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分析緣由
2024-09-30 23:06:17
作者: 山雨
王坤勇聽著馬壯絮絮叨叨地把自己欠了賭債的經過說了出來,不禁眉頭緊鎖,他心中覺得馬壯不是純粹運氣不好的問題,而是像背後有人故意做局,安排了「殺豬盤」,通過馬壯的所謂朋友,請馬壯入瓮。他盯著馬壯的眼睛,說:
「馬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再罵你也沒用,現在我要問你幾個細節上的問題,你必須要老老實實地告訴我,然後我們再商量怎麼把這件事擺平。」
馬壯的眼神看似驚魂未定,問:
「勇哥,我這欠錢的字據都簽了,這還能反悔嗎?」
王坤勇冷冷一笑,說:
「那你馬壯就準備還錢嘍,是不是?」
「不不不,我……我擔心勇哥你為難,哎,真不行,我去省城哪座高樓頂上一飛,這事就一了百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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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你還真是準備一人做事一人當,舍了這條命不要,真是勇氣可嘉啊,你這個名字真可以改名叫馬勇了。不過,我問你,你死倒沒關係,你的老爹老娘養你到這麼大容易嗎,今後誰給他們送終啊?」
馬壯低頭無語,王坤勇繼續說:
「馬壯,咱們也不是個怕死的人,不過咱們死也要死個明白,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什麼一下子會輸了這麼多的錢呢。」
「那好吧,勇哥你只管問我,反正我現在死都不怎麼怕了,我什麼醜事都可以告訴你。」
「好,我問你,那個『麻稈』和『烏賊』,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這兩個人我從小就在一起玩,不過,我後來到了躍州打工以後,聯繫就少了,就是我春節回老家的時候,遇上他們打打麻將什麼的。這次我回來進了君天,他們就經常約我吃飯打牌,接觸才又多了起來。」
「那他們具體做什麼的,你清楚嗎?」
「這個……這個,我聽說『麻稈』是哪裡做保安,『烏賊』做什麼我倒沒怎麼注意。」
「那天的賭局,其他人你認識嗎?」
「其他人我也都是第一次見,『麻稈』和『烏賊』說是他們的朋友,過來湊數陪玩的,所以,我才放心和他們玩了起來。」
「以前你去這座茶樓玩過嗎?」
「沒有,不過那裡環境確實不錯,賭桌好像比較高檔,什麼麻將、撲克、骰子一應俱全,而且比較隱秘,不用擔心公安來查賭。」
「你還記得老闆的模樣嗎?」
「老闆大概是四十多歲中年人,人看上去比較幹練,『麻稈』和『烏賊』的這幫朋友好像和他比較熟,嗯,他好像姓白。」
「姓白?難道他就是那個白老闆?」
王坤勇自言自語,突然,他撥了內線電話,讓門口的保安把今天的視頻監控調出來。不一會,保安就拿了一個光碟上了樓。王坤勇隨手接過光碟,插進了電腦,然後,他指著視頻中的白老闆問:
「馬壯,你剛才說的白老闆是不是他?」
「嗯,就是他,勇哥,你認識他?」
「今天過來要求辦理你股權轉讓的,就是他。對了,你說只欠了他們120多萬,那後來為什麼給他們轉讓200萬的股權呢?」
馬壯哭喪著臉,說:
「我回到公司沒幾天,那個茶樓老闆就讓人老打電話催我還錢,我一下子哪裡去籌這麼一筆巨款啊,所以,我有時會摁了他們的催錢電話。一個禮拜之前,有幾個身上文身,氣勢洶洶的年輕人在我老家縣城的街上堵住了我,說我再不還錢,他們就要卸下我的一條胳膊。我說自己實在沒錢,他們就提出要拿我君天西南省分公司的股權抵債,我只好點頭同意。可是,他們拿出計算器七算八算,說我這兩個月的利滾利,已經欠了他們200萬……」
「嗯,這是什麼的利息啊,簡直是要剝了你的皮,當時你的字怎麼會簽到下去呢?」
「是啊,我那個時候不知道會把字簽掉,後來他們說月息三毛,這120多萬兩個月的利息就是近80來萬,然後還說給我抹了平頭,讓我把君天公司的200萬的股權轉給他。」
王坤勇想了一會,又問:
「那你有沒有感覺他們在出千嗎?」
「我那天晚上賭「牌九」的感覺就好像是迷迷糊糊的,他們有沒有出千,我還真的沒注意。」
「那你還覺得有其他的不一樣嗎?」
馬壯思索良久,說:
「我還抽了他們幾根煙,抽了煙以後,就感到自己都隨著他們擺布,坐莊的時候,儘是賠錢,一把都沒贏過,哎。」
王坤勇略一思索,嘆了一口氣,說:
「馬壯啊馬壯,我看你八成是碰到了『殺豬局』,怪不得那天那個白老闆攔著陳律師不讓報警,他們也是做賊心虛啊。你知道嗎,馬壯,你這次是被人當豬宰了,還說那些人是朋友,你以後不用姓馬,改姓豬算了,豬壯豬壯,豬壯了,剛好被人宰。」
「那……那如果真是『殺豬局』,那就是詐賭,我現在去報警,可以嗎?」
王坤勇在辦公室里不停地踱著步,嘴裡不停地自言自語著,過了一會,他停了下來,說:
「按說遇上詐賭,你可以報警,你大不了被公安拘留幾天以後就出來,他們卻有可能就會吃官司,但這裡面的水很深,幹這行的,他們在局子裡肯定有靠山,你報了警,說不定你的胳膊真的就會被卸下來。」
「那……那該怎麼辦好呢?」
「今天那個白老闆被我軟硬兼施下了套,不過,他很快就會再找上門來,我們先摸摸他們後面的底細再說,這幾天你也回老家探探『麻稈』和『烏賊』的底,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王坤勇猜得沒錯,那天馬壯遇上的就是「殺豬局」。由於馬壯多次在人前人後吹噓自己是君天西南省分公司的股東,身家千萬,「麻稈」和「烏賊」這兩個所謂的老朋友就瞄上了他。「麻稈」省城做保安,「烏賊」也沒有什么正當職業,兩人都是窮得不行,於是就被一家茶樓的白老闆吸納為馬仔。白老闆明面上做著茶樓生意,暗地裡卻經營著一個地下賭場。
「麻稈」和「烏賊」的任務就是拉有錢的熟人到茶樓里來,而白老闆則安排下「殺豬局」等著人上鉤。「殺熟」是「殺豬局」最基本的操作,可能有人質疑為什麼會「殺熟」,殊不知這「殺熟」有著悠久的歷史傳統。比如早年大陸出去的偷渡客,他們在國外謀生時最怕黑社會。大家可能以為這黑社會都是那些面目可憎的洋人,其實,這些所謂的黑社會是自己同胞拉了幾個人組成的團伙,專門找偷渡過來的老鄉下手,還美其名曰「收保護費」,讓那些「偷渡客」破了錢,還要感謝同胞關照。
而白老闆的地下賭場的「殺熟」則是馬仔利用所謂朋友的信任,專門騙一些有一定經濟實力,而平常又喜歡賭幾把的成功人士過來,然後一伙人就把這熟人像豬一樣宰掉,這就是比較典型的「殺豬局」。既然馬壯是君天西南分公司的股東,身價不菲,也不怕他輸了錢賴帳,於是,他就成了白老闆他們這些做「殺豬局」的優質客戶。「麻稈」和「烏賊」仗著和馬壯是老熟人,先和他套近乎玩玩輸贏不多的麻將,然後瞅著馬壯到省城辦事,把他拉到了茶樓。賭錢的時候,恰到好處地給他點上有點麻醉成分的特效香菸,一場「殺豬局」玩下來,宰了馬壯120多萬。
可是,這家地下賭場的真正老闆不是白老闆,他也只是一個在前台跑腿的,真正的後台老板是融通財務公司的總經理夏丹純。卻說夏丹純和倪大路合作路通信託公司以後,她還是捨不得放下原來地下錢莊的生意,隨著經營信託投資公司過手的錢多了以後,她就把地下錢莊註冊成融通財務公司,並不斷擴大規模,甚至把手伸向了地下賭場。當然,她和這些管理賭場的白老闆等人設立了嚴格的「防火牆」,明面上,她只是把錢高息借給白老闆他們,而做「殺豬局」這些雜事她從不參與。
由於馬壯是白老闆做「殺豬局」宰的算比較大的「肥豬」,一次白老闆在向夏丹純匯報業務情況時,就吹噓著自己如何把君天西南省分公司股東宰了,夏丹純一聽君天公司,就上了心,對馬壯的詳細情況進行了了解。
原來,她和倪大路有了肌膚之親以後,看著君天公司新能源汽車以及光大雞排等業務做得風生水起,心裡總覺自己做信託和錢莊生意風險太大,有心想入股君天,特別是她得知倪大路擔任了君天公司董事長之後,就向倪大路提出自己要入股君天的想法。可是倪大路一來不想在生意上和她有太多的糾葛,二來讓夏丹純這麼毫無理由的入股,他在董事會上也不好說話,所以,他就婉言拒絕了夏丹純。可是,夏丹純的性格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女人,此刻,她聽說君天西南省分公司的股東欠了他們的錢,她就想著要債轉股,先成了君天公司的小股東,今後伺機通過資本運作,控制君天西南省分公司。
於是,他立刻安排白老闆暗地裡對君天西南省分公司做了全面的了解,得知分公司經理王坤勇是一個山溝溝里出來的年輕人,他們就覺得好欺負。於是,他們逼著馬壯簽了股權轉讓協議後,又讓人扣了君天公司的送貨車輛和駕駛員,想通過這個下馬威,逼著王坤勇把股權轉讓協議的手續給辦了。
豈料這個王坤勇也不是省油的燈,不但不答應辦理股權轉讓手續,還軟硬兼施,逼著白老闆簽字畫押,承認了他們的扣車扣人行為。夏丹純心想,現在,該要好好策劃,怎麼把王坤勇擺平,怎樣把她的債轉股計劃實施下去。
於是,夏丹純召集了白老闆還有陳律師等幾個人密謀下一步的計劃,她問白老闆有什麼好辦法,白老闆哭喪著臉,說:
「這個姓王的不是善茬,開始麼裝呆,後來卻是窮凶極惡地逼著我簽字畫押,哎,我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這次我算栽了……」
夏丹純大怒,打斷了白老闆的話,大聲說:
「你這是屁話,你這120多萬借出去了,難道這樣就算了,如果這樣弄上幾筆,我們的融通財務公司豈不要關門大吉,你再這樣說話,你給我從這裡滾出去!」
大家看見夏丹純怒火衝天,都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這位姑奶奶的脾氣,她一言不合甚至要扇對方耳光。有一次,她老公錢畢勝在公司里不知道什麼事和她拌起了嘴,大家看見夏丹純狠狠地把錢畢勝從她辦公室里推了出去,然後幾疊文件重重地摔在他的臉上。而錢畢勝也只有滿臉苦笑的份,不敢再和夏丹純爭吵。
這樣沉寂了許久,陳律師開口說話了,畢竟他不是融通財務公司的人,夏丹純必須要給他幾分面子。他說:
「夏總,雖然馬壯那傢伙寫下了欠條和股權轉讓協議,但這事上不了法庭,一旦上了法庭上,法官一問這欠錢的緣由,我們就不好說話了,因為這賭債屬於非法債務,法庭肯定會判決這些債務無效。如果碰上頂真的法官,說不定還會把這案件移交給公安,那我們這邊就麻煩了。所以,我建議這事還是要按道上的規矩解決。」
夏丹純坐在那裡想了一會,忽然說:
「陳律師,我覺得你的話不全對,那天晚上,馬壯的錢被那幾個賭客贏走了,而白老闆借給他的錢是實打實的現金給他,這怎麼是賭債?所以,即使公安要追查賭博的事,大不了他們幾個在賭桌上的人被拘留幾天,就說贏的錢早就花完了,公安也是無可奈何的,對吧?而白老闆借出去的錢當然要他還回來嘍。我這樣的邏輯有錯嗎?」
陳律師聽了眼睛一亮,豎起大拇指,用諂媚的腔調說:
「夏總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這思路簡直是滴水不漏,不過,這樣的思路操作起來,大家的口徑必須做個統一,免得到時在法庭上露了餡……」
「不過,陳律師,我們上法庭起訴這條路只能不得已而為之,我看我們還是先按道上規矩再找馬壯和王坤勇,逼著他們把錢還回來。」
夏丹純說了這番話,看著幾個白老闆幾個人,等著他們說話,可他們都低著頭,默不作聲。夏丹純又火了,罵道:
「虧你們還都是個男人,哪知道是這副熊樣,既然你們不敢去找王坤勇,那隻好我出面了。白老闆,你馬上和王坤勇他們約個時間,讓他們到茶樓碰面。」
「這……這茶樓,萬一他們不敢來,怎麼辦?」
白老闆心存疑問。夏丹純面若冰霜,冷冷地說:
「如果他們不來,就說明他們心虛怕事,我們下一步就給他們再來點狠的,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