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陷入絕境
2024-09-30 22:35:06
作者: 景旭風
只見老頭笑吟吟地說道:「趙山,中國最有名的懸疑偵探小說作家之一,曾經協助中國警方破獲多起大案要案,果然名不虛傳。」
趙山問道:「你是什麼人?」
老頭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查爾斯。」
趙山愣道:「查爾斯,哪個查爾斯?」
查爾斯笑了笑,說道:「還能是哪個查爾斯?紐卡斯特的兩名合伙人之一,納爾遜的投資人,也是他大學時期的好朋友,丹佛頓·查爾斯。」
我和郭陽、趙山、麻雨軒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郭陽說道:「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查爾斯並沒有回答郭陽的問題,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納爾遜,表情顯得非常複雜,良久,才似乎是喃喃自語地說道:「納爾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合伙人,但你知道嗎?你也是我最大的絆腳石,現在你的事業已經完成了,以後這家公司,就交給我吧,你可以放心地走了。」
查爾斯低下頭,靜默了片刻,對納爾遜的助理說道:「你做得很好,把他們帶走吧。」
助理一揮手,幾名黑衣大漢上前,押著我們走出了會議室。我們誰也沒有反抗,大家都知道,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再怎麼掙扎也沒有用。我看了一下表,兩點零四分,小海那邊看不到我們出來,肯定已經報警了。這幫兔崽子,就讓你們再囂張一會兒。我和郭陽交換了一個眼神,抬起手腕上的手錶,示意他不用緊張,郭陽會意,點了點頭。
我們四人被黑衣大漢押著下到一層,推出了小樓,只見門口停了十幾輛黑色的大切。就在這時,又有十來名大漢遠遠走過來,他們押著三個人,遠遠望去,正是小海、陳雅楠和沈若冰。我和郭陽、趙山、麻雨軒面面相覷,全都愣住了。
眾人走近,郭陽問道:「你們……你們怎麼?」
小海苦笑了一下,說道:「剛子哥,陽哥,對不起,還是讓他們發現了。」
我忙問道:「你們報警了沒有?」
小海搖頭說道:「沒來得及,這幫兔崽子就摸上來了。」
我心裡一下子涼了,小海他們是大家最後的指望,現在看來,徹底完蛋了。
查爾斯笑了,對助理說道:「走吧,帶他們去給他們準備好的墓地,讓他們跟這個世界,好好道個別。」
什麼意思?給我們準備好的墓地?這是要弄死我們嗎?我想起這幫人的手段,想起呼吉雅大娘、趙峰,還有趙紅英一家的下場,腿一下子就軟了。
我們被查爾斯的手下拖下台階,分別塞進幾輛黑色的大切。我的腿不停打顫,心裡瞬間湧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我要死了,我知道我要死了,這一次我真的是要死了。所有的底牌都已經打光,我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沒有任何人會來救我們了!
這種死亡逼近的感覺,是一種根本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的感覺。
就好像我們平時,無論遇到多麼不好、多麼悲催,或者多麼絕望的事情,即便對生活失望,連活都活不下去了,心裡至少還有最後的支撐,那就是:至少我現在還活著,只要我不想死,只要我還願意,我就可以繼續活下去。
但死亡真正逼近的時候,你連這最後的支撐都沒有了。即便你再不願意,即便你想盡所有辦法,你依舊無法阻擋死亡的來臨,你只知道,自己要死了。
巨大的、排山倒海一般的恐懼包圍著我,我渾身抖如篩糠,已經說不出話來,我拼命地試圖想點辦法,但此時我的大腦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了。
汽車駛出園區,很快開上了連霍高速。一個多小時後,車子下高速進了大山,又往前開了半個多小時,車子終於停下,查爾斯的手下把我們幾個拖下汽車。
這是群山之間的一塊山谷,我注意到,山谷的正中間挖了一個大坑,足足有兩米深。看來,這就是查爾斯說的,事先給我們準備好的墓地了。
查爾斯下了車,抬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的風景,似乎很滿意,說道:「怎麼樣,我特地為你們選的,山清水秀,能死在這裡,我對你們還不錯吧?」
他對身旁的助理說道:「動手吧。」助理一揮手,查爾斯的眾手下就向我們衝過來。
我大聲喊道:「等一下!」
眾人停住,冷冷地看著我。
我說道:「既然我們都要死了,至少也得讓我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查爾斯笑了,很不屑地說道:「孩子,你以為是拍電影嗎,臨死之前還要讓你們知道真相?很抱歉,我沒有這樣的習慣。解決掉他們。」
查爾斯旁邊一名刀疤臉的手下突然說道:「老闆,那兩個女人長得不錯嘛!」
我們幾人都是一愣。
查爾斯看了看沈若冰和陳雅楠,笑了,說道:「真羨慕你們啊,年輕就是好,還可以有這樣的享受。」
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她們兩個就歸你們了,我這幾天還要去北京逛一逛,臨回國前,把她們兩個解決掉就行。」
刀疤臉興奮地答道:「是,老闆。」他上前就去拖沈若冰,沈若冰拼命地掙扎。
趙山一下子怒了,大聲罵了一句,撲上前去救沈若冰,被刀疤臉一腳踹倒在地上。我也急了,左右是個死,就算是死,我也得拉個墊背的,我抄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向郭陽、麻雨軒喊道:「跟他們拼了!」
我們幾個瘋了一樣撲上前去,沒想到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我瞬間就被那刀疤臉打倒在地,我爬起身再次撲上去,刀疤臉一拳打在了我的眉骨上,血一下子就下來了。刀疤臉一伸手,抓住了我胸前的衣服,把我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來。
我大吼一聲,掄起右腿,狠狠地兜在了刀疤臉的胯下。刀疤臉一聲慘呼,摔倒在地,瞬間就一動不動了。
兩名黑衣大漢上前將我架了起來。
查爾斯的助理上前檢查刀疤臉,片刻,他站起身來,臉上是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
查爾斯問道:「怎麼了?」
那助理說道:「他……他死了!」
所有人一下子愣住,連我也呆住了。
但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剛剛向刀疤臉踢過去的那一腳,是幾年前一個健身教練教給我的。這哥們兒從小酷愛搏擊,四處尋訪名師,據他說,這一招,是一位以色列特種部隊前教官教給他的。
普通人踢襠,由於是用腳,面積小,很難踢准,往往會踢到對方的大腿上。
但他的招數,是用整個前小腿從下向上掄起來,兜在對方的襠部,這樣,接觸的一剎那,包裹得非常嚴密。那教練告訴我,這一招絕不能輕易使用,因為這屬於一擊斃命的招數。他的以色列教官,就曾經用這招在巴格達街頭擊斃過一個恐怖分子,事後屍檢時發現,對方的兩個蛋蛋,包括雞雞,都已經全部被踢碎了。
我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刀疤臉,張開嘴,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在地上,罵道:「孫子,還想動我們中國的妞兒?先去閻王殿報到吧,你到了閻王殿,也是個太監!」
趙山和小海喊道:「剛子,好樣的!」
那助理臉色鐵青,上前一把抓住我胸口的衣服,狠狠地說道:「你找死。」
我罵道:「找什麼死啊!不就是死嗎?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
助理點了點頭,說道:「好,那你是第一個,我親自送你上路!」
冰冷的手槍頂在了我的額頭上,助理將手指扣上扳機,獰笑著望向我。
我知道,我要死了。
在這一刻,三十幾年來的人生,像過電影一樣在我的眼前瞬間閃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我的女朋友,上次分手之前,我都沒有跟她說一句我喜歡她。而且,我這個王八蛋,有了這麼好的女朋友,還非要在外面找什麼「拉麵」。
算了,這輩子算是交待了,現在想什麼都來不及了,下輩子再還吧。我苦笑了一下,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我生活了三十幾年的世界,閉上了眼睛。
然而,槍聲並沒有響,取而代之的,是我身前「啊」的一聲慘叫。
我睜開眼睛,這什麼情況?
只見面前的助理用手捂住脖子,一支鋒利的羽箭正插在他的脖頸上,鮮血濺了我滿身滿臉。所有人都呆住了,就在這時,只聽到鳥槍那種特有的「乒」
的一聲巨響,三四個黑衣大漢倒在地上,用手捂著臉,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是老頭子!他怎麼會在這兒?
來不及細想,我一把拉起身旁的趙山,對郭陽、麻雨軒喊道:「快跑啊!」
兩人回過神來,和我一起向旁邊的山坡跑去,只聽耳旁的羽箭破空之聲嗖嗖不絕,我一邊跑一邊回頭望去,四五個查爾斯的手下已經倒在地上,有的是胸口中箭,有的是腹部中箭,大聲地慘叫著。但更多的黑衣大漢拎著槍追了上來。
子彈不停地從我們身旁掠過,我們拼了命地向山上跑去。跑了幾十步,猛見老頭子從一塊大石頭後面躥出來,向我喊道:「娃兒,接弓!」
老頭子一甩手,扔過來一壺箭和一張弓,我伸手接過,將箭壺背到背上,抽出一支羽箭,回身彎弓搭箭,向距離我最近的一名大漢射去。
也是寸了,那大漢正張著大嘴喊著:「別讓他們跑了……」我的一箭正好從他的嘴裡射進去,那大漢一頭栽倒。
老頭子已經迎上前來,巴圖大叔緊跟在他後面,手裡也拿了一張弓。老頭子問道:「娃兒們,你們沒事吧?」
我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老頭子說道:「一會兒再說,咱們快跑。」他拖起我就向山上跑去。
這時,查爾斯的手下追上來的還有十幾個人,每個人的手裡都拿著一把槍,看起來彈藥充足,不停地向我們射擊。我們這邊就不行了,九個人只有三張弓,一把破鳥槍。雖然老頭子和巴圖的箭法都很好,無奈我們也只有幾十支箭,那幫兔崽子經過最初的慌亂,都學精了,很難再射中他們。
就這麼一路跑,一路追,很快就到了山頂。
老頭子喊道:「巴圖,去看看有沒有路!」
巴圖飛快向前跑去,很快回來,說道:「沒有路,前面是一個斷崖。」
我一下子傻了,這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我掏出手機,沒有信號!
下面的人越來越近,我們三個不停地向下射箭,不大會兒工夫,箭就用完了,這時候,三人已經累到極限,即便有箭也射不動了。
古代軍團作戰,最厲害的弓箭手也只能一口氣射十幾箭,然後就沒力氣了,我們每個人都已經射了幾十箭了,這時候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麻雨軒說道:「怎麼辦?」
我看了看四周,這片山頂光禿禿的,居然連一塊像樣的石頭也沒有,我喊道:「找找有什麼可以往下扔的東西!」
大伙兒立即散開四下尋找,我在附近仔細尋找,終於在一堆草稞里摸到了一塊足球大小的石頭,我搬起石頭來到路邊,就要往下扔去。
但我剛剛把石頭舉過頭頂,突然覺得身子一軟,石頭掉在了地上。郭陽撲了過來,喊道:「你怎麼了?」
我低頭望去,只見自己的胸口破了一個洞,鮮血正汩汩地冒出來。
郭陽驚呼:「哥,你中彈了!」
真正中彈的感覺,和電影裡演的完全不一樣,就這一瞬間,我已經沒有了任何力氣,甚至連一根小指頭都動不了了。
我的神志還十分清醒,並沒有感覺到疼,只是半邊身子全都麻了。
郭陽奮力將我拖到一邊,脫下衣服,手忙腳亂地按在我的胸口上,喊道:「你沒事,你沒事,你堅持住……」
我看著郭陽,郭陽的後面是湛藍的天空,我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我能感覺到血不停地從胸口流出,甚至能聞到炙熱的彈丸穿過身體後留下的火藥灼燒的氣味,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我用盡全力對郭陽說道:「郭陽,幫我一個忙,找到我女朋友,跟她說,我對……對不起……對不起她……」
一句話沒說完,我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