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喝水

  「老公小心！」

  金靈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用盡全身力氣一把將兜帽男推翻在地！

  於藍已經爛醉如泥，身體重心不穩，剛才被金靈攙扶著才勉強站著，此刻嘴裡噴了一地嘔吐物，晃晃悠悠一頭栽進了綠化帶里。

  金靈已經看清了那兜帽男的身型，正是在夢中夢裡連續殺了自己兩次的連環殺人犯，她經歷了人生中最糟糕的一次聚餐，似乎沒有前兩次那麼懼怕對方了。

  她還想著去扶於藍，扭過頭就看到兜帽男從地上彈了起來，手持匕首刺向了自己！

  

  「噗！」

  匕首沒胸而入，精準地插在了金靈的心臟位置。

  金靈瞪大了驚恐的眼睛，心臟被刺中後劇烈的疼痛感順著密集的神經網絡傳遍全身，大腦一陣眩暈，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墜倒在地。

  ……

  「呱呱呱呱，呱呱呱~」

  熟悉的青蛙叫鈴聲在耳邊響起。

  「咳咳咳咳~」

  金靈捂著胸口一下子從沙發里坐了起來，大口喘著粗氣，她感覺自己胸悶氣短，呼吸困難。

  正往陽台走的於藍被她嚇了一跳，他隱秘地掛了電話，回身問道：

  「你怎麼了？」

  金靈不理會於藍，一邊捂著胸口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迅速下了沙發，來到玄關門前，自己在上一次被殺之前，明明撕掉了日曆的一角，現在卻完好無損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她渾身顫抖，自言自語絕望道：

  「完了，我被困在這一天了。」

  說著就憤恨地撕掉了大半張日曆。

  身後的於藍似乎沒聽清楚她的話，又問了一遍：「你怎麼了？你撕日曆幹嘛？」

  金靈回過身，縮著肩膀，雙手抱胸，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呼吸都變得不太順暢，就像哭多了橫膈膜痙攣一樣，表情卻極其認真地說道：「完了老公……喝……還記得……喝……我跟你一起看過的電影《土撥鼠之日》嗎？」

  於藍雙手叉腰，沒好氣地搖了搖頭。

  「呱呱呱呱，呱呱呱~」

  青蛙鈴聲又響起了，於藍果斷掛掉。

  金靈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又問道：

  「《原始碼》！？《明日邊緣》！？」

  她見於藍皺著眉，不滿地又搖了搖頭。

  金靈仿佛神經質一般，繼續問道：「《恐怖遊輪》！？《羅拉快跑》！？《前目的地》！？」

  於藍終於失去了耐心，大聲責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都帶你看過的啊！？你怎麼都忘了！？」金靈也大聲回應道，「《忌日快樂》！還有《開端》！《漫無止境的八月》！

  我跟那些男女主角一樣，都被困在了今天！」

  「呱呱呱呱，呱呱呱~」

  只見於藍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來電顯示，輕聲說了句「神經」，接起電話往陽台去了。

  金靈看著反手將落地窗關上的於藍，回味著剛才他鄙視的目光和語氣，仿佛另一半的心也瞬間清醒了。

  輕聲自言自語道：

  「我替你擋過刀，也不欠你什麼了……我本來就不欠你的……我只是給我的愛情一個交代。」

  說完長長舒出一口氣，眼神忽然變得銳利決絕。

  她需要重新審視她的婚姻了。

  金靈徑直走進臥室，反手將門鎖上，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手機號：「喂，浩子……」

  電話那頭傳來了孫浩的聲音，遲疑了一下，說道：「靈靈，什麼事兒啊？」

  金靈問道：「於藍說我們去馬代度蜜月的時候，車子一直在你那？」

  「是啊靈靈，車子一直在我這，」孫浩磕磕絆絆，故作親切地說道，「呃……這不我媽趕巧上個禮拜給我安排了相親嘛，我不是說咱們家的車高端大氣上檔次，所以就借了開開。事先跟於總說了忘了跟你說，實在對不住啊，等後天我還回去的時候一定給車打上蠟，加滿油……」

  金靈耐心聽對方說完，問道：「車子現在在哪？」

  「當然是在我家樓下啊，你要是急著開，我……」孫浩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爭取明天給你開過去。」

  金靈像審訊犯人一般，問道：「車子一天都在你家樓下？」

  「呃……」孫浩停頓了一下，「嘶——我半路出去買菜的時候，開了一下……怎麼了？」

  「好的，我知道了。」

  金靈冷冷地說道。

  「靈靈……」

  她根本不管孫浩還要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金靈打開臥室門，重新回到客廳的沙發里坐下。

  她板著臉，瞥了一眼陽台上打著電話的於藍，他偷摸摸地掃了她一眼，兩個人目光偶然相觸，於藍如老鼠一般心虛地收回了目光。

  自從兩個人從馬代度蜜月回來，於藍的狀態就一直不太對，甚至在馬代的時候，他總是頻繁地接到一些電話，金靈問起來他就說是賣房子的，搞裝修的，推薦股票的騷擾電話。

  可事實似乎並非如此。

  金靈忽然想起來有一次在酒店，當時自己正在沖澡，聽到於藍和電話里的人對罵，他失口說了句「不就這麼點逼錢」的話，自己追問後被於藍搪塞過去。

  果然愛情使人目盲。

  理性之後，那些該有的記憶也就恢復了。

  金靈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將涼白開一飲而盡。

  她已經準備好和於藍再去聚一次餐，這一次並不是為了躲避那個連環殺人犯，而是為了弄清楚兩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車子到底在哪。

  現在孫浩說車子一直在他們家，那謝曉嬌根本不可能開著車去接那個滿肚子屎尿屁的錢總。

  第二件事，於藍和謝曉嬌兩個人所謂的「計劃」到底是什麼，還有就是於藍為什麼這麼緊張，不希望謝曉嬌喝酒。

  現在回想起來，那種關心不但超出了上司對下屬的關心，甚至超出了曖昧對象之間的關心，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想到這裡，她又回到臥室，將自己的cosplay服裝收拾好放進了衣櫥，換上了外出的套裝，掛了顧凱打來的電話，回到客廳。

  金靈看著於藍從陽台回到客廳，驚訝地看著自己，疑惑地問道：「你這是要幹嘛去？」

  「跟你一起去聚餐啊。」

  金靈冷靜地凝視著於藍，全然沒有剛醒來時撕掉日曆，責問於藍時的那股神經質的樣子。

  「聚餐？你……」於藍上下打量著恢復冷靜的金靈，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要去聚餐？」

  「你們門店的同事小吳發微信給我，問我晚上去不去參加聚餐，我告訴他我肯定去。」

  金靈依然冷著臉，撒起謊也來信手拈來。

  她已經懶得跟自己的新婚老公解釋她被無限困在了這一天。

  也懶得去說他說過的台詞。

  「這個小吳真是的……」於藍沒有懷疑，沒好氣地叮囑說道，「到了酒桌上我顧及不過來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對了，同事們和兩位老闆開玩笑了，講葷段子了你別往心裡去……」

  「哼，你放心，酒桌上又不是日常的辦公場合，開玩笑，講段子，再正常不過了。」金靈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六點半的約，你趕快去換衣服吧，咱們打車過去的話，時間比較緊張。」

  說罷冷笑著看著於藍，直到把於藍看得心裡發毛，才躲進臥室里去。

  一直等了十分鐘，於藍才從臥室里出來，他換了一身精幹的商務休閒裝，兩個人剛準備出門，於藍陰下臉來，忽然問道：

  「茶几上的水，你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