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三十六年前的女醫生
2024-09-30 22:34:19
作者: 景旭風
六點之前,我們趕到了位於大同解放路的一家DNA 親子鑑定中心。我把檢材交給陳雅楠,囑咐她道:「儘量做加急的,越快越好,最好明天上午就能拿到結果。」
陳雅楠一笑,說道:「你放心吧,交給我。」
半小時後,陳雅楠從鑑定中心出來,我問道:「怎麼樣?」
陳雅楠說道:「今天晚上就出結果。」
幾人都是一愣,居然今天晚上就能拿到結果,看來陳雅楠的本事還真不一般。我問道:「怎麼做到的,使美人計了吧?」
陳雅楠使勁捶了我一拳,說道:「使什麼美人計?盡瞧不起女人。走走走,我餓了,快去吃飯。」
我看了看表,即便是加急的親子鑑定,出結果也要將近四個小時,也就是說,最早要將近十點才能等到結果。我們先找了個飯館吃了晚飯,又找了家按摩店休息了一下。有按摩小妹在,我們也不好聊什麼,四人誰都沒怎麼說話,其實大伙兒心裡都很焦急,尤其是我,好奇心本來就強。
為了緩解緊張情緒,我問陳雅楠:「對了,你用了什麼方法,讓鑑定中心今晚給你加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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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雅楠笑了,說道:「那還不簡單?我給他們編了個故事,說我爸這人特別愛吃醋,最近不知道聽了什麼風言風語,說我不是他的孩子,就跟我媽吵起來了。我媽一氣之下犯了心臟病,現在住在ICU,我爸還不依不饒,我就趕緊過來做鑑定,也不知道我媽能搶救得過來不,所以希望能趕緊出結果。」
我們聽了陳雅楠的話,哈哈大笑。
聊了一陣子閒天,一直緊張的氣氛放鬆了很多,就在這時,手機響了,陳雅楠接起電話,說道:「喂,是我,好的。」
陳雅楠放下電話,說道:「結果出來了,我們快走。」
半個小時後,我們順利拿到了檢測結果。事先我已經和孫朗聯絡過了,我用手機將厚厚的一沓報告拍好照片,用郵箱發給了他。十幾分鐘後,孫朗發過來信息,告訴了我答案。我們事先的猜測是對的,趙德柱這邊,無論是他的父親,還是他的母親,都和他與麻雨軒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麻雨軒和趙德柱這一對雙胞胎兄弟,竟然與我和趙峰的經歷完全相同。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兩對雙胞胎,竟然都不是他們雙方父母親生的。
拿到這個結果,我們幾人都極度震驚,尤其是麻雨軒。
下面的一個疑問就是,趙德柱,是他媽親自生出來的嗎?
這句話說起來似乎有些荒唐,但這件事情也一直是我們幾人心中最大的疑問。當時,在確定了我和趙峰是雙胞胎兄弟以後,我們分別檢測了我們的父母,結果是都與我們毫無血緣關係。但奇怪的是,唯一見證過我出生的呼吉雅大娘一口咬定,當年我確實是我媽生出來的,而趙峰,也是他媽生出來的。
沈若冰說道:「看來下面的一步,就很重要了,我們要親自去見一見趙德柱的父母。一定要從他們的口中得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恐怕有些難度,你們也看到了剛剛趙德柱回家時候的樣子,他的父母和他仇怨很深,還沒說什麼就給打了出來。」
麻雨軒沉默了片刻,說道:「這樣吧,這一次不通過趙德柱,我們自己去。」
陳雅楠說道:「我們自己去?他們不會相信我們的。」
麻雨軒笑了,說道:「他們會的,原因很簡單,就憑我這張臉,他們就可以相信我們。」
幾人恍然大悟,麻雨軒的長相和趙德柱一模一樣,但氣質完全不同,就憑這一點,就足以勾起趙德柱父母的好奇心了,他們一定會對我們說實話的。
憑著記憶,我們再次回到了位於大同郊區的那片老平房。時間已過十點,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沒有一個行人。來到趙德柱父母家的門口,我上前敲門。
空曠的敲門聲在胡同內響起,在深夜之中顯得異常清晰,不遠處傳來了幾聲狗叫。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拜訪呼吉雅大娘的那次了,心裡猛然「咯噔」了一下。不大會兒工夫,門內傳來了一聲喊叫:「誰啊,這大半夜的?」
我再次拍了拍門,說道:「大爺,請您開門。」
下午把趙德柱轟出來的那個老頭披著衣服打開了院門,看到我們幾個,神色立刻變得十分警覺,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我說道:「大爺,有些事我們想跟您諮詢一下,打擾了。」
看得出來,這個老頭的脾氣很臭,聽明白了我們的來意,他立刻爆發了,罵罵咧咧地說道:「你們哪兒來的啊,這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諮詢什麼啊?」
麻雨軒按了按我的肩膀,我退到一旁。麻雨軒走上前去,對老頭說道:「大爺,您看看我是誰,就知道我們為什麼來了。」
麻雨軒說完,摘下了臉上的口罩。
老頭看清麻雨軒的臉,立刻勃然大怒,罵道:「你個兔崽子……」
剛罵到這裡,他突然覺得不對,愣道:「你……你是誰?」
老頭的眼睛還挺賊,麻雨軒除了長得和趙德柱一模一樣,氣質和作派完全不同,老頭一眼就分辨出來了,用手指著麻雨軒,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你怎麼會,會和我兒子長得一模一樣?」
麻雨軒正要回答,趙德柱的母親走了出來,問道:「什麼事啊,老頭子?」
她突然看到門口的麻雨軒,說道:「兒子來了,你這老頭子怎麼不讓他進來啊?這大半夜的,這麼冷……」
剛說到這裡,她也突然覺得不對勁了,說道:「你……你是誰?」
麻雨軒說道:「大爺,大媽,我不是你們的兒子,我只是和你們的兒子趙德柱,長得一模一樣。」
趙德柱的母親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麻雨軒,又看了看一旁趙德柱的父親,說道:「老頭子,這……這是怎麼回事?」
麻雨軒說道:「大爺大媽,您讓我們進去說吧,我都會告訴你們的。」
幾分鐘後,我們坐到了趙德柱父母家的客廳里。兩位老人已經從剛剛的震驚中緩了過來,趙德柱的母親問道:「孩子們,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麻雨軒說道:「大爺大媽,你們做好思想準備,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可能會讓你們感到很吃驚。」
趙德柱的母親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們說。」
麻雨軒說道:「我叫麻雨軒,我和你們的兒子趙德柱,是雙胞胎兄弟。」
趙德柱的母親打斷麻雨軒的話,說道:「你說什麼?這……這不可能!」
麻雨軒說道:「確實很難相信,您聽我慢慢跟您說。」麻雨軒整理了一下思路,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向兩位老人仔細講述了一遍。
趙德柱的母親聽完,說道:「這絕對不可能,你們肯定搞錯了,我兒子是我生下來的,他有個雙胞胎兄弟,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這就是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我們想弄清楚,趙德柱他……」麻雨軒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問道,「當初是您親自生下來的嗎?」
趙德柱的母親顯然被問得一愣,說道:「你這話什麼意思啊!不是我親自生下來的,那他是哪兒來的?」
麻雨軒說道:「但是,根據我們做的親子鑑定報告,您二位和趙德柱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也就是說,他不是你們的兒子。」
老太太說道:「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的那個什麼報告,肯定是錯了。」
麻雨軒說道:「大媽,您要相信科學,這個報告是我們親自做的,下午趙德柱過來,就是來拿你們的DNA 檢材,您要相信這份結果。」
老太太顯然呆住了,看了看一旁趙德柱的父親,說道:「老頭子,這……你不會是領孩子的時候,給抱錯了吧?」
老頭一下子急了,說道:「你說什麼呢你,怎麼可能抱錯?」
麻雨軒說道:「大爺大媽,你們先別著急,這中間肯定是出了什麼差錯。我有一個請求,就是當年發生的所有事情,您能幫我們仔細回憶一下嗎?」
老太太點了點頭,說道:「好,我仔細給你們回憶一下。」
按照趙德柱母親的講述,她和趙德柱父親結婚以後,很多年都沒有孩子。
一開始,兩人還沒覺得有什麼,但是過了好幾年,仍然沒有動靜,就有點著急了,於是去醫院做了仔細的檢查。醫生檢查之後,說趙德柱母親的身體不太好,不利於懷孕,需要好好調養一下。
於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就經常去醫院檢查,各種調養。過了一段時間後,她又一次去醫院檢查,醫生恭喜她,說她已經懷孕了。
兩人都很高興,醫生說,她的身體不好,以後最好不要再到醫院檢查了,路上容易動胎氣,弄不好孩子會流掉,建議她在家臥床休養。醫生又說,她可以定期上門給她做產檢,保證她把孩子生下來。
聽到這裡,我和沈若冰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事情有點奇怪,什麼孕婦能嬌氣成這樣,連產檢都不能去做?
我問老太太:「您說的這家醫院,是哪家醫院?」
老太太說道:「我們當時不住在山西,是後來搬到這裡來的。當時我們在內蒙古,赤峰旁邊的一個縣,叫烏蘭左旗,醫院就是那裡的縣醫院。」
我一下子愣住了,問道:「您說的是烏蘭左旗的縣醫院?」
老太太說道:「對,烏蘭左旗縣醫院。我還記得那個醫生叫趙紅英,是那家醫院的婦產科的主任。」
我看了看一旁的麻雨軒,有點太巧了,又是烏蘭左旗,又是縣醫院,我和趙峰都是在烏蘭左旗出生的,而麻雨軒是在那家縣醫院被抱養的。
老太太繼續講道:「這個趙醫生人還不錯,後來,她就每兩個星期來我家替我免費檢查一次,我當時特別不好意思,她說,都是為人民服務嘛。就這樣,一直到我生產完,連接生都是她給我接生的。」
老太太說到這裡,沈若冰問道:「大媽,我想問問您,您能確定,您當時生下來的孩子,就是趙德柱嗎?」
老太太聽得有點糊塗了,說道:「那……那肯定是啊。」
沈若冰又問道:「我的意思是,孩子出生的一刻,您看清楚了嗎?」
老太太說道:「那倒沒有,我生產之前,趙醫生說要給我打一針,可以減少疼痛,我就同意了。打完針以後,我就睡著了,所以,孩子出生的時候我沒見著。」
說到這裡,老太太問趙德柱的父親:「對了,孩子他爹,你當時不是也在嗎,你有沒有看見啊?」
趙德柱的父親說道:「我又不在屋裡,我哪兒看得見啊?」
沈若冰問道:「大爺,那您幫我回憶回憶當時的情況。」
趙德柱的父親回憶了片刻,說道:「我記得當時我就在外面守著,孩子他媽生得不太順利,從一早折騰到晚上,後來聽到裡面孩子哭,我知道生了,沒過多久,趙醫生就抱著孩子出來讓我看,說母子平安。」
我問道:「您當時看到的孩子,確定是趙德柱嗎?」
老頭說道:「那肯定是啊,這兔崽子屁股蛋子上有塊黑痣,我還能看錯了?」
我又問道:「那房間裡的情況,您看到了嗎?」
老頭說道:「那沒看到,孩子生下來以後,趙醫生說沒事了,讓我回去休息,我也累了。等我再過去,已經是晚上了,孩子他媽挺好,孩子就躺在旁邊,趙醫生又跟我交代了幾句,就走了。」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大爺,您當時看到的那個孩子,是新出生的嬰兒嗎?」
老頭被我問糊塗了,說道:「小伙子,你啥意思?」
我解釋道:「我是說,有沒有這種可能,大媽生的孩子被人抱走了,換了一個,所以這孩子不見得是剛生下來的,可能是生了好幾天的?」
老頭一下子明白了,說道:「看你這話說的,我還看不出來這孩子是不是剛生下來的?羊水還在身上沾著呢,頭髮一綹一綹的,肯定是剛生下來的。」
我點了點頭,不再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