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驗證

  顧凱駕駛著林肯MKZ平穩地行駛在熱鬧繁華的市中心。

  副駕駛玻璃窗不斷後退的臨街店鋪霓虹燈和高樓大廈輪廓燈映襯著金靈那張精緻明秀卻有些失神疲倦的臉龐，仿若憂傷版的維納斯。

  兩個人一路沒有說話，仿佛都很享受這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留白感，更重要的原因是車載音樂正播放著《你是我最心愛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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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不會輕易許下任何諾言~

  也從不會為一個人如此心碎~

  而現在我可以敞開我的內心~

  你是我唯一真心愛過的姑娘~」

  顧凱從來沒有想像過能有這麼一天，金靈真的能坐上他的車子，聽到這首專門為她準備的音樂。

  在月初金靈傳來結婚喜訊之後，顧凱曾一度想要將這首歌刪除掉，並且嘗試封存對金靈最美好的記憶和自己整個青春。

  他在金靈結婚大喜日子的前一天晚上徹底失眠，整個人如同精神分裂一般自己跟自己爭論要不要去參加她的婚禮。

  這種身份可不是什麼「女朋友結婚了新郎不是我」錯失至愛的惋惜，純純是他個人一廂情願的愛而不得，他一方面想要看到自己喜歡了十年的女孩子最美一面，另一方面他又擔心真的到了婚禮現場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緒。

  最終他沒有出現在金靈的結婚現場，在痛定思痛半個多月後才做出了決定：把份子錢給金靈補上，然後徹底將這個人遺忘。

  沒想到的是就在做出結束十年單戀的決定，拿起手機撥通金靈電話的下一秒，一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對他冷淡了十年的金靈竟然主動向他訴說自己的困境，並把他當成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他覺得自己責無旁貸，尤其是聽到金靈堅定的要和於藍離婚之後。

  車子緩緩停靠在了市三院的停車場，兩個人走進了一樓大廳。

  顧凱忽然問道：「金靈，還需要我跟大表哥要點乙醚嗎？」

  「……」金靈一愣，思考片刻後說道，「孫黑皮和錢胖子都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不想把時間再浪費在這兩個畜生身上，在結束死亡循環之後，我會想辦法找證據把兩個渣滓送進監獄，可惜咱們國家沒有化學閹割……」

  顧凱認真地說道：「好，我會幫你一起找證據的。」

  說罷微笑著，含情脈脈地注視著金靈。

  「謝謝。」

  金靈不好意思地避開了顧凱的目光，表面沒有更多的表示和表情，心裡卻暖烘烘的。

  兩個人乘坐電梯來到了五樓528病房門外。

  金靈抬手準備敲門，一把被顧凱凌空攔截，握住了粉拳，他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用手指頭指了指房門。

  她這才會意，和顧凱一起將耳朵輕輕貼在了病房門上。

  「是我對不起小芹，不過那時候也是我們兩廂情願，作為……作為好朋友，我現在已經仁至義盡了。」

  病房裡傳來了金父的聲音。

  緊接著就是一個年輕男人激動的鄉下方言聲音：「『仁至義盡？』你真有臉說這四個字！你有千萬身家，就給我們母子倆50萬，眼睜睜看著我媽咽氣，我沒有見過你這麼狠心的父親。」

  顧凱皺了皺眉，他聽不太懂年輕人的話，只能猜個大概，不過可以認定這個人就是金靈口中來看他父親的年輕人。

  想不到他這次又出現在了醫院裡。

  看來金靈無論是否對著玄關門外說自己去醫院看父親，這個年輕人都會到來。

  顧凱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金靈，像是在問年輕人說的方言是不是在指責金父，金靈像是能讀懂顧凱眼神，點了點頭，又指了指門，示意繼續偷聽。

  病房裡傳來金父生氣的聲音，說道：「你說你是小芹的兒子你就是小芹的兒子！？你說你是我兒子就是我兒子了！？現在講的是法律和科學，不是你信口胡謅！」

  「砰！」

  說罷就是一聲重重的拍桌子的聲音。

  顧凱有用眼神示意金靈淡定。

  病房裡傳來年輕男人的方言聲音，說道：「好啊，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咱們兩個人去驗DNA，做親子鑑定。要不是父子關係我這輩子打工、賣血、送外賣還你那50萬，要是父子……」

  那個聲音還沒說完。

  「不可能！小芹根本不可能有我的孩子……這事我最清楚……

  而且我在江東市大大小小也算有點面子，我去跟你做親子鑑定？這傳出去讓人家笑話！以後我還怎麼在江東市混！？」

  金父顯然不願意配合年輕人去驗DNA。

  至於是因為面子問題還是因為心虛，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金靈當然也猜不透如同彌勒佛一般慈祥的老父親究竟出於什麼原因拒絕，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不想讓她媽知道這件事，是拒絕去做親子鑑定的大部分原因。

  相濡以沫多年，突然後院失火，無論鑑定結果如何，這對心高氣傲的老媽都是一種致命的打擊。

  甚至鬧離婚都有可能。

  「我不會跟別人亂說的，我只想要你一小撮頭髮，最後鑑定報告出來了，是，我也不會打擾你的正常生活，只希望你能儘量出錢救我媽，我會給你養老送終，如果不是，我……」

  病房裡突然安靜下來。

  金靈和顧凱貼門貼得更緊了。

  病房裡足足沉默了十幾秒鐘才聽到那個年輕人鏗鏘有力的聲音：

  「如果不是，我送走我媽……下半輩子打工還你錢，我媽清清白白的來，清清白白的走，不欠你任何恩情。」

  顧凱連聽帶猜，明白了七八分的意思，不由得點了點頭，對年輕人生出了三分敬佩。

  不過人心隔肚皮，既然金靈懷疑他，肯定不是毫無由來的瞎猜，現在聽到了他的話，總要看他的行為是否能做到言行合一。

  「……」

  病房裡又是一陣沉默。

  只能聽到病房裡來回踱步，沉重的腳步聲。

  「請問……你們兩位……」

  金靈和顧凱身後忽然出現了一位捧著護理托盤的護士。

  「誰在門外！？」

  病房裡傳來了金父質問的聲音。

  金靈拉著顧凱瘋也似的朝著走廊步行梯樓梯門前跑去，一把拉開門，雙雙躲了過去。

  「呼~呼~」

  金靈雙手扶膝，大口喘著粗氣，等調勻了呼吸，說道：「先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我爸的私生子，先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個連環殺人犯！」

  「嗯，」顧凱扶了下眼鏡，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說道，「我們先排除這個最大的嫌疑人……讓我想想該怎麼辦……」

  他用手捏了捏太陽穴、

  金靈仿佛捨生取義的刺秦女荊軻，眼神充滿堅定，語氣坦然中透露著悲壯，說道：「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驗證他到底是不是那個殺人犯……」

  「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