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雪夜追殺

  老頭子也看到了後面的情況，對我們說道：「你們別著急，我挑的是馬廄里最好的幾匹馬，他的馬不見得趕得上我們。長途追擊最看馬力，你們緊跟著我，別太快也別太慢，遲早能把他甩掉。」老頭子帶著我們催馬向前衝去，後面那個人不疾不徐地跟著，似乎並不著急一時攆上我們。

  往前跑了十幾里地，終於跑出了草甸子。到了平路以後，老頭子開始策馬加速，讓馬完全跑起來。後面那個人也加速追了上來，但始終沒有趕上我們。

  一路向北，天氣越來越冷。

  又跑了二十幾里地，天突然下起雪來，鵝毛大小的雪花從天而降，路也越來越難走。我和郭陽都沒怎麼騎過馬，又沒穿專用的馬具，大腿和膝蓋內側，尤其是尾椎骨的位置都快被磨破了，只能硬著頭皮堅持著。

  又跑了十幾里地，我回頭看了看，後面那個人並沒有被我們甩掉，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對糟老頭子說道：「怎麼回事，甩不掉啊？」

  老頭子的臉色有點凝重，他說道：「這個人不簡單，恐怕是個高手，他挑的馬不比我們的差，而且，我看他的騎術也不賴，知道積蓄馬力。」

  

  我問道：「那怎麼辦？」

  老頭子判斷了一下方向，說道：「這麼著，我們往西邊拐，西邊有一片大山，進了山就好辦了。」

  我們立刻催馬拐向了西面的岔道。往前跑了十來里地，馬顯然沒有剛才那麼有勁了。又跑了二十來里，我和郭陽已經累得不行，馬也快到極限了，前面終於出現了一座大山。老頭子面露喜色，說道：「到了，快。」

  三人催馬向山上跑去。沒跑多遠，郭陽的馬突然前腿一軟，一下子趴了下來，郭陽也瞬間被掀翻在地。

  我和老頭子立即下馬衝過去，我扶起郭陽，問道：「怎麼樣，你沒事吧？」

  郭陽剛被扶起來，突然腳下一軟，又跌了下去。

  我再次將他攙起來，問道：「怎麼了？」

  郭陽嘴裡吸著涼氣，說道：「不太好，腳好像崴了。」

  老頭子蹲下身，摸了摸郭陽的腳脖子。我問道：「怎麼樣？」

  老頭子說道：「好像骨折了。」

  我一下子呆住，回頭望去，只見那個人已經策馬追上山來。

  老頭子說道：「牲口都不中用了，我們扶著他，徒步上山！」

  我和老頭子合力將郭陽拖起來，三人快步向山上跑去。

  後面那人離我們越來越近，追到距離我們差不多一百米的時候，他的馬也前蹄一軟，趴了下來。那人身手極為矯健，他從馬上一躍下來，拎著槍就徒步追了上來，跑得竟然不比馬慢多少。

  我喊道：「快走啊！」

  我和老頭子拖著郭陽，拼盡全力向前跑去。又跑出去一百來米，老頭子突然一下子停住。我們兩個被帶得一個趔趄，瞬間滾倒在地。

  我爬起身來，只見老頭子就像僵了一樣，愣愣地注視著前方。

  我和郭陽順著老頭子的目光向前望去，一下子呆了。

  只見就在我們前方不到一百米的山口位置，一群狼正蹲在地上冷冷地注視著我們。這是一群典型的蒙古狼，數量在五十頭以上，每一頭的體重至少有一百斤，它們的顱骨長而寬大，四肢極為強健。

  我完全蒙了，看了看前面的狼群，又看了看身後追來的大漢。這真是前有餓狼，後有追兵，看來我們今天是要交待在這兒了。

  老頭子的表情還算鎮定，他一邊脫衣服，一邊對我們兩人說道：「你們別怕，一會兒你們就跟著我，咱們衝過去！」

  這時候，老頭子已經脫下了披在外面的羊毛坎肩，用打火機點燃，回頭對我說道：「你扶著他，跟緊我！」

  老頭子說完，揮著點燃的羊毛坎肩就向前衝去，我扶起郭陽快步追了上去。

  狼群看到老頭子手裡的火光，紛紛後退，但並不讓路。

  三人向前沖了百十來米，狼群始終圍著我們，根本甩不開。在我們身後幾十米的位置，那黑衣大漢拎著槍，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

  我向老頭子喊道：「怎麼辦啊？」

  老頭子回頭看了看，將著火的羊毛坎肩遞給我，說道：「你來趕狼！」

  我接過坎肩，說道：「你要幹什麼？」

  老頭子還沒回答，前面的狼群就又逼了上來。我趕忙掄起手上著火的羊毛坎肩一通亂搖，狼群這才稍稍後退。老頭子不再說什麼，繞到我們兩人身後站定，凝視著後面追上來的那個黑衣蒙面大漢。

  等那大漢又往前走了十來米，距離我們只有不到二十米了，老頭子突然摘下背後的長弓，舉弓搭箭，「嗖嗖嗖」三聲，一連三箭向那大漢射去。

  那大漢一驚，連忙往旁邊閃身，身手很是敏捷，三箭都沒有射中他。

  就在他躲箭的一瞬間，老頭子的第四支箭又射了過去，這一次，那大漢來不及再閃，羽箭正中他的大腿。

  只聽那人「啊」的一聲大叫，單腿跪在地上。

  老頭子背上長弓，回身扶起郭陽，說道：「孩子們，沒事了。」

  我愣道：「什麼情況，怎麼就沒事了？」

  老頭子還沒有回答，我猛然注意到身前的狼群開始四散開來，繞過我們，向山下那大漢衝去。

  狼群瞬間就衝到了那大漢的面前。大漢極為彪悍，伸手一撅，就將插在他腿上的箭杆撅折，一咬牙站了起來。第一頭狼已經衝到他的面前，大漢抬槍就射，正中狼頭，隨即，更多的狼撲了上去，大漢連續開槍，六頭狼瞬間倒在了他的面前。

  這時，他槍里已經沒了子彈，又有一頭健壯的蒙古狼飛撲到他的面前。大漢扔掉手槍，一伸手正好抓住了狼的兩條前腿。只聽他驚天動地的一聲大喊，雙手用力，「咔嚓」一聲，居然將那頭健壯的蒙古狼的兩條前腿生生掰斷。

  望著被扔到地上嗚嗚慘叫的同類，四下的狼群在這一瞬間，一下子停住了。

  我和郭陽兩人已經完全看呆了。老頭子沖我們喊道：「還愣著幹什麼，快走！」

  我這才反應過來，和老頭子一起拖起郭陽，拼命向前跑去。

  三人竭盡全力向前跑著。

  雪越下越大，最後只能看清前面十幾米的距離了。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我們實在跑不動了，只得放下郭陽，在原地休息片刻。

  老頭子抬頭看了看天色，喘著氣說道：「這雪下得好，能把我們的腳印蓋上，沒人能再追到我們了。」

  老頭子辨別了一下環境，說道：「從這兒向北再走十幾里地，那邊有個樹林子，樹林裡有間木屋，我們往那兒去。」

  三人休息了一陣，體力都恢復了一些，我們攙起郭陽，兩個多小時後，終於來到了老頭子說的木屋。

  這木屋坐落在一片密林的深處，老頭子說道：「這木屋是以前能打獵那陣，冬天打獵歇腳的地方，我們先在這裡避一避吧。」

  我們扶著郭陽進了木屋，三人累得一下子全都癱坐在了地上。

  過了半晌，老頭子爬起來，對我說道：「我去把床鋪收拾一下，一會兒咱們把他扶到床上，先看看他的腳怎麼樣了。」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這個木屋很大，有將近一百平方米。窗戶邊有一張餐桌和幾把椅子，旁邊堆放著鍋碗瓢盆等各種用具。進門正對面是一個壁爐，屋子中間還有一個火爐子，用煙囪連到天花板。屋子北首有三張床，一張雙人床，兩張單人床，床上有褥子、被子、枕頭等寢具，只不過上面全都落滿了灰塵。

  老頭子把大床收拾乾淨，我們把郭陽扶上床。我脫下郭陽的鞋襪，只見他的腳踝已經腫得跟饅頭一樣大了，老頭子伸手按了按，郭陽疼得直咧嘴。

  老頭子檢查了一番，說道：「還好，骨頭沒折，只是有點輕微的骨裂，上塊夾板夾一下，歇一個來月就好了。」

  老頭子到壁爐前找了兩根木棍，用隨身的獵刀削直，將郭陽的腳踝綁好，說道：「你只要躺著別動，儘量少下床，保准你好了以後，不會留後遺症。」

  郭陽說道：「謝謝您了。」

  老頭子拉過被子給郭陽蓋好，說道：「你們都餓了吧？我去弄點吃的。」

  屋角的柜子里還有以前留下的幾袋大米、白面和玉米面。老頭子把壁爐點上，到外面鏟了點雪，燒開以後和上玉米面，用鐵鍋在火上烙了幾張貼餅子。

  老頭子拿了兩張貼餅子，對我們說道：「你們吃著，我去外面看看，把外面拾掇拾掇，別讓那個人追過來。」老頭子說完，拿著貼餅子離開了房間。

  跑了一宿，我和郭陽都是滴水未進，望著眼前熱氣騰騰的貼餅子，頓時感到飢腸轆轆。我二話不說，抄起一張餅子就往嘴裡塞。郭陽也拿起一張，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我一口氣吃了五張餅，又拿起水杯喝了一整杯水，這才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對郭陽說道：「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貼餅子。」

  劫後餘生，肚子又吃得飽飽的，困勁兒一下子就上來了。我什麼話都沒勁兒再說了，只感覺眼皮都抬不起來。看了看表，已經快五點了，我對郭陽說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困得不行了，我得先睡會兒。」

  郭陽說道：「你睡吧，我看著。」

  我把旁邊的單人床簡單收拾了一下，拉過被子，衣服也沒有脫就躺到了床上，一躺下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