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遇小妮一家
2024-09-30 16:28:37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羅大根在來金陵之前,也就只在麻栗山那一帶轉悠,根本不認識別的什麼人。那個時候正好是我最苦悶、最迷茫的日子,跟幾位好友寫過信,都沒有收到回復,想一想,還以為是啞巴努爾找過來了。然而沒想到他賣了一個關子之後,竟然告訴我,碰到了張知青一家。
這事兒說來也巧,張知青的老家雖然也在這個省份,但是並不在金陵,之所以會遇上,是因為去年恢復高考,張知青考上了金陵大學。
張知青的背景,羅大根並不知道,但是卻不會瞞著我爹,畢竟兩家是乾親,當初我捨命救了小妮,並且和努爾一起將他們家的那嬰靈整治妥當,這是一份濃濃的情誼,所以我曉得張知青他爹其實也是一位老幹部,先前他下鄉,是因為老子進了牛棚,後來撥亂反正,又重新走上了領導崗位,這才有了他回城,以及將一枝花、小妮一同帶回的事情。而這一次,羅大根告訴我,說張知青在讀大學,一枝花則調到了金陵的一家鋼廠裡面,做工會幹部,把家也安在了這兒。
他鄉遇故知,這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不過張知青在我們麻栗山是屬於落難,未必會想讓人知道他這段遭遇,也未必會認我們這些「窮親戚」。
我心裏面是這麼想的,但是羅大根卻告訴我,無論是張知青,還是一枝花,對於能夠在金陵碰見他,都感到十分高興。張知青學校里有課,平日裡不回家,但是等到周六,他邀請羅大根和我去他家裡做客,說要款待一下兩位麻栗山來的人。聽羅大根說得眉飛色舞,我曉得他大概是想托張知青一家幫著找一份生計,而我卻不由得想起了小妮,那個總是叫我「二蛋哥」的乾妹妹,不知道她長大了一些沒有。
羅大根已經代我答應了人家,自然沒有爽約的道理,到了周六,我不顧旁人訝異的目光,帶著胖妞,和羅大根去商店裡買了一瓶麥乳精和一些新鮮水果,然後乘車到了省鋼廠的住宿區附近。
地方是沒錯,但是我們都沒想到省鋼廠實在是太大了,無數的房子看得我們兩人都有些暈,偏偏羅大根這會兒又忘記了張知青家的地址,越想越糾結,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然後朝著我們招呼道:「羅哥哥!二蛋……哥?」
我低頭一看,嘿,這可不就是張知青家的女兒小妮嗎?幾年的時間沒見了,她個兒高了一截,臉也瘦了,瓜子臉,粉嫩粉嫩的,一雙眼睛忽閃忽閃,黑黝黝的泛著光芒,像天上的星斗,可真好看。這個時候的小妮是九歲,還是十歲了?羅大根之前跟小妮見過一面,倒不陌生,不過我和小妮,彼此看著都有些驚訝,因為我們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好在那小妮子不懼生,一把過來拉我的手,興奮地喊道:「二蛋哥,你的個子長得真高,要不是胖妞在,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小妮對我十分親熱,嘰嘰喳喳,三言兩語便將我們這幾年沒有見面的陌生感給直接扔到了爪哇島。對於小妮的親熱,羅大根充滿醋意,在旁邊不滿,小妮噘著嘴,說:「二蛋哥是我的乾哥,我對他肯定親了。」
鄉里鄉親,一枝花對羅大根什麼樣子十分了解,就怕我們找不到地方,所以派小妮過來尋我們,一路領著我們,來到了她家,是一棟水泥樓。走進屋,我才發現這兒居然是兩房一廳的小居室,這條件,恐怕一枝花的官兒可不小呢。一枝花和張知青都在屋裡呢,瞧見我們進來,好是一番熱鬧,看見我們買了東西,一枝花一陣埋怨,說:「這倆孩子,來就來唄,還帶啥東西呢?」
禮多人不怪,嘴上埋怨,但她還是滿臉笑容地收下了。
大家坐在客廳里聊天,我感覺人果然還是要多走一走、看一看、見見世面才是好的,以前一枝花在山裡,雖然那樣貌沒得說,但是總幹著農活,也感覺不出什麼,現在到了城裡,整個人的言談舉止仿佛都上了一個檔次;至於張知青,他是大學生,說起話來更是一套又一套。當然,不變的是往日的情誼,當得知我在金陵這邊已經有了正式工作,而羅大根還晃蕩著,一枝花大包大攬,說由她來想辦法,把羅大根先弄進廠子。
這話說得羅大根整個人都無比激動,要不是我們幾個攔著,他恨不得直接給張知青一家跪下。
那天晚上一枝花做了好幾個拿手菜,都是硬菜,吃得我和羅大根筷子都沒有停,胖妞也噎到了。飯後,張知青拉著我聊天,談起了最近的工作,他告訴我,他考入的是金陵大學考古系,跟了一個老教授。那老教授也懂一些我們這個門道裡面的東西,學了很多,說別看我們現在沒事做,那是因為停滯了,等到運動結束了之後,一定會進入一個快速發展的時期。
張知青是個不錯的人,或許是因為當日我救小妮的事情太讓人震撼了,他並不把我當做尋常小孩,而是跟我講起了很多從他老師那兒聽來的故事。
他是個講故事的行家,什麼樓蘭古屍、絲綢之路大盜王,什麼鳳凰眼,講得我們一愣一愣的,小妮便抱著張知青的大腿看我,小眼睛忽閃忽閃,可愛極了。那天我們很晚了才回去,沒公交車了,張知青借了一輛永久牌的自行車,我騎車,羅大根在後面。剛剛出了廠區,羅大根就滿是懊惱地說道:「哎呀、哎呀,我的對象飛了。」
我不明白,聽這傢伙一解釋,才曉得他所謂的對象就是小妮,我又好氣又好笑,說:「人家小妮才十歲,你就這麼猴急了?」
羅大根搖頭晃腦,說:「我可是一見到那女娃兒就喜歡了,不過今天瞧見張知青和一枝花那樣兒,恨不得直接將你認下來當女婿,我就知道自己沒戲了。」
這傢伙的話讓我感到好笑,不過我們山裡面的娃娃成熟得早,一般到了我們這個歲數,家裡人都會張羅著找對象了,要是到了二十歲還沒有婚嫁,這事兒就算是不正常了,所以他這般未雨綢繆,其實也是慣例來著。這事兒過了兩天,接著一枝花打電話到二科室,讓我叫羅大根去鋼廠。那傢伙回來的時候,喜氣洋洋,告訴我,說一枝花給他安排在了鋼廠浴室鍋爐房,給人燒鍋爐。
這是份苦差事,但是一來羅大根還沒滿十六歲,二來又不是鋼廠子弟,能夠安排一份臨時的活計,人家指不定費了多少心思,所以羅大根感恩戴德,說以後要是出息了,一定報答人家。
張知青一家是我們在金陵唯一認識的熟人,而且羅大根去鋼廠也是託了人家的關係,所以我們之間的來往十分密切,一來二去,彼此都十分熟悉了。而局裡面也如張知青所說的,開始忙了起來,我被頻頻派遣出差,都不是什麼大事,要不然就是重修道觀,要不然就是安排寺廟僧人,我都快忘記了自己的職責。然而有一個周日下午,本來我們約好在張知青家裡吃飯,結果科裡面臨時有任務,說南郊瓦浪山那兒出事了,申重將我抓住,連同著老孔、小魯一起匆匆趕往。