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永失我愛？

  「天地真魔，那是什麼東西？」

  雖然很清楚此物的來歷，但是我依舊裝作懵懂無知的樣子。果然，那傢伙就是一個自視甚高的性子，發現我對它一點兒也不了解之後，頓時就受不了了，憤憤不平地說道：「什麼東西？小鬼你不懂別亂說好吧，小心風大閃了你的舌頭！說，你到底是什麼身份，身上雖然有些許道法，卻是魔功的底子，而且還蠻深的，茅山是教不出你這樣的弟子的！」

  儘管遠處的那個身影依舊存在，但是我曉得那不過就是拿來忽悠人的影像，那意識的主導根本就是在我們腳下。想必它是被封印在了此處，掙脫不得，要不然以它那大拿的身份，早就逃出來了，哪裡還有時間跟我費嘴皮子？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心中大定。不管怎麼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麼一方大拿會心平氣和地跟我擺龍門鬼扯，必然是有所企圖的。而我若是順著它的話語應承下來，說不定能夠得活，也能夠將小顏師妹給保全下來。

  我死了不要緊，但是小顏師妹倘若受到了任何損傷，這可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

  思慮過後，我深吸一口氣，冷靜地說道：「閣下果然是火眼金睛，不過你看錯了，我乃茅山門下正正經經的掌教真人首席弟子。你許是聽我身邊的這個女孩兒說過了，在茅山當代的弟子之中，我排第一！」

  

  「茅山大師兄啊？好響亮的名頭呢！不過什麼時候，這首席弟子的名位居然會讓一個精修魔功的少年人來坐了呢？我阿普陀大人雖然被封印千年了，但是腦殼可沒有生鏽，眼睛也是看得雪亮的。」

  果然，我一將自己的身份說出來，那傢伙立刻就表示不相信。

  這也難怪，茅山道宗屹立千年，驚才絕艷之輩紛呈而出，這樣的頂級道門之中，雖說掌門的權力最大，但是以十大長老為首的長老會也是一股制衡的力量，是絕對不會出現像我這般的情況。倘若最後由一個修行了魔功的弟子順利上位，執掌這個千年道門，那麼它如何保證自己的純潔性？

  茅山以後拿什麼資格來除魔衛道呢？

  這阿普陀越是懷疑，我們生還的機率就越大，我故作高深地說道：「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有我的秘密，你也有你自己的秘密。你若有所求，只管與我說來便是。可以答應的，我便應承下來；不能答應的，你便將我倆給弄死在這裡。事情不過就是這般清晰而已，何必多言？」

  這話讓阿普陀略微一驚，空氣中籠罩著的那威嚴也抖動了幾分，過了幾秒鐘才恢復過來，它嘿嘿冷笑道：「很不錯、很腹黑的小子，今朝你我相見，倒是雙方的福分呢。的確，我是有事情想要求你，不過求人辦事之前，我也是有一些好處予你的，免得你心中有怨，辦事不力。」

  這般說完，它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是一聲大吼道：「小子，你且放開你周遭的防備，讓我仔細瞧一瞧你！」

  這話說出口，先前那幾道冷氣再次襲來。這一回我曉得自己再不放開防備，它可能就要暴跳如雷了，到時候可就不是這般商量，而是強上了。當下除了嚴守丹田道心之外，別的地方也不再執著，放任這些氣息在我身週遊盪。

  不過即便如此，我最核心的地方也沒有讓它注入，也不會讓他曉得被李道子的精血鎮壓的那東西。

  那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秘密，曾經答應過師父，就算是死，也不能隨意讓人知曉。

  好在阿普陀對我的想法並不多，在大致地掃量了我的身體之後，也沒有介意我謹守本心的行為，而是沉吟了一番，揚聲說道：「不錯，真不錯，你這小子的資質可比那人要強上許多，這種天生魔體舉世罕見，我都忍不住想要轉生於你了。不過你們人類的身體終究是太過脆弱，根本就不是我這種大隻佬喜歡的，可惜啊可惜。」

  它也不隱瞞對我身體的垂涎，這倒讓我生出了幾分好奇，詢問道：「哦？前輩是說，我的根骨是天生魔體？」

  阿普陀似乎不願意談這個問題，敷衍一聲，接著跟我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有人用最初級的熬煮方法給你伐經洗髓過，而後又有《道心種魔》之法修行，接著還有三杯屍築體，又得《臨仙遣策》加身。如此步驟，便是修魔奇才也不一定能夠走全，只可惜你沒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手段配合，導致你雖然一身魔功，卻並無發泄之處——當然，你也可以用它茅山道法而施為，但是兩者方向南轅北轍，使出來如隔鞋搔癢，最是不暢快。我這裡有兩套功法，其一乃天地真魔法身，重新強化肉體，肉身成聖；其二為深淵三法，最重手段。」

  這傢伙仿佛根本不是恐怖的魔頭，反而比當初的老鬼、我如今的師父更加盡職盡責，循循善誘，我也不客氣，詢問道：「前者如何，後者又如何？」

  阿普陀溫言說道：「天地真魔法身呢，是模擬我自己法身的一種具象觀想法術，我可以打入一滴精血在你身上，供你觀想。此乃重鑄肉身之法，修成之後，肉體最是剛硬，就算是天打雷劈也無妨，空手接飛劍也不在話下。不過此法對於人的要求很高，你倘若是尋常資質倒也無妨，現在的天生魔體倒也浪費。至於這深淵三法嘛……」

  深淵三法乃阿普陀自悟之手段，其一為風眼，通過手段將氣場牽引，以自身為漩渦，扯動敵人的身形和節奏，達到破解陣法以及功法的目的；其二為土盾，此法並非凝土為牆，而是在於引導，將自己身上所受到的傷害轉移到自己腳下的土地里，藉以不死；其三為魔威，凝固全身的炁場，模擬出無上的威嚴，讓諸般宵小臣服於地，不敢造次。

  這三種方法傳授起來最為簡單，也行之有效，而且一旦修行至高深之處，便能夠發揮到難以想像的境地。

  這事兒就好像是天上掉下來的美差，不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阿普陀沒事將我和小顏師妹拉扯下來，可不是為了收徒弟的。不過即便是糖衣炮彈，我也忍不住誘惑，定要將這糖衣剝下吞掉，要不然我們也是出不去的。

  如此想定，當阿普陀問起我是否想學的時候，我果斷地給出了肯定答案。阿普陀也不猶豫，直接在我耳畔口吐真言，讓我默默念定，如此反覆幾次，熟稔於心之後，才算是完成了此事。

  教授完畢，阿普陀不再客氣，直接跟我說道：「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我之所以教你，卻是為了一事，你可曉得？」

  我點頭，說：「是不是給你解封之事？但我不過是一小小的當代弟子，這茅山後院基本上都是由傳功長老看守，是最嚴苛的禁地，我就算是答應了你，也還是辦不到的。」

  阿普陀嘿嘿地笑，頗為讚賞地說道：「我喜歡你的直白，這就為我們雙方的合作奠定了基礎。匆匆幾十年，其實並不長，我在這茅山裡面沉睡了千年，也不在乎這麼一點兒時間。我阿普陀大人最是善良了，如此也不過是為了結一善緣，你且回去，日後我們自有重逢之期，到了那個時候，嘿嘿……」

  它一陣壞笑，仿佛真人，我不知道它為何一點兒怒意都沒有。不過聽到它要放我離開，我頓時心花怒放，詢問道：「那我怎麼離開？上面有那陣法禁止，我剛才已經嘗試過了，根本就逃脫不得。」

  遠處的那黑影閃爍了一會兒，突然指著我旁邊的小顏說道：「你可以走，她留下來吧。我好久沒有吃過肉了，特別是這麼嬌嫩的小娘子，看著就鮮美無比，我總算能夠一飽口福了——至於如何出去，那便不是我的事兒了，你們上面的長輩自會煩惱的。」

  這時我才想起旁邊的小顏來，回頭去看，只見她明亮若璀璨繁星的雙眸露出了驚恐至極的神色，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仿佛我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我這才想起來，剛才就顧著忽悠阿普陀了，卻沒有想到小顏的感受。我剛才的話語半真半假，既然連阿普陀都哄過了，小顏自然也是全部相信了，覺得我就是打入組織內部的特務間諜，所以才會如此。而阿普陀之所以留她不留我，也正是因為小顏在旁邊將我和它所有的對話都聽了個仔細。

  既然曉得了太多不應該知道的事情，那麼就只有一個下場——死！

  就在我愣神的時間裡，腳下的土地又開始劇烈抖動起來，從黑暗中飛出了一道鞭子一般的觸角，朝著小顏捲來。

  千鈞一髮，難道我陳志程就要永失我愛了嗎？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