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應該是仇人

  水猴子都發了狂似地朝著這條頎長的爬行動物蜂擁而上，這些傢伙也是急紅了眼。我的身子還在林間避讓，星魔一聲驚叫，低聲喊道：「不好，陸左，這東西叫魔禮鱷，全身角質化，堅硬無比，是奈河冥猿的天敵，平日裡最喜歡獵食它們了。」

  這時我已經攀著那手臂大的垂落樹枝，直接上到了離地四五米的樹枝上面，附身一看，瞧見這條巨大的鱷魚渾身均是黑色的厚重鱗甲，背上有三列發達的鋸齒狀脊棱均勻分布，在肋盾和緣盾間還有一排較小的鱗片，腹圓如龜，尾巴長而尖銳，形如骨鞭——瞧這形象，可不就是當初我們在藏邊天湖裡瞧見的那劍脊鱷龍一模一樣嗎？不過與那一頭身長僅有五米的劍脊鱷龍相比，這一條簡直就是個成年的大個兒，而且，這貨兇猛異常，遠遠比那頭被小妖降服的小角色要厲害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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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小妖和朵朵跟隨，我並沒有什麼厲害的馴獸法門。短短一瞬間，跟隨著我們的三四十頭奈河冥猿有一小半都化作了血雨，而那條巨鱷卻幾乎未受什麼傷害。所謂天敵，那就是說無論怎麼拼命，都逃不過喪命的結局。既然如此，還不如多留點兒火種，好給咱帶路。如此一思量，我朝著星魔喊道：「你能讓那些奈河冥猿都退下麼，我來想想看有什麼好的辦法！」

  這些水猴子雖然個個十分醜陋，而且又是一身魚腥，然而對星魔卻著實不錯，瞧見它們相繼慘死，星魔也是心疼不已，聽得我一說，她也是如釋重負，將手指放在唇邊，一聲唿哨，將剩餘的近二十頭奈河冥猿都給喚了下去。沒有了漫天橫飛的血肉遮掩，我直接一個縱躍，重重地砸在了劍脊鱷龍背上。

  自從領悟了《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中的觀想之法後，我對於此手段的應用逐漸成熟，而在靈魂祭壇一戰，更是走上了巔峰。這一落，仿佛一座山巒直接砸下來，那頭劍脊鱷龍便是再強橫，也抵受不住這般的衝擊，一陣狂嘯，整個身子都給我死死砸落進了泥土裡面去。

  這傢伙身上的劍甲雖然是角質，但是卻比鋼鐵還要堅硬，披上這三列鋸齒狀脊棱，簡直就是一頭活的坦克。還好此刻我全身繃得緊緊，宛如石頭一般堅硬，腳底雖痛，倒也無妨。聽到這畜生哀號，一股巨大的勁力反震過來，我竟然有一種鎮壓不住的感覺，身子騰空而起。再次落地的時候，我抬起頭來，瞧見一雙閃著邪惡光芒的巨眼出現在我的面前，接著是密密麻麻的一整排牙齒，上面還掛著許多奈河冥猿的血肉。此物的咬合力恐怖到了極點，我若是被它給咬到，即便是行了觀想之法，只怕也要斷成兩截去。不過我倒也沒有什麼可以惶然失措的，我除了有這一身本事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養蠱人。當下腳尖輕輕一點，人朝後飛去，然後猛地一拍胸口，大聲喊道：「有請金蠶蠱大人現身！」

  肥蟲子憋了許久，一聽吩咐，立刻透體而出，化作了一道金光，朝著這張得巨大的鱷口之中飛射而去。下一秒，這頭猙獰兇猛到了極點的巨獸那瘋狂擺動的身體驟停，巨大而頎長的前顎抵在泥地里，整個身子低伏著，一動也不動。劍脊鱷龍一動不動，自然是肥蟲子入侵了它的腦仁，將其控制住了。這是肥蟲子多項本事的其中一種，經歷了數次蛻變的肥蟲子玩弄起這一招來已爐火純青。星魔躲得遠遠，瞧見這邊沒了動靜，小心翼翼地走過來，詫異地看著臣服在地上的那條巨大鱷龍，小聲問道：「陸左，你把它收服了？」

  我點了點頭，說：「是啊，差不多吧。對了，剛才我們這兒動靜這麼大，會不會招點狼過來啊？」

  星魔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會，雖然這接引樹不斷變換位置，但是身處其間的凶獸其實就這麼多，它們極其有那地盤意識，只要不入侵它們的地盤並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一般它們都是不怎麼理會的。可能是這些奈河冥猿的氣息使得這頭魔禮鱷嘴饞了，所以才才會驟然兒出來。」

  我點頭表示曉得，說：「我們要向前往彼岸，穿越生死河，走過陰陽界，重回陽間，還需要怎麼做？」

  星魔躍起身，在劍脊鱷龍身上找了一塊稍微平坦點兒的地方坐下，催促我道：「傳說接引樹掌控三界之間的通道，每次當你在從這裡到達彼岸去，附近都會有一條回家的路，如果你走對了，恭喜你，你回家了，如果走錯了，那麼你所面對的就是無盡的深淵或者吹滅神魂的罡風，或者是強大到讓你根本對付不了的強大對手，只有真正有自信的人才會出現在這裡。當然，所有的一切裡面，最重要的，我想可能還是運氣二字。所幸這一點，你應該有。」

  在星魔說話的當口，我也跳上了劍脊鱷龍背上，剩餘的奈河冥猿也跟著攀爬上來，一時間這貨的背上掛滿了東西，而它也由一頭兇猛的野獸華麗變身為一位載重汽車司機，隨著一聲「去吧肥蟲子」，哧溜一聲就爬出好遠兒去。

  接引樹的樹冠橫跨兩岸，而它的樹根則在河面上縱橫交錯，劍脊鱷龍在樹根上不斷跳躍攀爬，坐在它的身上其實並不比過山車輕鬆許多，不斷的拋甩讓我只有緊緊抓住劍脊，方才不會被掉落下去。它濺起來的河水灑落在我的臉上，一股比冰還要寒冷的感覺則蔓延上來。倘若不是接引樹和這條劍脊鱷龍，想要通過這浩浩瀚瀚的大河，還真的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感覺天地一陣旋轉，一瞬間似乎整個世界的法則都發生了改變：上是下、下是上、左是右、右是左，天地顛倒、陰陽轉化，我曉得我們已經走出了先前所在的世界，在這棵大樹的庇護下，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全新的世界，它或許是幽府，或許是深淵，或許是我們從未有所知的世界，無人提及的地方。

  我們還來不及開心，腳下的那頭劍脊鱷龍仿佛撞到了一堵牆上，腦袋如西瓜一般炸裂，然後將我們所有的乘客都給甩飛起來。我抓住了星魔的手，另外一隻手則抓住了一根樹枝，並且緊緊抓住，讓自己沒有再繼續飛出去。

  當世界在劇烈的變化中鎮定下來時，我瞧見了一個禿頭女人，她一口咬下一頭奈河冥猿的腦殼，將灰白色的腦漿喝進了肚子裡，有瑩藍色的火焰在她柔美的櫻唇上游繞，卻傷不及她的分毫。她瞧見我的時候，微微一笑，沒有說話。然而我的腦海里卻響起了一個聲音來：「我聞到了讓我憎惡的氣息，人類，我們應該是仇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