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人寵著的感覺

  許然眼睛濕潤了，她懂安寧，懂她這一步的後退如何的不易。

  她站起身，走到安然身後，緊緊抱住她。

  「沒事，寶寶，你還有我呢。」

  「嗯。」安寧笑著，從她現在的角度望過去，正是當年賀錦炎拉琴的位置。

  那裡現在是一個小小的樂隊在練習。

  

  主唱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穿著寬大的白T恤，黑色蘿蔔褲，已經完全沉浸在音樂中。

  他的身邊是個紅衣女孩，正專注地撥弄著手中的電吉他。

  一曲結束，他們附耳說著什麼，神態親密，男孩寵溺地揉了揉女孩的長髮，女孩的眼睛發著光。

  「年輕真好啊，被人愛著寵著的感覺更好。」安寧情不自禁地感嘆。

  她才二十五歲，可已經覺得蒼老不堪了。

  許然也看著那對小情侶，發出一聲嘆息。

  許然當年有過一個男朋友，那男孩家境不好，許然家裡拼命反對，可許然愛得如痴如狂，甚至鬧過自殺。

  她們都是為了愛不顧一切的人，所以才能保持這多年的友誼吧。

  這場戀愛在那個清晨戛然而止。

  兩人相約私奔，一台大卡車突然沖了出來，危急關頭，男孩一把推開了許然，自己被捲入車輪。

  他不在了，許然的心也死了。

  安寧伸手握住許然的手，許然也回握住她。

  「我們還有彼此。」

  那個小樂隊收拾東西離場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裡。

  安寧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賀錦炎？他怎麼會在這裡？

  賀錦炎穿了一件白襯衣，黑色西服褲，清瘦挺拔，溫文爾雅。

  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裝束，竟讓他穿出了芝蘭玉樹的感覺。

  賀錦炎打開琴盒，拿出小提琴，細心地擦拭著，眼神專注。他把小提琴放在肩上，微側著頭。

  「魔鬼的顫音！」

  那熟悉的音樂一流出來，安寧只覺得透不過氣。為什麼，賀錦炎為什麼會在這天來這裡拉這首曲子？

  她都不記得他是有多久沒有碰過小提琴了！

  安寧再也按耐不住心裡的激動，緩步向他走過去。

  賀錦炎手中的琴弦也隨之停住，安寧向他溫柔一笑。

  琴聲再次響起，旋律幽暗深沉，仿佛密布烏雲，舒緩憂鬱，哀怨纏綿。

  安寧仿佛又看到當年那個專注演奏、溫潤如玉的青年……

  終究是回不去了。

  琴聲節奏突然加快，行雲流水中，仿佛磨鬼開始狂歡，藐視著一切權威與法則，張揚而狂放。

  賀錦炎面色凝重，眉峰緊蹙，目光中飽含激情，他已經完全沉浸在音樂中了。

  一曲終了，所有人報以熱烈的掌聲。

  賀錦炎收好琴，走到安寧面前。

  「大哥哥，我叫安寧，能和你交個朋友嗎？」安寧眼角濕潤，臉上卻帶著笑。

  「小妹妹，你每天都來看我拉琴，一定沒有好好上學，這樣不好。」賀錦炎正色道。

  「你答應我，我就好好回去上學。」安寧小聲說。

  原來，他都記得！

  賀錦炎深深地看著她，目光中溫情閃動。

  「我答應你，快去上課。」

  「嗯。」安寧含淚笑了，她有多久沒有如此真心的笑過了……

  她膚光勝雪，淚盈於睫，美得令人沉醉。

  賀錦炎呼吸有些困難，他忘情地想擁抱她，然而……

  「我回去上課了，大哥哥再見！」

  安寧選擇了後退，沒有向前，向他揮揮手，轉身便走了。

  再見，賀錦炎。

  不，再也不見了罷。

  願你今後的日子，平安順遂，乘風萬里。

  頭好痛，那炸裂的感覺又來了！最近頭痛得越來越頻繁，她懷疑自己能不能撐過半年？

  三天後，安寧接到了公公賀正倫的電話。

  「寧寧，下午能來家裡一趟嗎？我有話要跟你說。」

  「好吧。」其實也沒什麼可談的了，一切都成定局，但賀家二老一向對她很好，哪怕是基於金錢利益關係，她也認同他們對她的好。

  車子開進賀家老宅的庭院，就看到賀錦炎那台邁巴赫停在車庫裡。他也回來了？

  安寧和賀錦炎能同時出現在賀家，只有除夕。

  賀錦炎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廳。

  「安寧，你來了。」

  安寧點點頭，目光越過了他，向賀正倫和婆婆於惠展開一個笑顏。

  「爸，媽。」

  「寧寧你來了。」

  於惠起身拉著她的手，關心地說：「怎麼瘦成這樣子了？一定沒有好好吃飯，搬回家住好不好？媽好好給你補充營養。」

  安寧只覺得心中一暖，笑道：「哪裡瘦啊，現在不是流行減肥嗎？我這樣正好。」

  於惠悄悄嘆了口氣，神情有些複雜。

  賀正倫咳了一聲，說道：「寧寧，我才知道你們居然離婚了?這件事我不同意！你就是我賀家的媳婦，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休想進我賀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