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登峰造極時

  我因為衝到跟前兒，瞧得最是分明。那凶名遍天下的邪靈左使被雜毛小道一道預判準確的寒芒劈中，從胸膛到脖子處，整個兒都消泯於無形，黃公望的頭顱因為體內壓力的緣故，旋轉一百八十度，高高跳了起來，正好與我對面。那張臉上滿是詫異，至死都難以相信自己居然就這麼被斬殺了。

  此等高手已至化境，神魂無比強大，但凡有一點兒機會，必會逃遁千里，兵解鬼仙，為了防止他如同情魔一般殺之不盡，朵朵騰空而起，將其頭顱捧在手上，藥師佛慈悲棍點在其腦門頂兒上。我瞧見了一縷黑氣透頂而出，卻被慈悲棍上面集聚的佛光定住，隱隱之間還有佛音渺渺，將其完全籠罩。那黑氣堅持了不到五秒鐘，便化作一聲尖厲的慘嘯，灰飛煙滅。瞧見邪靈左使的殘魄被朵朵超度，我轉過頭來，瞧見雜毛小道一身淋漓大汗，正緩步走過來，於是朝他打了一拳，說真有你的。

  雜毛小道有些力竭，並沒有避開我的拳頭，凝視著已經栽倒在地的黃公望，沉默了幾秒鐘，輕輕嘆道：「唉，這個人曾經是傲臨天下的人物，我如果不用那神劍引雷術偷襲，也是戰不過他的，說不定還要給他反殺了。只可惜這樣的豪雄，因為心無鬥志，這麼不榮譽地死在了這裡，實在是讓人心情沉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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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代邪道巨擘隕落，雜毛小道噓唏不已，我卻哈哈一笑說：「你別亂發感慨了，黃公望之死，其實在他對小佛爺心生反意之時就已經註定了，跟你有雞毛關係？」我不再理會他，而是將肥蟲子給揪出來，讓它附在黃公望的無頭屍身之上，將裡間的九宮生死蠱給吞噬乾淨，免得又去禍害了旁人。

  再次驗過正身之後，那些紅衣喇嘛過來收拾黃公望的屍首。我一問小喇嘛江白，曉得他們是接到了特勤局的求援而東來的，本來打算前去西昌會合，卻不料在這兒遭遇了，直接就打將起來。

  他們此行最厲害的高手是寶窟法王，剛才只身前去追擊小佛爺了，其餘人在與邪靈教以及黃公望的交手中，折損不小，倘若我們不來，他們說不得就堅持不住了。

  紅衣喇嘛們損失慘重，卻還比不過茅山。茅山此次前來支援的大部隊足有三十六人，金沙江谷底伏擊一戰便已損小半，傳功長老阻攔住了邪靈教大部隊，而小姑蕭應顏與執禮長老雒洋帶人分作兩隊逃離。雒洋那隊不知情況，小姑這一隊，包括剛才看到的李雲起，能活下來的也就這麼七八個人，而且還個個帶傷。

  不過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李騰飛的實力已經足夠，但是機動性卻還有些問題，我們便留他在這兒，與小喇嘛江白、小姑蕭應顏等收攏部隊，為了保證小姑、包子她們的安全，我甚至將小妖和朵朵都留在了這裡。我騎著二毛與坐著血虎的雜毛小道招呼一聲龍哥朝著山嶺那邊的林中進發，朝著殺聲傳來的方向猛撲。

  途中一連截殺了三撥邪靈教眾，瞧見那些被救者震驚和仰慕的目光，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暢意，朝著雜毛小道大聲喊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老蕭，拿這些邪靈教惡徒的鮮血來下酒，怕不得要醉了啊！」

  雜毛小道瞧出有些不尋常來，回應我道：「小毒物，你仔細看，這些邪靈教的組織結構好像有些變了，他們沒有再進行圍殺，而是在撤退了！」

  聽得雜毛小道的提醒，我仔細觀察，的確，那些邪靈教眾沒有如一開始表現出來的那般攻擊性，而是開始有序地朝著某一個方向撤離，看來是想要結束戰鬥了。對了，應該是大師兄的及時支援，加上小佛爺被藏區高僧寶窟法王給纏住，使得他們的銳意不再了。

  我們繼續向林間深入，發現果然如此，偌大一片區域空無一人。正當我們一籌莫展，頭頂上一道黑影飛過，虎皮貓大人朝著我們高聲喊道：「隨我來，大人帶你們去砍死那些傢伙！」

  虎皮貓大人的前世屈陽，本是邪靈教右護法，排名第三的人物，不過他對現在的邪靈教卻沒有什麼認同感，反而覺得現在的邪靈教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風範，腐化變質，墮落成了自己所痛恨的邪教。於是哪裡的敵人多，便指引著我們朝哪兒衝殺。

  戰場沖陣，需要一往無前的兇猛，這正是我和雜毛小道的特質，特別是我，但凡遇到反覆糾纏、僵持不下的場景，便揮舞鬼劍，一劍斬去，對方十成便有八成難以扛住。還剩下一兩個厲害的硬骨頭，雜毛小道那一道虛空斬，便直接將僵局給打開了。到了龍哥過來收尾，早就連一點兒殘羹冷炙都沒有了。

  偌大一片區域，江畔幾十里方圓的原始森林中，到處都留下了我和雜毛小道的身影。此戰日後必定會為人稱頌，那一刻，騎在凶獸身上的左道二人便是邪靈教的噩夢，正道的救星。

  如此反覆衝殺，我們終於與大師兄等人匯合，大師兄這邊在收攏部隊，身邊竟然已經聚集了兩百多人，茅山執禮長老雒洋也在他的身邊，我還看到了朱睿、老君閣的李昭旭等江湖助拳之人。

  其實總體而言，特勤局前來金沙江谷地的部隊遠比邪靈教強大，只不過因為率隊的天下十大高手東彪禪師身死，軍心動搖，故而被一衝而散。大師兄瞧見我們，連忙問起情況，當得知小姑蕭應顏並無生命危險，而雜毛小道誅殺了邪靈左使之後，略顯沉重的臉上立刻笑容大盛，一邊讓人將消息傳出去，給隊伍打氣，一邊拍著雜毛小道的肩膀說：「不錯，幹得好，你比老子霸道。」

  密林之中拼鬥仍在繼續，此番如果能夠抓得住小佛爺，將其誅殺，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結束。虎皮貓大人飛翔於天際，眼高目闊，很快便指引了我們追擊的方向。依舊是我和雜毛小道先行，大師兄抽調了一個由各派宗師組成的高手隊跟上。

  我們越過金沙江，到了對面一處山林里，前方有一處巨大的山崖，一個枯瘦的身影聳立在崖邊，正是藏邊日喀則白居寺中修習枯木禪功的寶窟法王。

  我們走到近前，瞧見法王一身鮮血，不過氣息雄渾，倒也不似受了重傷的模樣。

  這老喇嘛當年對雜毛小道有授予虹光之恩，老蕭不敢托大，趕緊從血虎身上躍下，上前見禮，並著急地問起小佛爺的境況來，老喇嘛輕輕一嘆，遺憾地說道：「唉，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