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蛾人的真身

  五雙眼睛齊刷刷地望向忐忑不安的真兇。還沒等那人開口，夏時就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配電室的窗柵欄和鐵架支柱上，都有一道細繩的擦痕，那應該是兇手拉動吊著屍體的長繩時留下的痕跡

  吧。然而，兩道擦痕都在很低的位置，這就表示，兇手的身高非常矮……

  「剛才我目測了一下，即使是我這樣的身高，拉動繩子的時候也不會擦碰到那個位置。而在天蛾館裡，唯一一個身高比我還矮的人……就只有你了，顧蓴。」

  聽到自己的名字以兇手的身份被夏時念了出來，顧蓴展露出陰鬱的目光，雙眼直勾勾地瞪著夏時。

  「可是……」鄒興宇馬上提出異議，「不可能啊，小顧這麼矮小，怎麼有力氣把小熊的屍體搬上搬下？」

  「人從來都不可貌相。」夏時反駁道，「平時在辦公室里，男生不在的時候，小顧不總能輕而易舉地搬起桶裝水？這足以證明她的力氣並不小。況且，小熊本身體重也很輕。搬運屍體的時候，只需讓屍體的腳跟抵著地面拖行就可以了。而把屍體搬上摺疊梯的時候，或許會比較吃力，但只要藉助巧勁，借著台階一點點把屍體往上拽，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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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顧蓴坐不住了，倏地從床上站起，怒斥夏時：「力氣大就是我做的啊？個子矮就是兇手啊？你說話要有點依據好吧！」

  旋即，顧蓴又把矛頭對準了王家毅：「警察同志，我不知道夏時跟你是什麼關係，但從剛才開始，她就在那裡滔滔不絕，這是在玩偵探遊戲嗎？你們警察破案不講證據的嗎？」

  王家毅若無其事地擺了擺手，不緊不慢地說：「請你先坐下，冷靜地聽她說完。」

  顧蓴只得暫且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無奈地坐回床上。

  夏時捋了捋長長的髮絲，繼續說道：「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從你平時的言論中不難看出，你一直很忌諱『住在盡頭的房間』這件事。可是昨天選房間的時候，你卻搶著要走廊盡頭的第一間房，這是為什麼呢？

  「我想，是因為那間房最靠近樓梯吧。當我和曹怡慧跑到庭院裡查看屍體的時候，你就可以趁機從西側的配電室溜出來，迅速繞過我們跑進東側的宿舍樓，爬上樓梯，以最短的路線回到自己的房間。」

  「你胡說！」顧蓴再次發飆，「我吃完晚飯就一直待在房間裡沒出去過，直到早上被小曹叫醒！」

  「確定嗎？」

  「廢話！」

  「那現在能去你的房間看一下嗎？」夏時站起身，撫平連衣裙上的褶皺，走到了門口。

  「好啊！」顧蓴白了夏時一眼，氣沖沖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來到對面顧蓴的房間，待她打開門，夏時立馬叫道：「停！」

  跟在夏時身後的眾人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夏時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請看這張漫畫海報。」夏時指著貼在門後的那張《七色鸚哥》的海報，隨即看著朱淼問道，「朱主編，是你要求每個人都要在房間裡貼一張動漫海報的，是嗎？」

  朱淼立即點點頭，道：「對。」

  夏時轉而凝視著海報：「小顧的偶像是手塚治虫，因此，她在門上貼了這張《七色鸚哥》的海報，這是『手塚治虫地下英雄三部曲』的第二部作品。你們仔細看海報，上面有兩個倒置的腳印，這到底是怎麼來的呢？」

  眾人的臉上依然是一片茫然，就連顧蓴也不明白夏時想要說明什麼。

  「只有一種可能。」夏時豎起一根手指，語氣堅定地說，「就是在某一刻，海報掉在了地上，然後有人從上面踩了過去，這才留下了腳印。那麼，原本貼在門上的海報，是什麼時候掉下來的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小曹昨晚使勁拍門的時候。當小曹看見小熊從樹上掉下的一幕後，驚慌失措的她立即奔出房間，敲打我們每個人房間的門。就是在那個時候，門後的海報因為受到了拍擊，從門上脫落，滑到了地上。

  「海報的畫面是七色鸚哥的人物半身像。因為海報是順著門板滑落到地上的，所以，當海報掉在地上的時候，也是正面朝上，並且呈現『人物頭部朝房間外，身體朝房間內』的方向。在這之後，只要有人踏入房間，就會在海報上留下一個『進入』的腳印，這個腳印一定是朝著『人物身體』的方向。而海報再次被掛上去之後，腳印就變成『倒置』的了。」

  夏時注視著顧蓴，道：「晚餐結束，我是和你一起上樓的。你回到房間時，我記得門後的海報上並沒有腳印。而剛才你也一直待在大廳里，沒有返回過房間吧？可是現在，海報上清楚地留下了一對你進入房間的腳印。這就是表示，昨晚小曹敲完門後，你從外面進來過一次。現在，你還有自信說自己晚餐後一直待在房間裡沒出去過嗎？雖然你進入房間後馬上發現了滑落在地的海報，並且立即把它貼回了門上，但你的腳印已經留在了上面，只是當時你並沒有多想吧。只要比對一下你的鞋底……」

  「黃楚熊該死！」還沒等夏時說完，顧蓴就在眾目睽睽下暴露出最真實的一面，「他死有餘辜。」

  顧蓴抬起頭，緊咬著嘴唇，眼神中流露出難以言狀的憤恨。天蛾人終於摘下了自己的面具，而隱藏在面具之下的，卻是另一個「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