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撬門

  果然是大海碗！

  金靈整個人癱軟地萎在了沙發里，神色呆滯，面如死灰。

  難道剛才的噩夢是預見性的夢？

  即將在現實世界再次上演？

  《死神來了》里主角們不就是有很多預見性的畫面……

  她艱難地抬起頭又看向了於藍，此刻新婚丈夫在她眼中好像變成了扭曲的幻影特效，扭著扭著就坐到了她身邊，感覺到冰涼的手背抵在自己的額頭上，一下子把她激醒了。

  「沒發燒啊，你怎麼做個噩夢還沒醒呢？」於藍皺著眉不滿地說道，「我平時就跟你說過，少看那些恐怖電影，少刷短視頻熬夜你就是不聽……」

  

  金靈依然不死心，毫無情感又機械地重複著噩夢裡她自己的台詞：「老公，你那些同事們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你有痛風還叫你去吃海鮮！」

  她像怨靈一般死死盯著坐到她身邊的於藍，她不希望從於藍嘴裡說出噩夢中同樣的台詞……

  只見於藍皮笑肉不笑，勉強說道：「我有藥，沒事兒……」

  金靈用力攥著薄毯，極力抵制著身體因為恐懼而產生的顫抖，繼續毫無感情地說道：「老公，可你痛風剛好一點又……」

  一邊說著依舊死死盯著於藍，於藍被她盯毛了，站起身來到沙發一邊，不敢和她對視，故作真誠地說道：「現在房地產不景氣，我再不維持好和那些客戶，店裡銷售們的關係，誰還買房子？誰還賣命幹活啊？沒人買房子沒人幹活，我這個店長賺什麼錢？沒錢以後怎麼養活你和孩子……」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茶几上盛滿涼白開的水杯，又看了看一旁的梨汁，想要說話卻欲言又止。不等金靈說話就往廚房走去。

  一樣的話術，一樣的表情，一樣的動作。

  金靈的心仿佛跌入到了黑洞洞的無底深淵中。

  她呆呆的，像是自言自語地對著空氣說道：「老公，咱們區這有個連環殺人犯！你放心我一個人在家啊？」

  於藍從廚房裡掂出來一袋垃圾走到玄關門口，回身安慰道：「現在到處都是攝像頭，那個殺人犯再傻也不可能躲到咱們小區吧？

  咱們小區裡有24小時門衛監控和物業值班，相互之間又有鄰居，別說殺人犯了，就算進來個陌生人也得盤問一下。

  再說了，一個小區這麼多戶人家，哦，殺人犯就偏巧等我出門了來敲咱家門啊？沒事的。」

  金靈已經徹底絕望，先是雙手抓著自己頭頂的頭髮，忽然從沙發里站起身，追到玄關門口拉住於藍的手臂，懇求道：「老公，我還是害怕，我跟你一塊去吧？」

  「這次聚餐主要是請兩個重要客戶，我到時候沒辦法照顧你，而且也不知道聊到幾點……」於藍被金靈嚇得下意識撥開了金靈的手，說道，「你想吃什麼等會我給你點個外賣，晚上吃完飯了我再給你打包點海鮮回來。

  你乖乖在家休息吧，別看那些無聊的電影和短視頻了。」

  於藍頭也不回地打開玄關門出去了。

  「哐~」

  一聲關門聲。

  整套房子裡又只剩下金靈一個人。

  和噩夢中的場景有些不同，此時此刻她感覺客廳更加幽晦陰沉，四周的空間仿佛都點綴著《午夜凶鈴》中貞子錄像帶里的黑白噪點，仿佛下一秒就會從四面八方伸出來無數雙朝她索命的鬼手！

  電視機里新聞早已結束，播放的電視劇正好也是黑夜，屏幕也隨著昏暗下來。

  金靈雙手抱胸，不停地摩挲著自己的雙臂，戰戰兢兢地回到沙發旁翻找遙控器，想要換一個明亮歡樂的頻道，卻怎麼也找不到。

  「嘩嘩……嘩嘩……」

  小區里樹木枝葉在海風的吹卷下發出陣陣陰森的聲響。

  窗外的夜幕如同無盡深淵，想要將金靈吞噬了一般。

  「嗚~」

  一股冷風穿過陽台的窗紗吹進如同冰窖的客廳。

  金靈一個激靈，這才恍然想起來，瑟縮著打開了客廳里所有的燈，將玄關門反鎖，又將陽台窗戶，落地窗通通銷死。

  她重新回到沙發里，將被子裹在身上，這才稍稍心安。

  「叮鈴鈴鈴~」

  金靈被手機鈴聲嚇了一跳，看到來電顯示是顧凱的，她厭惡地將手機扔到了一邊，任由手機鈴聲不停地響著。

  下一步該做什麼？

  難道就這麼幹坐著等連環殺人犯來敲門？

  然後等他像噩夢裡一樣把自己殺死？

  不會的不會的，那只是個夢而已，現在可是現實世界，那個殺人犯不可能真的來敲她家的門……

  金靈這才發現原來遙控器掉在了沙發下的地毯上，她撿起來趕忙換了一個省台少兒頻道，少兒動畫畫風清新，色彩明亮，劇情低幼，會顯得溫馨有趣。

  誰知少兒頻道正播放著《名偵探柯南》，小黑人猛然回頭看向金靈，金靈嚇得咒罵了一句，又換成了一個無腦仙俠劇，心情這才稍微好了一些。

  她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依然無法緩解心中真正的緊張，仿佛一直在等待著什麼。

  鈴聲一直響著，顯然顧凱一直在打電話，金靈從來沒有如此厭惡過顧凱，拾回手機直接按了掛機鍵，然後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

  「砰砰砰！」

  敲門聲驟然響起。

  就像如期而至的死亡一般。

  金靈因為恐懼先捂住了嘴，眼淚不由自主地從兩頰滑落，她壯著膽子從沙發里勉強站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玄關門前，打開貓眼蓋往外看。

  一個戴著黑色連衣兜帽，黑色口罩的男人，先是警戒似的向左右看了看，豁然抬起頭，黑洞洞的眼神和貓眼對面的金靈一個對視！

  「砰砰砰！」

  又是一陣劇烈的敲擊聲。

  金靈大腦一陣眩暈，咬著手指強忍著不發出聲音，慢慢走回臥室，將臥室門反鎖。顫抖的雙手調出通訊錄，手指頭停留在於藍名字上，糾結了五秒鐘退了出來，撥打了110。

  「餵你好，濱海新區110報警服務台，017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位女性輔警接線員清脆的聲音。

  金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小聲抽噎地說道：「喂，110，連環殺人犯就在我家門口……」

  女接線員顯然吃了一驚，急切地問道：「請問您的具體地址在哪？」

  「濱江東路，翡冷翠小區，4號樓1314號……」

  金靈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

  只聽電話那頭一個男人疑惑的聲音說道：「不對啊，20分鐘前已經接到群眾舉報，那名連環殺人犯出現在襄河北路帝景小區附近的海產品冷凍廠，邢隊長已經帶人出警了啊。

  我們有天網監控，那個連環殺人犯不敢乘坐或者駕駛任何交通工具，這麼短的時間內他不可能從城東逃竄到城中的……」

  「是真的，他就在我家門口敲門呢……」

  金靈小聲哭道。

  「好的，我們立馬通知附近派出所和公安局刑警隊的同志趕往現場，請您反鎖好門窗，原地等待。」

  女接線員安慰道。

  「好好好，麻煩你們快一點……」

  金靈掛了電話，整個人如同運動過量後脫水一般，腦袋靠在臥室門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這下報警了，無論是噩夢裡還是現實世界，都安全了……

  忽然，她好像聽到有窸窸窣窣的輕微聲響，耳朵貼到臥室門上，玄關門外的敲門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嘎吱嘎吱」的撬門聲！

  那聲音一下一下直往金靈心裡狠狠地鑽！！！

  她以為自己報了警，有玄關門和臥室門兩道門守著自己總沒有事了，想不到那個連環殺人犯竟然要撬門強闖！

  金靈趕忙撥通了門衛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了門衛室財叔的聲音：「餵？誰啊？」

  金靈捧著手機，帶著哭腔，小聲說道：「喂！財叔！你們趕快上來一趟吧！4號樓1314號，我是小金！電視裡那個連環殺人犯在撬我家的門，他馬上就要闖進來了！」

  她聽到了和噩夢中財叔一樣的笑聲，口吻，話語——電話那頭的財叔笑了一下，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哦，你是月初剛結婚的那個新娘子小金吧，呵，你是不是在家看什麼恐怖片了？

  咱們小區銅牆鐵壁，到處都是攝像頭，那個連環殺人犯這麼想不開啊來咱們小區……」

  金靈急忙打斷，哭著道：「財叔！財叔！您一定要認真聽我說，您一定要帶著電警棍和防身噴霧器，和趙哥一起上來！

  要是在我家門口沒發現殺人犯，一定要小心我們這個樓層步行梯消防門後面！說不定殺人犯就藏在那！！！」

  財叔的聲音好像離開了話筒，對身邊的人說道：「小趙，調一下今天大門……」

  金靈淚崩，急迫地打斷道：「不要調了！不要調了！麻煩你們帶好武器上來一趟！求求你們了！」

  聽到金靈的懇求，財叔答應道：「好好好，小金你別緊張，我馬上就上去。」

  電話那頭一旁的小趙說道：「財叔，我跟你一塊去吧。」

  金靈沒有聽完財叔對小趙說的話就掛了電話……

  她期盼著兩個人能快點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