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相信

  市中心上島咖啡廳。

  金靈和顧凱坐在了二樓的一個衝著一樓到二樓樓梯口的位置，金靈抬眼就可以看到從樓梯上來的人。

  她覺得那樣會更有安全感一些。

  以免那個連環殺人犯又突然「天降」下來，殺自己個措手不及。儘管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對於一個剛剛經歷突然死亡的人來說，心理陰影面積還是十分巨大的。

  金靈一邊不時抬頭看向樓梯口，一邊滔滔不絕，事無巨細地將自己前五次被殺的經歷全部講給了顧凱聽。

  甚至包括孫黑皮和錢胖子對自己揩油的過程，她看顧凱聽到時不禁皺了皺眉，卻並不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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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靈原本想著顧凱肯定會對她所講的內容產生一些質疑，要說她是個神經病，或者是看電影看多了，出現了幻覺，沒成想顧凱從始至終都極其認真地聽著她的描述，在這個過程中沒有產生過任何懷疑和否定。

  她終於講到第五次被殺人犯從背後一刀割喉，醒過來後又回到了自己家沙發里，時間是5:45分，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顧凱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你是說，你也陷入了如同《土撥鼠之日》男主人公的厄運循環里，只是他突破困境的鑰匙是享受當下，尋找自我，而你突破困境的鑰匙就是逃脫死亡。對了，就像《忌日快樂》里的女主一樣。」

  顧凱因為金靈愛上的二次元cosplay，愛上的電影，甚至成為了一名人民教師。自然對很多電影有著深入的了解。

  金靈差點喜極而泣，瘋狂點著頭，說道：「對對對！《土撥鼠之日》，《原始碼》，《忌日快樂》……」

  她非常感激上天讓顧凱也喜歡電影，了解電影。

  而且看顧凱的樣子，他120%的相信自己的話，從自己說的第一句到最後一句話，他都無條件的相信。

  而且那個樣子根本不是假裝的。

  金靈心中生出無限的暖意。

  可她還是問了一句廢話：「你真的相信我說的話嗎？」

  顧凱推了下眼鏡，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從來沒有跟你提前過我堂弟的事情，當然我知道你也不感興趣……」

  金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她從十年前顧凱開始暗戀追求她的時候，就天然的抗拒著顧凱的所有信息和示好。

  就像喝咖啡的時候，從來不會有人想起就著花生碎一樣。

  想到這裡，金靈招了招手，示意服務生給她準備一碗花生碎。

  服務生面帶歉意地說道：「小姐，我去幫您到後廚問一問，只不過我們咖啡廳大概率是沒有備這種食物的……」

  顧凱示意道：「那就麻煩你去買一下，照著她說的去做，多少錢我買單。」

  服務生微笑著點頭去了。

  顧凱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更不可能知道我堂弟會有兩個表哥，大表哥確實是市三院藥劑科副科長，二表哥是內科醫師。

  還有……你為了避嫌，從來沒有坐過我的車，我的車載音樂里確實有《我最心愛的姑娘》這首歌，所以我相信你說的話。

  當然，就算你不告訴我這些事情，我也相信你。就是……」

  顧凱做了一個「無法理解」的表情和手勢，說道，「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就是……單純的相信你，沒有任何理由和條件。」

  他平淡的目光和金靈相觸。

  金靈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靈魂契合的感覺，微笑了一下，這恐怕是她第六次死亡輪迴後，最真誠，發自內心的微笑，輕聲問道：

  「所以，你這個歷史老師，有什麼辦法嗎？」

  只見顧凱嚴肅地說道：「我幫你重新梳理一遍前五次的細節，然後找到一個突破口。」

  金靈微笑著，如同一隻溫順的小貓，說道：「好。」

  「我們現在首先要排除一點可能，就是……」

  顧凱忽然停了下來，因為他想說的話有些難以理解。

  「就是什麼啊？」

  金靈好奇地追問道。

  「你陷入死亡循環是唯一不符合這個現實世界的事情，除此之外，所有的人和事情都必須完全符合這個世界的客觀規律，也就是說，那個連環殺人犯也不例外，他也必須是一個活生生的，普通的，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什麼怪物。

  我們必須要排除這一點。」

  金靈疑惑地反問道：「這……這怎麼排除啊？」

  她明白顧凱所說「怪物」是什麼意思，因為她在第五次被殺時，殺人犯仿佛「從天而降」，實在是有一些太過「玄幻」，恐怕只有怪物才能完成那樣的行動。

  而現在要排除他是個怪物。

  「我們有且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排除，如果這個辦法最終行不通的話……」

  顧凱的臉色有些凝重，仿佛看到了不好的徵兆。

  「你……」金靈有些焦躁著急，她差點脫口而出「你別磨磨唧唧的賣關子了」，可轉念一想，顧凱現在如此穩定又細膩的情緒才是破解死亡循環的最佳狀態，反而是自己有些過於毛躁了，她意識到了這一點，立馬恢復到平靜的神色，問道：「什麼辦法？」

  「就是假設……」

  「假設？」

  「我們假設只有你被困在死亡循環當中，其餘所有的一切都符合這個真實世界的自然規律，也就是說，我們把那個連環殺人犯也按照正常人，以此來推算他的行蹤目的。他不可能隱身，不可能閃現，不可能脫離地心引力完成每秒一公里的奔跑，不可能是千里眼順風耳，總之一切都不可能，他只能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金靈似有些領悟顧凱的意思，但還是有些模糊。

  「如果我們最後的這些假設都不成立了，那不就反證殺人犯也和你的死亡循環一樣，是脫離現實世界的存在，那樣的話……我們基本沒有擊敗他的可能性……」

  金靈明白了，也就是說，現在就只把殺人犯當成一個正常的人來分析，從各個角度分析他出現的可能性。

  在這個過程中尋找蛛絲馬跡，破解死亡循環。

  如果用盡所有的辦法都沒有成功，只能證明殺人犯具備那些超自然的能力，恐怕連殺都殺不死，那樣一來，金靈想要逃離死亡循環，將成為一種奢望。

  她顯然有些沮喪，甚至有些倦怠，連續被殺五次，那五次給她造成的傷害和心理陰影是無法被抹除的。

  痛苦和死亡仿佛夢魘一般噬骨入髓。

  顧凱看出了金靈的情緒有些不太對，放在咖啡桌上的手猶豫了一下，就輕輕地放在了金靈的手上，仿佛在說，沒事，有我在。

  金靈像受到了鼓舞一般，微笑著點了點頭。

  顧凱說道：「我們有兩個分析的方向，一是殺人犯，二是……是於藍和謝曉嬌，呃，叔叔的情況我們當做備選項。」

  「好。」

  顧凱繼續說道：「我們先來說第一部分，就是那個殺人犯。

  你前兩次，和後兩次都是被那個連環殺人犯殺死的，只有第三次是因為大貨車和那個……呃……我也叫他錢胖子吧，和錢胖子一起死的。」

  金靈點了點頭。

  「這四次里，前三次都可以理解，因為整個小區是殺人犯的合理活動範圍，只有上一次你在……

  按照你的描述，我查了下地圖……」說罷將手機屏幕里的地圖出示給金靈看，繼續說道，「我猜測大概是在咱們市最南邊的武岳公園。

  從你家翡冷翠小區到武岳公園有13公里的距離，正常駕車需要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如果是自行車也需要五十分鐘，如果步行的話需要兩個多小時。

  在這裡我們假定他是步行過去的，他完全有可能在你開車到達武岳公園之前提前到達，可關鍵的一點是，究竟是誰通知他去武岳公園的。」

  金靈被這麼一問，思考了片刻，說道：「我去那個公園完全是機緣巧合，從大海碗開車出發之前，沒有告訴任何人目的地，包括當時在車上的孫黑皮。連我自己都沒想過在那個地方停車……要不是……」

  金靈抿了下嘴，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要不是那個孫黑皮在車上想占我便宜，我估計還要往前再開一段路……」

  顧凱思考了一下，問道：「當時你有沒有發現跟蹤你的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