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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指點迷津

2024-10-01 14:28:31 作者: 出乾一丁

  李歐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了一條小溪,潺潺流動。沿著溪流走了片刻,一眼便望見一塊黃色石頭半個橫在溪水上,半個陷在岸邊泥土裡。

  上前試著搬了下大石頭,卻發現石頭早已與泥土混為一體,石下粘連著一些樹根。要想搬動它,須斷根破土。

  李歐從腰間取出匕首來,對著那些樹根就要動手,這時,卻隱約聽有啾啾的鳴聲。低頭打開手機手電仔細查看,才發現石頭下面有一空穴,那些樹根延綿進空穴中,托起了一個水鳥鳥窩,幾隻幼鳥正在窩裡嗷嗷待哺,清脆的聲音被溪水蓋過,不仔細聽根本不知道。

  李歐思忖著,如果貿然截斷數根,搬開石頭,整個鳥窩環境肯定會被毀壞,幼鳥基本上都要掛。但如果不這樣做,又拿不到石頭後面的東西。這高僧隨口一說就擺出了道難題,有意思的是,如果是個粗疏大意的人,反而沒有這些煩惱,只管動手便是。

  李歐搖了搖頭,自嘲道:「想太多了吧,幾隻菜鳥關我啥事。」於是準備動手。這時,兩隻幼鳥從窩中探出腦袋,好奇地盯著他,張開黃色的小嘴,沖他嘰嘰地叫著,像是在讓他離開。

  李歐猶豫了一下,心裡有些不忍。罵道:「格老子,你們真會選地方啊。」

  他又跑到岸上,繞著石頭仔細勘察了一番。從背包里拿出一把便攜鐵鍬,安裝好了,就朝著石頭後面的土層挖了下去。搞了半天,總算挖出一個洞子,再慢慢朝鳥窩方向推進,半個多小時過去了,終於挖通了。

  李歐俯下身子,朝那洞子口望進去,果然有一個木盒子停在裡面,而鳥叫聲也從洞裡傳出來。

  

  李歐伸手進去,掏出那東西,擦去上面的泥土,原來是一個樸素的橡木盒子,四四方方,不施雕工,卻乾淨雅致。

  他收好木盒,回填泥土,直到一切恢復原樣。然後急忙拿著盒子回去「復命」。

  法融接過木盒,看了他一眼,問道:「耽誤你時間了,不過,怎麼用了這麼久?」

  李歐撓撓頭:「幾隻鳥在石頭下築了個窩,不得已,我只好自己挖洞取物了。」

  法融點了點頭,露出滿意之色:「這件事我以前也問過一些弟子,他們說鳥窩與樹根融為一體,如果動石取物,必然毀了幾條性命。出家人慈悲為懷,財寶乃身外之物,便無人動手。佛門弟子,都善心然然,可是僅有慈悲,沒實為,也不能解決問題啊。」

  大家聽了都點頭,唐汭「哼」了一聲道:「那算是佛系的迂腐嗎?」那個年輕僧人麵皮一紅,看來,他也被問過這樣的問題。

  雲空瞪她一眼:「小汭不要亂說話。」

  法融對唐汭點頭道:「你說得對啊。」又沖雲空說:「你別把孩子管教得太拘謹了。」

  雲空連連稱是,竟是對法融的每一句話都十分在意,不知他們之間有什麼淵源。

  法融又對李歐說:「你這孩子觀察仔細,思路開闊,不迂不鈍,是個有用之才。」

  「大師過譽了。我雖然保全了那一家子,但也花了太多時間另闢蹊徑,實在是用的笨方法。」李歐客氣地說。

  法融搖搖頭,道:「何為笨方法?世間萬物自有因果,風掠過海洋,便會掀起波浪,陽光雨露方能生長樹木,你能說這風笨嗎,這陽光雨露笨嗎。愚公移山,精衛填海,有人說是傻是笨,有人卻奉為圭臬。此事雖無足掛齒,卻也有些意思。」

  李歐有些不以為然,心想一件雞毛小事卻扯出這麼多道理來,果然大師就是不一般,真要忽悠起人來,比任何騙術還要高級。

  貝爾勒笑道:「要是我的話,一手蠻力,直接把石頭翻個底朝天,根本不知道還有啥鳥窩。」

  法融哈哈大笑,對貝爾勒說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法國來的朋友,你也是個優秀的青年,只要心無雜念,共謀事業,必有大成。」

  貝爾勒摸著後腦勺,直說受教,受教。

  唐汭看著這兩人,不禁露出笑意,看來法融是看好他們的。

  這時法融望著李歐,對他說:「小伙子,你上前來,我有話給你說。」

  李歐愣了一下,走到法融身旁,法融讓他湊過來,在他耳邊輕輕講道:「請你記著我這番話吧。見緣起則見法,見法則見佛。佛陀的法身,就是諸法的實相,也就是緣起性空,若能知緣起而知一切法虛幻不實,即能見到諸法的空性。。」

  李歐聽得一頭霧水,但也不得不努力記憶下來。

  接著,法融伸出一隻手來,對他面前慢慢握成拳頭。對他說:「你看這拳頭與手掌,五個指頭合起來成為一個拳頭,這叫緣起;鬆開來變成手掌,這叫性空。因為性空,所以才能緣起;因為緣起,故知本性是空。緣起性空的道理不容易懂,但是人生各種關係的存在,卻都離開不了它的道理……」

  李歐呆呆地看著法融的手,一臉懵逼。好在他記憶力不錯,基本上也記了個七八成。

  「好了,你去吧。」法融說道。然後,法融又舉起手中盒子,把它伸向雲空:「這個東西交給你了,你看著辦吧。」

  雲空表情有些尷尬,身子像被麻住了半天動不得,可最終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弟子知道了。」便把盒子放進口袋。

  看到雲空收起盒子,大家都有點懵,這盒子裡到底有什麼,也不給人看看,而雲空好像心知肚明似的。這場面,也不好多問。

  法融大師微笑說道:「諸位所來何事,我已曉得。當初,海通和尚有大德,發願修築樂山大佛,為的是鎮水安民,但據說他還留下了一個千古秘密,並把秘密寫在一份經文《大像宏德錄》里。」

  眾人屏住呼吸,想聽個究竟,生怕漏掉一個字。

  「老衲並未見過經文,只聽說曾經收在金頂華藏寺里,遺憾的事,1972年的金頂火災已經將之焚毀了。」法融淡然說道。

  眾人大驚,唐汭脫口問道:「那咋辦?難道再也沒得辦法了嗎?這個秘密永遠解不開了嗎?」

  法融卻笑了起來:「因緣巧合,當時一個研修佛法的小和尚,手抄了一份海通的經文,華藏寺重建後,他又把經文放回了金頂華藏寺的文物『乾隆銅瓶』裡面,不知還在不在。」

  「那我們趕快去金頂!」唐汭心急地說。

  「感謝大師指點,我們即刻出發。哎,這風大雨大,連上峨眉山這樣普通的事情也變得難了幾倍,希望佛祖保佑,助我們取得經書。」雲空行了個禮,算是告辭。

  法融微微點頭,聲音變得微弱了起來:「人間有災難,佛祖願助人渡劫,但必有犧牲。世人往往看到表面的災害,殊不知因果輪迴、得失互補。公元713年,大禪師六祖慧能圓寂了,而那一年正好是唐玄宗開元初年,更巧的是,樂山大佛於此年開始建造,冥冥之中似有淵源……」

  法融說完這番話,閉上了眼睛,他的因果論帶來巨大的心靈震撼,大家在回味著其中深意,一時寂然無聲。

  半晌,李歐想起了自己的事,上前問道:「請教大師,我為什麼能感應到世間潛在的能量,看到他人看不見的景象,這種能力到底是與生俱來的,還是後天形成的,到底有啥用處?」

  法融閉口不答,好像沒有聽到,雨點嘀嘀嗒嗒地落在他的頭上,順著長長的眉毛流到臉上,又順著鬍子滴到衣服上。

  天上烏雲翻滾,一道道細長的閃電從空中劈下來。

  雲空發覺法融神情不對,走上前去,伸手在他鼻下試了試,黯然說道:「大師圓寂了。」

  這時一個炸雷在頭頂響起,李歐像是被嚇住了,渾身發麻,其他幾人也彎下腰來。年輕僧人盤腿坐下,口中咿咿呀呀地念起經文來。

  貝爾勒難得的一副莊重儀態,雙手相握,閉上雙眼用法文禱告起來:「上主,我們仰賴你的仁慈,請求您永久為他脫免罪惡,並在一切困擾中,安然無恙,虔誠期待來生的幸福……」

  末了,在胸前劃上十字「阿門」。

  這傢伙還真像個虔誠的教徒。只不過用天主教禮儀為佛教徒禱告,實在是罕見。

  看著法融大師低眉垂目,宛如睡著了一般,李歐覺得他的嘴似乎還在微微動著,小和尚念經的聲音在耳邊迴響,正像是從他的口中發出來一樣,再仔細一看,又不動了,才明白那是自己的錯覺。

  一道道雨水從法融的頭上流下來,像是他的淚水,又像在沖刷著他身上的塵緣。法融瞭然不動,唐汭嘆了口氣:「連句臨終偈子都沒有留下,走得也太匆忙了。」

  眾人起身,肅立在古松下,空中黑雲壓頂,雷聲隆隆,閃電一道接著一道,黃豆大的雨點「啪啪」地砸在地上,低洼處很快積起了一汪汪的水。

  雲空對眾人說:「咱們走吧。」說罷轉身向山上走去。

  大家跟在他的後面,個個默默無言,眼見一個剛剛還和顏悅色侃侃而談的人,現在卻沒有了生命,不能說,也不能聽了,都有些難以接受,一時氣氛沉悶而壓抑,連一向活潑樂觀的貝爾勒也沒了言語。

  眾人離開洗象池,繼續往山上走。

  天色已晚,加上暴雨影響,連夜趕路太不安全,大家就盤算著在哪裡歇一夜。好在不遠處有當地山民建的農家樂,泛出黃黃的亮光。

  大家推門進去,老闆是個憨厚的老頭,一看就知道是來住宿的,就領著大家去了客房。雲空,李歐和貝爾勒住了個三人間,唐汭住在閣樓間裡。

  大家把行李放了,又下來吃東西。貝爾勒翻著黏糊糊的菜單,不知道點什麼好。

  「莫看了,最近大雨,好多菜運不上來,我這半邊只有自家屋頭種的一些,冰箱頭還有些肉,夠了撒。價格都好說,不得亂收叻。」老頭子誠懇地說道。

  大家也不挑剔,肚子早就起合唱了,吃飽了飯,喝好了湯,就在餐桌子邊聊了會天,大概都是些峨眉山中的趣事。沒多久,都感到十分疲憊,就都早早地洗漱睡覺。

  隆隆雷聲響個不停,剛開始還挺煩人,但久了反而促進了睡眠,加上大家走了一天都很睏乏,很快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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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深夜的樂山,嘉定武館裡溜進兩個人影來。

  兩人裹一襲黑色雨衣,從院牆外翻下來,跳進武館後堂的花園裡。凌晨2點半的武館,風大雨疾,電閃襲空,人們都在熟睡,進賊了也極難發現。

  兩人借著庭院裡的夜燈和間歇的閃電光,穿過庭院,動作迅速,摸進了一座三層高的仿古中式樓房。

  「早都跟你說了,老頭不會理你了,浪費時間。」塊頭大些的黑衣人話裡帶著嘲諷,說的是英語。

  另一個卻用中文小聲回答:「這唐老頭頑固不化,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這樣,我們就不客氣了,這手裡總得握點有分量的牌。」

  兩人上了三樓,經過一段陽台,往最裡面走去。兩人來到一間鐵門旁邊。門牌上寫的是「檔案室」。

  小個子從腰包里拿出一把鑰匙,插入鎖孔一轉,竟然輕而易舉開門了。

  兩人輕聲進了房間,再關上房門。這才打開手電,四處搜尋著。屋內陳列著數排木櫃,一些雕像、字畫、紀念品擺得到處都是,蒙上一層灰塵,看來很少有人進入。

  「你確定是在這裡?」大塊頭懷疑道。

  「這點你不用擔心。」小個子自信地說,一口的台灣腔,「你注意看哦,不四大佛的現代測量數據,要找唐代流傳下來的原始工程數據哦,這其中的內部結構設計圖最為重要。」

  大塊頭扯下口罩,是美國大漢歐文。他翻查著架子上的文件和,又打開鐵櫃四處尋找。

  「雲空那隊人馬,勝算大不大?」歐文問道。

  小個子自然就是Dr陳,他來到一個密碼櫃前,打開手機,調出一張圖片來,那是一張密碼推算表,採用對稱密鑰加密。因為密碼櫃每個月都會換一次密碼,而密碼是按照推算表的規則進行確認的。

  Dr陳邊推算邊回答他:「在他們入手關鍵情報前,沒法談勝算啦。所以我們必須雙線並進。當然,我四最希望他們成功,到時候咱坐享其成啦。」

  「嗯,一旦有實質性進展,到時候就可以放開點手腳了,這憋得真他媽難受。」歐文陰險地說。

  Dr陳算出了一個密碼,他啟動電子密碼鎖,準備輸入。

  這時候只聽門吱呀一聲開了。

  兩人大吃一驚,慌忙帶上口罩,掏出了無聲手槍,朝著門口緩緩摸去。

  門不知何故敞開了,隨屋外的冷風搖擺起來,發出讓人心底發毛的摩擦聲。幾道閃電掠過天空,慘白的光線投下戶外大樹的搖曳的影子,好似異形的魔爪。

  兩人不是普通毛賊,訓練有素,背靠背在一起,一人舉槍朝向門外,一人仔細觀察室內,不放過任何一個動靜。

  忽然,屋裡傳來某種聲響,由遠及近,像是有一個彈珠在地上滾動。

  陳九里循聲瞄準,手電光中,見一個玻璃球緩緩滾了過來,那是工藝品商店常見的飄雪景觀水晶球。

  這情景著實有點詭異,他緩緩朝著水晶球滾動的反方向走去,槍口死死咬住前方的光圈。

  一個黑影從光圈中一晃而過,速度極快,陳被怔了一下,根本沒法鎖定。他四處搜尋,想要找到這個黑影的實體位置,卻一無所獲。

  一道雷閃劃破長空,映照出屋內情景。兩排陳列架中間,一張紅色的布在半空飄著,一從黑色的頭髮樣的東西垂了下來,看起來十分駭人。

  陳九里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身子觸電般一退,撞在歐文身上。

  歐文回身一掃眼,也見到那紅色的東西,就算再膽大無畏的他,也被這突發情景攝住了。不過,兩人畢竟不是弱鳥,稍一定神就認為是有人作梗,便匯攏燈光,向那東西邁進,手槍隨時待發。

  這時只見室外燈光齊亮,一干人馬衝進庭院,手電光四射,鬧鬧嚷嚷,說是要抓竊賊。

  「不好,暴露了!快撤!」陳九里不明白如此縝密的行動怎麼會被人知曉,來不及細想了,和歐文一起離開檔案室,朝著頂樓逃匿。

  上了頂樓,踩上飛檐,兩人跳上一顆大樹,再轉跳南牆,那大塊頭歐文,身手倒也矯健,很快就脫出庭院,逃之夭夭。

  武館一幫年輕人衝上三樓,進了檔案室,卻撲了個空。這兩個賊看來早就對武館的布局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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