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黑科技」

  李歐睜著驚恐的雙眼，盯著那殷紅似血的石頭難移半步。

  他看見石頭上面出現一些影像。

  那影像相當模糊，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似乎是一隻怪獸的模樣，又似乎是一個人，雙手負在身後，還有一些高山大海，他呆呆地看著，那上面的影像竟然變化起來，他腦海里出現什麼，石頭上面就浮現什麼。

  李歐心裡驚懼之極，不敢再看，想移開目光，又動不了。就那麼呆在那裡。

  石頭周圍出現了一群人，披散著頭髮，光著上身，腰間繫著獸皮樹葉之類的東西，赤著腳，手拉著手，蹦著跳著，唱出怪異的腔調。看起來像是原始部落的古人。他們圍著石頭轉了三四圈，跪了下來，兩手合掌，舉過頭頂，匍匐在地，向著石頭行起禮來。

  這是哪個時候的人？遠古人？我穿越了？不知不覺中李歐的目光已經移開了石頭，這些原始人沒有一個注意到他，似乎他並不存在。

  石頭慢慢地轉動起來，周圍浮起一團煙霧，那群人「啊」地歡呼起來，那石頭忽然射出一道白光，照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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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歐隨著光向上看，天空的星星變得更大更亮，也隨著石頭轉動起來，李歐目不轉睛地看著，中間一顆明亮的大星一動不動懸掛在他的頭頂，東南方向七顆星星圍繞著它慢慢地轉著。

  北斗七星？李歐被這奇異的景象吸引住了，忘記自己身處何處，走到了那群原始人的面前。

  一個首領模樣的老人，花白鬍鬚，神情莊重，手裡拿著一根火把模樣的樹枝，張開嘴，呼地吐出一團火，那火燃著了樹枝，余勢未消，直向他撲來，李歐大驚，轉身要跑，火已經燒了上來。

  李歐感到渾身似乎被火燒了一般，呻吟了一聲，竟又暈了過去。貝爾勒搶先一步，摟著暈倒的李歐，一起摔倒在地。

  李歐牙關緊咬，臉色發紅，發燙，貝爾勒的手也感覺到了灼熱。他著急地對唐汭說：「唐，你快來看看，他這是怎麼了？」

  唐汭急忙來到李歐身邊，伸出手指搭在李歐的手腕處，感覺他皮膚燙手，像是一團火炭，揭開眼皮，嚇了一跳，他的眼球也通紅通紅的。

  這是怎麼回事？唐汭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急症，要是雲空大師在這兒就好了，他可是一個醫道高手。

  貝爾勒環顧了一下，發現那個紅色的大石頭，忙問：「這是什麼地方，這石頭怎麼跟淋了血一樣，好邪門。」

  唐汭說道：「這裡就是伽藍使的觀測站，它就是脈心石，原本人們認為它是妖龍魔性的指示器，現在經文告訴我們，它該是洪災的預警石。你看，這次它已經血紅一片，恐怕預示著一場大災難。」

  「真有這麼神？」貝爾勒道：「那這小子是不是被石頭影響了，他本來就是個過敏體質。」

  唐汭只得嗯了一聲。

  李歐迷糊中，他又來到了遇見父親的那個瀑布下面，父親一襲黑衣，在水中間站著，面目混沌不清。

  幾十丈的瀑布，從山頂傾瀉而下，水聲轟然，震耳欲聾，水花濺起，如雨霧般灑下。

  父親向他招招手，李歐走了過來，來到父親身邊，相距一步之遙，他還是看不清父親的形貌，感覺很詭異，一絲寒意從後背升起。

  父親柔聲問他：「李歐，現在你應該能夠感知到命運了吧？」

  李歐一愣，說：「命運？」

  父親低下頭踱了起來，發出緩慢而渾濁的嗓音：「命運選擇了我們，我們也在選擇命運。作為特殊的一員，你自然會遇見不同的人生。」

  李歐不喜歡聽這些：「我有什麼特殊的，不就是做啥都不成器的敗家子兒。」

  李寧天自顧自地說：「按家族的傳統，成年後我就應該告訴你了，但你媽不願意，不想讓你再接受這種傳承。」

  「到底是些啥子傳承？」李歐想趁機追問下去。

  李寧天沒有回答他，接著自己的話往下說：「所以到你過了18歲，我仍然沒有透露。一切都是天意，爭也沒用，急也沒用，沒料到紅劫會在這個時候發生。現在你能在這裡看見我，說明你母親已經准許你接受命運了，那麼你就需要準備好面對一切。」

  李歐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看他又要離去，忙大聲說：「別說了，我不要什麼宿命，我也不要你當英雄，我只要你回來。」

  父親回過頭來，像是在笑，腳下不停，往對岸走去，丟了一句話給他：「這世上沒有英雄，只有因果。你最好靜下心來，面對真正的自己。」

  話音在迴響著，人已經走遠了。

  濃霧在他們中間升起，漸漸地什麼也看不見了。

  總算，他睜開了雙眼，見貝爾勒正盯著他看。

  「啊，退燒了退燒了，嚇死我了。」小貝大呼小叫的，唐汭趕緊也來上下打量，又捏脈搏又翻眼瞼。

  「行了行了。」李歐擺脫兩人，坐了起來。

  「你沒事吧。」唐汭關切地問。

  李歐揉著發疼的太陽穴，也沒回話。

  「我們趕快離開這裡，這地方太邪門了。」貝爾勒拉著李歐起身，就往外拽。

  「等一下。」李歐站了起來，走向那紅色的石頭，仔細地觀察起來。

  近看石頭，更是覺得奇異。上面布滿了珊瑚石一樣的孔洞，每個孔洞外圍是放射狀的經脈，加上血紅的色彩，就像是一顆被蟲蝕過的千瘡百孔的巨大心臟，讓人不寒而慄。

  「剛才，我就是感到一種巨大的引力，逼著我走到它跟前。」李歐皺著眉頭說道。

  「難道這石頭活了，能向你打招呼？」貝爾勒無法理解李歐的話。

  「一定大有來頭。我看到了很多奇怪的影像，好像和遠古時候的祭祀有關。」李歐說道，轉頭問唐汭：「這石頭哪裡來的？」

  唐汭道：「經書上不是說，這是從岷山深處挖出來的，也不曉得具體是怎麼回事。」

  「我剛才迷迷糊糊聽你說他可以預測洪災，真有這麼神？」

  「是的，這是伽藍使的秘密。他們把石頭的顏色程度劃定為十個等級，並形成一個制度，定期要由伽藍使領頭人進行觀察，並記錄下來，如果顏色超過了『赤』這個等級，就要提高觀察的頻率，如果到了頂級的『滅』級，就是大災發生之日…」

  「這聽起來簡直是科幻災難片，一個指向死亡的沙漏。」貝爾勒覺望著這血紅的石頭，背心發涼。

  李歐也算見多識廣，想起了什麼，「你們去過川西的冰川海螺溝沒有。」

  沒等兩人回應，他就說：「那邊的山上有一種神奇的石頭，上面長了紅色的藻類，據當地人說，每當洪災發生的時候，那些石頭都會變得通紅。我看和脈心石有些類似。」

  唐汭點頭道：「也許吧，大自然有很多神奇的事物，就算我們的現代科技，也不一定能解釋的透。就比方說，地震發生前，很多動物都有異常反應。有的蛇會集體過街，有的狗爬上了樹不願下來。還有的海岸上，鯨魚會集體擱淺而死亡……還有峨眉山那些猴子……」

  李歐嗯了一聲，凝視著這塊紅石，湧現出複雜的思緒，就目前來看，這團迷霧是越來越濃，這裡面涉及到龐大的信息，有的帶著真正的線索，也有的是混淆視聽，有的看起來很正經實質荒唐，有的看起來無關緊要卻有可能異常重要。

  「走吧！」他說道。他的信念堅定起來，想要挖開掩蓋這一切秘密的封土，首先要抓緊時間搞定那塊琥珀，於是招呼兩人，轉身往回走去…………

  夜幕已經降臨，大雨如注，武館更顯出一派肅殺。

  三個多小時過去了，李歐幾人對這琥珀一籌莫展。唐汭想了好多種辦法，包括透光，顯微鏡觀察，紫外光照射，都沒有看見有什麼所謂的指示。貝爾勒有些抓耳撓腮，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了，卻止步於這樣一個玩意兒。

  唐汭聽著天空的隆隆雷聲，一言不發，暗自神傷。

  「該死，我太難了。」貝爾勒抱怨道，想到就快要成功了，卻又無能為力走到最後那裡。

  唐汭抿了一下嘴，看著李歐：「要麼你就按照李沭說的，帶著琥珀去高山之巔，星空之下，試著感應一下？」

  李歐譏諷道，就這事，讓我對李老師的崇敬之情打了折扣，這種事情等同於修仙，作為一個理智的現代人，誰會真的去做。我甚至懷疑整個經文都是編的。

  唐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拿出一看，是林菀昕的。

  聽筒里傳來小昕興奮的聲音：「你們是不是還在武館啊？景教授找到了解讀琥珀秘密的辦法！讓我來支援你們！」

  李歐根本不相信這麼短時間內他們就能破解秘密，怪氣地說：「是用量子力學還是搬山倒鬥法。」

  小昕急切道：「進樂山城的路全堵死了，我一時半會過不來了。你們趕快到武館最頂上的演武台，高董給大家準備了一件禮物。」

  貝爾勒率先站了起來說道：「昕妹你可真調皮，古靈精怪的還賣關子。」

  唐汭也起身說道：「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先看看再說。」李歐只好跟在後面，滿腹疑慮。

  大家上了演武台，天空陰雲密布，大雨如織，黑色的雲團中不時閃過一道道閃電，照亮了天地間密密的雨簾。

  三人站在平台中間，四面觀望，山風料峭，呼呼掠過，雷聲隆隆，像天中有一個巨人在擂鼓一般，一切都在預示著這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李歐對自己這個老同學還是沒半點信心，站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這個辣鼻小昕，逗我們玩呢，還禮物呢，不會是這樓頂的西北風吧。」

  貝爾勒也急躁了，嘴裡亂念著：「樹欲靜而風不止…」

  正在這時，一道強光從遠處射了過來，嘀嘀的嗡鳴聲由遠而近。

  亮光慢慢來到頭頂，原來是一架無人機。

  它懸停在空中，像一隻大型甲魚，上面四個螺旋槳高速旋轉，雨點被打得啪啪飛散，下面掛著一個三十公分見方的皮箱。

  無人機飛到三人面前懸停在空中，攝像頭對準了幾人，肚子上一個小屏幕打開了，小昕頭戴耳機出現在上面，背景像是一輛麵包車內，有各種設備。這時，喇叭里傳來她帶著電子噪音的聲音：「快遞已到達，各位準備簽收。」

  貝爾勒沖他笑了一下，回答道：「昕妹這太高大上了，寄個包裹動用了無人機。」

  小昕朝他眨巴個眼睛，又說：「我目前走小路上了山，在10公里外的山頂上遙控這傢伙，實在過不來了。」

  李歐不以為然地說：「這次你就是來輛坦克也沒用，那琥珀的事就是個大忽悠，這場遊戲已經到頭了。」

  小昕沒好氣地回話：「學渣，告訴你也不懂。那個琥珀是有辦法解讀的。」

  小昕耐心地給大家解釋道：「經文中提到了李沭在李冰七橋幽隱之地，把秘密藏入了琥珀。這句話恐怕你們都忽略了，但景教授明白它的意思。李歐，你還記得你在李冰古橋上發生的幻覺嗎，那正是特殊地理環境，發生的複合能量場共振。」

  「啥玩意兒？不明白？」李歐說道。

  「啊哈，我來還原下古代的情形吧。古人夜觀星象，覺得北斗七星十分神奇，是個天然的鐘表，是個吉祥物，對它十分崇拜。咱們的李冰大人也是這樣，當他發現地下的海眼後，擔心這是一個水妖出入的門戶，於是就巧妙的建造了代表七星的七橋來鎮壓海眼。他偶然發現，每當自己站在海眼上方的時候，就會產生幻覺，能看見一些神秘的圖像。他認為這就是神秘的天地人合一。」

  「古人畢竟是古人，認知有限，他們把天地人合一歸結為北斗七星、人體與海眼共同作用產生的玄鳴。但是，隨著現代科技的進步，我們認識到這起作用的並非什麼七星，而是一些特殊的宇宙射線，它們是來自於外太空的高能次原子粒子，會影響地磁變化，而海眼是地質上的奇點，也會產生特殊磁場，所謂天人合一其實就是能量場的交互影響。」

  「好吧，就算你說的對吧。那琥珀又是怎麼藏下信息的呢？」李歐追問道。

  小昕又說：「這其實就是天人地合一的一個副產品。我打個比方吧，光碟大家知道吧，人們想要在光碟上記錄信息，就先用雷射頭燒錄上去，然後，當人們想要獲得光碟上的信息時，又用光頭進行讀取。」小昕做著解釋。

  「啥，你的意思是那古橋是個刻錄機？天雷都沒你雷。」李歐不禁瞪大了眼睛。

  「差不多，只不過這個光頭不是雷射束，而是海眼和宇宙射線產生的複合能量場。而光碟自然就是放在古橋機關上的那個寶貝，也就是你們手頭的琥珀。」

  「經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明白了古橋上面那個機關的作用了，琥珀一定是放在那裡，記錄了某種信息。」唐汭拿出琥珀，湊近攝像頭。

  「真美！看來古人說琥珀蘊藏了自然的神秘能量，是真有道理。」小昕看到琥珀的實物，不由得讚嘆起來。

  李歐對這樣的解釋根本無法服氣，不過心裏面也在飛快地推敲起來。當時他的確看見古橋上那個殘缺的金屬爪台，還以為是要放什麼東西的，如果小昕這些說法站得住腳，那琥珀估計真是放在上面，被李沭錄入了什麼信息。不過，這一切都太超乎常理了，也不知道小昕他們說得是不是符合科學理論。

  小昕繼續解釋道：「然後就是最關鍵的了，光碟上的信息是什麼，它其實就是人腦中的信息，只不過，要讓這個信息記錄下來，必須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唐汭一直認真聽著小昕的每一句話。

  「小汭姐，這個條件就是李先師的後人，因為他們身體裡有一種特有的磁場，可以和複合能量場發生作用，讓腦中的信息錄入琥珀，也可以讓琥珀的信息傳回他的大腦。這一點，我們只能依靠李歐。」小昕斜著眼盯著正陷入沉思的「種子選手」。

  「可是李沭說要遴選出來的巫極才行。李歐會是嗎？」唐汭提出疑問。

  「呵呵，古人總是故弄玄虛，巫極嘛，無非是感應念力非常強的人，咱們有了先進的科技，就不需要那麼費神了。看見飛機下面的箱子了嗎，我們帶來了一套裝置，可以接收宇宙射線，並同李歐的身體進行貫通。不管他是不是巫極，只要具備超感應能力，就可能會成功的。」

  李歐指了指天空：「辣鼻小昕，你不是在耍我吧，拿我當實驗猴子啊，另外，這天雷滾滾的，你看得到星星？」

  小昕哈哈笑了，嘲笑道：「學渣不可怕，就怕學渣說大話。宇宙高能射線穿透力極強，這點雨雲算什麼。」

  李歐被她嗆了一下，無以作答，在昔日的學霸面前，自己這個曾經的學渣，今日的嘉州缽缽雞法國巴黎旗艦店老闆兼服務員兼推銷員兼送貨員也只好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