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坐懷不亂
2024-10-01 15:18:49
作者: 李春平
阿偉在家務問題上向來兩袖清風一塵不染,一是不會,二 是他不喜歡毫無實際意義的家務勞動。在家裡,依然一副大經 理的派頭,衣冠楚楚,威風凜凜。向紅梅覺得越來越使喚不動 他了。在外面他要應付兩個情人和繁忙的業務,回到家裡只剩 下一堆精力的殘渣。家裡以前門可羅雀,現在門庭若市,向紅 梅還沾沾自喜過。有道是客走旺家門,但這種榮耀感沒有保持多長時間就喪失殆盡。她幵始厭煩所有的來客。無論來者把經理夫人叫得多麼親熱動聽,都免不了那一份倒茶遞煙剝水果的 勞動。客人一走,便留下一片撒滿火柴棍和菸灰的烏黑地面。 她容忍不了客人們對地面恣意蹂鯛和無情踐踏,他們送來的和 留下的只有骯髒。她清洗地面時就滿腹牢騷。但向紅梅畢竟是 一個賢妻良母型的女人,她絕不把不舒服的臉色留給客人。
每天中午兩口子下班後,提前放學回家的兒子就在桌上做 作業,向紅梅就緊緊張張地開始做飯。冰鍋冷灶的清冷與中國 大多數雙職工家庭的景狀毫無二致。全中國的雙職工此時此刻 都在如此忙乎。神州一片炊煙裊裊。阿偉最容忍不了的是在飢 腸轆轆的時候聽到鍋響。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對鍋響產生了 條件反射,鍋響的聲音會把他的種種煩躁擴張到極致,使本來 平穩溫和的情緒遭到徹底的破壞。他常常抽著悶煙接受這種聲 音。算了!不做了!到街上吃去!有天中午他終於叫起來。於是就上街去,一家三口圍坐一桌,嘴巴一抹就各奔東西。但街 上的衛生條件卻惡劣透頂。一次在吃餃子時,一根頭髮類的東 西卡進了阿偉的牙縫,他拔出來一看,竟是一根陰毛。經過高 溫水煮和牙縫拔直的陰毛並沒有改變原的彎曲狀態,他憑經 驗判斷這是一個女人的東西,由於顏色偏黃,他又判斷出這根 陰毛來自異國他鄉的俄羅斯或法國一帶。他用兩指捏著陰毛根 部端詳,五腑六髒都差點翻滾出來。向紅梅從碗的上空揚起 臉,禁不住撲哧一笑,立刻停止了進食。狼吞虎咽的兒子已經 吃完,擦著嘴對阿偉說,爸爸,你吃頭髮了。阿偉說,這是阿 姨的頭髮。他起身把陰毛放在老闆的菜板上,說,還你。他轉 身就走。老闆一把抓住阿偉,一副氣勢洶洶想打架的樣子。阿 偉說,老子今天只憑這個就把你的攤子砸了。老闆看看其他顧 客,只好就此作罷。從此他不再到街上吃飯了。並且每次看到 餃子,就想到那根陰毛,就噁心想吐。陰毛的陰影一直在他腦 海里揮之不去。
不許上街吃飯,幾乎成了阿偉對家裡頒布的一條禁令。但 實際情況卻不允許這樣。忙急了他就到小玲或林萍那裡去吃, 反正兩個情人都是半邊家。這就扔下了向紅梅和兒子。兒子尚 可用方便麵或火腿腸湊合,然後背著書包上學校,一路零食倒
也不餓。只有向紅梅沒有著落。向紅梅說,我就不相信處處有 陰毛!阿偉說,不僅處處有,而且人人有。向紅梅死不認理地 又到街上吃飯。這頓飯沒有異物,卻吃得非常痛苦。她迅猛異 常地拉了三天肚子,最多一天往廝所跑十二次。其勢其態摧枯 拉朽,把一個珠圓玉潤的向紅梅拉得眼凹骨凸,阿偉沒有精力 也沒有能力來伺候她,拉到最後一天時,向紅梅索性蹲在廁所 不出來,雙手托腮打瞌睡。她想看你能拉多久!被折騰得焦頭 爛額的阿偉氣急敗壞,他無法接受命運正在走向輝煌的時候連 吃飯都成了問題這一現實。後來便衝著廁所大叫兩聲:退職!退職!要那份工作幹什麼呢?
向紅梅是市百貨公司職工。這些年,私營商業的迅猛發展 使市百貨公司瀕臨破產的邊緣。每月三百來元的工資,對於他 們這個家來說完全是杯水車薪。用阿偉的話說,出門少擺點闊 每月就可以節約幾個三百元。與其幹這樣一份工作,倒不如沒 有工作輕鬆自在些。在這之前阿偉勸她辭職,向紅梅曾有許多 顧慮,而今種種顧慮都被拉肚子拉光了。阿偉從理性的高度來 認識問題?.你不辭職就是對我的不信任。
向紅梅是在一個冷風凜凜的日子裡正式辭掉工作的。這天 西伯利亞寒流首次光顧這個城市。城市的面容就像一個進人更 年期的婦女,一天不化妝就走了模樣。殘葉遍地,北風呼嘯。
她的心情並不十分輕鬆,尤其是在百貨公司經理簽字同意她退 職的那一時刻。她突然意識到在那一瞬間,自己由一個國家正 式職工變成了一個地道的家庭主婦。身份上的根本變化使她心中騰起一股難言的悵惘。惟一使她欣慰和驕傲的是,當她告別公司時,幾個平時相好的女友相繼投來羨慕的目光,羨慕她有 辭職的條件,有掙大錢的老公,有瀟灑得起來的自由。有個穿 著低檔衣服又極愛漂亮的女友,盯著她手上的五枚戒指望了許 久許久。說實話這是她故意戴上的,並非炫耀她的財富,而是為了表明她的退職絕非盲目。女人的經濟基礎都在身上顯現。
事情就這麼簡單。當她回想起當初為謀求這份工作說好話請客,送禮低三下四的情景時,不由得粲然一笑。只這一笑,籠罩在她心頭的悵惘就煥然冰釋了。於是她昂起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家庭婦女有個馴化的過程。為使向紅梅很坦然地進入這一 角色,那幾天阿偉一直堅守家庭這塊陣地,包括跟她做愛都很投入。他認為這是一種政策性的投入,這是大好形勢的需要,尤其是鞏固大好形勢和穩定人心的需要。他破例把做愛地點由床上遷到了床下,而且用了新的招式。硬邦邦的地毯讓向紅梅 感到非常充實。阿偉覺得要取得女人的信任,首先要認真地跟 她做愛。陰道通向的不應當是子宮,而是靈魂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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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偉把肖平約到了家裡玩。肖平說向紅梅早就該辭職了, 與其幹這樣一份不死不活的工作,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人最 可怕的是有人管,沒人管的人才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人。那才叫 真正的瀟灑。向紅梅比較相信肖平的話,體味出退職後的自在 來。幾個人在屋裡聊了一會兒,阿偉就把肖平帶到公司去了。 一是給肖平付稿酬,二是玩麻將。
肖平給阿偉寫的專題片已經拍好,稿酬敲定是八千元,肖 平開了一萬的發票。所得稅由公司報銷。肖平給阿偉返回兩千 元,阿偉笑眯眯地裝進了口袋,說這兩千元用來給老婆發兩個月工資。肖平說,男悟知道我給你寫劇本的事,如果她問你報我以前的價格。阿偉詭譎地一笑說,剩下五千元存私房?你小子肯定有相好的了。肖平連忙說,沒有 沒有,我這種人怎會有相好的呢?我這人出門從不帶錢,急著 用起來就特別尷尬。這五千元作備戰備荒之用。阿偉說零用錢 也用不著五千元,肯定用作感情投資了。肖平就傻笑,說我可不像你,一個情人不夠,還要兩個。阿偉說各有所用。
兩人在樓上吹牛談女人,林萍急匆匆地跑進來說,經理不 是說下午要玩麻將嗎,我們早就在下面等著了。阿偉扯著肖平 來到樓下的信息服務部,裡面桌凳已經擺好,立喬在那裡獨自 摸麻將自娛。見肖平去了,眼睛突然一亮,說不出的千言萬語 齊湧上心頭,但頃刻又冷靜下來,若無其事一般。四人各占 方,只有肖平一人明白這裡恰好是兩對情人。儘管他和立喬 早就斷了那種關係,可立喬還是依戀著他的。他可以從她的眼 神透視到她的內心。阿偉對肖平說,你推薦的這個立喬真不 錯,都成我們公司的寶貝了,重點保護動物。她一來,基本上控制了市直機關的集團購買力,目前正在向下屬各部門延伸。
肖平自嘲地誇耀道,本人推薦的人,沒有孬貨!假冒偽劣產品 能往你們公司塞嗎?阿偉說,想當初,我一眼就看出她能力不 凡。立喬無意瞅了林萍一眼,看出她不那麼高興,連忙岔開話 題道,玩就認真玩,歸根結底還是我自身素質不錯,千里馬遇 到了伯樂而已。林萍笑道,看來你們都不謙虛,善於用吹捧別 人的方式抬高自己。
搓麻將的聲音流水般地嘩嘩響著,阿偉一邊洗牌一邊問,你們說自摸的感覺是什麼?肖平說是極度興奮,立喬說是心花 怒放,林萍說是走向極樂。阿偉連連搖頭,用全盤否定的口氣 說,都不對。自摸的感覺就像是在射精。兩個女人笑過之後,同時譴責阿偉說話下流。肖平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這麼說,只要有麻將就可以不結婚了,可以不跟女人睡了,性生活到麻 將桌上去了。
這時阿偉的手機突然響了,是男悟找肖平的。男悟回娘家去了,要肖平也馬上去。阿偉說,你肖平怎麼讓老婆管成這個 樣子,還有一點社會主義的自由沒有?肖平說肯定有什麼事,不然也不會叫我。他一副餘興未盡的樣子,把麻將一推,無可 奈何地走了。剩下三個人依戀著麻將不肯離去。
肖平騎著自行車飛快趕到岳母家去。他是很少到他們家去的。他跟岳母是兩個世界。他想一定有什麼重要事情。心急車快,快要到家門口的時候,車子重重地撞到一塊凸起的石頭 上,一下子摔倒了。狼狽不堪爬起來,心情極為沮喪。車倒沒壞,大腿摔得生痛,衣服上亦沾了許多泥土。男悟正在門口等他,見他姍姍來遲,神秘地把他叫到旁邊耳語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我媽的生日。肖平說我怎麼知道啊!他向來連自己父母的生日都記不住,而且他從來都沒有死記硬背的習 慣。兩位老人各自豎起了一張閻王爺一般的面孔。男悟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把肖平一拍,你想挨罵呀,快去幫爸爸剝蔥去。 肖平最不喜歡生蔥的辣味兒,一聞到就流淚,他極不情願地走 進廚房,抓起一把蔥笨拙地剝起來。
男悟媽見肖平在剝蔥,陰陽怪氣地說,這作家的手剝了 蔥,還能寫字嗎?肖平臉上頓時燎起一層火光。男悟媽哼了一 聲,把菜板剁得咚咚直響。肖平望著她那氣呼呼的樣子莫名其 妙,不明白又在什麼地方冒犯了她。這種女人天天都在過更年 期。男悟見媽說肖平,連忙傾向到肖平一邊,說這段時間太忙 了,手頭有自己的東西,還有采寫任務。男悟媽說,是了是 了,我又沒說什麼,看把你護得那樣!咱們家出了這麼一個作 家,我們這類小市民,受得起作家的孝道麼?肖平氣得兩眼翻 白,本想頂撞幾句,見男悟不停地給他使眼色,只好緘默不 語。
飯後,男悟見肖平的夾克衫上沾了許多泥土,讓他脫下來 給洗洗。像往常一樣她根本不掏口袋就將衣服泡進了水中,洗 衣粉迅速在盆里盪起一層泡沫。搓衣時,男悟發現了一疊鈔 票,整整八十張百元券。男悟拿著濕錢,直勾勾地問肖平錢從 何來。肖平說有三千元是稿費,還有五千元是阿偉的。男悟的 興奮爬到臉上,說又來稿費了。但她對另外五千元有些信不 過。肖平說不信你問阿偉好了。男悟當即給阿偉打了個電話, 試圖問個明白。阿偉說你可別把五千元當肖平的錢沒收了,那 可是我的。男悟說,你怎麼把錢放在他身上?阿偉說,這就是 我的事了。男悟說,給哪位女郎留著的吧。阿偉說,就算是 吧。男悟媽說,男人身上可是不能裝錢的,男人身上一旦有錢 了,情況就複雜了。男悟說,肖平身上平時就沒有錢。她媽 說,你看隔壁張大嬸那個娃,大學畢業干公司,發是發了,不 是賭就是嫖。男悟說,肖平可不是那種人。她媽說,是不是那 種人,誰知道呢?男人心,萬丈深,不是幾年夫妻就能看出來的。肖平站在旁邊,雖然知道她媽在半開玩笑,卻也不乏當真的意味兒,心下就隱隱有些不高興。索性誇大其辭地說,本人 是吃喝嫖賭什麼都干,行了吧。男悟白他一眼說,你也許離這 些惡行差不遠了。肖平一聲拜拜,拖出車子走了。他故意把雙 腳蹺在車把上走,表現出對岳母的極度不恭。只聽得岳母在後 面罵道,滾你媽的!
男悟對肖平身上的另外五千元錢心存芥蒂,她懷疑他是否 有存私房的可能。這種戒備之心是她把錢烤乾交給肖平時表現 出來的。她說阿偉真怪,什麼地方不能放,偏偏把錢放在你這 里。肖平方寸不亂地說,因為他信任我,覺得放心。男悟一陣 莫名其妙地冷笑。肖平又說,也許這筆錢有特殊用途,要不我 明天就給他送去。男悟不再說話了。肖平把錢放進裝稿紙的抽 屜時,就連他自己也糊塗了,絞盡腦汁瞞下這筆錢究竟幹什麼 用呢?
翌日早晨出現了凍霜,肖平帶著錢神使鬼差地到師大去 了。把劉亞琴從宿舍叫了出來。劉亞琴問約她出來幹什麼,肖 平說並沒有約她出來,他是糊裡糊塗到學校去的。劉亞琴就笑 他有心無膽。一時覺得山城無去處,兩人後來還是來到了文聯 辦公室。進門後劉亞琴就像歸家一樣,順手把門關緊了。肖平 責備她不該關門,有人看見他帶個女人進來多不好。劉亞琴說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肖平說你是學生。劉亞琴說我們系裡談戀 愛的打胎的各樣都有。晚上女生宿舍的話題叫你驚訝,男生宿 舍則不堪入耳。肖平問,你怎麼看待這種現象?劉亞琴說正 常。辦公室有張鋼絲床,劉亞琴將它展開,擦去由來已久的塵 土和蜘蛛網,然後鋪上一層厚厚的報刊雜誌,又把冬天使用的 海綿門帘墊在上面,然後她就躺上去了。養神的樣子像極度疲 憊之後的小憩。肖平說,你睡覺,我看書。劉亞琴說,你把我 約出來就是陪你看書麼,我不來不是更清靜些麼?我只想知道
你約我出來幹什麼。肖平說,我記得你說過要買什麼東西,需 要錢,我給你帶來了。劉亞琴說,我確實需要錢,但我並沒對 你講過。肖平說,那是你忘了。劉亞琴就笑。肖平說別不好意 思,他走過去坐到鋼絲床上,把錢塞到她口袋裡。她問男悟姐 知道嗎,肖平說她當然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隱瞞收入。
這天兩人春風拂面地講了許多生動有趣的話題。天文地理 前途未來都咀嚼了一番。肖平話不多,他懷疑自己在她面前語言功能萎縮了,就一門心思聽她講。她是歪在床上講話的。她 講她小時候特別好吃。家裡窮,看到別人家孩子吃水果糖,她 就站在旁邊望嘴,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動嘴。肖平說,從生理心理角度上講,望嘴癖與窺淫癖如出一轍,通過別人的行動獲取快感。所以你能看出滋味來。她說她通過此舉獲得了一條近乎真理的亞真理:看別人吃飯自己永遠不會飽。這個殘酷的現實給她以深刻的啟迪,這是她後來在學習上力冠群雄的重要原因。
講起小時候的事,劉亞琴就其樂陶陶。她是在十二三歲的 時候就發現男孩子不是好東西的。那時放學後的主要任務是幫 家裡打豬草,同學們成群結隊地上山采野。有次在山上貪玩, 天快黑了背簍還是空的。兩個男孩想幫助她,將他倆的豬草都 給了她,條件是揭起裙子讓他們看看裙子反面的花朵是什麼樣 子。她當時懷疑他們有不良動機,但又覺得看看裙子反面的花 紋的要求並不過分,當她揭起裙子引起一陣狂笑時才發現自己 上了當。他們要看的並非花朵,而是裙子掩蓋著的大腿。她痛 恨自己的愚昧無知,從此對學校所有的男孩沒有了好感。也大 約從那時起,她著力加強了對大腿的保護,她認為女人的大腿 是男人首先攻擊的目標。
劉亞琴是在說完這件事時一把抱住肖平的。這給肖平來了 個措手不及,他被迫彎下腰去親她一口,而雙手卻堅定地支撐著床沿。這時對方坐起來將他摟住。他覺得血液和肉體都在擠 壓中膨脹了。他在膨脹中傾倒下去,劉亞琴軟綿綿的胸脯像浩 激無際的波濤托著他,隨時可能把他漂向出生入死的境地。他 強烈地感受到她的心跳,和她大膽而嬌怯的喘息,他聽到了生 命根部最原始最強烈的吶喊。下面肉體的扭動給他傳達了一種 明顯的提示,這個提示使他想起了洪水與造人的傳說,想起了 屈原在湘夫人中描述的湘君與湘夫人的臨戰狀態。女人對他來 說都是一個神奇的謎,但這個謎一旦解開,想像中的美好就會 隨之破碎。他將永遠無法彌合那種缺憾。他在動手深入的時候 又縮了回來。他又想起了那個該死的柳下惠,好像孔夫子也站 在床邊。其實孔子原本就未對他的行為表過任何態。他的畏怯 表明了典型的文人的虛偽,歐陽修范仲淹都是這樣的人,一方面大講綱常禮教,背地裡卻又嗜色狎妓。兩位集道德文章於一 身的名儒,在論述安邦治國大道理的閒暇,也去抱粉黛烏裙, 也去作贈妓之詩。當這些人物一一從肖平腦海里掠過之後,他一下子軟了,端端正正坐起來。
此時,漲得滿臉通紅的劉亞琴恨恨剜了肖平一眼,一骨碌 坐起把肖平推倒在床上,她雙目泛紅,仿佛全身都在竄火。躺 在床上的肖平只聽得她牙縫裡爆發出可怕的咆哮聲:平哥,你 不要笑我,讓我看看男人是怎麼回事,我只看看,只是看看。 說著就解開了他的褲扣,用手摩弄起來,喉管里發出咕咕的吞 咽聲。她用羞色閱讀著男人最隱秘最真實的一頁,這一頁曾經 給她帶來許多神奇的想像。許久,她突然捂著臉嗚嗚哭起來, 說,羞死了,羞死了!
當她整理好散亂的頭髮出門時,狂熱的念頭還在作倀,她 依稀覺得,她的靈魂和生命在這間小屋裡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