴觸的情緒以劍拔弩張之勢走向高潮,迎來了眼前的一 片昏花。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股糊狀的生命之粥迸發出來, 灑滿了對方的小腹。面對這團濕漉漉的陌生的醜陋和骯髒,她 驚愕不已。她一知半解地說這是怎麼了,肖平說以後你會懂 的。他在用衛生紙揩去這些穢物時,心裡充滿了無限的羞愧與 惆悵。劉亞琴看出了浮在他臉上的惶恐和不安,但又覺得這種 不了了之的結局於雙方都是一種安慰。
這個神魂顛倒到模糊狀態的荒唐過程,給他留下了永生難忘的荒唐記憶。迷茫之中的肖平不知是怎麼稀里糊塗地離開她的。當他坐到自家的寫字檯前茫然四顧時,內心的空洞使他覺得自己搬回了一件失去內容的空殼,把生命靈魂和根須都留給 軟綿綿的劉亞琴的胴體了。那個剛剛獲得肖肖肖的名字的兒子 擁到膝前叫爸爸的聲音,以及男悟叫肖平的聲音,他覺得陌生 到了親切的地步。他無法解釋這種感覺產生的原因,只能用一個蒼白的假笑把母子倆支吾過去。當市區潮水般的喧鬧聲漸漸隱去後,自家那張形式上非常溫馨而實際效果非常乾癟的床。
又再次喚起了他未曾通過正當途徑發泄的欲望。剛剛挨近男悟的肉體,企圖做愛的潛意識死灰復燃,他不再用以前那種乞求 的口氣跟她商量,也不再向她討好賣乖,而是理直氣壯一反常 態地抱住她並把她壓在身下了。男悟深惡痛絕地想推開他,他 卻死死地堅守著自己已經占領的陣地。一連串不容置否的動作 拉回了他埋藏多年的回憶,那年因為他寫小說扣發了他的工資,他據理力爭地要了回來,終於用鬥爭的方式捍衛了自己的 既得利益。念此思彼,何其相似乃爾!
肖平的錯誤不僅在於把這兩件不能相提並論的事情當作一回事來處理的,更重要的是他在做愛的時候把男悟一臉的不悅 當成了劉亞琴最美麗的笑靨,把男悟僵硬的身軀當成了劉亞琴 溫柔似水的胴體。他利用想像和夢幻把兩個人的位置進行交 換,居然獲得了一次最美麗最酣暢的真實快感,這就註定他走 向錯誤的必然性。肖平疲倦地進人夢鄉之後,喃喃地叫起劉亞 琴的名字來。甜蜜的囈語把夢幻和現實兩個迥然不同的世界連 接起來裸露出珍藏已久的靈魂的山野。男悟看著在夢中忘乎 所以的肖平恨恨地咬了咬牙,酸酸的牙根帶出一串醋意。她隱 約覺得床上睡的不是兩口子而是三口子,第三者雖然看不見摸 不著卻依附在另一個人身上,成為更可怕的敵人。
肖平立竿見影的夢話反應,使男悟大吃一驚。她立時對劉 亞琴其人產生了引狼入室的受騙感,甚至還想起了小時候學過 的農夫和蛇的故事。男悟為了表明自己是個有教養的文化人, 不想在肖平面前丟掉沒文化的志氣,她一門心思要把這事徹底深埋。但從第三天氣溫驟然下降開始,男悟就沒有了好辦法。
肖平究其端底,她說這幾天心情不好,信託公司的事實在纏人,有兩筆逾期貸款好像成了呆帳,回收無望了。她趁勢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他講,你昨晚說夢話了,夢中喊亞琴。
肖平佯裝驚訝地道,你不吃醋?男悟說,看你說的,你把我當成什麼人?!為一個夢話而吃醋,可能嗎?肖平透過男悟躲閃 的目光,發現她的寬宏大度中多少有點水分和做作。他本人也 掩蓋不住發自內心深處的尷尬,便匆匆騎車到學校去了,他對 劉亞琴說了他在夢中叫她的事。劉亞琴聽了就笑,笑他怎麼不 注意影響。肖平問她小名是什麼,劉亞琴說她小名叫小丫。肖 平說我給你起個名字算了,叫丫丫。這個丫丫只能供我一人使用。
後來這個丫丫就成了肖平在夢中的常用詞。男悟更加覺得 奇怪了:以前叫劉亞琴,現在又多了個丫丫,究竟是哪個女人勾住了肖平的魂呢?她基本上不用猜就判斷出這個丫丫是個女人。男悟把這件事悄悄對阿偉講了,並向他打聽是否見過丫丫 其人。阿偉說,你男悟枉活了三十歲,肖平說夢話完全是體虛 的緣故,還有什麼多疑的呢?你做妻子的幹什麼去了!肖平營 養跟不上,休息不好,不是你的責任麼?男悟說我並非多疑, 只是說說而已。阿偉說,這就好。他口裡是這麼說,心裡卻犯 嘀咕:這肖平真是真人不露相,愛到夢裡頭了還裝作沒事。
有一天,阿偉把男悟對他講的話給肖平講了,肖平只是 笑。阿偉取笑他道,是劉亞琴好,還是丫丫好呢?還是兩人都 好?肖平說,劉亞琴趕丫丫差遠了。阿偉說,哪天你給我帶來 見見她,肖平說如果她願意的話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