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跟蹤

  跑出去百十來米，奇怪的是，後面並沒有人追上來。我回頭望去，這一望可不得了，只見那三個人已經上了汽車，車子啟動，大燈打開，向我們的方向追來。我抬頭四望，這時候我們已經跑下了山坡，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陳雅楠問道：「怎麼辦？」

  我說道：「去車那邊！」

  我們兩人互相攙扶著，向我們停車的位置跑去。我掏出對講機，試圖聯絡麻雨軒，這才發現，剛剛摔的那一跤，已經把對講機摔壞了。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回頭望去，只見後面的汽車似乎並不著急跟上我們，就像貓捉老鼠一樣，不疾不徐地在後面跟著。又狂跑了幾百米，由於跑得太快，我們倆實在已經沒有力氣了。

  我停下腳步，陳雅楠問道：「怎麼不跑了？」

  我說道：「跑不動了，就在這兒等老麻他們來接我們！」

  陳雅楠愣道：「對講機不是壞了嗎？」

  

  我一笑，從口袋中掏出那把手槍，陳雅楠愣道：「這……是哪兒來的？」

  我說道：「從他們的帳篷里摸來的。」

  說完，我把手槍上的消音器擰掉，拉動套筒，將子彈上膛，對著天空就是三槍，巨大的槍聲在深夜的草原中顯得格外響亮，後面的切諾基見到我開槍，一個急剎車就停下了，我端平槍口，對準了面前的切諾基。

  兩人一車就這麼在草原上靜靜地對峙著。

  我和陳雅楠不敢動，對面那輛大切也沒有動，就這麼靜靜地對峙了幾分鐘，我卻感覺就像過了幾個小時一樣，忽然之間，猛聽得一陣汽車馬達的轟鳴巨響，回頭望去，只見麻雨軒和沈若冰開著我們的那輛吉普車飛馳而來，片刻就到了我們眼前，麻雨軒一腳將車子剎住，向我們喊道：「快上車！」

  我和陳雅楠飛快地爬上車子，麻雨軒在雪地上一個漂亮的掉頭，車子向山下疾馳而去。回頭望去，那輛黑色的大切也追了上來。

  兩輛車向山下飛快地馳去，到了平地之後，地上的積雪逐漸變得泥濘，路越來越難走，我們車子的輪胎上加了專業的防滑設備，所以沒有什麼問題，後面的大切就明顯不行了，速度越來越慢，一個小時後，大切被我們成功地甩掉了。

  麻雨軒問我：「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我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簡單向麻雨軒和沈若冰講了下，麻雨軒聽到陳雅楠救我的事情，大為驚奇，對陳雅楠說道：「真沒想到啊，居然是你救了老趙？」

  我也上上下下打量了陳雅楠一遍，感覺都不認識這個姑娘了，我說道：「我怎麼覺得，我都不認識你了！你剛剛那一下子……什麼情況，怎麼突然一下子變成功夫小妞了？」

  陳雅楠笑著說道：「切，你以為我只是個瑜伽教練啊？我還是俱樂部的搏擊教練呢。」難怪陳雅楠每天晚上那麼晚下班，一個人溜達二十分鐘去坐地鐵，路上又總是被各種騷擾，卻從來不害怕，原來是有這樣的身手。

  我看看陳雅楠，又看看沈若冰，口中「嘖嘖」了幾聲，說道：「你們這倆小姑娘，一文一武，人漂亮，身材又好，不知道哪個小子上輩子修得好福氣，將來能娶到你們。」

  陳雅楠笑道：「你趕緊修啊，現在修，還來得及。」

  陳雅楠一向說話口無遮攔，但這句話脫口而出，臉卻騰的一下紅了。

  我笑了，說道：「你說的啊，說話得算數，在我修好之前，你們兩個都不許嫁人！」

  麻雨軒也笑了，說道：「加我一個。」

  陳雅楠一巴掌打在我的肩膀上，說道：「又占便宜，小心我踢死你。」

  麻雨軒和沈若冰都笑了。我看看佯裝惱怒的陳雅楠，又看看一旁微笑不語的沈若冰，所謂月下看美人，越看越銷魂，我一時間都有些發呆。

  我們一口氣把車子開回縣城的臨時住處，進了房間，麻雨軒問我：「怎麼樣，探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沒有？」

  我把整個探營的過程向三人講述了一遍，我問麻雨軒：「你們在對講機里聽到了什麼？」

  麻雨軒看了看沈若冰，說道：「我們都聽到了，對講機里的聲音是英語，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問道：「那就是他們的談話，你們聽出來什麼沒有？」

  麻雨軒搖了搖頭：「聲音實在太不清楚了，我們只是約略聽出來，他們似乎是在聊這件事情，聊最開始跑進深山裡的那三個人。」

  我點了點頭，我剛剛聽到的也是這些。我從口袋中取出手機，把剛剛的錄音給他們放了一遍，麻雨軒聽過之後眉頭緊鎖。

  我問道：「怎麼樣？」

  麻雨軒說道：「你給我找個耳機，我仔細聽幾遍。」

  沈若冰立刻找來一副耳機，麻雨軒戴上耳機，反反覆覆聽了很多遍，半個多小時後，麻雨軒放下耳機，說道：「大致聽出來了。」

  陳雅楠問道：「什麼內容？」

  麻雨軒說道：「他們主要在聊那三個之前進山的人，另外，還聊了他們的公司。」

  我問道：「公司？」

  麻雨軒點了點頭，說道：「是一個英文縮寫，NPR，應該是他們所隸屬的公司，或者是機構。」

  我點了點頭，麻雨軒繼續說道：「從他們的談話內容可以聽出來，那三個人似乎是和他們公司的一項秘密實驗有關，所有接觸到這個核心機密的人，都要死，所以他們是來滅口的，剩下的就是一堆抱怨，沒有什麼意義。」

  我問道：「他們那家公司，是做什麼的？」

  麻雨軒說道：「他們沒有細講，但從他們的談話內容來看，應該是一家美國公司，具體是做什麼的，他們也沒有提到。」

  不過，這些信息已經足夠讓我們興奮的了。我們討論了一下接下來的安排，由於第一次去探營就被對方發現了，我們必須更加小心。不過從今天發生的事情來看，我們現在比他們有一個優勢，就是我們的車子好，看來他們對於內蒙古地區化雪後的泥濘沒有提前準備，雖然他們開的是頂級的越野車，但是在這種路上，並不比我們那輛加了防滑鏈的北京吉普占優勢。

  另外，最重要的，我偷到了他們的一把槍，我檢查了一下，槍裡面的彈匣還有五發子彈，另外兩個彈匣是滿的，裡面一共有十六發子彈，這樣，萬一遇到什麼事情，至少可以自保。

  接下來的幾天是最關鍵的，我們必須利用這幾天的時間，儘量探聽到更多的信息。

  我們必須儘量拿到充足的資料和證據，才可以尋求警方的幫助。

  必須有足夠的把握將他們一網打盡，我們才可以出手，否則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以我們現在的處境，做任何事情都必須要有十足的把握。

  當天晚上，我們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沈若冰和陳雅楠到菜市場買了菜，給大伙兒做了一頓好吃的。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吃到正經飯了，我們住在山腳下的這幾天，為了安全，一直不敢動火，只能吃麵包、火腿腸充飢，簡直寡淡死了。

  吃過午飯，到電子市場重新買了一個對講機，回來以後，我們又好好睡了個午覺。

  大家養精蓄銳，一連休息了好幾天。四月六號晚上七點整，我們帶上東西出發了。

  由於不敢開車燈，我們的車速很慢，將近十點鐘，我們才再次來到那個山口附近，遠遠地把車子停下，還是昨天的分工，麻雨軒和沈若冰在車裡接應，我帶陳雅楠前去二次探營。

  由於那晚的突發狀況，這一次來，我們沒敢把車子停得太近，從導航上看，我們停車的位置距離那個山口至少有五公里。

  我和陳雅楠誰也沒有說話，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由於地面極為泥濘，我們走得很慢，將近十點半的時候，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兩人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我們找了個背陰的地方坐下來稍事休息。

  剛剛喝了幾口水，突然隱隱感覺到遠處傳來一陣動靜，我不由得一愣，我們休息的這個地方距離山口的那幾頂帳篷至少還有兩三公里遠，那幫人應該不會在這裡出現的，難道是有野獸嗎？

  陳雅楠也聽到了，用目光示意我，我點了點頭，兩人爬起身，從我們隱蔽的地方向外望去。

  我們的對面是一片山坡，透過明亮的月光，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山坡上似乎有三個黑點，正在向這邊移動，我剛剛聽到的動靜，就是他們發出來的。

  「那是什麼東西？」陳雅楠小聲問我。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陳雅楠問道：「會不會是野獸啊？」

  我伸手測了測風向，還好，我們在下風口，即便對面山坡上是野獸，我們暫時也是安全的，想到這裡，我鬆了口氣，從口袋中取出手槍，檢查了一下彈匣，又把消音器裝上，和陳雅楠一起趴在隱蔽處後面，靜靜地等待著。

  對面山坡上的三個黑點移動得很慢，我沒有望遠鏡，一時也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東西，但從它們走路的姿勢看，很像是三隻狗熊。這個季節，內蒙古的熊瞎子冬眠結束，確實到了它們要下山的時候了。

  又過了一會兒，那三個黑點走近了，竟然是三個人。只是他們穿得極為臃腫，看起來就像是三隻狗熊。我鬆了口氣，但同時一愣，三個人！會不會是之前逃進深山的那三個人？他們怎麼會從這邊過來？

  我看了看陳雅楠，顯然，她也想到了這一點。

  我們藏在大石後面，靜靜地觀察著，沒多一會兒，那三個人已經可以看得很清楚了，當先的是一個老頭，背上背著一張弓，另外兩人一個身上背著繩索，另一個背著一支鳥槍，看來我猜對了，就是之前的那三個人。從他們背的繩索看，他們很可能是從附近某處斷崖攀下來的。

  那三人走下山坡，看來已經極度疲勞了，他們把身上的東西放下，躺倒在地上。他們休息的位置，距離我們也就七八米遠。只見他們躺了一會兒，那個老頭先爬起身來，問另外兩個人：「接下來你們有什麼打算？」

  一個人說道：「我們還得在這邊住幾天，把該查的事情好好查一查。」

  老頭說道：「你們不嫌棄的話，就到我那兒去住幾天吧，我家裡寬敞，就我一個人。」

  那個人說道：「行啊，你管吃管住就行。」

  老頭說道：「放心，什麼都不用你們管。」

  這時，另一個一直沒說話的人突然說道：「我們不能去大叔家。」

  另外兩個人顯然都是一愣。第一個人問道：「怎麼了？」

  那個人說道：「你們想一想，幾個月前村子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呼吉雅大娘死了，前生產隊長，也就是大叔，一下子失蹤了好幾個月。那些人要是想打聽，很容易就能打聽到。我們現在去大叔家，和自投羅網沒有區別。」

  老頭說道：「還是你考慮得周全。那就這麼著，我們去我一個安達那裡，他自己住，也不在村子裡，很安全。」

  第一個人說道：「行，那就這麼著。」

  那三個人說完了話，又休息了一會兒，起身拿起東西要走。第一個人突然說道：「你們等一下。」

  另外兩個人都站住了。第一個人說道：「你們想不想去帳篷那邊?一眼？」

  老頭說道：「去那兒幹嗎？多危險！」

  另一個人說道：「好主意！」

  老頭伸手攔住兩人，說道：「不行不行，你們不能去，這太危險了。你們這叫自己往槍口上撞，別忘了，他們可有槍啊。」

  第一個人拍了拍手裡的鳥槍，說道：「他們有槍，咱們手裡的傢伙也不是吃乾飯的啊，再說了，我們就是去摸摸情況，又不是去拼命，對不對？」

  老頭似乎拗不過那兩個人，說道：「那行吧，不過我得陪你們一起去，還可以給你們打個掩護。」

  那三個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從行李里拿出點東西吃了，又把其他東西都留在原地，只帶上了鳥槍和弓箭，就向南面進山的山口位置出發了。

  見那三個人走遠了，陳雅楠問我：「他們幹嗎去了，不會是……」

  我點了點頭，說道：「你猜對了，他們應該是去干和我們前幾天晚上一樣的事情了，走，跟上他們。」

  陳雅楠點了點頭。我們從隱蔽處出來，我先檢查了一下那三個人留下的東西，都是一些食物和工具。那些食物都是一些野味，看來這三個人這幾個月就是靠著打獵活下來的。

  檢查完畢，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我拿出對講機，把情況和麻雨軒、沈若冰說了，然後帶上陳雅楠，沿著那三個人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