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是度蜜月還是渡劫
2024-10-01 14:35:56
作者: 衾影無慚的Sissi
下午雪停了,他們啟程繼續北上去神的自留地禾木,半途上遇到了一輛同樣要去禾木的車在求助,對方是一對租車自駕的年輕情侶,第一次雪地自駕經驗不足,行駛中遇到車子打滑了嚇了一大跳,出於安全考慮不敢輕易上路了。
怎麼幫助這對小情侶,晁檸跟易臨勛發生了意見衝突。
易臨勛想直接讓戈游或阿爾曼幫他們代駕到禾木,而晁檸認為兩位導遊只對他們負責,幫別人代駕是義務之外的事情,他沒權利慷他人之慨,萬一途中發生點什麼意外,責任掰扯不清。
易臨勛說他會跟戈游商量,徵得他們的願意,晁檸又覺得這樣治標不治本,小情侶不敢重新上路是癥結,代駕到禾木之後呢,他們不可能一路幫到底。
易臨勛說到了禾木再說,能幫多少是多少。
晁檸欣賞他的心善,但不認同一腔熱血的心善,說如果請導遊幫忙,那她要把弊端提前和導遊說清楚。
易臨勛覺得晁檸太小題大做,而她還寸步不讓,他氣惱地說:「不如我去替他們開算了。」
晁檸被激怒,瞪他:「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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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臨勛當然不敢。
兩人一時僵持不下。
因他們剛剛是用上海話說,外人都聽不懂,戈游也猜不到兩人爭執的點,主動過來詢問。
易臨勛無奈嘆了口氣,對晁檸說:「天很快就黑了。」
言下之意,這忙他是幫定了。
晁檸抿嘴不說話。
易臨勛跟戈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戈游想了下說可以幫。
於是易臨勛過去跟小情侶說,晁檸跟過去,在他說完代駕的事後,小情侶很高興連聲感謝,晁檸在一旁來了個「但是」。
「你們要支付一筆代駕費。」
易臨勛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她。
晁檸不理會,報了個合理的數字,又補充:「或者你們可以嘗試重新上路,跟在我們後面,我們會適當放慢車速。」
小情侶兩人琢磨了下,最終選擇重新上路。
晁檸給了他們一個電話號碼,如果沒跟上或者又遇到什麼問題,就打電話聯繫她。
小情侶感激地道謝。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晁檸回到車上,半側著身子朝向車門側,懶得再跟易臨勛說話,越北上氣溫越低,路上風景有點看膩了,晁檸蜷縮了下身子閉上眼,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晁檸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橫躺在車座位上,而腦袋是搭在易臨勛的腿上,身上蓋了一張毯子。
晁檸起身一看,前面駕駛座已不見兩個導遊的身影,車窗兩側一片漆黑,唯有前面的車頭燈大開,照亮厚厚的雪堆。
「到了。」易臨勛告訴她。
兩人下了車,易臨勛攙著她,踩著雪,走向木屋民宿。
晁檸低頭看路,等走穩了便要甩開他的手,易臨勛緊拽著她手臂不放手,「晁檸,你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晁檸抬頭,看到了滿天星辰。
「看在這麼美的星空面子上,別生氣了好不好?」他低頭柔聲說道。
晁檸驀然心一動,她仰頭一瞬不瞬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讓他先放開她。
易臨勛鬆開手,目視著晁檸走到路旁的雪堆,團了一個小雪球,突然朝他扔過來。
他躲閃不及,吃了一臉雪。
晁檸咯咯笑了起來,「好了,我不生氣了。」
進了木屋,晁檸一看還是雙人房,心想這男人還真是一碼歸一碼,拎得清清楚楚。
後半程的旅程他們放慢了節奏,要在這堪比童話鎮的禾木逗留一整天。
這裡的一切美得令人窒息,這裡的景色仿佛每隔一秒就會更新一遍,永遠也看不完,永遠也看不膩。
觀日出,走木棧道,賞霧凇林,聽雪的聲音,乘馬拉雪橇穿過密林。
他們如一對毫無芥蒂、情投意合的情侶,只恣意地享受這當下的快樂。
下午吃了點點心,晁檸回木屋休憩,待到傍晚,晁檸發信息給易臨勛問他在哪裡,他說在落日觀景台。
晁檸過去找他,步行台階上去,路有些滑,她扶著木欄拾級而上。
遠遠地,她看到易臨勛坐在木欄上,走到他身邊,晁檸也想坐上去,易臨勛扶了她一把。
兩人默默看日落,造物者好似潑下了一桶顏料,將天空染成粉紫調,美輪美奐,下方一墩墩小木屋,屋頂覆蓋了厚厚的雪,夕陽照在上面,就像少女白皙的臉泛著紅暈。
晁檸挪近了些,將頭搭在他肩上。
易臨勛垂眸看她,她戴了一頂白色的掛耳針織帽,麻花繩下垂著兩朵毛球在她胸前躍動。
覺察到他的注視,晁檸抬捷看他,這一對視彷佛拉動了某根弦,他突然從背後手一攬,頭一低,吻上她的唇。
初時晁檸感到他的唇像一塊凍過的鐵片,心想他唇怎麼這麼生冷,她便反客為主吮吸他唇瓣,想渡給他溫潤,忽的,他用另一隻手托著她的小臉,反過來碾咬她唇瓣,接著舌頭直衝進去,晁檸霎時感到一股寒氣侵入口腔,但一會兒口中的寒氣便迅速升溫了。
晁檸一邊承接著他愈來愈猛的攻勢,一邊擔憂兩人會不會失衡從木欄上摔下去。
他翻攪著,吸允著,像要將她吞沒一樣,在晁檸感覺她即將缺氧之時,他退了出去,給這場猛攻按下暫停鍵。
兩人的距離並未拉開,互相攫取著對方呼出的氣的熱度,易臨勛像是等著她緩過來,而晁檸緩過來後主動地湊了上去。
這次,他們不急不躁,於落日餘暉下靜靜接吻。
兩道身影融入這雪白童話世界中,成為其中一抹浪漫的風景。
日落後,氣溫變得更低了,兩人原路返回,找了一家餐廳吃晚飯,飯後他們不急著回木屋,餐廳老闆養了兩隻貓,晁檸心情愉快地擼起貓來,這會兒因顧客少,熱情的餐廳老闆過來跟他們聊了會兒天,贈送了他們一壺熱奶茶。
晁檸喝著熱騰騰的奶茶,看著外面一座座散發著暖黃光的小木屋,覺得一切是如此美好。
觀景台上的吻讓晁檸的心塌陷了,從那下來,她看易臨勛的眼神充滿不加掩飾的愛意。
不過她覺得易臨勛學會裝蒜了,對她的態度並無明顯改變。
「以後還想和我來嗎?和我。」易臨勛開口道,話裡有話。
晁檸看了看他,回道:「想啊,和你。」
易臨勛淡淡一笑,看向窗外。
「我還是想問問為什麼,之前不是說好了去澳洲的嗎。」晁檸問。
他之前的回答不過搪塞她,一定有別的考量。
「澳洲是我們約好度蜜月的地方。」他說。
所以呢?晁檸不解地看他。
易臨勛眨了下睫,默了一下才說:「我不確定這次跟你究竟是度蜜月還是……」
還是什麼……他一時想不到合適的詞來表達意思。
如果不是懷著蜜月旅行的心情出發,他寧可換個地方。
晁檸聽懂了,替他補上詞,「你不確定是度蜜月還是渡劫。」
易臨勛驀地笑了,十分嘆服她的詞彙功底。
渡劫,很精闢的形容,可不是嘛,他們來這渡感情的劫。
「反正我是確定的。」晁檸坦蕩地說。
易臨勛目光幽深地看向她,晁檸沒解釋,從容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又抱起身旁的貓擼起毛來。
餐廳暖氣很足,晁檸單穿了件白色的高領毛衣,長發曲卷,暖光下明眸皓齒,她背後是一面年代久遠的木牆,牆上掛著極具民族特色的掛毯,恰似現代與古老的碰撞,她是不容忽視的一抹靚麗。
是他只想一人獨攬的美好。
易臨勛再次發問:「元旦那天你說快出院了那句話,你當時是搪塞我媽,還是真去過紅房子了?」
晁檸聞言抬頭,見他神色認真,她放下貓咪,雙手擱在桌面上,「真去了。」
易臨勛緊接著問:「去幹嘛?」
晁檸坦言道:「確認一下你有沒有去看望過你前任。」
她對他的前任本身不感興趣,她只在乎易臨勛有沒有去見她這個事實,確認有沒有就夠了,對事實的具體過程和細節她不在乎。
「你沒去,我感到一種巨大的寬慰和滿意。」晁檸沖他淺淺一笑,目光釋放著柔情。
可易臨勛並未展露出被讚許的歡喜,他沉思了一下,問:「假如我去了你會怎樣?」
晁檸臉色頓時從柔和過渡到冷僵,她垂下眸,指腹摸了摸左手上的婚戒,片刻後抬頭直視他道:「那我會把這枚戒指摘下來。」
她這果決的語氣讓易臨勛後背一僵,為之一震。
倒不是因為僥倖,劫後餘生,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去看望李照媛的念頭,被震懾是因為晁檸的狠絕。
他一點也不懷疑她會說到做到,甚至可能連申辯的機會都不給他。
易臨勛臉色陰鬱,他感覺自己置身在一個雷區里,雖然當前腳下暫時安全,但不知下一步會不會踩雷,而一旦踩雷,便是灰飛煙滅。
他覺得不公,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為什麼你去見你前任就可以?」他誠心發問,些許憤懣。
「你曾經問過我如果他回來了,我會怎麼辦,我說見了才知道,我一直都很坦蕩不是嗎。」
「是,你坦蕩,因為坦蕩所以不在意我什麼感受,也不在乎我生不生氣,你對我不抱期待,你一向唯我獨尊,你只把我當消遣,你想怎樣就怎樣。」他跟竹筒倒豆子一樣,一通吐槽。
晁檸聽得直皺眉頭,急不可耐道:「易臨勛,你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你自己啊。」
易臨勛抬睫,沉靜地注視她,深眸下目光讓人捉摸不透。
晁檸深深嘆了口氣,瞥了眼窗外,緩和了下心神,才轉回頭說道:「我承認,我是有點恃寵而驕,仗著你先說喜歡我,仗著自己從來沒給過你承諾,做事很自我,我承認,你最開始說的不要對你有所期待這句話我一直很介懷,它像根針一樣時不時就刺痛我一下,讓我不敢放任自己去愛你,我也承認,我總是失心瘋地認為你還惦記著別人,覺得你對我的愛很淺薄,你不過是圖我條件好,圖我省心省事,圖我們性生活和諧,你知道嗎,那天我去紅房子的時候,心裡忐忑極了,如果你說你愛我卻私下去看望了前女友,那我不會相信你愛我,或許你可能愛我,但這份愛對我來說不夠,遠遠不夠。」
遠遠不夠!
晁檸言至此有些許激動,濕紅了眼眶。
一個全心全意愛著她的男人和一個心有所棲的男人,她再怎麼盲目,也知道怎麼選。
「易臨勛,我對你有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