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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何秀蘭是他的心病

2024-10-01 15:12:21 作者: 王子群

  田明家一共養了六隻羊,兩隻老水羊,另外四隻都是這兩隻老水羊將的羊羔子,兩隻水羊,兩隻騷胡,慢慢地都長大了。水羊沒什麼,該吃吃,該喝喝,該臥臥。騷胡一長大就不老實了,老是欺負別的羊。不是不讓它們吃,也不是不讓它們喝,也不是不讓它們臥,騷胡欺負的法子很特別,動不動就往它們身上爬。開始,老水羊很生氣,一頭就把它頂起多高,摔下來,過一陣子就不頂它了,任它趴在它身上,還很期待的樣子。可是,騷胡趴在它身上就不動了,過一會兒就下來了,再過一會兒又上去了。這隻騷胡這樣,那隻騷胡也這樣。老水羊的期待落空了,很不甘心,咩咩地叫。沒有誰理它,它就一直叫,越叫聲音越大,很痛苦的樣子。田明聽了,就牽了老水羊去了劉家屯。老水羊跟了羔,老實了,再不叫了。騷胡再欺負它就不客氣了,像以前一樣把它頂起多高。騷胡看看惹不起老水羊,就打起了小水羊的主意。小水羊很害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亂跑亂躲,有時候會躲到老水羊身邊,希望老水羊能護著它。可是,老水羊很讓它們失望,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這樣,小水羊只好再跑再躲,那就安生不了了。

  田明知道騷胡長大了,騷情是本能的,可兩隻騷胡都不成氣候,沒有能做紅羊的底子,要是就這樣任它騷情下去,不光讓別的羊不得安生,它自己也長不起來,就準備捶了。

  捶羊不是什麼絕技,一般人都會的,只是得是男人。她男人顧家旺過罷年就打工走了,要是等顧家旺回來,得等到驢年馬月去,是指望不上的,那就得找個人幫她。田明想去找百能百巧的光棍趙海生,掩了院門就去了。

  趙海生長得一表人才的,人也勤快,按說不會成為光棍的,可他爹是地主,他娘自然是地主婆,家裡成分不好就影響到了他。當然,也不是沒人看中他,跟他一樣的五類分子子女也還是有的。可是,趙海生卻相不中。這類家庭本來不多,在他拒絕了兩個之後,給他做媒的就更少了,因為大家都說他太挑了。一說就說得添油加醋的,什麼高的不行矮的也不行,胖的不行瘦的也不行,白的不行黑的也不行,甚而傳出單眼皮的不行雙眼皮雙的不好看也不行。一來二去就耽擱下來了。現在,他爹死了,他娘也入土多年了,他就成了老光棍了。

  

  趙海生成了老光棍,卻沒有一般光棍身上的毛病,反倒百能百巧的,什麼東西經他眼看一下,沒有不會的,心思又細,做出活來板正得不得了。人也好說話,誰家有個手短腳長的,只要搭句話,他沒有不到場的。現在,地里沒什麼事,趙海生應該在家。

  田明很快就到了趙海生的家,出乎意料的是趙海生並不在家。田明問了問他的鄰居,說不知道。沒奈何,田明只得怏怏地往回走,正走著,就聽背後有人問,弄啥去啊?回頭一看是村長黃長庚,就說,找個人叫羊捶了。

  趙海生說,這還用找人?

  田明聽了停住了,哎呀,那太好了,還怕請不動哩,沒想到啊。趕緊開了院門把黃長庚往院裡讓。

  黃長庚進了院,去了羊圈,看了看,說,倆騷胡啊。

  田明說,是啊,都捶了。

  黃長庚說,你還怪狠了,要是顧家旺你捨得不捨得啊?說著話就到羊圈裡抓羊了。

  田明笑說,要是你我也捨得。等黃長庚把羊抓出來就把羊圈門重新關上了。

  黃長庚說,我日,你可不吃虧啊。說著話,就把羊四仰八叉地按倒了。騷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驚恐地哀鳴著,咩,咩,咩——

  這會兒,田明已經把棒槌、搓板、繩子、一塊小木條都找來了。黃長庚說,你抓住。就把手換給了田明。黃長庚一把抓住羊蛋,另一隻手捏住了羊蛋的根子,慢慢地往下捋羊蛋。捋了一會兒,羊蛋就下來了,羊蛋的根子長長地撇出來。黃長庚一手緊緊地捏著根子,一手把繩子拿過來很利索地在根子上緊緊地纏了。做完這一切,黃長庚把搓板和棒槌拿過來,叮囑說,你可抓緊啊。

  田明知道就要捶羊了,那會很疼的,羊自然會掙扎的,就說,沒事,你捶吧。

  黃長庚還是有些不放心,讓踩住騷胡的一條後腿,兩隻手分別死死抓住兩條前腿,自己再踩住騷胡的一條後腿,看看穩當了,這才把搓板墊在羊蛋下,再拿過小木條放在搓板上靠近羊蛋根子的地方,一手拿了棒槌,一手穩穩地抓著羊蛋,砰地捶了下去。只聽噗地一聲,棒槌穩穩地捶在了羊蛋根子上,騷胡跟著發出一聲悽慘的哀鳴,無奈四肢被牢牢地固定住了,只能徒勞地掙扎了幾下。

  黃長庚可不管這些,一下一下,穩穩地捶了下來。捶了十多下,黃長庚停了手,捏住根子捻了捻,拿起棒槌又捶了幾下,再在根子上捻了捻,如此幾次,最後說,好了,都劈完了。這回,它再性也性不起來了。香油在哪兒?

  田明說,哎呀,忘了拿了,在灶屋裡哩。

  黃長庚說,你抓好。說著站起來進來灶屋,小心地掂出黑乎乎的香油罐子來,拿起掛在油罐沿的香油撇子,舀了點香油滴在根子上,輕輕地用手抹著,覺得油不夠,又舀了幾滴,直到抹勻了,這才罷了。最後,把繩子解開,說,好了,放了吧。

  騷胡卻站著不走,東看看西望望的。

  黃長庚說,你不用看,哏,再想性也性不起來了。

  田明說,捶了就好了,省得胡騷情。

  黃長庚說,那個現在捶不捶?

  田明說,捶,一事不煩二主,捶了省事了。

  一會兒,倆騷胡都捶了。

  田明端出洗臉盆倒了熱水,又兌了涼水,說,洗洗手。

  黃長庚就蹲下來洗手,看田明還站著,說,一起洗唄。

  田明說,你先洗。

  黃長庚說,咋著?怕我叫你也捶了咋的?

  田明笑了,說,啥貨。只好一起洗了。

  黃長庚洗著手,不經意地抓住了田明的手,沒鬆開,從水裡拿出來看著。田明抽出手,斥他,看啥?沒見過啊?

  黃長庚這才說,就是沒見過啊。我日,怪肉乎啊。來,我再看看。剛要去拿田明說的手,突然聽見有人說,咦,大天白日的,拉拉扯扯的,弄啥唻?

  倆人吃了一驚,扭頭一看,是趙海生。

  黃長庚說,叫我給她捶羊哩,這貨不好好抓住羊,捶住手了。叫她包我。

  田明說,包你,包你小鋪被子蓋蓋被!

  黃長庚一聽把他當了襁褓中的嬰兒,更不願意了,罵道,啥貨,給她幹了活了,還挨撅!

  這時候,田明已經拿了手巾遞給黃長庚擦手,等他擦完,自己也擦了擦。

  他倆罵玩,趙海生不好搭茬,只是笑,末了說,早知道跟我說一聲,我一個人就捶了。

  黃長庚驚道,一個人?一個人會中?俺倆還捶住手了哩。

  趙海生說,叫羊往樹根上一拴,前後腿再一拴,?捶了,別說捶了,擇了它都管!

  黃長庚說,還是你有辦法。

  趙海生就笑了。

  田明說,多會兒就去你家找你了,沒找著,是不是誰叫你請走了?回來正好碰見村長。

  趙海生說,沒有,我下地轉了轉。

  黃長庚說,誰捶還不一樣啊?誰捶它都得挨著。轉頭問趙海生,咋樣?趙海生沒事喜歡到山裡打打獵,有時候一隻野兔,有時候一隻野雞,有時候什麼也沒有。

  趙海生說,明兒再看看再說。

  黃長庚點點頭,回頭說,好了,羊也捶好了。我走了。

  田明過意不去了,說,哎,你看,幹了活了,水也沒喝一口就走啊?

  黃長庚說,好了,別虛情假意了。晃晃悠悠地去了。

  田明看趙海生還站著,就說,來歇歇啊。

  趙海生知道田明是客氣話,就說,不了。也慢慢地走了。

  田明看看想站站不好,想臥臥不得的倆騷胡,滿足地嘆了一口氣,看了一會兒,一扭頭看見了洗臉盆,想著剛才和黃長庚一起洗手,沒來由地笑了一下,手不知不覺地伸進了臉盆里,半晌才明白了,連忙拿出來,重新擦了擦手。

  趙海生沒事的時候是喜歡打獵的,可這段時間雖然他還是像往常一樣隨處走走,卻連一點打獵的心思都沒有。他隨處走走完全是一種隨處走走的由頭,他根本坐不住了,不隨處走走就會發瘋的。

  趙海生知道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他只能這樣隨處走走以使病患輕一些。他也知道是沒有人能治他的病的,因為他的病根本就是心病。常言心病還需心藥治,心藥不是沒有,而是就在眼前,不過可望而不可及!

  那心藥就是何秀蘭,可惜何秀蘭也是他的心病。換句話說,他喜歡上何秀蘭了,照年輕人的話說就是,他愛上何秀蘭了,是暗戀,單相思!

  趙海生壓根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何秀蘭,最初他以為不過是出於男人的本能喜歡女人罷了,慢慢發覺不是這回事,是喜歡何秀蘭,愛上何秀蘭了!要是單單的因為本能而喜歡女人的話,他隨便想一個女人,她的臉,她的頭髮,她的脖子,她的乳胸,她的屁股,她的大腿……很快就能讓他興奮起來,就算是在山裡打獵的時候也一樣。只要他突然想起誰來,他隨身的槍比手裡的槍還好使,立時就舉了起來,而且子彈上膛,只要他扣動扳機,馬上就能開火。事實上,他也是每次都開火的。

  要是想起何秀蘭就不是這樣了。

  雖說也讓他興奮,但更讓他甜蜜,也讓他心痛,痛得打顫,痛得流淚,痛得想大聲呼喊,痛得想抓住什麼狠狠地咬上一口,連皮帶肉撕下一塊來!他覺得那樣很解氣,很痛快,很過癮。可惜,他什麼也抓不住,那就咬不成,那就解不了氣,那就痛不了快,那就過不了癮!這樣的結果就讓他心裡堵得慌,且一天比一天堵得厲害,慢慢就鬱積了一個大疙瘩,摸摸,痛,想想,痛,想甩甩不掉,想捅捅不開……難煞人了!

  莫名其妙地他就出了門,去哪兒呢?去山上吧。只有山上才是屬於他的,想怎樣就怎樣,誰也管不著,要是碰到獵物就給它一槍,就算打不著,嚇也嚇它個半死,不像現在這樣只能憋著,只能鬱積著。他就這樣慢慢地走著。

  上山啊?一個女人的聲音飄過來。

  趙海生一回頭,看見新媳婦何秀蘭正笑吟吟地望著他,顯然在跟他打招呼。四大好聽是咋說的?撕綢子,撞金鐘,百靈叫,新媳婦哼。綢子沒撕過,金鐘沒撞過,百靈沒見過,新媳婦呢?正在跟他招呼呢。好聽,真好聽,真的好聽啊!細雨一般,只要聽上一聽,心裡就熨帖了,就滋潤了,就活泛了,這裡那裡的就蠢蠢欲動起來。哎呀,何秀蘭呀,你把人的心都弄亂了。你就別招呼了吧,你就別說了吧,你就別吭氣了吧,算我求你了,中不中,中不中?

  好像是不中,何秀蘭再次招呼了,上山啊?

  哦,是啊。趙海生倉促間連忙應,也招呼何秀蘭,忙呢。

  嗯。何秀蘭應,招呼完了就忙自己的了。

  咋就完了呢?咋就不說了呢?再說些什麼,說什麼都行,只要說就行。然而,何秀蘭再不說了,低著頭只管納她的鞋底子,把手裡的線拉得哧哧地響。哎呀,這個何秀蘭啊,何秀蘭啊……

  直到這時候,趙海生才赫然發現他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李金旺家的院子外頭。這條路當然可以上山,不過遠多了。他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看何秀蘭確實沒有了要再說話的意思,這才悵然若失地走了。

  後來,趙海生經過這裡就多了,有時候何秀蘭在,也有時候何秀蘭不在。要是在的話,倆人總會打個招呼的。

  這次,趙海生做了些準備,他打算從何秀蘭手裡的活計入手,誇她能幹,誇她手巧,夸李金旺有福,在對比自己,讓何秀蘭可憐她,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讓何秀蘭幫他做些、縫補衣裳,作為回報,他再幫她干點活兒,這樣就能自自然然地跟何秀蘭在一起了,看看她,聽她說話,那是很不錯很不錯的。可是,趙海生沒能見到何秀蘭,等一會兒再過來見到了木木地枯坐著的金旺娘,卻沒能見到何秀蘭。

  何秀蘭幹啥去了?去哪兒了呢?不知道。當然,要是問問金旺娘就知道了,可是不能問。你一個大老爺們打聽一個剛過門的新媳婦,什麼由頭?什麼意思?什麼居心?

  不得已,趙海生怏怏地回家去了。

  黃長庚也回家去了。

  黃長庚從田明家裡出來就直接回了家。進家的時候,他老婆子劉雪正把院子裡的劈柴往灶屋裡攜。

  山里荒著的地方很多,按說應該不缺燒火的東西,事實可不是這麼回事,這裡的山不像南方長滿灌木叢,也不像北方到處是高大的喬木,而是光禿禿的淨是石頭。當然,石頭縫裡也會有些草棵子的,也會有些矮矮的樹木的,不過不怎麼多,是不成氣候的。燒火還得指望莊稼棵子。

  莊稼棵子有這麼幾種,麥秧子,秫秫稈子,棒子棵子,芝麻棵子,穀子棵子,豆棵子,棉花杆子,菸葉杆子,紅薯秧子等。麥秧子是不能燒火的,那得留著餵牲口,剩下的就都可以燒了。最好的就是棉花杆子,扛火。最差的就是穀子棵子了,往鍋灶里一送,轟隆一下就沒有了,再填進去一把,轟隆一下子又沒有了,做一頓飯不知道得往鍋灶里填多少次。不光這樣,煙氣還大,弄得整個灶屋都煙蒙蒙的,辣人的眼,嗆人的嗓子。還有,時間長了,那煙氣就抓住房子裡滴滴溜溜的東西慢慢積聚起來,越積越大,越積越厚。極有耐性,天天,月月,年年,又看不見,似乎是根本沒有,然而終究還是有,因為某一天忽然一留神,就看見那些原不起眼的勒廊子的繩頭子、做廊子的秫秫皮子或是別的什麼,突然間很突兀地變黑了,變粗了,筷子那麼粗,手指那麼粗,胡蘿蔔那麼粗。等到終於粗到不能再粗的時候噗嗒一下就落下來了,毫無預兆,了無跡象,猝不及防,突然就落下來了。有時候落在頭上,有時候落在身上,有時候落在手裡的饃饃上,有時候落在菜盤內,有時候落在飯碗裡……

  落在頭上、身上覺不到就算了,覺到了就吹吹、拍拍、打打,或者用圍裙悠悠、手巾甩甩,落在饃饃上、菜盤內、飯碗裡,就只能搭上一塊饃、幾根菜、一口飯挑出來。別的怎麼著都是白搭,看看它,罵罵娘,它根本就不在乎,要是拿掃帚掃掃,那可得小心了,一個不小心就濺到人的眼睛裡去,蟄眼、辣眼,還把人的眼睛弄得烏七八黑的。一句話,少惹它,惹不起的。

  這就是燒莊稼棵子。

  現在好了,自打當了村長,家裡莫名其妙地燒起了劈柴,而且還不用操心上哪兒弄,而且還燒不完。

  劈柴是個好東西,雖還是燒火的東西,但還是比莊稼棵子好。

  劈柴的煙氣就輕了,幾乎可以說沒有。還有一樁,扛火。棉花杆子也扛火,可棉花杆子還是不能跟劈柴比的。先是棉花杆子比劈柴碎,再是棉花杆子比劈柴長,燒的時候就得把它榷短,棉花杆子很硬,弄不好就把手扎傷了。劈柴就好多了,長短很均勻,只要先點把豆棵子做引火,再把小的劈柴放上去,沒有不著的,那就可以放大些的劈柴了。放了大劈柴就不用管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只要記得過一會兒再放幾根大劈柴就好了。不過,這樣的機會也不多,一頓飯放不了幾回大劈柴,還沒怎麼覺得呢,飯就他娘的好了。

  燒劈柴真好啊!

  說到底,還是當官好,最起碼當了官才能燒劈柴。

  當官真是他娘的好啊!怪不得人家說,大小當個官,勝似飯後抽紙菸!這說法也有的說得略有不同,叫做大小當個紐紐官,強似飯後抽紙菸!沒當官的時候不知道這裡頭的窟竅,當了官才知道這裡頭乾坤大著呢。沒當官時無所謂,一旦當了官說死說活的不肯下來,難怪呢,難怪呢。理解了,理解了,呵呵,理解了。

  他老婆子劉雪看見他,攜著劈柴站住了,招呼道,回來了。

  鄉下人不像城裡人,一家人過來過去的還打招呼,回來就回來了,走了就走了,除非有特別的事,一般是不打招呼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再進出,老婆子看見了都會招呼他,回來了,出去啊。開始,他很不適應,老婆子每次招呼他,他都發愣,好像進錯門了或辦錯了事似的。慢慢他就習慣了,老婆子要是哪天忘了招呼他,他就氣哼哼的,摔盤子打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雞毛狗不是的。老婆子嚇壞了,大氣不敢吭,小氣不敢喘,漸漸才明白了,趕忙賠侍。他還要哼上一哼,等老婆子把啥啥都伺候得妥妥帖帖的才罷了。這讓他很得意,每每對照鏡子照照,嘴裡嘟囔著,不賴,不賴!

  現在,他沒照鏡子,就說不出不賴來,嗯了一聲算是對老婆子招呼的回應,逕自進屋去了。一會兒走出來,看見老婆子的手被劈柴刺傷了,走過來,一把抓住了。

  這動作讓劉雪很意外,自然很感動,說,沒事,沒事,哈哈就好了。劉雪說的哈哈就是把手指頭放嘴裡哈哈氣,只要不淌血鄉人都是這樣做的,據說哈哈就沒事了,要是淌血了就抓把土面子按上,捏上一會兒,要是還不行,那就找塊布把按了土的傷口包上,過上幾天也就沒事了。

  黃長庚抓著老婆子的手看了半天說,你這手,跟劈柴瓣子樣,咋還會傷著哩?稀罕!說著,就把手鬆開了。

  劉雪聽了愣愣地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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