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母愛與復仇

  「去年，在這附近被天蛾人活活嚇死的小女孩，是我的女兒。」和所有偵探故事的結局一樣，顧蓴坐在自己床上，開始訴說殺人動機。

  「你居然有女兒……看不出啊。」邊上的鄒興宇仍然是一副不在狀態的樣子。

  顧蓴並沒有理會他，繼續沉浸在自己的陳述中：「一年前的今天，我和幾個同學帶著女兒在這附近野營。女兒很小很頑皮，追著一隻兔子跑到了樹林深處，等我追過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她的蹤影了。我焦急地在樹林裡找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搜救隊發現了她的屍體……」

  顧蓴的聲音開始哽咽，包裹著仇恨的眼淚浸濕了她的褲子。

  「我的女兒和我一樣，有先天性心臟病，這是我們的家族遺傳病，所以我不能喝咖啡，也不能吃辣。經過屍檢，證實女兒是心臟病發作身亡的。後來，一直有傳聞說我女兒是看見了天蛾人而被活活嚇死的。一開始，這種網絡上的謠傳我也沒太相信，直到我在某個論壇的帖子裡看到了一張照片，照片裡分明就是我女兒的背影，而站在她面前的，真的是天蛾人……

  「之後通過各種途徑，我調查到在那一天，《漫王》雜誌社在這附近有個集會。事情怎麼會那麼巧？於是，我相信事有蹊蹺，就以美術編輯的身份來雜誌社應聘，成為雜誌的員工，為的就是查清楚那次集會和我女兒的死亡有無關聯。

  「皇天不負有心人。我認識了《漫王》的主打漫畫家小諾，他好像很喜歡我，對我無話不談。有一次，他酒醉後告訴我，在去年

  的集會上，為了營造恐怖氣氛，黃楚熊特意定做了一套天蛾人的服裝，並穿著它跑到樹林裡瞎晃，還嚇死了一個小女孩。那張照片就是小諾拍的，後來因意外流傳到了網上……

  「是黃楚熊殺死了我女兒。事後，為了隱瞞真相，他並沒有站出來向警方自首。我想，朱主編也是知道這一切的吧，但為了雜誌社的聲譽，他也選擇了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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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淼撩撥劉海的手有些顫抖，他不敢與顧蓴的目光對視，只能故作鎮定地看著窗外。

  「得知真相後，我一直沒睡過好覺。我也想過向警方揭發黃楚熊的罪行，但根本沒有證據。而且，只是逮捕他的話，真的太便宜他了……我必須用自己的方式，為女兒報仇！」伴隨著時斷時續的抽噎聲，顧蓴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我醞釀了這個天蛾人殺人計劃。之所以讓事件和天蛾人掛起鉤來，主要是想以相同的手段報復黃楚熊。還有，我想讓世人相信，天蛾人這種生物真的存在，請你們不要隨便褻瀆和模仿。我要人們都畏懼天蛾人，這樣以後就再也沒人敢穿著它的衣服去嚇人了，我女兒遭遇過的悲劇就不會再發生……」

  王家毅記錄著顧蓴的自白，嘆了口氣：「你有心臟病還殺人，很危險啊。」

  顧蓴冷笑了一聲：「為了女兒，這點危險算什麼……」

  「你有這份勇氣和責任感，為什麼當時不好好看管女兒呢？悲劇發生之後再去殺人，能彌補這一切嗎？這算什麼母愛？！」王家毅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怒氣，劈頭蓋臉地對著顧蓴呵斥了一番。

  然而，顧蓴只是深吸一口氣，陷入深深的沉思。

  門外的兩名警員走進來，將顧蓴帶了出去。一旁的朱淼則不斷搖頭，煩惱著該如何收拾眼前的爛攤子。鄒興宇依舊用手帕擦著稚氣未脫的臉蛋，連連嘆息。

  「等一下。」一直沉默不語的曹怡慧突然叫住了顧蓴，「我昨

  天下午和晚上看到的紅色眼睛，你是怎麼弄出來的？」

  顧蓴的臉上卻現出不像是假裝的迷茫：「紅色眼睛？我不知道啊，我只錄了叫聲，還有讓路燈閃爍。」

  這個回答讓曹怡慧感到全身的毛孔都散發出涼意。

  兩周之後，《漫王》雜誌在一片罵聲中停刊。朱淼隱瞞一年前小女孩死亡事件真相的事實也被曝光，他只得回到台灣，後來改行開了家蚵仔煎店，編輯部就此解散。鄒興宇自己走上了漫畫創作的道路，他準備以夏時為原型，創作一部以天才美少女偵探為主角的推理漫畫；曹怡慧則去了一家清閒的圖書公司，成了那裡的文字編輯，然而，天蛾人事件在她心中卻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好幾次，她都會在夢裡見到那雙冒著紅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