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人，戰八方

  楊小懶驟發即至，我揮劍準備刺向她的胸口，然而這女人的身子在空中竟然控制自如，陡然一沉，避開了我的劍勢，接著她身上那些黑色爪牙猛然探出，朝我身上刺來。

  她如此兇狠，我自然不會與她硬拼，轉而朝著旁邊挪動幾步。楊小懶驟然撲到了我剛才背靠的牆面上，那凹凸不平的牆面上頓時就浮現出七八個冒著黑煙的空洞，是被她身上的七手八腳悍然戳破了的，著實有些讓人驚訝。這女人這些年來確實有了不小的進步，怪不得岷山老母能夠接納她，而且還依為臂膀。

  楊小懶一擊不成並不罷休，手往腰間一抹，竟然弄出了一根黑色長鞭來。這長鞭與尋常鞭子不同，上面蠶絲透亮，裡面似乎還有某種荒古遺種的筋骨之物，使勁兒往空中甩一個炸響，便有滾滾雷音傳來。

  我瞧見這長鞭並非邪物，隱隱之間還有雷霆正朔的道統，心中駭然，口中卻回道：「好你個楊小懶，你手上這鞭子應該不是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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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小懶一鞭在手，抖落一番，雷音炸響，一邊纏戰而來，一邊得意說道：「這牧神鞭也是你茅山十寶之一，能驅亡靈惡鬼，趕遍天下間陰靈之物。你若是死在它的手下，豈不是因緣際會，死得其所？哈哈哈……」

  她厲聲狂笑，我則揮劍抵擋，口中大聲喊道：「好一個茅山十寶，這玩意兒想必是你那哥哥楊知修給你的吧？他倒也是好心機，竟然謀得這珍奇異寶給了你這女子。倘若被人知曉了，他在茅山上還混得下去嗎？楊小懶，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你哥在茅山前途大好，你莫要再與妖邪為伍了，到時候毀了他的前程，可就不妙了！」

  聽到我提起楊知修，楊小懶的鞭勢竟攻得更疾了，她一邊向前，一邊罵道：「別提那個沒良心的蠢貨，他的前途關我屁事？當初要不是他遮遮掩掩、羞羞答答的，我爹怎麼會走火入魔，怎麼會一把年紀了還四處奔波，辛勞煉屍？」

  楊小懶雖得她哥護佑，但她這類人，別人越伸出援手，她便越覺得別人欠她的——不但別人欠她，全世界都欠她。我曉得楊知修無法擾亂楊小懶的心神，一邊以真武八卦劍護住周圍，防備岷山老母等人趁亂出手，一邊高聲喊道：「既然楊知修沒有被你看在眼裡，那麼黃鵬飛呢？就是拜入我師弟楊坤鵬門下的那孩子，你作惡的時候就沒有想過他？」

  漫天鞭影一朝收，滿頭銀髮、枯樹皮一般臉面的楊小懶驟然停了下來，死死地盯著持劍而立的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知道你在講什麼嗎？」

  雖說以一個啥也不知曉的小屁孩來威脅他的母親並不算什麼光彩的事情，但是為了拖延時間，我也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見楊小懶受到了影響，我嘴角一咧，平靜地說道：「你看看，人終究還是有一些牽掛的。比如你為人父母為何不給小孩做一些表率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要不然小鵬飛以後會很慘的……」

  楊小懶咬牙切齒地說道：「陳二蛋！你他媽的真的惹怒我了！」

  這話語仿佛從地獄裡面浮現出來，森寒無比，她說得有多狠，便表明她對自己的孩子有多愛。這一份母親的情誼著實讓人感動，不過相比之下，她卻拐賣幾百名兒童，這內外之別當真讓人噁心。

  想到這裡，我的心不由得一硬，劍朝著遠處指去，寒聲說道：「提到你兒子的時候，你終於憤怒了，但是當你們拐走這些孩子時，有沒有為他們的父母親人想過？當你殺害那弱小生命滋養身體時，有沒有為那支離破碎的家庭想過？楊小懶，作惡之途，你走得太遠了，別跟我扯蛋，有什麼招數趕緊給我使出來！」

  「黑蓮業火！」

  憤怒到極點的楊小懶一揮手，一朵幽幽綻放的黑色雪蓮陡然出現，臉盆一般大的花瓣上面有跳躍不定的火焰，充滿了恐怖的氣息，讓人畏懼。將此物作法而出，楊小懶的精氣神好像跌落了一個台階，臉上卻驟然得意起來：「這是從天山神池宮求得的黑蓮業火，任何沾染塵世因果的傢伙，一旦被這火焰碰到，都死無葬身之地。哈哈哈，你去死吧，一了百了，就不會有人去傷害我的鵬飛了！」

  我瞧著頭頂這朵黑色雪蓮，心中多了幾份恐懼。只見她揮手前指，那玩意就朝著我兜頭而來。我也下不了死拼一場的勇氣，只能藉助著劍的力量，直接騰身飛到了天坑之上。

  天坑邊緣處埋伏著四五個傢伙都是岷山老母的手下，原本是想飛身縱撲而下，卻沒想到我竟然攀爬了上來，紛紛出手。然而這些人哪裡是我的對手，我長劍一絞，他們手中兵器立刻跌落。而這時我已然感到身後一片冰寒與灼熱混合的氣息撲來，立刻錯身而過，然後直接揪住一人朝著我身後甩飛。

  那黑蓮業火循跡而來，結果被我拋飛的人擋住。它終究是死物，並不通靈，遇人即燒，火焰陡然飛騰而起。

  那人在那一瞬間就被黑色浸染，如同融進了黑墨水裡一般，黑蓮業火分解了。我嚇了一大跳，所謂業火，其實是佛教說法，謂惡業害身如火，也是通常說的地獄焚燒罪人之火，比凡間之火強上百倍，也痛苦百倍。

  這時楊小懶也從下方沖了上來，手掐法訣，繼續指揮那黑蓮業火將我點燃。

  我對如何壓制這業火併沒有太多的想法，不過也不著急，我不慌不忙地擠入人群中，但凡一大朵黑色雪蓮飄來，便揪住一人上去抵擋。如此幾個起落，楊小懶催發出來的黑蓮業火皆找到了主人，不但沒有傷得我分毫，而且將自己的同伴焚屍了幾個。我這手段讓埋伏我的人驚惶萬分，一開始還準備硬著頭皮與我一戰，結果到了最後竟直接逃開了。

  我抵擋了幾回，大約摸清楚了這手段，把最後一個傢伙扔向黑蓮業火之後，便朝著楊小懶貼身而戰。

  楊小懶使的那鞭子有風雷之威，卻並不擅近戰，她終究不如我，一時也有些慌張。我修為要高過她不少，倘若不是防備別人出手，我也不用費這麼多的勁兒，一旦全神貫注發了威，楊小懶便是步步而退。最後我鼓動風眼，一劍刺去，楊小懶左臂受傷，從天坑跌落。

  不過她跌落下去，卻有人立刻衝上來將其扶住。一直未曾出手的岷山老母陡然飄飛於空，離我不遠不近，幽幽說道：「陳志程，你是怎麼進來的？」

  面對著這樣的大拿，我也未曾露怯，畢竟我打過的高手也並不算少，於是我坦然說道：「滄瀾道場嘛，黃岐說的咯。這個廢物嘴巴松得很，我隨便一問，他就交了底——我就奇怪了，這樣的人你們到底是怎麼收進來的，這麼不謹慎，就真的不怕死？」

  我這是在挑撥岷山老母跟楊小懶之間的關係。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猛地一偏頭，卻見一柄帶著黑氣的細劍從斜側里刺出，直取我的後腦勺。我驚魂未定，從天坑上一躍而下。那蘇公子出手偷襲不成，疾奔下來，而岷山老母也沒有再講規矩，手中一陣風，朝著我飛來——陡然間，七八個高手朝著我一齊圍攻，準備將我速戰拿下。

  一瞬間就陷入了重圍，這是我想像中最壞的結果。我當下也是將手中長劍猛揮，清池宮十三劍招中最犀利的一招「依然秋水長天」陡然發出。

  眾人皆退，而我身上則多出了四五道細碎的傷口。

  身陷重圍。

  我平移到了靠近岩壁的位置，然後手摸向了懷裡——能否堅持到我的兄弟們帶兵來援，就靠這同為茅山十寶的八卦異獸旗了！

  釘！

  乾為天，坤為地，巽為風，震為雷，坎為水，離為火，艮為山，兌為澤，且為我鎮住八方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