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突生變故

  倪大路和夏丹純一聽，面面相覷。這時，其中一個人拿出了證件出示了一下，然後向他們敬了一個禮，說：

  「倪總，夏總，我是嶺岳縣經濟偵察大隊大隊長莊天澤，我們那邊縣裡有件事需要你們配合。你們準備一下，馬上跟我們走。」

  因為聽說路通信託公司的融資產品在嶺岳縣出現擠兌，倪大路很心虛，怕就此被公安逮了，所以就問：

  「什麼事，你這是要拘留我們？」

  「那倒不是，不過，如果你們不配合的話，那就難說了。」

  莊天澤雖然聲音不高，但卻頗有震懾力。聽他這麼說，倪大路就跟著對方往外走，夏丹純本想拖一會，可是，她也不知這幫人的底細，萬一自己不配合，對方動手強行在員工面前帶走自己，這公司的形象可就砸了，於是，她勉強笑了笑，說：

  

  「走就走，我們又沒犯罪，你們怎麼把我們請走，就怎麼把我們送回來。」

  倪大路和夏丹純跟著莊天澤坐上了11座的南京依維柯，離開了西南省城。

  倪大路看著車窗外，心中一直在盤算。眼下這種局面，可謂是他咎由自取。當初，他為了自己能有一個獨立掌控的地盤，攛掇趙向軍成立了路通信託公司。後來又因為信託公司巨大的資金流量，他又力主進軍新能源汽車行業，想不到這麼幾年下來，業績乏善可陳，不但沒有多少利潤出來，還拖累著占用了信託公司的大量的資金。前些日子，蘇志誠又說研發方面需要資金投入，倪大路只好又和躍州金龍實業公司通過互相擔保的形式，向銀行貸款20多個億。眼下，信託公司這邊需要向客戶兌付，蘇志誠又和自己鬧成這個樣子，如果，嶺岳縣那邊的錢真的出現大規模擠兌，自己這次過去可能會凶多吉少……

  倪大路越想心裡就越急，他問莊天澤：

  「莊隊長，我除了經營路通信託公司，還是上市企業君天公司的董事長，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如果去你們那邊時間太久的話，我會耽誤很多工作的。對了，你們的卓如海書記我也很熟，要不要我打個電話給他，你和他接一下？」

  莊天澤笑了笑，說：

  「倪總，我們的領導就是有些事要和你對接一下，估計時間不會太長，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打電話給領導問問。」

  得到莊天澤同意的倪大路，趕緊撥打了卓如海的手機，可是，連續的幾次撥打，卓如海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倪大路就問莊天澤：

  「你們的如海書記是不是出國了，手機怎麼一直關機？」

  莊天澤看了倪大路幾眼，只見他一幅懵懂的樣子，於是就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

  由於倪大路最近一直在北京，心灰意冷之下，和外界聯繫不多，他不知道嶺岳縣最近發生了一系列的大事，而卓如海作為當事人之一，已經身陷囹圄。

  一個多月前，西南省紀委收到了一封實名舉報信，一個叫宋卦恩的石材公司老闆舉報嶺岳縣委書記卓如海收受賄賂。由於是實名舉報，而且事關一個縣的縣委書記，西南省紀委領導高度重視，專門派人將宋卦恩請到了省紀委，宋卦恩便一五一十的把情況抖落出來。

  原來，葉萌霞在青竹古鎮的工程項目開始後，宋卦恩便通過一個自稱對卓如海有恩的老闆找到了卓如海，要求承接度假酒店的石材供應，於是，卓如海就把他推薦給了葉萌霞。石材開始供應以後，宋卦恩有一次跑到卓如海的辦公室，送了50萬給卓如海，希望他能繼續幫自己和葉萌霞打招呼，把石材的材料款結掉。可是，這個宋卦恩幹事不靠譜，石材質量不過關，本來按照行規，霞創公司完全可以拒付石材款，但葉萌霞看在卓如海的面子上，按照石材款的8折給宋卦恩做了結算。本來這對宋卦恩也已經很關照了，可這傢伙拿到8折的結算款後，覺得自己在這個項目上賺不了錢，就把氣灑在卓如海頭上，一封實名舉報信就把卓如海給賣了。

  因為證據確鑿，省紀委的辦案人員經過內部審批流程後，便來到了嶺岳縣，帶走了卓如海。

  一個表面張狂的人，他的內心其實往往是虛弱的，別看卓如海在下屬面前說一不二，但在省紀委辦案人員面前卻是非常配合，沒兩下子便把自己接受宋卦恩賄賂的情況的情況老老實實交代了，並且還把葉萌霞送他200萬的事也說了出來。

  於是，西南省紀委的辦案人員又飛赴躍州，在當地公安人員的配合下，找到了葉萌霞。當他們找到葉萌霞的時候，剛好是午夜時分，葉萌霞當時還和一幫朋友在娛樂場所笙歌燕舞，她一臉醉意，不以為然地對紀委辦案人員說：

  「我到你們西南省投資，給你們的嶺岳縣打造了一個網紅旅遊度假景區，解決那邊一大批人的就業問題，替你們的扶貧工作做出了巨大貢獻，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

  卓如海被西南省紀委調查以後，為了嶺岳縣各方面工作的穩定，西南省委和南嶽州委決定讓在州政協擔任閒職的石書記重新掛帥，兼任嶺岳縣委書記。由於石書記到任的時候，路通信託公司在嶺岳縣發售的2個億青竹古鎮融資理財產品已經到了兌付期，陸續有客戶到銀行要求辦理兌付手續。

  說起這2個億的融資理財產品，當初是卓如海覺得路通公司推出的回報率高，可以讓嶺岳縣百姓增加資產的收益，而且，他為了讓縣裡的百姓樹立對青竹古鎮項目開發的信心，他硬是要求倪大路弄了2個億的融資理財產品在嶺岳縣銷售。為了迅速推廣理財產品，他還帶頭購買了10萬塊。由於縣委書記帶頭購買理財產品，這2個億當天就被客戶搶購一空，很多客戶還是吃皇糧的機關幹部。

  隨著葉萌霞的霞創公司退出青竹古鎮景區的管理，以及強力推進這個項目的卓如海被省紀委調查，嶺岳縣那些購買了理財產品的機關幹部紛紛不再看好青竹古鎮景區，於是，他們就陸續到銀行要求兌付已經到期的青竹古鎮融資理財產品。

  可是，由於路通公司的現金流大部分沉澱在君天汽車公司，無奈之下的夏丹純自作聰明，讓負責兌付的銀行網點動員客戶高息轉存路通公司，如果客戶不同意，則每天按照100人的規模，限號兌付。這樣一來，更引起了那些客戶的恐慌，最近幾天每天都有急著兌付的客戶把銀行網點擠得水泄不通，有的客戶激動之下，還和銀行工作人員發生了衝突。甚至還有一些人因為拿不到錢，聚集在嶺岳縣縣政府門口哭天喊地，要求政府幫助解決。

  面對這樣的嚴峻形勢，石書記請求州委下派工作指導組到縣裡，幫助縣裡一起處理這起事件。由於融資產品主要用於青竹古鎮項目的投資，這個項目又是在省里掛了號的重點扶貧項目，加上州里的扶貧辦主任余穗媛在嶺岳縣工作過，石書記對她的工作作風也是非常欣賞，於是，石書記就又點名余穗媛擔任這個工作指導組的組長，就這樣，余穗媛再一次來到了嶺岳縣，挑起了幫助化解嶺岳縣金融風波的擔子。

  石書記召集余穗媛和於青松等幾個人一分析，覺得關鍵是路通公司要確保理財產品兌付資金的到位，於是，縣裡就指派莊天澤帶隊來到了省城，把倪大路和夏丹純請到了嶺岳縣。

  因為余穗媛覺得自己和倪大路比較熟悉，為了避嫌，就決定讓於青松先和倪大路、夏丹純做個交流，如果情況不對，大家再商議如何採取下一步措施。

  倪大路和夏丹純被莊天澤帶到了一個會議室，於青松早已在那邊等候了，等他們坐定，於青松笑了笑，說：

  「倪總，夏總，我是嶺岳縣委副書記於青松，真不好意思，這麼大老遠的把你們請到這邊來，讓你們委屈了。」

  在車上顛簸了幾個小時的倪大路，也把自己的問題也細細想了一遍，他覺得自己路通公司這麼限號兌付的做法雖然不對，但和西南省最近幾個暴雷的融資平台比起來，這根本算不了什麼問題，所以，他的僥倖心理又開始占據了上風。而且，他覺得莊天澤請他過來的時候也沒有出示什麼法律文書，自己因為事發突然，加上當時有些心虛，因此就跟著他們過來了。他見不是在公安辦案地點接待他，他心裡又有點輕鬆起來，於是就沒好氣地說：

  「於書記，你們就是這樣的態度對待到嶺岳縣投資的客商？告訴你，我還是君天公司的董事長，我們君天公司這幾年可為你們嶺岳縣的扶貧做了不少貢獻，難道你不知道嗎？」

  於青松的態度不急不躁，說：

  「倪總的君天公司卻是替我們嶺岳縣的扶貧做了很大貢獻，這一點，縣裡的百姓都會記住君天公司的好。但是，這路通信託公司不能及時兌付客戶的錢，這件事鬧大了，我們也只好把你們請過來商量商量，請倪總、夏總做個妥善安排，怎麼幫我們把這件棘手的事處理好了，大家什麼話都好說。」

  倪大路亮出君天的牌子，可於青松還是這樣的態度，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從身邊袋子裡掏出一個證件，丟到於青松跟前，大聲說：

  「於青松，我可告訴你，我還是你們西南省的特邀政協委員，你們嶺岳縣的公安，在毫無證據和法律文書的情況下，違法動用警力，對一個守法的公民採取強制措施，我要向你們的領導控告！省里不給我解決，我就要向國家有關部門控告！」

  倪大路說的這個問題，石書記和余穗媛等幾個人都討論過，大家認為事急從權，雖然對倪大路採取強制措施的依據不足，但這麼多百姓理財產品的兌付問題根本拖不得，萬一鬧大了，將會成為震驚全省的大事件，因此，大家一致同意擔責，先出動公安把倪大路帶過來，即使程序上有點瑕疵，以後再慢慢解釋。正因為有了集體的決定，所以，於青松不為倪大路的態度所動，仍然不卑不亢地說：

  「倪總，我們幾位公安的同志一沒有給你們使用警械，二也是態度誠懇的邀請，另外，君天公司西南分公司也在嶺岳縣，倪總作為董事長，請你過來看看也沒什麼不好，如果你覺得我們真的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到位的話，等會我們把路通信託理財產品的事溝通好了，我再向你賠罪，如何？」

  倪大路心裡明知嶺岳縣這樣的做法不對，自己雖然貴為上市企業的董事長，但畢竟是「民」，古話說「民不與官斗」，如果自己再怎麼揪住嶺岳縣不對的地方，把這事情鬧大，最後的結果又能讓於青松這些人怎麼樣呢，大不了他們不痛不癢對你說幾句好話，然後表態「下不為例」，這事就算過去了。況且，自己的路通信託公司確實在嶺岳縣出現了兌付問題，倪大路再叫嚷嚷的底氣就有些不足，只好氣鼓鼓地坐在那裡不吭聲。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夏丹純突然大聲說道：

  「這位於領導，我是路通公司的執行經理，我記得當初那個時候你們的什麼卓如海書記為了借錢，找到我們倪總的時候可是說了很多好話的，現在你們竟然這樣出爾反爾，用這種手段對付倪總，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西南省人，我真替你們感到羞恥。

  「還有，於領導，你可以先去你們財政局翻翻合同文件，我們路通信託公司和你們縣財政是簽了協議的，我借錢給你們的城投公司，你們縣財政擔保，按照協議，從今年初開始，你們就要每年還給我們一個億的本金及利息，可你們到目前為止，一分錢還沒還給我們，要說違約，也是你們政府先違的約！請你們的卓如海出來，讓他和倪總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