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情有獨鍾

2024-10-01 15:18:52 作者: 李春平

  這是一個近乎瘋狂的時代。瘋狂的時代培養著瘋狂的人 們。一覺醒來就有一種變遷感和滄桑感的人已不是少數。許多 人在越來越認不清別人的同時連自己也認不清了。關於我是誰 的問題,在書本上根本找不出答案。如果昨天的一切都是陳辭 濫調和文物古蹟,則今天的新鮮只會是曇花一現。

  在街市和其它社會角落公開談論情人的話題,本該是在夏 天迸行卻在冬天推向了高潮。情人這個字眼不再難以啟齒也不 再成為禁區。自然亦有不少人認為沒有情人是單調的,沒有情 人是被人瞧不起的。為此亦有不少本來活得好好的人為獲得一 個情人,而恣情縱慾而赴湯蹈火直到攪得沸沸揚揚。沾情人的 光和倒情人的霉的現象兼而有之。一些常常看來不會說情話也 不配說情話的人,他們亦在不同場合宣揚情人之道。有人認為 如果孔夫子在世一定會對《論語》進行重新修訂和詮釋,增加 有關顏回子路問情人的條目以及談論君子與情人的關係問題。 小玲所在的醫院,常常有中學生背著書包進婦產科,流產之後 又急匆匆往學校趕,否則就要遲到。據說她們除了體育課請假 外,一般都能堅持正常到校上課。在她們身上看不見已婚婦女 那樣在痛苦之中罵天罵地罵丈夫的嬌滴滴的聲音,牙關輕輕一 咬或緊緊抓住書包上的背帶就挺過去了。她們承受痛苦的毅力 和能力使大夫們目瞪口呆。

  這是一個製造情人的時代。儘管已經到了寒冬季節,人們包裹肉體的厚度增加了,但靈魂卻更加袒露無遺。阿偉信誓旦 旦地要撕去所有正人君子的偽善面孔,讓靈魂與世界展開一次 鐵面無私的對話。阿偉鬼頭鬼腦地說他要做一次試驗,肖平問 他什麼試驗。他說試驗畢了才能告訴試驗內容和結果。

  試驗是這樣的:有一個組織部的副部長,家屬在報社工 作,與阿偉是鄰居。阿偉平時非常討厭他那副滿嘴仁義道德的 面孔,談到男歡女愛之事他可以氣憤得鼻子眼睛都錯位。阿偉 當記者時就下定決心要試他一回靈魂的真偽。這次他出兩千元 錢找了一位風塵女子與其接觸,大約就在第五天晚上,兩人在 歌舞廳的包廂里開始動手動腳。這位平時板著面孔不苟言笑的 副部長很快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了。副部長在老婆外出採訪 時,將這個女人領回家,開始了他平生第一遭偷情生涯。賣淫 女對阿偉的行為感到不解,她不明白阿偉是為了報復部長,還 是要討好部長,對他花兩千塊錢什麼都得不到迷惑不解。阿偉 並非害他也非討好他,花錢的全部目的在於買個明白,買一個 明明白白的過程。阿偉特意把肖平叫到場,聽賣淫女講述,說 是為了給他提供創作素材。女人在講述時眉飛色舞,她所表現 出的風騷動人的姿態足以使一個積重難返的陽痿患者健康如 初。她說這位副部長在幹事時差點沒有背語錄,她說要開著 燈,部長說共產黨員幹這事只能在黑暗中進行,一開燈就色情 化了。他沒有花樣技巧卻幹得很投入,直到自己精疲力盡。她 坦蕩的講述令人驚訝,似乎並不害怕把這事張揚出去,但卻特 意地說這位部長人並不壞,羞羞答答的樣子還蠻可愛的。阿偉 搖頭晃腦好不得意,他說他從此看透了世界上所有的人,無論 接受什麼教育的男人,都改變不了他們貪財好色尋花問柳的本 性,有的雖然暫時潔身自好,只是為了保護另一方面更大的利 益而已。他饒有興趣的成功試驗把他的思想觀念推向了極致的 深淵,他以此為例說,這就是典型的嫖娼,這就是姑娘愛我人 民幣,我愛姑娘生殖器。肖平對他的荒唐謬論不敢苟同,但也不全盤否定,認為他揭示了一種現象,只是結論性的語言中犯 了以偏概全的錯誤。

  張子君千層餅的生意一直紅紅火火。優越的地理位置使他 的小店顯得特別醒目。色香味俱佳的千層餅,毫不吝嗇地對各 個季節都展示出它無與倫比的適應性,它方便食用、便於存放 的特點在這個繁忙的冬季表現得尤為突出。無論是上班的上學 的打工的吃上它都不會覺得貴,也不覺因此而掉價。肖平經常 買千層餅給劉亞琴送去,因為她常常忘記吃飯又常常叫餓。劉 亞琴吃餅子的方法頗像吃西餐。通常是用火辣辣的霉豆腐塗在 餅上,然後有滋有味地細嚼慢咽。肖平覺得吃辣椒是不可思議 的,原因是他吃辣椒就通身冒汗、頭皮發癢、內臟生熱,大便 時屁股也辣乎乎的。劉亞琴說將來肖平犯了錯誤,對他最大的 懲罰就是讓他吃辣椒。立喬說,吃辣椒的女人性格潑辣,吃麵 條的女人感情細膩,吃千層餅的女人感情有層次,不忌生冷的 女人容易偷人。林萍對立喬的說法找出實例對證,事實證明立 喬說的完全是無稽之談。

  阿偉與張子君是鄰居關係,他每次出門遇見張子君就禮貌 地點點頭,頭點多了就有了交道。阿偉向來不把張子君放在眼 里,在他眼裡,張子君只是一個謀到一條正當生路的地痞流 恨,正在經歷著一個改邪歸正的過程。維繫他們關係的是肖 平,因為張子君是肖平同學,這就使得阿偉不能用鄙夷的眼光 對待張子君。阿偉每次從公司風度翩翩地出來,目光自然地往 旁邊瞟一眼,這目光沒有任何動機可言。

  但這種目光恰恰產生了出其意外的效果。一個親切的影子 攝人了他的視線,他瞟到了阿琴。

  第一次阿偉並沒在意。阿琴拿著千層餅從店裡出來,既沒 吃也沒看,用一張白紙包著,露出餅子的一角。在阿偉的印象 中,妹妹喜歡的不是千層餅而是鍋盔饃,一種堅硬而野蠻的食 品。其次是火腿腸和方便麵,不經過任何加工就可以飽餐一頓。他想妹妹的食物結構也許正在發生變化,這種變化與營養 攝取有關。第二次是阿偉出門,阿琴進門。阿琴急匆匆地徑直 走上子君店子的台階時,一扭臉就與阿偉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短髮齊耳的阿琴甩甩頭髮,對阿偉嫣然一笑叫了聲哥,阿偉說 你幹什麼,阿琴說是買吃的。阿偉說你去吧,阿琴就進去了。 阿偉頗有心計地站在公司門前左右徘徊,見阿琴很久很久都沒 出來,頓生疑竇。便走進店去,見胖胖的阿琴與瘦瘦的子君隔 桌而坐,好像正在談什麼火熱的事情。見阿偉進來,子君連忙 起身招呼他坐,阿偉大模大樣地說,你們談你們談就出去了。 在食品盒裡取了一塊餅子咬了一個半圓又扔了進去。夥計們都 知道,他在附近幾家食店裡愛嘗味道,咬一口就奉還的事情已 司空見慣。隔幾日就扔一張票子在那裡,算是費用,表示他沒 有白咬一口。

  

  阿琴從子君那裡出來之後,就一腳踏進了阿偉辦公室。她 隱隱覺得阿偉在留意她的行蹤,遲早要接受審問的,不如送上 門去。阿偉用那種審視的眼光看著她說,你好像對張子君很感 興趣?阿琴說談不上興趣,沒事了過去聊聊。阿偉問她是不是 有別的企圖,阿琴說談不上。阿偉說你不了解那個人。阿琴說 比較了解,他曾經是個壞人。阿琴講了一件事,說有天晚上跳 舞回家晚了,路上遇上兩個流里流氣的人來糾纏她,要拽她進 屋交個朋友,正在束手無策的時候,正好子君撞見了,一個箭 步上前,抱住其中的一個兩拳就把他打倒在地上了。另外一個 見勢不妙就逃跑了。他在送我回家的路上談到他的過去和現 在,說你們很熟的,又跟肖平是同學,於是便有了來往。說到 這裡,阿偉想起她以前的事來。在阿偉的印象中,阿琴從前年 開始就談了四個朋友,都是半途而廢。她是試婚的主張者,也 一直處在試婚階段。試婚不成便拉倒,簡單得跟過家家一樣。 阿偉對她的婚姻態度大為反感,曾經多次旁敲側擊地說過,但 她依然置若罔聞。在阿琴看來,婚姻不試,就缺乏說服力。遺憾的是她的試婚統統失敗了。頭兩個她確實付出了真情,別人 卻玩弄了她;後兩個是別人付出了真情,她卻玩弄了別人。在 那段日子裡,她曾經在多少個日夜謀劃報這被玩弄之仇,把全 部怨憤都傾瀉在愛她的人身上,讓男人們嘗嘗被玩弄的痛苦才 算甘心。她覺得這是女人捍衛自尊和保護自我的一種最好的方 式。栽得最慘的要數一個醫學專家。當時這個男人正負責一項 重大醫學研究課題,他曾經獲得省政府給他的八萬元重獎,是一個國家級專家。阿琴作為製藥廠工人是抽上來幫助專家做些雜務性工作的,不知怎麼就粘乎上了。可她並不愛這個四十多 歲的男人,她看重的是他身上的錢及其名譽和地位。阿琴非常 惡毒地選擇了這樣一個正在登攀事業頂峰的人作為報復對象。 她很快就與他發生了性關係,瘋狂無度地與他做愛把他弄得疲 憊不堪,直到用類似春藥的壯陽藥強打精神,才能支付每次性 活動需要付出的精力。每次與他做愛時,她在噯噯喲喲的叫聲中暗暗發誓要把男人的精血吮吸得一乾二淨。專家錯誤地認為她對做愛的濃厚興趣完全是因為愛他,這就使他在那個無底洞 里越陷越深。當她蠶食了五萬元錢時,頭也不回地離他而去 了。而這時的專家已骨枯精竭,一副瘦骨嶙峋、病入膏肓之 狀。這次報復之後阿琴覺得非常滿足,就像在一次性活動中多 次出現性高潮一樣,在折騰得別人精疲力盡的同時自己也精疲 力盡地滿足了。她決心不再玩弄別人。

  正是由於這樣,阿偉在奉勸阿琴不要跟張子君來往時,阿 琴的態度非常明朗。阿偉毫不含糊地說他是個劣跡斑斑的人, 阿琴說,你應當明白我是什麼貨色,並非一塊美玉無疵無瑕, 不照樣有些劣跡麼?阿偉佩服她的坦誠和直率。阿琴說你是我 哥,我用不著帶著面具給你講話。阿偉拖過一張企業管理方面 的報紙,氣哼哼地說,算我白說了,由你去吧。

  阿琴是邁著氣沖沖的步伐出門的,走時順手把桌上的一支 三五折成了兩截。下樓徑直到張子君店裡去了。張子君正在和面,一團白色軟體在他手上不停變換著厚薄凸凹的各種形狀。 阿琴過去把他衣袖綰得很高,說哥不讓我跟你來往。子君問為 什麼,他說你有劣跡。子君瞅瞅外面的顧客小聲道,晚上你到 我家去吧,專門給你談談我的劣跡。阿琴出門時說,晚上我一定來。

  夜幕降臨時分,張子君把店裡的事向夥計安排停當,頂著 一路初放的華燈回家了。經過洗滌和稍稍打扮的他脫去了平時 粉塵蒙被的灰色,雖然還是一如既往地消瘦,但臉上出現了生 機,顯得愈加清秀了。自從妻子死後,經過幾個月時間的痛苦 掙扎和休養生息,憔悴不見了,精神面貌也大有改觀。原本空 蕩蕩的屋裡適當添置了一些家具,破舊的四壁也進行了稍微的 整修,屋裡比往昔充實得多了。為迎接阿琴的到來他特意把屋 子打掃了一番,還噴了一些空氣清新劑。他站在屋子中央茫然 四顧,覺得少了點什麼,究竟少了點什麼他一時想不起來。直 到阿琴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時,他才想到屋裡確實需要一個女 人。

  兩人的談話進行得緩慢而有序。依然是隔桌對坐,中間擺 著散發著淡淡幽香的雪梨蘋果和香蕉。張子君這樣安排的目的 在於對自己的設防,在於安全地交流思想和克制自己沉疴已深 的毛病。他害怕自己要動手動腳才專門設置了這樣一個障礙, 他想他從現在起必須強迫自己學會尊重女人。兩人先是對視了 許久,都在等對方開口,可誰都不願開口。阿琴拿起一個蘋果 伸向他嘴邊讓他咬一口,張子君搖頭不咬,阿琴說你不咬我就 走。為了讓她不走他才咬了一口,下口咬的時候,蘋果自然晃 動了一下。

  我是個壞女人。我是個壞男人。咱們正好般配,是臭氣相投的一對。就是。天作之合,誰也別嫌棄誰。這就叫大哥莫說二哥,彝子眼睛一樣多。子君就笑。你經過了幾個男人?四個。差一個一巴掌。正好一桌麻將。你經過了幾個女人?比你差一點兒,三個。合法的只有一個,其餘都是多吃多占。玩弄人家?算是吧。我特別壞。要說玩也是她們讓我玩的。我什麼都 幹過。偷盜吸毒打架賭博。

  你很坦率。只有坦率才能讓你了解我的醜惡。如果你覺得可怕可以馬 上走。其實你也是坦率的。我必須坦率。我想把我的一切都向你掏光說盡。真是一對狗男女。子君叼上一支煙。咱們都是在情場上撲 打得屁滾尿流的敗將。

  阿琴憂鬱地說,狗男女也會遇到狗男女的困難。你說什麼?哥不會同意的,他是我們家的皇帝。他跟肖平好。我能不能請肖平跟他說說?你可以試試。不要抱過大的希望。

  阿琴翩翩走出後,子君轉身進屋把放在床頭上的小芬的骨灰盒轉移到一個陰暗角落裡掩蓋起來。他回想伴隨她這麼多 曰日夜夜以來,心緒很難從那黑匣子中解脫出來,腦子裡的陰 影總是揮之不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了許多,他首先對經 歷了四個男人的阿琴感到驚訝。想想街上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 們,別看她們趾高氣揚一副孤傲模樣,可誰知道她們又跟多少 個男人睡過覺呢?他媽的穿上衣服是人,脫了衣服是鬼,誰也 說不清誰的底細。可又必須承認阿琴是有足夠勇氣的,她對自己隱私的坦白讓人難以置信。或許她根本沒有四個,而是兩個 或者沒有,故意誇大一個聳人聽聞的事實來檢驗對方對她的忠 實程度。話又說回來,縱使她有十個八個,你子君又是個什麼 東西呢?無非是個無惡不作的敗類。一個流氓惡棍,一個喝得 醉熏熏的東倒西歪的酒鬼,一個靈魂支離破碎正在彌合的失意 者。能夠找到她真心真意過一生應當算是福氣了。張子君帶著 這種複雜的心緒進入夢鄉,他確信自己愛上阿琴了。

  在一個寒風刺骨的夜晚,張子君把肖平約到了自己家裡。 為了禦寒,子君在屋裡生了很大一盆木炭火,還用了一個電暖 器。當肖平披著大衣縮著脖子進屋時,首先感到的是溫暖如 春。子君告訴了他與阿琴的全部,把從無到有的發展經過和從 小到大的感情萌芽都講得一清二楚,旨在表達他們這種關係的 全部意義。當說到實質性問題時,張子君沮喪地表明了可能存 在的家庭阻力。肖平為他的真誠而感動。起初他還有點懷疑張 子君是不是又在玩什麼性遊戲,認為他頂多不過是一時衝動而 已,但他的誠意改變了肖平最初的看法。肖平答應跟阿偉說 說,爭取他的同意。出門時,子君送肖平一條紅塔山,肖平不 要。子君說,你不要就是瞧不起我。肖平只好收下了。

  肖平對能否做通阿偉的工作沒有把握。他找到阿偉,就單 刀直入地問他對張子君印象如何。阿偉用不屑一顧的口氣說, 這人在生意場上給我的印象倒還可以。可他算什麼人!肖平見 他一句話把門封死,就不好再深入地談了。阿偉見他難堪的樣 子很快悟出他的來意,說,你來是為子君和阿琴的事吧。他托 你了?肖平說我覺得他倆挺合適的。阿偉說,你到底是作家 呀,就那么小看我妹妹?論文憑她是中專生,論職業是藥廠工 人,論長相也對得起觀眾,可張子君占哪頭?能與他相提並論 成為夫妻?你太不夠朋友了吧。肖平見他滿臉不高興的樣子,心想,你妹妹又算得上什麼呢,經過四個男人還算少嗎?他真 想喊出來,但他終於忍住了。阿偉說,我可不是不給你面子,實在是差距太大。讓一個連花圈都偷的賊當我妹夫,我接受不了。你說什麼我都能依你,但這事不行。你得依我一次。肖平 臉上火燒火燎,有種血肉被燒乾的硬僵感。阿偉看出了他的趣 尬,故作親熱地把他的手一拉說,咱們到外面轉轉去,也許會 給你新的感受。

  肖平和阿偉來到了廣場。阿偉看著熙熙攘擴的人群說,從去年以來,我就沒有在這廣場上看到漂亮的女人了。真不知道 她們都到哪兒去了。肖平說,好的都讓別人挑走了,真正出門 放心的全是些其貌不揚的女人。阿偉說,不知怎麼搞的,我一 看見漂亮女人就想人非非,假如她們都是我的,那就享福了。 肖平說你真是貪得無厭。阿偉說在女人身上,我從來就沒有滿足過。

  肖平懶洋洋地回到家時,男悟正抱著兒子玩。問肖平到哪 里去了,肖平說到阿偉那裡,有點事。男悟說又是替別人辦事吧,肖平點點頭。男悟生氣地把孩子往肖平懷裡一塞,就冒著火氣數落道,我看你給別人辦事辦上癮了。可自己的事呢?兒 子都這麼大了,還沒有名字,虧你還是個作家呢!肖平說咱們 不是有言在先,讓孩子長大了自己起名字嗎?男悟說,今晚你 就得給他起一個。你知道嗎,他今天滿四周歲了!該有名字 了。男悟為此專門做了一桌菜,買了一個大蛋糕,一家人就圍 上了桌子。紅紅的蠟燭映著三張大小胖瘦表情不一的臉。吃蛋 糕的時候,男悟問他名字想好了沒有,肖平說想好了,就叫肖肖吧。男悟問他這是什麼意思。肖平說沒意思,什麼意思也 沒有。男悟想了想說,好吧,總算是個名字。然後喃喃地把肖肖重複了幾遍,覺得蠻不錯,到底是作家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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