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這一戰，必將名震天下

  四目相對，戰意在熊熊燃燒。彌勒終於明白過來，我這是要跟他不死不休了。

  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或許在他的人生安排之中，我和他的對決，應該放在幾年之後，卻沒想到竟然是在這個時間點。

  終於有一件事情，偏離了他的計劃之外。事實上，從他將我誆騙進那血池中的五色補天石開始，事情就開始脫離了他的掌控。

  不光是我，就連彌勒也沒有想到，我的心魔蚩尤竟會如此的給力，直接通過吸陰補陽的方式，將守護者久丹松嘉瑪從神靈的地位拉下，跌落成凡人，甚至將五彩補天石吸收大半……

  一步錯，步步錯，而到了某一個程度，就已經是無可挽回了。

  他站住了身子，左右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環境，在我與冥河鬼母一戰之後，整個洛峰山已然搖搖欲墜。在這樣的情況下，山體未必能夠承擔得了我與他之間的戰鬥。

  變數頗大，而這正是彌勒所喜歡的節奏。一步、兩步，彌勒朝著我緩步走了過來，眼睛眯著，仿佛面前的我只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攔路者，他揮揮手，就能夠將我支開。他的確有資格這般自信，因為他是邪靈教的掌教元帥。

  這個位置，只有當年的創教始祖沈老總才能夠坐，就算被無數道門和江湖上的正派人士畏之如虎的天王左使王新鑒，都不敢染指。

  因為王新鑒覺得自己不夠格，卻將彌勒推上了那個位置，可想而知，這個出身苗疆，從南洋歸來的男人，有著足夠的資質。至於這些資質是什麼，我領教得最多的，就是他的謀略。

  基本上，我碰到彌勒，從來都是吃虧的一方，每次都是中了他的算計。在他眼裡，我一直都是一枚棋子，而他才是掌控天下的棋手，但這並不代表他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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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遇見彌勒的時候，他已經是師從南洋頂級大師山中老人的大弟子了。那手段，絕對比我高上好幾層樓。而這些年來，有龍象黃金鼠這個能夠嗅聞珍寶的萌物，他絕對是走遍了天南海北，而在陸一那蠢貨將天龍真火珠交給他之後，就連茶荏巴錯那樣的地方，他也是來去自如。有著這樣底牌的他，際遇如何會比我差？

  彌勒給我的感覺，有一種望塵莫及的高深莫測，然而越是如此，我越知道一點，那就是不趁著他還沒有成長為潑天大禍的時候把他除掉，日後也就再也沒有人能夠撼動得了他了。

  唯有殺了他，天下方才安定。

  兩人相隔十米，對視頗久，就仿佛情人一般相互注視著對方。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幾乎是同時心念一動，朝著對方沖了過去。

  十米的距離，對兩個對世間的規則有著極深領悟的傢伙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兩個人在一瞬間就撞到了一起，然後心有默契地都只用了七分力。

  叮！清越的金屬之聲響起，這一回，彌勒也終於用上了法器，而並非赤手空拳地與我相鬥。

  那法器是一方令旗，不過跟一般的令旗不一樣的是，這玩意兒的主體卻是一桿短矛，矛身上遍布流蘇一般的符文，仿佛火焰。那旗幟就在矛身一側，布料古怪，非金非石非木非絲，柔軟中帶著幾分堅韌，旗面上繪有萬仙來朝的景象。

  彌勒陡然亮出的這件法器讓我不敢掉以輕心，稍微試探之後，我就立刻明白一點。這玩意兒的底蘊，絕對不是暴發戶式的飲血寒光劍，所能夠比擬的。

  第一擊並非是生死相搏，所以兩人也只是點到為止，試探對方的底子。兩人交錯而過，我的落腳處一陣鬆動，使得我不敢停留，而是連著跨了好幾步，最終在一處比較夯實的地上站定。

  轟隆！一聲響動，剛才我落腳的地方，卻是無數石頭跌落，現出一條狹長的裂縫。

  與此同時，彌勒那邊也傳來了同樣的響聲。我們之間，隔著同樣的深淵裂縫。

  那裂縫，是我們在向對方衝過去的時候，刻意計算出來的，只是沒想到兩人居然用了同一種手段，這已經不能說是默契那般簡單了。

  這樣的兩個人，終究只能有一個站著，不死不休。

  我們瞧都不瞧那足以讓人深陷其中的巨大裂縫，而是盯著對方的眼睛，想要從那兒，瞧出對手下一步的行動。然而兩個都是老油條，無數生死間闖過來的滾刀肉，怎麼可能流露出半分線索？

  我轉了轉劍柄，一股紅光從飲血寒光劍上緩慢洋溢開來。這劍，自誕生起，不知道飲了多少鮮血。

  震驚三界的血神子在它面前，都不能夠續演傳奇，而擁有著如此恐怖力量的飲血寒光劍，在彌勒的那一面令旗之前，卻顯出了幾分弱勢。不怕人比人，就怕貨比貨。

  隨著冥河鬼母的走遠，黑炎灼已然熄滅，有風吹來煙塵的氣息。

  獵獵作響的旗子上，有一種讓人恐懼的氣息。這種氣息既陌生，又熟悉，它似乎融合了許多種不同的因素，我能夠感受得到諸天神佛的力量，灌注其中。它讓我畏懼，不敢捨命一搏。

  倘若自己拼盡全力，到了最後的時候，卻發現彌勒其實還留有絕招。而更讓我擔心的，是那令旗上傳遞出的氣息，並非能用黑炎灼焚燒的。它並非屬於負能量的黑暗法則範疇，反而類似於信仰，以及諸天神佛。

  再一次交手，我手中的劍與彌勒的令旗再次交擊，而這一次，自然沒有一開始試探時的那般輕鬆。兩人一上來就用上了平生最得意和熟練的手段，交手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凶。不多時，就化作了兩道幻影，時而匯聚在一起，時而分離兩端。

  隨著兩人的戰鬥進入了越來越激烈的狀態，周遭那飽受摧殘的山林紛紛垮落，無數山石飛起，砸落海水中。轟鳴震天，勁氣不知不覺地擴散而去，宛如滾滾春雷。

  我一開始還有些擔憂胖妞或者邪靈教的某些高層插手，頗有些束手束腳，然而到了後來，渾身的熱血沸騰起來，就顧不得許多了。手中魔劍縱橫，無數劍光斬落。

  這個時候，我若是藏拙，只怕就要被彌勒那暴風驟雨的攻擊打敗了。危險，十二萬分的危險！

  這是我自魔體大成以來，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發自內心的戰慄。這裡有恐懼，也有興奮，有震撼，也有豪情，茅山掌心雷、煉妖壺觀術、諸般劍法與擒拿手，在這一刻都再也沒有由頭。它們已經被我熔煉成了一體的力量，信手拈來。

  所有的力量，最終都變成了兩種，一為進攻，一為防守，再無別的類型。

  平日裡一直以小白臉形象出現的彌勒罕有與人交手，顯得格外神秘。而這種神秘絕對不是弱，而是一種讓人心頭難以釋懷的沉重。此番與我搏殺，越發地顯示出他恐怖的修行力量。

  這是一個天才，一個讓無數人仰望的天才。也只有這樣的人，方才能夠配得上邪靈教掌教元帥的那把交椅。

  戰鬥在持續，而我不知道怎麼回事，腦海里浮現出了年少之時的場景。

  我想起在某一個靜寂的夜裡，身處在五姑娘山神仙府中的我，也在夢中聽到那宛如隆隆春雷的響聲。年少的我並沒有太多的感知能力，不過那雷聲過後，一直被我視若天神的青衣老道一臉慘白地出現在我的面前，並將小白狐帶走了。然後我見到了天王左使，那個宛如天兵天將一般的人物。

  年少時的我，未必能夠想到今天也能與世間最頂尖的人物生死交戰，也能夠弄出這般恐怖的場面。

  今天，我與彌勒在這洛峰山上的一戰，必將為後人所傳頌。然而，誰會作為失敗者釘在恥辱柱上？誰會作為勝利者供後人景仰呢？

  呼！兩人再一次交錯而過的時候，彼此都感覺到戰鬥已經到了瓶頸狀態，倘若再不拼命，估計就沒命了。

  彌勒朝著天空浮了起來，大旗招展，風聲獵獵，而我則將手朝懷中摸去。

  此時此刻的洛峰山已然倒塌了大半，剛才我們上山來的道路，此刻已然化作了懸崖和無數裂縫，我與彌勒在這山體最結實的岩石上對峙。

  是時候改變戰場了！我將懷中的八卦異獸旗倏然抖開，朝著四面八方射去，口中大聲喊道：「出來吧，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