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退賄風波
2024-10-01 15:17:30
作者: 李春平
羅達慶不知道趙一光背著他找蘭書記談了希望調整工作的 想法,他更不知道他的情事不再是劉小樣、張山虎和他本人三 人享有的秘密,李夢澤和趙一光以及他女兒都知道了。他還像 往常一樣站在市長的位置上指揮著他手下的千軍萬馬,時刻表 現著他作為一個市長的高度權威。只是,周圍最親密的人對他 的看法正在發生著悄悄的變化。包括他的女兒羅燕妮。
羅燕妮不像以前那樣親近他了。儘管她已經原諒了父親找 情人的做法,可她靈魂深處對父親的微妙牴觸依然如故,那種 不良印象鑲嵌在了肉里,與身同在,不可磨滅。特別是母親對 父親無微不至地關懷的時候,羅燕妮就會從心裡升起一股疼 痛。她替母親感到委屈,替母親感到不平,也替母親感到屈 辱。母親本來有份很好的工作,可一到四十五歲就病退在家 了,全心全意侍候著父親。家裡是可以找一個保姆的,但母親 不放心,說小保姆做事毛手毛腳,還是自己細心一些。母親對 父親的疼,比對獨生子女還要溺愛。有天晚飯後,羅燕妮要叫 母親一道出去散步,母親不去,說:「你爸爸回來晚了,吃飯 怎麼辦?」羅燕妮說:「讓他自己熱去。」母親說:「他那麼忙, 那麼累,怎麼能這樣?」羅燕妮把母親肩膀一抱,硬是把她拉 走了。在樓下轉了一圈,見有輛車開進來,母親以為是父親回來了,連忙往回走,走過去一看,原來從車上跳下來兩個女 孩。可母親還是回家去了。羅燕妮看著她的背影,直想哭。她 對母親說「你簡直把爸爸慣壞了!」
羅燕妮一個人在外面閒逛也覺無聊,又獨自在單位里去靜 坐了一會兒。期間給李夢澤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很悶。李夢澤 在公司開會,沒時間跟她多談。羅燕妮收拾了一下辦公桌,就 一路步行回家了。父親正在吃飯。羅燕妮沒有叫他,徑直進了 自己的房間。羅達慶看著她側面說:「燕妮。你出來。」羅燕妮 出來了,站在父親對面,冷冷地看著父親,問:「啥事?」羅達 慶說:「你好久沒跟爸爸談你的工作了。最近怎麼樣?」羅燕妮 拉耷著眼皮,說:「老樣子。沒啥好談的。」
羅達慶看著女兒冷冰冰的樣子並不生氣,說:「你是不是 應該考慮一個問題了?」
羅燕妮問:「啥問題?」
羅達慶說:「組織問題。你應當寫份入黨申請書了,該入 黨了。年輕人,要追求進步。」
羅燕妮說:「沒興趣。」
羅達慶說:「你這孩子。怎麼能說沒興趣?這不是興趣問 題,是信仰問題。」
羅燕妮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聲虛偽。她突然發父親原來 是這樣虛偽的人。這太可怕了。她居然是他的女兒,她居然跟 他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居然是靠他養活大的,她居然一直為有 他這樣一個父親自豪著。她臉色難看極了,艱難地從牙縫裡擠 出了幾句話:「我對入黨就是沒興趣。難道說入了黨就是進步 了?就是優秀了?你也不看看,報上刊登的那些貪官污吏大多 是黨員。」
羅達慶臉色一沉,一口飯差點卡在喉嚨,說:「話不能這樣說。這麼大個國家,這麼多黨員,出現一些腐敗現象也是正 常的。但主流是好的嘛,大多數黨員幹部是好的嘛。」
羅燕妮說:「可不入黨和沒有入黨的人,也未必就是壞的。」
羅達慶確實有些不高興了,用嚴厲的口氣說:「你這孩子, 該給你上上政治課了。」
羅燕妮說:「還是好好給你自己上上課吧。」
母親從廚房走出來,說:「燕妮,怎麼給爸爸說話的。」 羅燕妮白了父親一眼,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門一關,睡覺了。
羅達慶克制著自己,沒有發作。可他心裡一陣陣難受。女 兒長這麼大,一直都是一個乖孩子,從來沒這種口氣跟他講 過話。現在怪了,話里都是火藥味兒。這是怎麼了?
羅達慶不明白,羅燕妮也不明白。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似乎在一夜之間她跟父親就沒話可說了,變得形同陌路。
這很殘酷,也很無奈。她也曾經試圖用親情用骨肉之情來喚起 自己對父親的愛,但是無果而終。她甚至站在父親的立場上來 一次換位思考,為父親辯護,為父親開脫,為父親想出種種理 由,可都無法說服她自己。她越是這樣,越是覺得自己像是站 在某個角落裡的路人,成為父親種種荒唐行徑的偷窺者,她將 看著父親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淵,走向毀滅,毀滅他自己也毀滅 他的家庭。父親的事情,過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結局。她隨 手翻開哪份法制報刊,都可以找到父親的影子。她隱約看到, 那上面的文章寫的就是另一個父親。他們都是已經有了結局, 走到盡頭的領導。而眼下的父親還在進衧過程當中,只是時候 未到。每每想到這些,羅燕妮就不寒而慄。
羅燕妮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孤獨之中。在她的周圍,沒有可以傾訴的人。在電視台GG部,她除了認真工作還是認真工 作。她沒有一個知心朋友。大家都知道她是市長的千金,都對 她若即若離,不冷不熱。沒人討厭她,可也沒人十分信任她。
她發現,在電視台各部門,當人們正在談笑風生時,或正在談 論某些隱秘事件時,她只要一去,大家馬上就戛然而止了,一 齊怔怔地看著她,好像她是潛伏在電視台里的特務,是一個防 不勝防的人物似的。她曾經為此傷心過。可後來一想,她又不 傷心了。誰讓她是市長的女兒呢?人們不防她,防誰?
在這樣的環境下,李夢澤就理所當然地成了她惟一可以傾 訴的對象。那天晚上回家吃了晚飯,跟母親打了招呼,就打的 到玫瑰花苑去了。一進去,她就把李夢澤抱緊了。李夢澤手上 還夾著一支點燃的煙。他有些慌亂地說:「你這是幹什麼?」羅 燕妮說「我有些怕。」李夢澤說:「怕什麼?」羅燕妮說:「莫 名其妙地怕。」李夢澤把煙蹭滅,扶她坐下,心平氣和地問她 怎麼回事。她自己也回答不上來。她說她感到孤獨,感到沉 悶,感到有許多話要說,正要說的時候,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了。李夢澤說:「還是你爸爸的事?」羅燕妮點點頭。李夢澤 說:「我不是說了嘛,你別管那麼多。」
「可他是我爸爸。有些事情我不得不想。」羅燕妮說。她乞 求地看著他,希望他能給她指出一條陽光大道,而不是像現在 這樣的冷眼旁觀。李夢澤說:「在你爸爸的問題上,對你來講,實在沒有一個很好的辦法。但我看到了你正直的一面,你確實 是個善良的人。」李夢澤說的是真話。這句真話對她來說,多少是一種安慰和肯定。她太需要這個了。
看著羅燕妮憂傷的面孔,李夢澤覺得自己的本事太小了。
他可以賺到很多錢,他可以同時管好幾個企業,但卻沒法撫慰 一個心靈受傷的女孩。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把她摟到懷裡,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目光盯著電視。羅燕妮突然抬頭 問:「你有個人信仰嗎?」
李夢澤說:「有。」
羅燕妮又問:「你相信共產黨嗎?」
李夢澤說:「相信。我曾經也是黨員,甚至還是一個小小 的領導幹部。」
羅燕妮說:「為什麼現在不是了?」
李夢澤說:「這得問你爸爸。是他把我黨籍和公職開除了。」
羅燕妮猛地坐起來,驚訝地說:「你說什麼?你曾經被他 開除黨籍和公職?」
李夢澤想,既然說了,就把它說完。他就把十多年以前的 事情講了。他講得很輕鬆,一口一個你爸爸如何如何。講完了,羅燕妮問:「你現在還恨他嗎?」
李夢澤說:「曾經恨過他,現在不恨了,反而很感激他。 如果不是他把我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也不會有今天。」
狗制泥說:「你這不是真話。爸爸傷害過你,你是不可能 真正對他心存感激的。那你說,你為啥要回來收購飲料公司?」 ^澤說:「第一是你爸爸的遨請。第二,我就是要讓他 看看,被他開除過的,被他狠狠踩過一腳的是怎樣一個人。」 羅燕妮冷笑道:「還是有點報復心態。」
李夢澤說:「當初有,現在沒有了。我只想證明自己,同 時也在提醒他,當官的人,在得意的時候,做事還是要留點余 地,不要把事做絕了。」
羅燕妮長長地嘆息一聲,全明白了。原來父親利用職權干 過這種落井下石的勾當,把一個在外闖蕩的人逼上梁山。羅燕妮擔心的是,這件事情會影響她和李夢澤之間的感情。為此,她直言不諱地問李夢澤,李夢澤說不會。李夢澤坦然地說 : 「跟你戀愛,我有兩條原則:一是我絕不會利用你爸爸手中的 職權辦任何事情。二是我也絕不會計較以前的舊事。」羅燕妮 說「我們以後結婚了,你會叫他爸爸嗎?」李夢澤笑道:「當 然會叫,我和他現在就是朋友,只是我在叫他爸爸的時候可能 會很彆扭。」
羅燕妮突然想到她好幾天沒給他洗衣服了。她站起來,准 備到衛生間看看。李夢澤一把將她拉住了,說上次換下來的衣 服他自己已經洗了。羅燕妮就坐下去,挨著李夢澤。在與李夢 澤的對話中,因為聽到了真話,羅燕妮的好心情重新回來了 , 臉上紅潤了,有光澤了。她把一切不快之事丟在了腦後,聚精 會神地親起李夢澤來。李夢澤被親得火燒火燎,把她壓在沙發 上,兩個人慢慢就擰成了一股繩。李夢澤摸索著她說:「一干 這事你就精神了。」羅燕妮說:「親熱都不精神,做啥事精神?」 其實李夢澤自己也很精神,他先後調整了幾次位置,都覺 得地方太窄,沒法施展手腳。正尷尬的時候,羅燕妮揚起脖子 看了看樓上,李夢澤受到啟示,兩人抽身就到樓上去了。羅燕 妮坐在床鋪上,李夢澤在床頭櫃裡翻找著什麼,從裡面拿出一 個小東西捏在手上,說:「我要送你一件禮物,你猜猜?」
羅燕妮看著他緊握的手,說:「戒指?」
李夢澤說:「不是。」
羅燕妮說:「耳環?」
李夢澤說:「還是不對。」
羅燕妮說:「那就是糖。我不喜歡吃糖。」
李夢澤還是搖頭。
羅燕妮說:「猜不出來,你告訴我。」
李夢澤把東西遞到羅燕妮手裡,是別墅的大門鑰匙。鑰匙
象徵權力,象徵家。給她鑰匙,就表明對她的全部接納。羅燕 妮是懂這個意思的。她一激動,就勾住了李夢澤的脖子。說 : 「看來你是把我當成你的妻子了。」李夢澤說:「上次就要給你 I 的,忘記了。從今後,你想來就來,出入自由。這裡就是你的
家。」羅燕妮柔情似水,眼裡波光粼粼,說:「包括你,也一併 給我了。」
有了鑰匙就有了安定感。這天晚上羅燕妮也不想回家了, 她說她不想回家。人人都說家是溫暖的地方,是停歇的港灣。 可她卻感到了家的寂寞和冷清。李夢澤說,結婚之前,你是必 須回家住的,不能在外面過夜。」誰稀罕住你這兒!」羅燕妮說 完這句氣話就只好回去。
羅燕妮回家後已經晚上十點多鐘了。母親一人在家看電 視。父親還沒回家。羅燕妮問:「爸爸呢?」母親說:「他在單 222 位。剛才還打過電話了,說要晚一會兒才回來。」羅燕妮想,
是不是又到那個劉小樣那裡去了?想到這事她心裡就上火,對 母親說:「媽,我去接他。」母親說:「別去打擾他。」羅燕妮 說:「反正我沒事兒。」
羅燕妮說完就出門了,直奔市政府。她就要看個究竟,看 父親是不是在辦公室里。自從她聽說父親跟劉小樣的事情之 後,每回父親入夜未歸,她都懷疑其中有詐。她常常有種揭穿 父親老底的想法,可每回都沒有付諸行動。現在她算是下定決 心了。通向父親辦公室的過道上燈開著,父親門口的燈也亮 著。羅燕妮敲了兩下門,就聽見父親的聲音,問是誰。羅燕妮 說是我。顯然父親沒有聽出是她的聲音,開門時臉還板著。羅 燕妮說:「以為是來上訪的吧?」父親說:「你怎麼來了?」羅燕妮一笑,說:「沒事,來接你。」
辦公室里坐著一個穿戴樸素的女人。父親說:「燕妮,認識吧?她是葉莎。財政局副局長。」羅燕妮沖葉莎笑了笑,說:「久聞大名,今天才見到。」葉莎見羅燕妮來了,跟羅達慶簡單 地說了幾句話,就匆匆走了。羅燕妮看到,父親的辦公桌上放 著一隻馬夾袋,裡面裝著兩條煙,依稀可辨其輪廓。羅燕妮走 過去,說 :「又是別人進貢的吧?」
羅達慶說:「剛才葉莎送來的。她說別人送她的,她又不 抽菸,就給我帶來了。」
羅燕妮把馬夾袋打開,是兩條紅中華。她笑模笑樣地拿起 來看看,說又可以抽半個月。
羅達慶說:「差不多,我一個月四條煙。」
羅燕妮說:「大都是人家送的。」
羅達慶說:「我自己也買。秘書就經常給我買煙。」
羅燕妮歪起嘴角,懷疑地哼了一聲,隨手拿起第二條煙看 了看。這時她便發現了天機。她突然感到這條煙比較沉,她又 掂了掂分量,確實感覺比上面的那條重。她把煙立起來,看了 看煙盒的封口,原包裝明顯是撕開過的樣子。用手一拉表面的紙殼,煙盒就散了,裡面竟裝著一疊錢,用紅線捆著,足足有 四萬元。羅燕妮拿著錢在桌上啪地打了一下,像法官一樣問:「這是怎麼回事?」
羅達慶稍稍有些慌亂,說:「是不是她搞錯了?別人送給 她的,她沒打開就送我了?」
羅燕妮冷笑了兩聲,把錢塞進煙盒,說:「不排除這種可 能性。你打算怎麼辦?」
羅達慶的臉變紅了,極力掩飾著自己的窘態,說:「放在 這裡再說吧。我會妥善處理的。」
羅燕妮毫不猶豫地說「爸爸,你可是不能受賄的,這錢 退給人家吧。」
「當然要退給人家,我是從來不收錢的。」羅達慶說著把兩
條煙連同錢都鎖進了抽屜里。他對羅燕妮說:「燕妮,你很好,有政治覺悟。到底是我的孩子啊,骨子裡有一股正氣。」
羅燕妮看出了父親的緩兵之計,說:「既然如此,你就應 當馬上把這錢退給人家。要不,交給紀委的人也行,交給蘭伯 伯也行。你感到為難的話,我替你交去。」
羅達慶寬容地笑著,說:「你終究還是小孩子。領導幹部, 不能這樣處理問題的,這樣太草率了,不能傷人家的面子。」
羅燕妮說:「怎麼才算不草率呢?」
羅達慶說:「找個機會,交給她本人。」
羅燕妮把手伸出去,攤開手掌,用火辣辣的眼睛盯著父親說:「把錢給我,我拿去退給她。你怕得罪人,我不怕。」
羅達慶冷冷地看著女兒,不語。他沒想到女兒會這樣執拗。
羅燕妮的手掌依然伸著,指頭還往上蹺了蹺,就像小時候 要東西吃一樣,她小時候要東西就是這樣子。那時沒什麼好東 西吃,父母都只有幾十元錢的工資。許多生活物資都憑票供 應。所以一切憑票供應的都是好吃的。哪怕是半斤豬肉半斤糖 果。夫妻倆極為認真地工作著。羅達慶是農技學校的中專畢業 生,在校時作文寫得好,畢業後就分配到縣政府辦公室作了秘 書。每天都有寫不完的材料。他又剛剛入黨,工作上是兢兢業 業的。由於他出色的工作,不久他當上了秘書股副股長,據說 這是中國的末等官,比村長還低半級。三年後羅達慶當上了辦 公室主任。改革開放之初,他被下放到某鄉村蹲點,一去就是 半年不回家。扔著羅燕妮和她媽媽在家。有次女兒高燒不退, 他正忙著給村民輔導科學種田,先後接到兩次家裡電話,他都 沒有離開村子。連農民都為他的精神而感動。他的事跡還上過省報。在全縣所有下放到農村蹲點的幹部中,他成了最出色的 一個。他有一句響噹噹的話:「我是農技學校畢業生,在農民 最需要我的時候離開了,我還算是人嗎?我還算是共產黨員 嗎?」他樸實的話語,曾通過省報廣為傳頌。他清楚地記得有 一次,女兒 賺髒把掉在地上的糖果扔了,羅達慶痛心地拾起 來,丟進了自己嘴裡,教導女兒說:「你見過農村的孩子嗎? 我親眼所見,他們把掉在地上的米粒都拾起來,吹吹灰又吃 了。節儉是從一點一滴開始的。」
現在,女兒這雙要東西吃的小手長大了。是白皙的,細長 的,充滿了活力與動感。她現在不要東西吃了,要的是他手中 來歷不明的錢。她就這樣執意地伸著,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樣子。這使羅達慶真正為難了。他只好不情願地把抽屜打開, 拿出錢來,往桌子上一扔,有些不悅地說:「給你。考驗考驗 你的辦事能力!」
羅燕妮拿著錢,頑皮地笑了。她對父親說:「你打電話把 葉莎叫回來,讓她拿回去。」
父親對女兒的做法有些質疑,說:「這樣妥當嗎?」
羅燕妮說:「妥當。」
羅達慶只好給葉莎打電話,讓她馬上返回。十多分鐘後, 葉莎回來了,進門就說:「市長,什麼事?」
羅達慶又重新恢復了道貌岸然的面孔。他把那條夾著錢的 香菸遞給葉莎,鄭重其事地說:「這個你拿回去。我們之間, 怎麼能這樣?你這不是故意讓我犯錯誤嗎?」
葉莎裝得很吃驚的樣子,不解地說:「這是怎麼回事?怎 麼裡面會有錢呢?煙是別人給我的,也許是他們搞錯了。幸虧 你發現得早。」
羅燕妮看著葉莎,葉莎看著羅達慶。羅達慶趁機給葉莎使
了個眼色。這個瞬間完成的動作使葉莎心領神會I羅達慶說 :
「這個你拿回去吧,煙我就收下了。」
葉莎抱歉地沖羅燕妮一笑,有些自_的意思,說「真是 的,差點成了行賄者。」
羅燕妮還是被他們的眼神騙過了。可她心裡明白,在父親 的舉動中,並沒表現果斷的態度,而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她 在這裡,父親肯定會收下無疑。不過,總算退回去了,這也讓 她感到欣慰。她也沒白來一趟。這正好修補父親在她心中的惡 劣印象。回家的時候,她一直挽著父親的手。這是對父親的親 情獎勵。夜色中的父親感到無比溫釅。不管怎麼說,父親純潔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