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水中戰，巨大魚尾乃非人

  不對，我跟徐淡定這麼多年，對他的炁場十分熟悉，即便是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只要我能夠感知到，便能夠甄別出這人是否就是徐淡定。

  所有的可能都不是，那麼這人到底是誰呢？

  我心中一陣混亂，不過不管如何，敵人的敵人，便有可能成為朋友，我感覺對方在水中宛若一條游魚，十分靈活，生怕那人誤會，也不敢靠前，感覺到「他」在小艇之上的眾人被我給吸引了注意力時，一下潛到了小艇下方，雙手撐起了那船底，竟然憑著這猛然一下的衝擊，試圖將那小艇直接撞偏。

  我感知到了那人的行動，心中一陣哀嘆，看來這個傢伙水性雖說不錯，但並不是個頭腦清醒的人，要曉得這能夠容納五六人的小艇看著雖說不大，但是特別沉，一旦進入了水中，更是如此，普通人即便是有著超出旁人的強大力量，也無法將這小艇撞翻的。

  就在我暗嘆之時，卻陡然發現頭頂上不斷落下的漁槍竟然驟然一停，我立刻將意識延展過去，卻發現這被我認為無法撼動的小艇被那個傢伙猛地撞了一下，居然劇烈地搖晃起來，甚至還有一個人失足跌落到了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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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滿心震撼，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然而還沒有等我仔細瞧過去，那小艇在接二連三的撞擊之中，竟然真的傾倒了，上面的幾個閔教門徒紛紛落入了水中。

  大家都掉下了水，那雙方都沒有了太大的優勢，即便是這些閔教門徒個個都是水性高手，我也沒有太多的畏懼，當下也是將懷裡的小寶劍拔了出來，一個猛子扎了過去，準備將那幾個裝神弄鬼的傢伙留下來。水中潛泳，時間頗短，我畢竟在水下憋了許久，終於浮上了水面，長長地透了一口氣，卻見一個跌落水中的傢伙手持魚叉，朝著我的脖子猛然扎來。

  我儘管剛剛浮出水面，但立即就反應過來了，猛然伸出手，將小寶劍別在了叉子的尖端，猛衝上前，瞬間將這魚叉控制在了我的手上，接著右臂陡然一伸，緊緊揪住了那個偷襲者的手臂，將他往我這邊拽了過來。

  那人在水中也是一個兇狠的傢伙，感覺到被我控制住了之後，猛然向下沉去，試圖將戰鬥拖到水下解決。

  不過這終究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我哪裡能夠讓他來帶動節奏。我下意識使勁一捏，那人的手骨頓時咔咔作響，他發出了一聲痛呼，接著就灌了好幾口的水，而就在此時，我的身後突然襲來了一根鋒利的分水刺。想要將我給圍殺了？想得美，我緊緊勒住了這人的脖子，然後將小寶劍遞到了左手，右手則握住了那根魚叉，朝著身後的那個傢伙擋去。

  分水刺和魚叉交擊，那分水刺無論是長度，還是力道，都遠遠不及我手中的魚叉，頓時就被盪開。我瞧見那個身穿黑色水靠的傢伙後退，正要乘勝追擊，卻不料那人突然發出了一聲驚恐的悽厲尖叫，整個人仿佛被什麼拖住了一般，猛然向下沉去。

  這人驚悸的情緒影響到了我，我也有點害怕這個海里如魚得水的傢伙會無差別地攻擊，當下也是不敢再冒進，而是採取了防備的姿勢。這也使得我越發能夠瞧清楚場中的狀況，卻見剛才被掀翻的小艇倒扣半浮在我左前方的七八米處，而跌落水中的那些人中，除了我懷中這個還喘著氣外，其餘人都已然不見了蹤影。

  水面波濤洶湧，水下卻是暗流涌動，我頭皮一陣發麻，這時張大明白在岸邊喊道：「大師兄，你怎麼樣，要不要接應？」

  我搖了搖頭，讓眾人不要赴險，我則拉著懷中這個傢伙游向岸邊。

  海面本來就不平靜，在潮汐引力的作用下波動不已，我拖著此人，本來就已經有些勉力，結果那傢伙瞧見了自己同伴的這慘狀，還有兩三具死屍浮現出來，頓時就嚇壞了，拼命地大聲叫道：「天啊，它又來了，放開我，它會把我們都給弄死的……」

  這人嚇壞了，拼命掙扎，我一邊遊動，一邊頂住他的脖子說道：「不想死就給我安靜點！」

  就在這時，我感覺自己的腳下突然一陣激流涌動，接著前方露出了一條巨大的魚尾巴，猛然拍打了一下水面，濺了我一身的水，而就在這一瞬間，被我挾持著的這個人卻因為驚悸過度，脖子在掙扎中主動撞向了小寶劍，而鋒利無比的小寶劍毫不客氣地切開了他的氣管，當我的視線從前方的水浪移回來的時候，這個人已然沒有了氣息。

  水底下的那個人敵我未明，我無意帶著一具屍體返回岸上，於是將此人放開了，任他漂落到了水底。我持劍而立，一邊踩著水，一邊感應著周遭的情況。

  當最後一人死去，四周變得一片寂靜，除了海浪聲，再無他物，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水底下有一雙眼睛緩慢地睜開了，凝望著我。

  這是那個怪人的眼睛，「他」似乎在打量我，有些好奇，有些親近，也有些警戒，但無論如何，絕對沒有敵意。

  年少時期的我長期與小白狐和胖妞生活在一起，對於這種第六感清晰無比，回過神來的時候，我開始朝著水下大聲喊道：「無論你是誰，只要你在跟閔教作對，都能夠成為我的朋友，出來吧，讓我們好好地談一談。」

  我不管水下的那個怪人是否聽得懂我說的話語，反覆說了幾遍，突然感覺那人竟然朝著遠處的岸邊游去，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但總感覺得與他溝通一番，於是緊緊跟著他，朝著那邊游去。那怪人游得飛快，很快就到了岸上，離我足有二十多米，我瞧見他竟然是一個光頭男子，身上穿著濕噠噠的長袍，腿特別長，與我想像中的巨大魚尾巴有著明顯的區別。

  我正想上前與他交流，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一陣槍響，三四隻或者四五隻槍，竟然對準了剛剛爬上岸的他射去。

  事出突然，我沒有預料到，而那個怪人也沒有，他雖然迅速地朝著地上翻滾躲開，但是很明顯中彈了，我氣得朝岸上的大部隊大聲喊道：「誰他媽叫你們開槍了，給我住手！」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憤怒，槍聲驟停，我爬上了岸。努爾和張大明白過來接應我，牛排長一臉緊張地跑過來問道：「陳組長，這個是我們自己人嗎？」

  誤傷自己人，這問題可就大了，我能夠理解這些戰士臨戰之時的恐懼，畢竟久未經歷戰鬥，他們跟十年前的那一批軍人還是有著許多不同，無論是膽識還是意志，都不能達到我的期待。不過我卻依舊不能原諒這樣的失誤，並沒有理會他，而是朝著似乎中彈、藏在岩石背後的那怪人喊道：「朋友，對不起，是我們這邊誤會了，你有沒有受傷，我們這裡有隨行醫生！」

  信任需要長久來建立，崩潰只需要一瞬間，我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那怪人卻一直沒有露頭，我心中發寒。就在我即將走到那石灘跟前時，瞧見光頭怪人艱難地爬了起來，對我說道：「我認識你。」

  我愣了一下，仔細打量這個光頭怪人，瞧見他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看不出年紀，有可能只是十七八歲，也有可能二十五六歲。無論如何，都沒有眼熟的感覺，然而還沒有等我說話，他卻朝著南面的方向指道：「在那邊，他們布置了陷阱，我看到跟你們同樣衣服的人被圍攻……」

  他的口音很古怪，就像是滇南交界處的話語。他話還沒有說到一半，雙眼一翻，人就暈厥了過去。

  我趕忙上前扶住這怪人，感覺他的身子很沉，手往胸口一摸，發現有四五處傷口，頓時大聲喊道：「醫生！」

  因為戰況太過於激烈，所以這次跟著來了兩個戰地軍醫，一隊一個，我們這邊的是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他匆忙趕上前來，不過努爾卻比他更早擠了過來，手在這怪人的脖頸上面按了一下，又附耳在他的胸口上聽了幾秒鐘，然後從懷中取出七根金針，快速扎在了他的胸口和額頭上面，對我說道：「他底子厚，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努爾讓軍醫過來接手，問我道：「怎麼，你相信他的話嗎？」

  我皺眉說道：「你懷疑是計？」

  努爾搖了搖頭，將我拉到一旁，低聲對我說道：「這個傢伙，只是妖物化形，並非人類——剛才你身處其中，沒有感覺，但是我們在岸上卻瞧得清楚，那巨大的魚尾著實恐怖，所以這些戰士害怕，也是正常的。」

  我想了一下，對努爾說道：「不管它是什麼，剛才的話，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