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莫衝動，自己人

  面對岷山老母與邪靈使者一眾人等的圍攻，我只能擲出八卦異獸旗，給陷入巨大危機的自己拖一點兒時間。

  釘住四方八位之後，令旗上描繪封印的八種異獸——獅子、鹿、馬、龍、麒麟、咬錢蟾蜍、貅、鰲，從中浮現而起，將眾人的攻擊都擋了回去。

  雖說攻擊被一一封擋，但是那八卦異獸旗諸般靈獸布下的炁牆卻轟然而動，肉眼並不能見聞。不過我身處其中，意志連接法陣，便能夠感受到其中恐怖的壓力，也曉得我所面對的這一群人並非隨便可以應付的角色。

  在這些人中，最厲害的自然就是滄瀾道場的主人岷山老母。她先前讓客卿楊小懶與我單獨較量，一來是試一試我的底細；二來也是將此間道場的屏障封鎖仔細，不可出現剛才那種烏龍；最後還有一點不足向外人道的地方，那便是她與楊小懶之間雖說親密無間，很多事情都由著楊小懶來操作，但是近幾日那娘們終究表現得太過出位，喧賓奪主了，不敲打敲打，她都不知道這裡面到底誰是頭兒了。

  然而她精打細算的小算盤似乎出現了偏差，此刻的我並沒有逃走，而是弄出這麼一個烏龜殼，著實讓人詫異。

  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這情況實在不討人喜歡，於是岷山老母手指就像撥琴一般地揉動，一股又一股洶湧的氣息朝著這翻飛不定的八卦異獸陣中射來。雖說悉數被那些翻騰不已的異獸抵住了，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她對這法陣的掌握就越完善，信心也不由得足起來。

  岷山老母不斷出擊，而另外一個麻煩人物是那個叫做蘇劍飛的傢伙。這個長著鷹臉的男人拔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把宛如西洋刺劍的東西，劍柄微微一抖，前方的劍尖部分就小頻率地抖動，發出嗡嗡的聲音。這玩意看著似乎沒有什麼威脅，他卻將這頻率把握得極其穩定，所有的顫抖都瞭然於心。

  通過這樣的頻率震動，蘇公子從中獲得了一種絕妙的力量，每一次刺劍而來都比旁人多出十倍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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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卦異獸旗蘊含的只是一個防禦和禁錮的法陣，那八種異獸只能被動防禦，並不能對攻擊自己的對手予以還擊。眼看著他們兩人越來越掌握到這其中的變化和奧妙，我有些頭疼，不知道要不要主動出擊，要不然等到法陣難以支撐的時候，恐怕就有些晚了。

  不過，在旁人的眼中，卻是我將這令旗一布，穩穩噹噹地安居其中，而這些高手傾盡力量也難有成效。這讓他們不由得一陣心驚，不但沒有合圍的激動，反而憑空生出幾許擔憂和恐懼來。

  戰場紛亂，表象之下隱藏的部分沒有幾人能夠看透，但是我越來越心驚。我曾經經歷過這八卦異獸陣搖搖欲墜的情形，然而那時面對的是那巨穴深坑的非人生物，雖說力道勢猛，但終究腦子不夠。而此刻我所面對的是當今天下邪道之中一流的高手，無論是心智還是修為都是堪稱卓絕之輩。聽到周遭傳來的聲聲哀鳴，我便曉得這法陣撐不過十分鐘。

  我眉頭皺起，岷山老母顯然不會給我喘息的機會。她試探結束之後，飄身往後，大聲喝道：「都閃開！」

  這老婆子的話，有幾人敢不聽？一時間我周遭諸人都退開了一定的距離，人群往後並沒有給我帶來太多的輕鬆感，反而是巨浪來襲之前的那種心虛，我捏著長劍的手汗出如漿，心臟跳個不停。

  岷山老母的手段並不是赤膊上前，而是將心神寄托在了頭頂之上的岩石。一個讓人汗毛直豎的聲音出現，頭頂上的岩石突然裂開了一條縫，接著裡面有眼球一般的東西浮現。這玩意在剛才蘇公子飛身上石台的時候出現過一次，而此刻再次出現，顯然就是滄瀾道場的核心，恐怕也是古代巴人遺蹟留下來的寶貝。

  我能夠扛得過去嗎？

  就在我心中生出疑問的時候，八卦異獸旗之上突然一動，從那透明不可見的炁牆之中，浮現出了一個不屬於八異獸中任何一種的生物。這東西呈現人形，還沒有小白狐高，矮個兒、大餅臉，一臉褶子肉，眼睛的亮光里透著一股猥瑣齷齪的勁兒，正是當初在黃河九曲天坑中被我強行鎮壓、納入八卦異獸旗中熔煉的石林陣靈。

  那時我受了重傷，事後又是忙亂，顧不上它。等到我想起來的時候，幾次召喚卻不見此物蹤影，只以為它的意志被那混沌無序的異獸吞噬了，不料在這至關緊要的時候，它竟突然出現了。

  這傢伙出來幹嗎？

  我心中急躁，手中的魔劍自然是顫抖不已，發出強大的壓力。那猥瑣老頭形象的陣靈一爬出來，頓時就嚇得渾身發抖，不過它還是強行壓住心中恐懼，朝著我喊道：「英雄，英雄小哥，莫衝動，自己人，嘿嘿，自己人。」

  這老頭兒長得十分猥瑣，在我心中劉老三已經夠猥瑣了，他比劉老三還猥瑣十倍。此刻已是至關緊要的時分，頭頂上的那隻石眼已然施加出了巨大的壓力，法陣隨時都有可能崩潰，我哪裡有閒情跟這傢伙扯淡，長劍一指，寒聲喊道：「廢話少講，你要是準備搗亂，我一劍結果了你的性命，灰飛煙滅；要是扯淡，我一劍弄死你，不留渣渣——有話快講，有屁快放！」

  「好！我跟你講，我苟活千年，對陣法之處略有心得。這令旗滅了，我死；不滅，我才有活路——啊，別別別，我就是想說，要幫手不？」

  我滿身的凶煞之氣震得那猥瑣老頭盤算的籌碼沒有派上用場，最後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心中大喜，揚劍喊道：「你他媽這不是廢話嗎？當然要！趕緊，要怎麼做？」

  頭頂的石眼已經盯上了我，而岷山老母已經開始了癲狂的扶乩，似乎與那滄瀾道場主體的溝通到了最後關頭。我急不可耐，而這猥瑣老頭也被我手中魔劍嚇得心驚膽戰，哆嗦著嘴皮子說道：「那啥，咳咳，你將操控這八卦異獸旗的主動權交給我，挺好的法器，擱你手上就像小孩子玩刀，糟蹋了這好玩意兒……」

  一說到自己的專長，那傢伙似乎又有些趾高氣揚，我顧不得它語氣的變化，一劍逼到它額前幾厘米處，寒聲質疑：「你確定不會將這法陣放開，將我弄死？」

  陣靈老頭被我這一下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的時候也發了飆，跳著腳罵道：「你爺爺的，說得好像你撐得住一樣？愛信不信，要死一起死！」

  它這一發飆，我反而信了。我左手一點額頭，念誦師父傳授的咒訣，將主動權交給了那猥瑣老頭。就在這一剎那，岷山老母蓄勢已久的手段終於爆發，一股磅礴的力量從那石眼之中狂涌而出，朝我的法陣轟然落下。

  我整個人處於一種驚悸狀態，這時卻聽到跟前的那猥瑣老頭厲聲喊道：「你娘咧，土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