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破局者言

  再次被抓起來的白嘉欣顯然有些絕望，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不願意就此低頭，將話語講得無比狠厲，不過她越是如此，我卻也越曉得她心中的恐懼，便冷冷一笑道：「其實都不用審判，我也曉得你的結局——恐怕這輩子你都得待在白城子那個陰冷恐怖的監獄裡面，在恐懼和絕望中死去。這就是命，所以我建議你找點信仰，也算是救贖你前半生的罪孽……」

  面對著我的規勸，白嘉欣卻嘴硬地說道：「即便是孤獨終老，那也好過慘死街頭——無論你如何嘲笑我，但是我相信，我總能活得比你更久，而且我從此刻開始，便無比地期待著你死訊傳來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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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討厭的女人在希望破滅了之後，顯得有些瘋狂，我不想再跟她多費唇舌，讓人帶她離去。

  這時徐淡定已經帶著人朝這邊返回，我瞧見布魚像夾面口袋一般，胳肢窩一邊一個，夾著兩人，便朝著徐淡定喊道：「死的？活的？」

  徐淡定苦笑著說道：「死的，一直追到了玉米地，拼死反抗，我怕自己的人被這兩個垂死掙扎的傢伙給弄傷，於是就下了重手……」

  儘管他這般解釋，不過我卻曉得，張世界的死讓所有人的心中憋著一口氣，這個從特勤一組建立開始就陪著我們走到現在的冀北漢子，便如同我們的親人一般，他的死不但我受打擊，一組裡面的所有人都悲傷不已，故而在交鋒的時候，並沒有想著多留點手。

  正盤點著人員傷亡情況，這時市局的謝局長已經帶著大部隊循跡趕來，瞧見此刻狀況，頗為驚喜地喊道：「怎麼，人都留住了？」

  我搖了搖頭，咬牙說道：「主犯風魔逃了。」

  風魔的逃走是我最為遺憾的，然而這事兒對於謝局長來說，卻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十二魔星，在行內稍微有些資歷的人都曉得其厲害程度，他根本不指望我們能夠留住風魔，能將所有被劫的人員都給留下，這已經是意外之喜了，當下也是招呼手下全副武裝，將這些人押解到公路上，然後走到我面前，問道：「陳組長，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將八卦異獸旗和飲血寒光劍都收好，這才回頭對謝局長問道：「陳戰南人呢？」

  謝局長氣憤地說道：「這狗日的，就是個廢物，連母蝗的真假都分辨不出來，讓我們將寶貴的時機都錯過了，還差一點就草率結了案。」他對那禿頂老頭一陣痛罵，接著突然轉折道：「只是……你知道的，他是華東局直屬的專家，我也沒有權力將他控制起來——他的問題，只有華東局的調查組經過審定之後，才能夠最終確定，此刻我也只能派人監視他的行動而已。」

  謝局長到底不是像我一般的一線作戰人員，考慮問題，會想到那些條條框框。

  我理智上能夠理解謝局長的行事方法，不過情感上卻不能接受，眼神一下子就變得無比陰鬱起來，咬牙說道：「因為陳戰南的誤判，事情變得格外嚴重了，阿伊紫洛告訴我，對方掉包，蒙蔽我們，肯定是有目的的，說不定已然將蝗災爆發之前的預備期安穩度過了，當下也只能緊急通告各部門提前做好防疫工作，另外就是向上面求援……」

  我將我所能夠想到的應對措施給他一一講起，並且囑咐他，對於此次劫獄的內應一定要徹查，不然我們很可能一直都處於被動狀態，謝局長不斷點頭，到了最後，我才問道：「我手下的兄弟，遺體在哪兒？」

  謝局長連忙說道：「張世界同志的遺體我們已經進行過收殮了，現在正停放在醫院的停屍房裡，等待你回去處理。」

  我點了點頭，一陣疲憊從內心中升起，當下也是不再多言，沒有再理會後續之事，與特勤一組的眾人跟隊返回了市局。

  與市局的人員進行了交接之後，特勤一組的所有人員都來到了醫院的地下停屍房，這兒充斥著一股古怪的氣味，那是屍體獨有的味道，張世界平靜地躺在了一張床上，掀開白色的床單，他面容安詳，仿佛只是睡了過去。張世界死得頗慘，不過謝局長已經令人進行了處理，被撕裂的手臂被縫合了，胸口的傷口也塞上了填充物，衣裝整齊，瞧見他這副模樣，小白狐頓時就哭了起來，而其餘的人心中也頗為悲涼。

  此番魯東之行，首先是趙中華重傷，接著張世界慘死，我們被幕後真兇耍得團團轉，可謂是倒霉到了極點，此刻瞧見張世界的遺體，特勤一組所有人的心中都不好受，一時間都有些負面情緒爆發出來。

  不過這種悲傷的情緒可以有，但是不能過度，我思考了一番之後，艱難地說道：「世界走了，我知道大家都很難過，不過我想要大家曉得，做我們這一行的，從來都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面，不光是他，就是我陳志程，也隨時可能離大家而去，所以過分沉浸在悲傷之中，這是弱者的行為。你們是誰？你們是特勤一組，是整個秘密戰線裡面最精銳的一撥人，我希望大家都要曉得，我們不能崩潰，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說完這些話，我朝著努爾看去，作為特勤一組另一個主心骨，不善言辭的他也點頭說道：「對，世界走了，我們還活著，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就得做該做的事情。這幫子劫獄的人被拿住，但是風魔跑了，藏在風魔後面的彌勒也還在暗處，我們只有將這些傢伙給弄趴了，才能真正讓世界瞑目，讓他走得安心。」

  我和努爾在停屍房裡，當著張世界的遺體給大家打氣，接著交代醫院將他的遺體保管好，等到家屬過來的時候，進行後續的事情。

  小白狐是個情感豐富的女孩兒，離開的時候她有些依依不捨，哭著對我說道：「哥哥，會不會有一天，我也會躺在那個冰冷的盒子裡面啊？」我給她抹去眼淚，然後心情沉重地說道：「不知道，或許先死的人是我呢？做我們這一行的，性命從來都不是自己的，不過你放心，不管怎麼樣，只要我在，都不會讓你有事的！」

  聽到我鄭重其事的承諾，小白狐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很認真地對我說道：「哥哥，我一定會努力修行，然後好好地保護你的！」

  小白狐的天真讓我感覺到了一些溫暖，離開了停屍房之後，我並沒有離開醫院，而是來到了阿伊紫洛的病房，詢問醫生她的狀況。還是那位老醫生，他沒好氣地告訴我，病人昏迷過去之後，病情一直反覆，再次被送到了搶救室，這會兒雖然情況已經穩定了很多，但是絕對不能再接受任何刺激了，不然真的植物人了，這事兒就只有怪我們了。

  阿伊紫洛並沒有甦醒，這讓我心情更加沉重，思考了一會兒，留了小白狐在這兒照看，接著我帶人趕回市局。

  風魔劫獄一事震驚特勤局，事發之後，無論是省局、華東局還是總局，都不斷有電話過來詢問，宋副司長也打了電話過來詢問，我當下將情況給他作了匯報，聽完之後，他破口大罵，接著告訴我此事許老也已經知道了，特別震怒，責令相關部門嚴肅處理涉案人員，不過作為總局大佬，他也不好指名道姓，據說有人在保陳戰南，事情有點兒複雜。

  我對宋副司長說起了此刻的困難，他答應我會溝通華東局，再選派一個能力強一些的顧問過來，不過蠱師這種專家畢竟還是太少，可能不會來這麼快。

  一直忙碌到深夜，我在辦公室眯了一會兒，正想去歇一會兒，這時卻接到了小白狐的電話，說阿伊紫洛再次醒了過來。

  此刻案件陷入了死結，阿伊紫洛也許是唯一的破局者，儘管曉得這時候再找她，也許會對她的健康造成巨大傷害，但是我卻也顧不得許多了。匆匆趕到醫院，阿伊紫洛似乎一直在等我，待我剛剛坐定，她便努力地說道：「我剛才推算了一下，就我們這些天的調查結果來看，蝗災倘若要爆發的話，肯定會在野鴨島、大汶流海堡和郝家屋子這三個地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