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美夢成真

  張堅失蹤了，連續兩天沒有蹤影，公司的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第三天，陸家平準備去報案時，公安人員找她來了。他們告訴她，張堅前天被刑事拘留了。五年前，一個女大學生被害。她被殘忍地割去頭顱舍，兇手又將她的身子剁成兩截裝進蛇皮口袋，拋於某建築工地。經檢驗，女孩已經懷孕兩個月。並且死前有過性行為。因一直找不到她的頭顱，此案一直未能偵破，也一直無法確定死者身份。今年五月份，在羅列 的住處發琛了一隻腦袋，正是這個女孩的腦袋。經査，某大學 曾失蹤過一名女生，與死者死亡時間及身高、血型等特徵相 符。此女孩在失蹤前，與張堅談過朋友，並一度時間過從甚密。瞀方懷疑，殺害此女生系張堅所為。

  在此之前的半年時間裡，警方對張堅一直進行著嚴密監 視。為不打草驚蛇，便從外圍了解情況。前幾天，為提取他的唾液和毛髮，瞀方跟他有過簡單的接觸。昨天，警方發現他在 自動取款機前提款，之後便購買了一張去廣東的機票，警方懷 疑他有逃跑之嫌，便在虹橋機場將其抓獲歸案。並迅速進行提 審。張堅態度頑強，一直不開口。在強大的政策攻勢下，張堅 終於在今天上午，供認了他的全部犯罪事實。

  張堅讀研究生時，與死者戀愛。死者懷孕後，張堅讓她墮胎，與女方發生爭執，女方要求對她進行經濟補償。兩人就此 翻臉。寒假期間，張堅潛入女方租用的公寓內，假意與其和 好，發生關係後，張堅將其殺害。因屍體無法處理，便將其分 成幾段，放於附近的建築工地，第二天就被發現。張堅將死者 的腦袋提回家中，藏於床下。因後來有臭味溢出，張堅趁家人 不在時，將腐爛的部分去除，扔進了垃圾桶。將頭顱依然置於床下藏著。研究生畢業後，他在外面租房，又將頭顱從家裡提 出來，放在租房的床下。他知道這是個無頭公案，也沒人找他 調查過這事，也就以為太平無事了。後來搬走了，就把這事忘 記了。想起來時，他已沒有機會把床下的腦袋拿走。房子後來 又幾易其主，在羅列那裡出了事，意外地發現了床下的腦袋。 一個無頭案變成了有頭案。

  雖說一直平安，但張堅到底心虛，很早就想逃跑出去。因 為沒多少錢，下不了決心。後來他聽說本公司的陸家平離婚後 很有錢，便想方設法跟她套近乎，並開始戀愛。可他又不能明 說向她要錢，只好等待結婚購物的機會。前天晚上，當陸家平 把龍卡交給他時，他就一陣狂喜，現金連同卡上的錢一共有七 八萬元，他當晚就做好了逃跑的準備。昨天上午，就連忙購買 了去廣東的機票，準備先到廣東，再擇路而行。誰知剛到虹橋 機場，就被警察帶走了。

  警察對陸家平說：「你也是個受害者。不過，這次不會給 你造成損失。」

  陸家平說：「豈止是損失，我損失可大了。人都丟盡了。」

  警察勸說了一陣，走了。陸家平就在家中哭。她不知道這 事該向誰訴說。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她來到臥室，把那 厚厚一沓尚未填寫的新婚請柬拿出來，一張一張地撕毀，撕得 她手都痛了，撕得她滿手是汗，滿手都染成了紅色。帶著雙喜字樣的請柬碎片像楓葉散落在屋子裡，她突然覺得它們紅得那 樣的晦氣，紅得那樣的噁心，紅得那樣的淒涼而尷尬。陸家平 含著淚水，把那些碎片掃進了垃圾袋裡，然後將其拎下樓，扔 進了垃圾箱。按照垃圾分裝的原則，本是應該放進可以利用的 廢紙簍甩，可她放進了另一處。她認為那是不可利用，不可再 生的，應當永遠把它埋藏起來。

  連續幾天時間，陸家平在家裡稱病不出。因為公司很快知 道了張堅被抓的消息。陸家平害怕大家的白眼，不敢再到公司 去上班了。她覺得有無數雙眼睛看著她，有無數張嘴巴在議論 她。他們會把一個富婆的愛情生活，與一個十惡不赦的罪犯聯 系在一起，衍生出許多真實動聽的故事來。因為這故事就在他們身邊，他們就是故事的旁觀者。

  喬姍姍和牛如山並不知道陸家平這裡出了什麼事，只是許久沒有她的音訊。進入初夏，大家都忙碌著。美國忙著轟炸伊拉克和處理朝鮮核問題，喬姍姍忙著經典美容院的事，牛麗和羅列忙著購買新房和裝修事宜，牛如水忙著尋找新商機，李小紅忙著布置新家，王雪忙著上班掙錢。

  

  喬姍姍猜測陸家平和張堅會在五一結婚，可一直未能等到請柬。牛如山不滿她跟張堅其人來往，所以，沒有他們結婚的 消息反而感覺很舒坦。他甚至想到自己的反對意見，正在陸家 平身上發揮著作用。從內心深處講，他希望前妻能找到好愛 情，一個有利於家庭、有利於事業和前途的好愛情。這與他本 人無關，卻與他兒子牛吹息息相關。有天晚上，喬姍姍對牛如 山說：「陸家平怎麼沒有消息了？」

  牛如山說：「誰知道呢。也許她不想跟他結婚了。」

  喬姍姍說：「那這個月牛吹的生活費怎麼辦？是不是給她打個電話問問，要麼她來取，要麼我給她送去？」

  牛如山說：「反正交給她就行了，不管怎樣都行。」

  喬姍姍說：「那我就給她打個電話吧。」

  喬姍姍說著就給她打電話，電話通了，響了幾下才接。喬 姍姍不敢問她的婚事，只說了牛吹生活費的事。陸家平有氣無 力地說，先放在你那裡吧。喬姍姍從口氣里聽出對方情緒不 佳，問，你是不是病了？陸家平說，沒病。我很累，要休息。 說著就把電話掛斷了。喬姍姍的話筒里響著拒絕的忙音，紅燈 一停一閃。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喬姍姍和牛如山在家裡看電視，有新 聞報導說，本市最近抓獲並宣判了一批罪大惡極的犯罪分子。 五年前在本市殺人碎屍的張堅被判以極刑。罪犯對作案事實供 認不諱。新聞比較詳細地報導了案件的情況。他們為張堅做出 這樣的事情感到震驚，但又似在意料之中。牛如山說：「這個 張堅，說他不是好東西就不是好東西！」

  喬姍姍明白了陸家平婚事擱淺的原因，說：「我要不要去勸勸陸家平？」

  牛如山說：「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去勸她，她會更加難受的。勸得不好，她還以為故意看她笑話。」喬姍姍覺得他說得也是。

  李小紅在房子布置好後，開著新車專門到經典美容院去看 望喬姍姍，她告訴她新房已經布置好了。剛進門，就看到經過 重新設計的經典美容院充滿異國情調，一股濃濃的巴黎浪漫風 情撲面而來。完全是今非昔比了。李小紅有點羨慕，她知道， 這可能是瞄準了當今上海美容行業的一流水準。李小紅說: 「過了個春節，賺了不少錢吧。我來給你打工。」

  喬姍姍說：「不是打工，是請你來指導。」

  李小紅說：「我說的是真話。我總不能成天玩著，坐吃山空吧。」

  喬姍姍說：「我說的也是真話，隨時歡迎你加盟。」

  李小紅想起了牛麗，說：「牛麗跟羅列兩個怎麼樣了？」 喬姍姍告訴她，他們倆婚事已定，房子買在浦東，正在進 行裝修。裝修好了就結婚。李小紅說：「聽王雪講，他們也要 結婚了。你們呢？」

  喬姍姍說：「等到我們公司走上軌道的時候，可能也該結 婚了吧。」

  李小紅說：「要談戀愛都談戀愛，要結婚都結婚。什麼事啊？」

  喬姍姍說：「咱們何不放在一塊結婚？三對六個人，正好 坐一桌。」

  李小紅說：「那就放在五一節吧。」

  本來是喬姍姍的一個玩笑，李小紅卻把它當成真的了。這話很快傳到牛如水、牛如山和其他人耳朵里，都認為舉行集體 婚禮是個好事，來它個愛情齊步走，可以把許多複雜的過程刪繁就簡。牛如水沒什麼事干，他和李小紅的結婚證是早辦好了的，他每天除了打麻將就是尋找新的經營項目，牛如山就讓牛 如水負責承辦這個事情，經費由牛如山一個人出，但名義上是 以中山集團公司出資承辦的，五萬元就足夠了。牛如水接受任 務後很積極，當天晚上就開始對有關活動進行安排。他坐在客 廳的沙發上，拿著鉛筆在紙上劃著名。李小紅穿著薄如蟬翼的睡 裙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擦拭桌椅。牛如水要看新聞，讓她別擋視 線，李小紅不聽，故意撅起屁股擋在電視機前面。牛如水走過 去，把她推開，順便摸她一把。他感覺出李小紅沒戴胸罩，胸 前就是被轟炸的巴格達。牛如水說，你快讓開，不然我也恐怖 你一回。李小紅對他說，從現在起，不許你碰我，留點激情結婚用。

  美國猛烈襲擊伊拉克的時候，美容院迎來了第二個盈利高 峰。它成了上海一流的美容院，在全體員工大會上，喬姍姍鄭 重宣布，她要讓全國一流的化妝師和美容師匯聚在她的麾下，她要使經典美容除成為全國眾多影視歌舞明星經常光顧的地方，要讓他們以光顧此地為榮。她將在十天時間內對市民進行免費美容和免費美容諮詢。在鮮花和掌聲中，喬姍姍笑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