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佛影琥珀
2024-10-01 14:29:13
作者: 出乾一丁
配合唐汭翻譯完整個經文,李歐和貝爾勒唏噓不已,貝爾勒有些激動地說道:「真沒想到大佛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真是那個,那個什麼千古…」
李歐盯著前方的岩壁,深有感觸地說:「這尊大佛看起來宏偉壯觀,造起來確實很不容易,海通法師和李沭真讓人佩服。」
這個經文,詳細記載了李沭因大佛的排水系統問題加入海通造佛團隊,暗中封堵了進入玉蓮淵的通道,後來李沭坦誠相告,玉蓮淵中有大地水脈的神奇穴位——海眼。先祖李冰為了化解海眼爆發的災難,就在海眼之上打造了一個精巧的大堰,並將操作辦法刻在一塊石板上。
為了守護大佛,並讓這個秘密安全妥善的傳承下去,李沭和海通成立了伽藍使,而秘密的重要載體就是一塊罕見的佛影琥珀,它原本是藏進大佛的胸口藏髒洞的。
唐汭合上經卷,揉了揉發疼的雙眼:「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麼妖龍,什麼封印,伽藍使的訓示果然只是個神話傳說,玉蓮淵的真相在經文裡面…」
「那是顯然的,不過這個經文替換了風格,換上』海眼洪災預言』的新劇本,不知是不是你們要找尋的真相。」李歐話裡有話地說道。
「這部分內容我還得消化一下,實在有些不可思議。不過,至少現在我知道李先師就是李冰後人。沒想到海通和他之間有這樣的一段經歷,僧有德,匠有才,成就千古大佛。」唐汭說道。
「小李子,這麼說來你也是李冰之後了,血統純正啊,怪不得眼神跟別人不一樣。」貝爾勒有些戲謔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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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歐有些發呆,他似乎被先人的工匠精神所折服了,自己也莫名忽然有了種虛榮感,自己居然是蜀國治水英雄李冰後人,這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李歐的虛榮感很快被疑惑吞噬,這經文雖然寫得順理成章,但其中海眼吐水、琥珀感應、李冰大堰之類,都有些玄乎,就像是讀了古代的誌異之類的民間雜本一般,如果要把他作為歷史的記載,未免有些不靠譜。
他總覺得有杜撰之嫌,如果不是經書得來如此艱難,他都會一笑了之不當回事。
李歐想到一點:「這經書的成文時間是什麼時候?」
唐汭說:「上面說是由海通口述,弟子記載。」
李歐腦海里在努力還原著那個久遠時代的場景:「那就表明這並非海通親自記錄,通過口述,再由別人整理。這裡面多少會有一些編造成分,要我完全認同經文的內容,我做不到。」
「嗯,盡信書不如無書。不過,這是我們獲得的最為重要的資料,這點不可否認。」唐汭能理解李歐的疑惑。
「那是啊,小李子你也別挑肥揀瘦的了,你難道沒有聞到一股神秘與希望的香味嗎?別胡思亂想,認真解讀解讀吧。」貝爾勒像是聞到了奶酪的老鼠,也不管什麼邏輯性,心思已經完全鑽進了經文。
唐汭走了幾步,隱約地聽見外面傳來的雷聲,聯想到峨眉的暴風雨,那些行為反常的動物們,那些四起的洪災流言,難道真的有一場巨大的洪災即將到來?她恍然說到:「我明白了,脈心石變紅不是什麼妖龍魔性增強,那是洪災的預警啊!看來尋找玉蓮淵是對的,如果那個海眼就是大洪災的罪魁禍首,那隻要通過海眼上的李冰大堰來控制它,一切就應該會好了。」唐汭更加明白了進入玉蓮淵的重要意義,但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我反而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如果真的會有大洪災發生,那個所謂的李冰大堰恐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說起來,這經文只是個更具體的傳說罷了,但既然古人費了那麼大的勁去藏下秘密,不會就是做個遊戲吧…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李歐內心深處無端地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慌。
事到如今,唐汭對李歐的預感還是不能不理:「我也有同感,而且最大的問題來了,那塊藏下通道機密的琥珀已不曉得哪兒去了啊。」
「經書上是怎麼描述這塊琥珀的?」李歐翻看著剛才的翻譯記錄。
「上面說它叫佛影琥珀,據說是由印度僧人贈送給大唐的稀世珍寶,琥珀中有佛祖的身影,很神奇。後來皇帝賜給了凌雲寺,作為大佛的貢禮。」唐汭已經完全記下了經文的內容。
「佛祖身影,皇帝御賜?」李歐念叨著這兩句,腦中忽地閃出一個疑問來,「樂山大佛是什麼時候被官方接管的?」
唐汭不知李歐在考慮什麼,不過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史料記載,海通和尚去世後,大佛被當時的劍南西川節度使章仇兼瓊接收並續建,據說還從麻鹽稅里抽取資金用來保障工程開展。」
「嗯,這個稅錢是上交國庫的,沒有中央的批准,是不可能私下挪用的。那就是說,如果要皇帝曉得並認可這個造佛工程,也該是章仇兼瓊任期內的事情了。」李歐細細地推敲起來。
「那你的意思是什麼?」
「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海通剛開始修建大佛時並沒有上達天聽,那經文上記載的皇上御賜琥珀給凌雲寺,被海通拿來設計謎題,這時間邏輯上是不是有漏洞啊。」李歐說出了自己的推想。
「嗯,有道理。但會不會是皇上,也就是唐玄宗,從大佛一開始修建就極為關注呢?」唐汭道。
「那咋可能。如果唐玄宗一開始就支持修建大佛,那還需要海通到處去化緣要錢嗎,還有,那時候唐玄宗寵楊貴妃都忙不過來,哪還有啥精力去關注偏遠四川的一個佛像呢?再說了,這個琥珀這麼重要,為什麼沒有任何地方記載它是怎麼由印度僧人贈送給大唐,皇帝又為什麼要賜給凌雲寺,後來又怎麼放進了樂山大佛藏髒洞的。」李歐不斷挖掘下去。
「那你的意思是,經書是不可信的了,裡面的都是無法印證的虛構事情?」
「至少不能全部相信。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啥佛影琥珀現在哪裡,也許只有老天爺才知道了?」李歐說道。
「唉,如果琥珀原本是放在大佛藏髒洞裡的,那早就被人洗劫走了,這可慘了!」唐汭不無遺憾地說道。
「完了,我們做了史上最大的無用功。該死的!」李歐的怨火不可阻擋地串了起來,他沒想到辛辛苦苦走到現在,並沒有什麼獎勵在等著他,這不是遊戲也不是夢想,這是最骨感的現實。
唐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這個打擊對任何人來說,都不小。
李歐鬱悶歸鬱悶,腦子裡卻在不斷地推想著所有的可能性。千年前的李沭,即使有神算水平,他又豈能料到千年後的世界變化之大。如果一切都按計劃運轉,那經文就該在伽藍使手裡,紅劫一發生,他們用密碼錶翻譯經文,然後讓李沭的後人帶著琥珀去找尋玉蓮淵,那都是穩穩噹噹的事。哪曉得,伽藍使早已七零八落,傳承已斷,經文丟失,琥珀不見,李沭的後人也早已遠離中心,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大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走到現在,已經是幸運之神眷顧了。
那琥珀會在哪裡呢?李沭可曾想過,封建社會早已結束,中華不再是世界中心,而那些西方小國卻在地理大發現時代一躍成為「日不落」帝國。文物這個東西,以前都被人們作為私有財產藏得好好的,現在卻擺在博物館裡供人觀賞,而且所在地可以是地球的任意角落。
法國的羅浮宮里,躺著埃及的木乃伊,倫敦的大英博物館裡,放著清朝老佛爺的首飾。秘密都成為共享的了,世界是一個整體。琥珀?早已失落?它現在會在哪裡,一切皆有可能。
「佛影琥珀?黃色的琥珀?」李歐輕聲念叨著,忽然想起一事,金頂之戰時,貝爾勒的腰帶被猴子撞了一下,從中掉落出來一塊黃色水晶,他慌忙收了起來。當時情勢緊張,自己也沒有細看,也沒有多想。可他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這種第六感總是強有力地驟然出現在他腦海里。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聯想,這個聯想有些雷人,但又隱約覺得有可能性。(從前面調整到此處)
李歐的眼角掠過貝爾勒,見他神情顯得有些不自然,背著個手,莫名其妙地來回踱步。剛才他就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歐湊近唐汭,在她耳邊耳語幾句,唐汭漸漸睜圓了雙眼,然後點了點頭。她走到貝爾勒身旁,忽然從身後抱住貝爾勒,他毫無防備,愣了一下,笑著說:「哇,幹嘛,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唐汭手一發力,迅速鎖住他手臂,伸腿一勾,貝爾勒站立不住,摔倒在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李歐迅速解下他的腰帶。
貝爾勒雙手被制,掙扎不出來,眼睜睜地看著李歐把他的腰帶拿了過去,驚慌叫道:「李歐,你幹什麼!?」
李歐冷笑一聲:「法國皮帶就是逼格高,我看看是不是限量版的。」
他翻過腰帶的金屬扣頭,果然,那裡有一個暗扣,手一撥,就把皮帶扣分解成兩半。裡面鑲著一個扁形的黃色物體,散發著幽幽黃光。李歐把它拿了出來,對著燈光仔細一看,見這果然是一塊上好的琥珀,晶瑩剔透,整體呈水滴狀。這億萬年前的天地造化之物散發出難以名狀的光澤,裡面有一團淡黃色的混濁物質,那被稱為琥珀的糖心。這個糖心造型獨特,對著光線調整角度細細看去,便顯現出一副畫面來,似乎有一人盤坐於大樹之下。
這糖心的造型渾然天成,沒有任何人工的刻意,乍一眼看,似乎就是佛祖釋迦牟尼坐化成佛的造像,但盯久了又越看越普通,反而認不出來,的確神奇。
貝爾勒用力掙脫唐汭的鉗制,翻身跳起,伸手就來搶琥珀。
李歐後退一步,躲了過去,把琥珀握在掌心,憤怒地吼道:「貝爾勒,你這個騙子!你說,這是不是佛影琥珀?」
貝爾勒又撲過來:「還給我!」
李歐一閃,把他推了回去:「怪不得你天天念叨著寶藏,原來你他媽早就知道玉蓮淵的存在,死活要跟到樂山,目的就是想要盜走寶物!」
貝爾勒大叫:「不是,我不是!」
「你不是?怎麼解釋這琥珀?你說,怎麼會在你身上?你是不是和陳九里有什麼關係,是他讓你來跟著我們的嗎?」
貝爾勒說不清楚,急得面紅耳赤,怒道:「行了,李歐!你成天就琢磨這些!你愛怎麼說怎麼說吧。東西必須還給我!」便撲了過來,兩人廝打著,扭成一團。
唐汭還在發愣,她想不到傳說中的佛影琥珀這麼容易就找到了,而且還就在自己身邊。
「我說過我最恨欺騙!」李歐咆哮著。
貝爾勒扭住李歐的衣領,怒道:「你別以為會算,就能搞定一切!你能算的過天,算的過地嗎,算的過命嗎?」
「騙子就是騙子,給我滾!」李歐拳頭飛了過去。
見兩人打起來了,唐汭忙上前去勸解兩人。
兩人誰也不聽她的,無奈之下,唐汭一邊一腳,踢開兩人,強行分開。
李歐還是火冒三丈,他覺得自己被貝爾勒欺騙了,利用了,而且還引狼入室。貝爾勒也著急,被李歐懷疑是小偷,十分惱火,一時又說不出琥珀的來歷,解釋不清。
兩人怒目相向,像是兩隻鬥雞。
唐汭勸住李歐:「不要吵,先聽他解釋,你們是多年的朋友了,要相信貝爾勒!」
李歐怒言:「我眼瞎,分不出好歹!」
貝爾勒大叫一聲,又要衝上來,被唐汭攔住,他指著李歐,用法語大叫了一下。
李歐也回道:「你他媽就是圖謀不軌!利用我們找到經書,再用琥珀解開密碼,找到秘道,你真他媽是個陰險的傢伙!說不定已經準備暗算我們了。」
貝爾勒又吼起來,唐汭見兩人吵個沒完,就拉下臉,大喊一聲:「你們有完沒完?都給我安靜點!」
李歐呼呼地喘氣,火冒三丈地對貝爾勒說:「好,你說,不要撒謊。否則,今天你就想別出去了!」
貝爾勒見事已至此,不管對李歐,還是對唐汭,都得有個交待,無奈地說:「好吧,我說,不說出來,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塊琥珀,是法國人從中國弄走的!」貝爾勒低沉地說,幾乎不想被人聽見。但他不得不說,為了解釋清楚,他只好把家族的秘密抖了出來………………
19世紀中葉,世界局勢動盪,歐洲大陸工業化如火如荼地推進著。資源的強烈需求,造成各國內部矛盾愈演愈烈,隨著海外探索擴張的不斷深入,歐洲列強迫切想要通過對外侵略來轉移國內矛盾。
而這個時候的東方巨龍,清朝政府閉關鎖國,自認為老子天下第一,守著落後的生產力不求進步。
西方列強們對東方巨龍的財富早已覬覦已久,他們不斷蠶食中國鄰國的土地,瘋狂掠奪資源,為撕咬這個沉睡的巨龍做了充分的準備。
終於,他們用鴉片這個「武器」,往腐朽的巨龍脊椎上注入一波毒液。他們敲開了中華的大門,戰爭打響了,清政府在先進的艦炮槍械面前,不堪一擊,割地賠款,步步退讓。
貝爾勒家族踩著侵略軍的腳印也來到了中國,他們第一次看到了馬可波羅描述中的神奇的土地,欣喜若狂,他們似乎找到了一塊巨大的奶酪,可以供養這個瀕臨倒塌的貴族家族的所有需求。
不久,列強們組成聯軍,進擊京城,焚毀了圓明園,掠奪了數不盡的寶貝。為了長久的吸取巨龍的養料,他們強制開通了商埠口岸,要來了各種特權,讓他們的戰艦、商人、傳教士和探險家長驅直入,成了無法驅趕的寄生蟲。
貝爾勒家族在天津、青島、武漢等地,設立了辦事處,長期派人進駐中國,分享著侵略帶來的巨大紅利。
到了20世紀初期,法國人在中國經營著各種事務,其中出了一個著名的考古學家,叫做維克多.謝閣蘭。
謝閣蘭是隨著法國海軍來到中國的,之前是海軍一名軍醫,來到中國後,對中華幾千年文明深深著迷,就轉行成了一名研究者和考古學家,他還是天津皇家醫學院的教師。他一邊遊歷中國,一邊研究中國,還寫出了大量的詩歌散文。他的文字在法國國內引起了軒然大波,人們對東方的神秘充滿了無盡幻想。
「家族同謝閣蘭醫生結識於1910年,據說,謝閣蘭在他們眼中,是一個學者模樣,外表溫和,但內心狂野的一個人。」貝爾勒說道。
謝閣蘭曾多次組成考古隊,深入中國腹地進行探險和考察。他尤其對中國古代佛教、道教的遺存感興趣,認為那閃耀著了人類精神世界的閃光。他一邊輸出考古研究成果,一邊也做著其他侵略者同樣事情,把值錢的東西搬上了他們的馬車和輪船。
1914年,謝閣蘭接受了一個有關漢代喪葬古籍的考古任務。他們從北京出發,歷經河南、陝西、四川、雲南,最後到達了西藏的邊界。貝爾勒家族的一男一女也參加了考古隊,他們叫安東尼和蘇菲。
3月份,他們來到了川北廣元,看到了震撼的千佛崖。除了做點拓片,拍攝照片,他們也割幾個佛頭當作「工作福利」。
他們到處「望聞問切」,了解到在廣元市昭化古城北有一座未開封的古墓,相傳是三國時期關索之妻鮑三娘的墓冢。這幫傢伙毫無敬畏之心,在一周的勘察過後,確定了古墓的位置。他們用金元引誘了一批當地的村民,幫助他們挖開了古墓的大門,所見珍寶悉數掠走,並美其名曰「中法聯合考古大發現」。
「一群強盜,真不是人!」唐汭怒言,貝爾勒不敢看她的眼睛。
「哎,也怪清政府太垃圾,開門迎盜,還有那些愚昧無知的村民,哪曉得文物保護的重要性。」李歐無奈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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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閣蘭和他的考古隊盜發古墓
「6月份的時候,他們到了成都,短暫的停留後,繼續往南走,很快就到了當時的嘉定,也就是現在的樂山。」貝爾勒繼續陳述著那段歷史。
在樂山,他們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樂山大佛,那個世界最大的佛像,讓整個考古隊都沸騰了。
當時的大佛,渾身雜草叢生,五官模糊,在那個戰亂的年代,早已失去了光輝,變成一堆無人問津的石塊土堆。但謝閣蘭這群人卻非常興奮,他們早就聽說大佛身上藏有很多秘密,用先進儀器調查了樂山大佛後,終於發現了胸口的藏髒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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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的樂山大佛
考古隊合謀之下,在夜間悄悄打開了大佛的心臟,那一瞬間,寶藏的光芒一定閃瞎了他們的眼睛,他們欣喜若狂,偷偷地運走了全部的寶物。由於大佛在民眾心中地位重要,為了防止激起民憤,他們就用一塊宋代的記事石碑臨時封堵在藏髒洞口,又用石灰水泥封上。
為了瓜分這批寶藏,考古隊裡面起了不小的爭執。其中,一塊黃澄澄的琥珀成了他們爭執的焦點。也就是我們現在手裡的佛影琥珀。當時,謝閣蘭認為他是團隊的領頭者,理應占有這個琥珀,但安東尼和蘇菲說是他們資助了考古隊,琥珀該屬於他們。
而另外的幾個法國人也不甘示弱,都以各種理由去要這個東西。局面僵持不下,最後,謝閣蘭只好採用抽籤的辦法,來決定琥珀的所有者。
「那你們家族的人抽到簽了。」唐汭說道。
貝爾勒攤了攤手:「不,是謝閣蘭醫生。」
儘管大家都很不情願,但也沒有辦法,謝閣蘭拿到了這枚琥珀,並最終帶回了法國。
「但這枚琥珀就像是索倫的戒指,激發了人性的貪婪,也催生了悲慘的命運。」貝爾勒說道。
1919年,謝閣蘭在法國鎮上的小樹林中神秘地突然死去。人們在森林裡發現了他的遺體,手上還拿著一本《哈姆雷特》。他的腳後跟被一根尖銳的木樁刺穿,因為失血過多而死,著實讓人唏噓。
「神秘死去?別告訴我說是琥珀的詛咒,這種套路真多。」李歐冷笑一聲。
貝爾勒嘆了口氣:「也許正是琥珀的詛咒,那場爭執並沒有真正結束,誰也不知道謝閣蘭是怎麼死去的。總之,最後琥珀又輾轉到了我的族人的手上。」
貝爾勒家族終於拿到了這枚佛影琥珀,一直非常喜歡,就作為傳家寶傳了下來。由於琥珀的極其珍貴性,漸漸產生了一個流言,說琥珀是一把鑰匙,能夠找到樂山大佛真正的寶藏,那些寶藏「堆積如山」。這個流言隨著琥珀一代代傳了下來,越傳越玄,沒有人知道是誰傳下來的,也沒有誰能說得清這流言是真是假。
「那你是怎麼拿到琥珀的,又怎麼會帶到中國來?」唐汭的目光審問般的捆住了貝爾勒。
「我說過,琥珀雖被帶走了,但他的爭執從未結束。」貝爾勒想起了另一個人。
3年前,貝爾勒在一場攀岩活動中,邂逅了一個中國來的年輕人,他叫何岩,是記者兼登山愛好者。兩人可謂不鬥不相識,在攀登比賽中數次相逢,幾番比拼後,兩人成了摯友。
何岩是個很講義氣的人,貝爾勒之所以對四川這麼感興趣,很大程度是受了何岩的影響。有一天,何岩告訴他,他接近貝爾勒的目的其實是想找回老祖宗的東西,一枚琥珀。
貝爾勒剛開始非常生氣,認為被人欺騙了。但何岩堅決的說,如果不是把貝爾勒看成最好的兄弟,他是不會說出這個秘密的。中華的寶貝不該屬於你們,應該物歸原主,這也是佛教界的企盼。
貝爾勒最終被何岩說動了,但是這個琥珀一直藏身在貝爾勒家族古堡的某個角落裡。貝爾勒並不知道,也不太願意去以身試險,所以,最後貝爾勒和何岩達成協議,貝爾勒去探明琥珀的位置,但他不會參與這個行動。
何岩同意了。不久,貝爾勒弄到了古堡的設計圖和藏寶信息,交給了何岩。經過精密的籌劃,他就在一個雨夜開始了行動。
「具體怎麼拿到琥珀的我就不多說了,總之過程還是有些驚險。何岩手段很高超,他真是個人才……」貝爾勒說道。
最終,何岩得到了那枚琥珀,但卻低估了守衛的能力,他被發現了。何岩無法突破追捕網,貝爾勒只得再幫了他一把,帶著他通過暗道,來到了古堡的後山,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裡,就必須鋌而走險,翻越古堡背後的阿爾卑斯山余脈。
那是一次異常艱苦的攀登,何岩擔心日後被人追捕難以脫身,就把琥珀暫且交給貝爾勒保管。貝爾勒帶著何岩,走了一條險絕的攀岩路線。雪山危機四伏,就在兩人快要成功的時候,一場雪崩突如其來,何岩在緊要關頭幫助貝爾勒脫險,而自己卻隨著雪崩滾落山崖……
貝爾勒臉上儘是悲傷:「曾經戰鬥過的兄弟,把琥珀託付給我了,希望我能完成他的遺願…所以,我一直盤算著怎麼去四川,解開琥珀的秘密,直到又遇見了這個賣缽缽雞的李歐。」
聽了貝爾勒的講述,唐汭一邊聽一邊點頭,這才明白琥珀何以落到了萬里之外的一個法國人身上,鬼使神差地,又被貝爾勒給帶了回來,說起來,他還是個功臣呢。
「為何岩點讚,也為你。」唐汭豎起了大拇指。
李歐卻不以為然:「編吧,張飛殺岳飛,殺得滿天飛。」
「不信拉倒。對於你這種是非不分的傢伙,什麼都是謊言。」貝爾勒露出不悅與鄙夷。
唐汭正色道:「我相信你的話,不管如何,我們找到了琥珀。但如果以後你還要打寶藏的主意,對不起,我一定不饒你。」
貝爾勒兩手一攤:「你們覺得我是個貪財的人嗎?我早就說過,我只是想滿足一下好奇心罷了。我也想不到會卷得這麼深啊。」
平心而論,李歐跟貝爾勒認識這幾年,他的確不是個貪財之人,但他對別人的欺瞞總是十分敏感,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不管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
他又問道:「琥珀的事為啥不早說?」
貝爾勒這才解釋說,他並非故意隱瞞,只是之前一直沒有實質的進展,並不知道琥珀究竟和樂山大佛的寶藏有什麼具體聯繫。這點他本身就是半信半疑的。萬一鑰匙之說就是個謬傳,萬一琥珀就是個假貨,那也沒必要聲張,畢竟來歷也不光彩,擔心引起大家反感。另一方面,如果琥珀真的至關重要,那更不能隨意透露,萬一遇到的這些人不靠譜,萬一出了變數,那可不得了。
李歐冷笑:「說我心眼多,我看你也不差,這事情你算計的好好的。」
貝爾勒撓撓頭:「事情重大,實在是有些投機主義了,我也不想的。」
唐汭看出了他的窘迫,理解了他。既然琥珀已經到手,貝爾勒又能怎樣,何況一路走來,她對這法國小伙印象也不錯,覺得他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就偷偷向李歐使了個眼色,勸道:「好了,貝爾勒說的也有道理,在沒有弄明白琥珀的作用前,沒有必要拿出來炫耀。」
看到唐汭的眼色,李歐只得嗯了一聲。貝爾勒這小子,跟他認識這幾年,也沒發現他有什麼詭異之處,他不是一個玩弄花花腸子的人,也許是自己想多了。於是,走過去拍拍貝爾勒肩頭:「坦白從寬,既然你也交代清楚了,那這琥珀就得沒收了。」
貝爾勒不屑地說:「行了吧,你能解開密碼嗎?」
唐汭拿著琥珀,對著燈光,仔細端詳,想起了經文上李沭那句玄妙的話:「解析琥珀之密,非『巫極』不可,必從後人遴選。於高山之巔,星空之下,靜心感悟,以獲天人地合應,則可獲之也。」
李歐火苗子又跳起來了:「真服了他了,什麼巫極,什麼高山星空,什麼天地感應?難道還得拿著琥珀去山頂上,把他孵出一隻小雞?」
「我也覺得怪怪的,就算李歐你是李先師後人,但你是不是他所說的巫極呢?」唐汭看著李歐,眼神里透著無奈。
「我?算了吧,人家說是要遴選,我這屌絲能選上才怪,更悲催的是,李沭可能沒想到過,咱大中國會經歷獨生子女的時代,我家就我一個兒,選都沒得選,所以這命題已經不成立了。」李歐嘟嘟囔囔地說著。
剛剛興奮起來的情緒又低落下來,貝爾勒倒是樂觀主義慣了,說道:「咱們別在這兒杞人憂天了,至少最關鍵的東西我們都有了,我還不信現代科技還無法搞清楚這玩意兒,出去再說吧。」
唐汭看了他一眼:「你說的對,我馬上把經文內容轉給景教授他們,希望幫助我們破解難題。」
於是唐汭把剛才存在手機上的翻譯好的經文內容發了出去,並請求景教授對解讀琥珀給予幫助。景教授很快回復她,說會儘快處理。
三人順著原路向外走去。也不能光指望景教授,先想辦法檢查一下琥珀里到底有什麼稀奇的地方吧。
李歐跟在兩人後面剛走出房間,忽然覺得腦袋又開始劇痛起來,像是要爆裂一樣,他大叫一聲,雙手緊緊抱住頭,但也無濟於事。兩眼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他蹲了下來,靠在牆上。
唐汭和貝爾勒聽見他聲音不對,趕忙過來。貝爾勒見過他在峨眉山頂暈過一次,心想別又是犯病了,趕忙過去扶住他。
誰知李歐忽然掙脫貝爾勒手臂,跌跌撞撞就往旁邊一扇側門跑去,撞開門後,一路跑向前去。
「李歐!你去哪!」貝爾勒和唐汭趕緊跟了過去。
那扇門外是一條向下的斜坡,分成幾段樓梯,一路向下。李歐搖搖晃晃沖了下去,又遇見一扇鐵門。他猛地推開門,面前是一塊巨大的山峰狀的紅色岩石。
「那是脈心石!」唐汭朝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